这回她的笑意变得明显了,然而布伦特却只是考虑着如何应对。
“你还记得那个把灵魂出卖给魔鬼的家伙吗?他的目的就是想变得年轻一点。
有一出戏讲的就是这个。”
“你说的是《浮士德》吗?”
“是的。讲的是个乞丐,故事情节很奇特。如果真的能够变年轻的话,有些
人是会这么做的。”
“听你讲话简直就像在听嘎吱嘎吱摇晃椅子的声音,太费劲了。”弗洛拉半
生气半开玩笑地说。
布伦特一时语塞,目光从弗洛拉身上转移到别处。他面对一棵不远的树干喃
喃自语地说:“又该回非洲去了。”
“你又要出远门——是去打猎吗?”
“是这么想的。通常是为了这个——我的意思是打猎。”
“大厅里的那个兽头是你打猎得到的吗?”
布伦特点了点头,接着短促而急速地问道:“你喜欢那些漂亮的兽皮吗?如
果喜欢的话,我可以给你送点来。”他说话时脸涨得通红。
“哦!太好了。”弗洛拉高兴得叫了起来,“你真的要送我吗?你会不会忘
记?”
“我不会忘的。”赫克托·布伦特说。
接着他又说了几句,想马上结束他们的谈话:“我该走了,这样过日子是不
行的,有失体面。我是一个粗人,没有社会地位,总是忘记该说的话。我确实该
走了。”
“但你不应该马上就走,”弗洛拉叫嚷着,“不行,我们遇到了这么多麻烦
事,你不该走。哦!我求求你。如果你要走——”她稍稍侧过身子。
“你想叫我留下?”布伦特问道。
他明知故问,但问得很简单。
“我们都想——”
“我想知道是不是你本人的想法。”布伦特直截了当地说。
弗洛拉又慢慢地转过身子,目光正好跟他相对。
“是我想叫你留下,”她说,“如果——如果这样做对你有任何意义的话。”
“非常有意义。”布伦特说。
沉默了片刻,他俩便在金鱼池旁的石旁上坐了下来。看来他俩都不知道接下
来该说些什么。
“多么——多么可爱的早晨啊!”弗洛拉终于开口了。“你知道我有多么高
兴,尽管——尽管发生了所有这一切。恐怕这种想法有点不尽人情。”
“这种想法也是挺自然的,”布伦特说,“你住在你伯父家才两年,是吗?
当然不可能非常悲伤。这比装模作样的假悲伤要好得多。”
“你这人太会安慰人了,”弗洛拉说,“复杂的事情经你一解释也就变得简
单了。”
“一般情况下,事情总是很简单的。”这位大名鼎鼎的猎人说。
“并不总是很简单的。”弗洛拉说。
她的说话声渐渐地低了下来,我看见布伦特转过头来看她,似乎是把目光从
非洲海岸又转回到了弗洛拉身上。他完全猜出她说话声音变弱的原因。过了一会
儿他非常唐突地说:“喂,你没有必要担心,我的意思是你不必为那位年轻人担
心。警督是个白痴,这一点大家都明白——指望他来破案那是非常荒唐的。我看
是外人干的——我指的是盗贼,这是唯一可能解决的办法。”
弗洛拉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你不是这么认为的吗?”布伦特立刻反问道。
“我——哦,当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又沉默了片刻,弗洛拉突然说:
“我——我想告诉你,今天早晨我为什么这么高兴。尽管你会认为我是一个
无情无义的人,我还是想告诉你。哈蒙德先生是我们的律师,他告诉我们有关遗
嘱的事。罗杰伯父留给我两万英镑,你想想看——两万张花花绿绿的英镑。”
听了这番话布伦特不免有点吃惊。
“钱对你来说是那么重要?”
