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指出这支枪,”格兰奇说。
格杰恩站起来,带着疑问走向架子。警长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
“就是这支,长官。”格杰恩指着一支放在最后的。
这是一支口径为零点二五英寸——相当小巧的武器,当然不是那支杀死约翰.克里斯托的枪。
格兰奇的目光停留在格杰恩的脸上,他说:
“这是一支自动手枪,不是左轮手枪。”
格杰恩咳了一下。
“真的吗,长官?恐怕我对轻武器一点儿也不在行。我可能相当宽泛地使用了左轮手枪这个术语,长官。”
“但你能十分肯定这就是你在大厅里发现的,并带到这儿的那支枪吗?”
“哦,是的,长官,我对此毫不怀疑。”
当他要伸出手的时候,格兰奇阻止了他。
“请别碰它。我必须检查上面的指纹,并看看是否装了子弹。”
“我认为它没有装子弹,长官。亨利爵士的藏品没有一支是装着子弹保存的。并且,谈到指纹,我在放它之前已经用我的手帕仔仔细细地擦过了,长官,因此上面只会留有我的指纹。”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格兰奇尖锐地问。
但格杰恩那歉意的微笑依然平静地挂在脸上。
“我想它也许很脏,长官。”
门打开了,安格卡特尔夫人走了进来。她冲警长微笑着。
“见到你真高兴,格兰奇警长!所有这些有关左轮手枪和格杰恩是怎么回事呢?厨房里的那个孩子正在哭泣,梅德韦夫人训斥了她——但当然了,那个女孩说出她所看到的东西是非常正确的,如果她认为她应该这么做的话。我总是发觉正确和错误是那么使我容易困惑,你是知道的,如果正确的东西是令人不愉快的,而错误的东西又是可人心的时候,因为那时一个人知道自己处在什么位置——但当是另外一种情况时,又感到迷惑不解——并且我认为,难道你不这样认为吗,警长先生?每个人必须做他自己认为是正确的事。关于手枪你到告诉了他们些什么,格杰恩?”
格杰恩带着充满敬意的强调的口气说:
“手枪在大厅里,夫人,就在大厅中央的桌子上。我不知道它是从哪儿来的。我就把它拿到这儿来了,并放到了合适的位置上。这就是我刚才告诉警长的,并且他非常理解。”
安格卡特尔夫人摇摇头。她温和地说:
“你真的不该说这些,格杰恩。我会自己告诉警长的。”
格杰恩微移动了一下,安格卡特尔夫人非常富有魅力地说:
“我确实欣赏你的动机,格杰恩。我明白你总是如何想方设法地为我们免除麻烦和困扰。”她又以柔和的打发的口气加了一句:“现在就这样了。”
格杰恩犹豫了一下,向亨利爵士以及警长投去了飞快的一瞥,接着鞠了一躬,向门口走去。
格兰奇动了一下,似乎想去阻止他,但出于某种他自己也难以言明的原因,他的胳膊又垂了下来。格杰恩出去并关上了门。
安格卡特尔夫人倒在一张椅子里,并冲着那两个男人笑了笑。她以谈话的口气说:
“你知道,我的确认为格杰恩很有魅力,相当封建。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是的,封建是最适当的词。”
格兰奇生硬地说:
“我能了解吗,安格卡特尔夫人,您自己关于这件事的更深入的情况?”
“当然。格杰恩根本不是在大厅里找到的,他是在向外拿鸡蛋的时候发现的。”
“鸡蛋?”格兰奇警长注视着她。
“从篮子里拿出来的,”安格卡特尔夫人说。
“她似乎认为每件事现在都非常清楚了。”亨利爵士温柔地说:
“你必须再多告诉我们一些,我亲爱的。格兰奇警长和我依然不明就里。”
“哦,”安格卡特尔夫人努力使自己叙述地清晰明确。“手枪,你们瞧,在篮子里,鸡蛋下面。”
“什么篮子,还有什么鸡蛋,安格卡特尔夫人?”
“我带到农场去的那个篮子。手枪就在里面,而那时我将鸡蛋放在手枪上面,并且把这一切都忘记了。而当我们发现可怜的约翰.克里斯托死在游泳池边时,这真是一个极大的震惊,我松开了篮子,而格杰恩恰好及时接住了它(由于鸡蛋的缘故,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把篮子掉到地上的话,鸡蛋就会摔破的)。接着他把它拿回房子里去了。后来我问他在鸡蛋上写日期的事——一件我总做的事——这样可以使人们有时在吃那些鸡蛋之前,吃到新鲜些的鸡蛋——他说所有的一切都照料好了——现在我想起来了,他对此相当强调。而这就是我所指的封建的意思。他发现了手枪,并把它放回到这儿——我想因为房子里有警察的缘故。我发现仆人们总是被警察惊扰。非常出色和忠诚——但也十分愚蠢,因为当然,警长先生,你们想听到的是实情,不是吗?”
安格卡特尔夫人冲警长投去灿烂的一笑,以此结束了谈话。
“实情是我想得到的,”格兰奇咧着嘴微笑着说。
安格卡特尔夫人叹了口气。
“所有这些似乎有些小题大作了,不是吗?”她说,“我的意思是,所有这些对人们的追捕。我认为无论是谁朝约翰.克里斯托开的枪,他都不是真的想杀他——我的意思是,不是认真的如果是格尔达,我肯定她不是有意的。实际上,我真的很惊奇她居然击中了——这是人们料想不到她会做到的事。而且她的确是一个非常和善的人。如果你把她投进监狱,并绞死她,那么孩子们会怎么样呢?如果她确实杀了约翰,那么她现在可能对此难过极了。对孩子们来说,父亲被谋杀已经是糟透了——但若为此而绞死他们的母亲,毫无疑问对他们来说是更糟的。有时我认为你们警察不会考虑这些事情。”
“我们现在没有打算逮捕任何人,安格卡特尔夫人。”
“喔,无论如何这是明智的。我一直认为,格兰奇警长,你是一个那种非常明智的男人。”
又一次迷人的、几乎令人晕眩的笑容。
格兰奇警长眨了眨眼睛。他忍不住要这样做,但他坚定地回到了正在讨论的问题上。
“正如你刚才所说的,安格卡特尔夫人,我想得到实情。你从这儿拿走了一支手枪——是哪支呢,顺便问一句?”