“钱对我重要?你竟会问这样的问题,钱就是一切:自由——生命——不必
勾心斗角,不必过艰难日子,不必吹牛撒谎——”“撒谎?”布伦特厉声打断了
她的话。
弗洛拉大吃一惊,停了片刻。
“你该明白我的意思,”她踌躇地说,“那些有钱的阔亲戚把要扔掉的垃圾
恩赐给你,你还要装出非常感激的样子。比方说去年的衣服、裙子、帽子等等。”
“我对女士的服饰毫无鉴赏能力,在我看来你总是穿得挺漂亮的。”
“但我得付出不少代价,”弗洛拉低声说,“不提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了,
我太高兴了。我现在自由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权不去做——”她突然停了
下来。
“不去做什么?”布伦特急切地追问道。
“哦,我忘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
布伦特拿起根棍子伸进鱼池里,好像在戳什么东西。
“你在干啥,布伦特少校?”
“那里有样东西在一闪一闪的,不知是什么东西——有点像金胸针。唉,水
都让我撑混了,这东西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可能是一顶皇冠,”弗洛拉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可能就是梅利桑德在水
中发现的那顶皇冠。”
“梅利桑德?”布伦特若有所思地问道——“她是不是某出戏里的人物?”
“不错,看来你对戏剧还是蛮熟悉的。”
“人们时常带我去看戏,”布伦特说,“剧情滑稽可笑——嘈杂声比土著人
用长鼓敲出来的声音还难听。”
弗洛拉听了哈哈大笑。
“我记得梅利桑德跟一个老头结了婚,老得足以当她的父亲。”布伦特继续
说道。
他把一小块石头扔进了金鱼池,然后转过身来面对着弗洛拉。
“艾克罗伊德小姐,我能帮你点什么忙吗?我的意思是佩顿的事。我知道你
心里一定是非常焦虑。”
“谢谢,”弗洛拉非常冷淡地说,“真的不需要帮忙,拉尔夫还会有问题,
我把世界上最好的侦探给请来了,他一定会把一切搞得水落石出。”
处在我们这个位置实在令人感到不自在,我们并不是故意想偷听他们的谈话,
因为他们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见我们,要不是我的那位伙伴用力拧我的手臂,提
醒我不要出声的话,我早就会发出信号,提醒他们这里有人。显然他是希望我保
持沉默。然而他自己却动了起来,而且动作非常敏捷。
他迅速站起身,清了清嗓子。
“请原谅,”他大声说,“没有提醒你们我们就在这里。我不允许这位小姐
言过其实地恭维我。常言道,偷听者总是听到别人说他的坏话,而这次却是例外。
为了不使我出洋相,我不得不过来向你们道歉。”
说完他便沿着小径匆匆而下,我紧紧尾随着向鱼池走去。
“这位是赫尔克里·波洛先生,”弗洛拉介绍说,“他的大名你可能早有所
闻。”
波洛鞠躬致意。
“久闻布伦特少校大名,”他彬彬有礼地说。“有幸跟你相识我感到很荣幸,
我正需要你给我提供些情况。”
布伦特以探询的目光看着他。
“你最后见到艾克罗伊德先生活着是什么时候?”
“吃晚饭时。”
“这以后就再也没有看见他或者听见他谈话了吗?”
“没有见到过他,但听见过他谈话的声音。”
“能不能把详细情况讲一下?”
“我在露台上散步——”
“请原谅,是几点钟?”
“大约九点半。我在客厅窗前抽着烟,来回走着,这时我听见艾克罗伊德先
生在书房里讲话——”波洛停下来,拔了根细细的嫩草。
“当然在露台的那个位置你听不见书房里的谈话。”他低声说。
他没有看布伦特,但我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脸都涨红了,我感到非常惊讶。
“下次到拐角的地方听见的。”他不太乐意地解释道。
“啊!真的吗?”波洛问道。
从他那温和的语气中,布伦特意识到,波洛还想了解更多的情况。
“我还以为我看见了——一个女人钻进了树丛,只看见一丝白光,可能是我
看花了眼。就是在露台拐角处的地方我听见艾克罗伊德跟秘书谈话的声音。”
“是跟雷蒙德说话吗?”
“是的——我当时就是这么认为的。看来我是弄错了。”
“艾克罗伊德没叫他的名字吗?”
“哦,没有。”
“我冒昧地问一句,你凭什么认为是——?”
布伦特费劲地解释道:
“我总认为肯定是雷蒙德,因为我去露台前他跟我说,他有一些文件要送到
艾克罗伊德那里去。我压根儿就没想到会是其他的人。”
“你还记得你听到的那些话吗?”
“恐怕记不清了,一些很平常、很琐碎的事。只是零零星星地听到一些。我
当时正在考虑别的事。”
“无关紧要的琐碎事,”波洛喃喃自语道,“发现尸体后你去过书房,你有
没有把一张椅子朝后移动过?”
“椅子?没动过。我为什么要去动椅子呢?”
波洛耸了耸肩,并没回答。然后他转向弗洛拉。
“有一件事我想向你打听一下,小姐。当你和谢泼德医生一起观看银柜里的
东西时,那把剑是不是在里面?”
弗洛拉噘起了嘴。
“拉格伦警督刚问过我这个问题。”她回答说。从谈话的口气中可以听出,
她有点怨恨。“我跟他已经说了,现在又要跟你说。我完全可以肯定,那把剑不
在里面。拉格伦认为当时剑在里面,后来拉尔夫偷偷地溜进来把它取走了。他并
不相信我,他认为我说这样的话是庇护拉尔夫。”
“你是不是在庇护他呢?”我郑重其事地问道。
弗洛拉跺着脚。
“谢泼德医生,你也跟他一样!唉!太糟糕了。”
波洛很巧妙地把话题扯开了。
“布伦特少校,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池子里确实有东西在闪光。让我试试
看,是不是能把它捞上来。”
他在池子边跪下来,把袖子挽到肘关节处,然后把手慢慢地伸进池子,生怕
把池底的淤泥搅起来弄混水。但尽管他那么小心翼翼地去捞,池底的淤泥还是打
着旋儿泛了起来。他只好把手缩了回来,什么都没捞到。
他懊丧地看着手臂上的污泥。我把我的手绢递给了他,但他再三推托。最后
他说了一连串道谢的话才接收了。布伦特看了看手表。
“快吃午饭了,”他说,“我们还是回屋去吧。”
“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波洛先生,”弗洛拉说,“我想请你见见我的母亲。
她——她非常喜欢拉尔夫。”
波洛鞠躬致谢。
“承蒙邀请,小姐。”
“你也留下吧,谢泼德医生。”
我犹豫了一会儿。
“哦,一起吃吧。”我心里也想留下,也就不再推却,欣然答应了。
我们一起向宅邸走去,弗洛拉和布伦特走在前面。
“多美的头发呀!”波洛一边轻声地说,一边点头示意,叫我看弗洛拉的头
发。“真正的金发!他们将成为珠联璧合的一对——她跟黑皮肤的英俊少年,佩
顿上校。你说对不对?”
我以询问的目光看着他,但他却开始掸衣袖上的小水珠。他的这一动作使我
联想到猫的动作——他那碧绿的眼珠,那过分讲究细节的习惯。
“一无所获,”我深表同情地说,“我一直在想,池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你想看吗?”波洛问。
我看了他一眼,他点了点头。
“我的好朋友,”他以温和且带有点训戒的口气说,“赫尔克里·波洛绝不
会冒弄脏衣服的风险而拿不到他想要的东西。要是拿不到的话,那太荒唐可笑了。
荒唐可笑的事我是从来不干的。”
“但你的手拿出水面时什么东西也没有。”我反驳说。
“有的时候需要慎重。你把什么事都毫不隐瞒地告诉病人吗,医生?我想是
不会的。就连你那个好姐姐,你也不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她,是吗?我让你们看
手的时候,早已把拿上来的东西换到了另一只手。你想看一下是什么东西吗?”
他抻出左手,张开手掌。一只金戒子,一只女人戴的结婚戒指。
我从他手里拿过那只戒指。
“看里面。”波洛说。
我朝里圈看了一眼,上面刻着几个细细的字:R·赠,三月十三日我看了看波
洛,但他却忙于用小镜子照看自己的模样。他对那两撇胡子特别讲究,而对我却
一点都不注意。我看得出他并不想继续和我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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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客厅女仆
我们在大厅里遇到了艾克罗伊德太太。跟她在一起的是一个干瘪的矮个子男
人,此人上额外突,长有一双目光犀利的灰色眼睛,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不像律师。
“哈蒙德先生将和我们一起吃午饭,”艾克罗伊德太太说,“你认识布伦特
少校吗,哈蒙德先生?这位是谢泼德医生——也是罗杰的亲密朋友。还有一位是
——”她停了一会,茫然地看着赫尔克里·波洛。
“这是波洛先生,妈妈,”弗洛拉介绍说,“我早晨跟你讲起过的那个人。”
“哦!是的,”艾克罗伊德太太含糊不清地说,“当然,我亲爱的,当然。
他会找到拉尔夫的,是吗?”
“他将找出谋杀伯父的凶手。”弗洛拉说。
“哦!我亲爱的,”她的母亲大声地说,“请!我的神经太脆弱了,今天早
晨我的身体状况极差,完全垮了。竟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我总有一种感觉,
这件事一定出于意外。罗杰太喜欢摆弄那些稀奇古怪的古董。肯定是他不小心手
一滑,或者其它什么原因。”
出自礼貌,人们对她的这番话并没有提出异议。我看见波洛挤到律师身边,
两人推心置腹地低声交谈起来。他们慢慢地挪到了窗子凹进处,我也想参加他们
的谈话——但犹豫了一下。
“不妨碍你们谈话吧。”我说。
“哪里的话,”波洛非常热情地说,“你和我,医生先生,我们携手调查这
个案件,没有你我是不可能成功的。我只是想从善良的哈蒙德先生那里打听点情
况。”
“你们是为拉尔夫·佩顿上尉办事?”律师很谨慎地说。
波洛摇了摇头。
“不,我们是为伸张正义而接受这个案件的。艾克罗伊德小姐请我来调查她
伯父的死因。”
哈蒙德稍感吃惊。“我并不相信佩顿上尉会跟此案有关,”他说,“不管证
据对他有多么的不利。唯一的事实就是他生活拮据,为钱所迫——”“他在钱的
方面很拮据?”波洛迅速插问了一句。
律师耸了耸户。
“这种情况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他冷谈地说,“他用钱大手大脚,老是向
他的继父要钱。”
“最近他是否仍然经常去要钱?比方说,在最近的一年内。”
“我说不准,艾克罗伊德先生在我面前从来不提这件事。”
“我明白了。哈蒙德先生,我想你对艾克罗伊德先生遗嘱中的条文一定很熟
悉吧。”
“当然罗。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这件事。”
“那么,既然我受艾克罗伊德小姐之托,替她办案,我希望你把遗嘱中的条
文告诉我,这你不会反对吧。”
“遗嘱写得很简单,删去了冠冕堂皇的法律术语。除了支付一部分酬谢金外
——”“比如——”波洛打断了他的话。
哈蒙德先生不免感到惊异。
“给女管家拉塞尔小姐一千英镑,给厨师埃玛·库珀五十英镑,给秘书杰弗
里·雷蒙德五百英镑。接下来给各个医院——”波洛举起手。
“啊!为慈善事业,这个我不感兴趣。”
“确实如此。一万英镑股票的收益给塞西尔·艾克罗伊德太太,直到她去世。
弗洛拉·艾克罗伊德小姐直接继承两万英镑。其余的——包括这些财产,以及艾
克罗伊德父子公司的股票——给养子拉尔夫·佩顿。”
“艾克罗伊德先生拥有一大笔财产吗?”
“相当大的一笔财产,佩顿上尉将成为一个非常富有的年轻人。”
沉默了片刻,波洛和律师对看了一眼。
“哈蒙德先生。“从壁炉那边传来了艾克罗伊德太太悲戚的叫唤声。
律师听到叫唤声就过去了。波洛拉着我的手臂,来到窗子凹进处。
“看这些彩虹,”他放大嗓门说,“太壮观了!这种景象确实令人心旷神怡。”
这时我发觉他在掐我的手臂,并低声对我说:“你真心实意地想帮助我吗?
真的想参加这次调查吗?”
“当然罗,”我急切地回答说,“我是再愿意不过了。你要知道,我这一生
过的都是乏味守旧的生活,干的都是些平庸枯燥的琐事。”
“很好,我们现在就是同事了。我可以料到过一会儿布伦特少校就会到我们
这儿来的,因为他跟老妈妈在一起不会感到高兴。我想了解一些情况——但我并
不想让别人看出我想知道这些事。你听明白了吗?因此只好派你去打听。”
“你要我打听什么事?”我领悟了他的意图。
“我想叫你提到弗拉尔斯太太的名字。”
“就这件事?”
“当你提到她时,态度要自然。你问他,她丈夫死的时候他是否在这儿。你
该明白我的意思。他回答的时候,你要注意他脸上的表情,但要装出若无其事的
样子。C’estpris(法语:听懂了吗)?”
我们不能再往下谈了,因为这时,正如波洛所料,布伦特突然离开众人向我
们走来。
我建议他到露台去散散步,他没有出声,跟着我就出去了。波洛留了下来。
我停下来欣赏一朵迟开的玫瑰花。
“这一两天发生的事太多了,”我边看边说,“我还记得上星期三我来这儿,
也是在这个露台上散步,当时艾克罗伊德和我在一起——他还是那么精神饱满充
满活力。而现在——三天后——艾克罗伊德死了,可怜的老头。弗拉尔斯太太也
死了——你不认识她吗?你当然是认识的。”
布伦特点了点头。
“你这次来这儿见到过她吗?”
“跟艾克罗伊德一起去拜访过她,好像是上个星期二。一个迷人的女人——
但她的举止有点古怪。深奥莫测——猜不透她想干些什么。”
我盯着他那一动不动的灰色眼睛,从眼神中没发现什么。接着我又继续问道:
“我想你以前是见到过她的?”
“上次我来这儿——她和她丈夫刚来这儿定居。”他停了一会,接着又说:
“太不可思议了,上次见到她跟这次见到她简直判若两人,变化太大了。”
“有什么变化?”我问道。
“看上去好像老了十岁。”
“她丈夫死的时候你没来这儿?”我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
“没来。据我所闻,这种人还是死了好。这话可能有点残忍,但事实确实如
此。”
我同意他的看法。
“阿什利·弗拉尔斯根本就谈不上是一个模范丈夫。”我很谨慎地说。
“我看,他简直是个恶棍。”布伦特说。
“不,”我说,“只是因为钱多才害了他。”
“哦!钱!万恶这源。世上一切麻烦都是由钱引起的——有钱或没钱都会引
起麻烦。”
“那你遇到过什么具体麻烦呢?”我问道。
“我的钱够我用了,我是幸运儿。”
“的确如此。”
“事实上我现在并不太富裕。一年前我等到一笔遗产,但我像个傻瓜似地上
了别人的当,把这笔钱投到一项靠不住的冒险计划中去了。”
我对他表示同情,而且也谈了自己的类似遭遇。
这时吃饭的锣声响了,我们一起去进午餐。波洛把我稍稍往后拉了一下。
“进行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