安格卡特尔夫人冲着壁炉台边的架子点了点头。“倒数第二支。口径为零点二五英寸的毛瑟枪。”她说话时这种干脆、专业的方式中蕴含着某些东西使格兰奇有一种不愉快的感觉。说不上什么原因,他没有料想到安格卡特尔夫人,这个到现在为止他为其在脑子里贴着“模糊”和“有一点儿疯狂”的标签的女人,会如此专业的精确叙述来描述一件轻武器。
“你从这儿拿的手枪并把它放到了你的篮子里。为什么?”
“我知道你会问我这个的,”安格卡特尔夫人说。她的语调,出人意料地几乎洋洋自得的。“当然是有某种原因的。你不这样认为吗,亨利?”她转向她的丈夫。“难道你不认为那天早晨我拿走手枪一定是有原因的?”
“我当然会这样想的,我亲爱的,”亨利爵士不自然地说。
“一个人做事,”安格卡特尔夫人说,沉思地望着她前面,“接着他记不起来他为什么要做那些事。但我认为,你知道,警长先生,如果一个人能做出某件事,一定是有原因的。当我把那支毛瑟枪放进我的鸡蛋篮子时,我的头脑中一定是有某种想法的。”她询问他的意见:“你认为会是什么呢?”
格兰奇注视着她。她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安——只是孩童般的热情。这使他感到为难。他从未碰到过像安格卡特尔夫人这样的人,那一刻他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的妻子,”亨利爵士说,“神情极为恍惚,警长先生。”
“似乎是这样,先生,”格兰奇说。他有些随意说。
“为什么你认为我拿了手枪呢?”安格卡特尔夫人信心十足地问他。
“我不知道,安格卡特尔夫人。”
“我走进这里,”安格卡特尔夫人沉思着,“我曾对西蒙斯说了枕套的事——我隐约想起来,我走向壁炉——并且想着我们必须要弄一个新火钳——是助理牧师,而不是牧师——”
格兰奇警长注视着她,他感到头都大了。
“我记得拿起了那支毛瑟枪——它是一支漂亮的便于携带的小手枪,我一直都很喜欢——并把它放到了篮子里——我刚从花房拿来的篮子。但我的头脑里有这么多东西——西蒙斯,你知道的,还有紫菀里长的旋花属植物——还希望梅德韦夫人会做一个真正的油腻的穿着衬衫的黑鬼——”
“一个穿着衬衫的黑鬼?”格兰奇警长不得不插了一句。
“巧克力,你知道,还有鸡蛋——然后再浇上奶油。正好是外国人喜欢在午餐时吃的那种甜点。”
格兰奇警长粗暴而唐突地发问,就像一个扫去阻挡他视线的蜘蛛网的男人。
“你给手枪装子弹了吗?”
他希望吓她一下——也许甚至可以使她有点儿害怕。但安格卡特尔夫人只是以一种极度的沉思的态度来考虑这个问题。
“我装了吗?多愚蠢啊,我记不得了。但我应该认为我一定装了,是吗,警长先生?我的意思一只没装弹药的手枪又有什么用呢?我希望我能够确切地想起来那时我脑子里的想法。”
“我亲爱的露西,”亨利爵士说,“你脑子里所想的或所没有想的,对每一个了解你多年的人来说都是没有任何指望的。”
她朝他闪现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我正在努力回忆,亨利,亲爱的。一个人做了这么古怪的事。另一个早晨我拿起了电话听筒,发觉自己正十分迷惑地看着它。”
“也许你正准备给某人打个电话,”警长冷冷地说。
“不,有趣极了,我不是这样。我后来想起来了——我一直在奇怪为什么麦尔斯夫人,园丁的妻子,以那么古怪的方式抱着她的婴儿,而我拿起电话听筒是在尝试,你是知道的,一个人将会如何抱一个婴儿,并且我意识到了看上去很奇怪的原因是因为麦尔斯夫人是左撇子,她把婴儿的头反方向抱着。”
她得意地从这两个男人中的一个看到另一个。
“喔,”警长想,“我想存在这样的人是可能的。”
但他对此并不很肯定。
这整个事情,他意识到,也许是一连串的谎言。比如,那个厨娘,特别提到格杰恩手里握着的是一把左轮手枪。然而,你不能过于重视这点。那个女孩对轻武器一无所知。她曾听到一支左轮手枪与此案有关,而左轮手枪和手枪对她来说都一样。
格杰恩和安格卡特尔夫人都详细说明了那支毛瑟牌手枪——但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他们的陈述是真的。格杰恩拿着的可能恰好是那支丢失的左轮手枪,而且他可能已经把它还回去了,不是还到书房,而是给了安格卡特尔夫人本人。所有的佣人们似乎都对那该死的女人痴迷。
设想恰好是她冲约翰.克里斯托开的枪呢?(但为什么应该是她?他无法弄清楚为什么。)他们仍然支持她并为她说谎吗?他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觉得这正是他们将要做的。
而现在又是关于她回忆不起来的奇怪的故事——当然她能够想出比这更好的理由。而且对此看上去是那么自然——一点儿也没有局促和不安。该死的,她给你一种印象,她正在讲的是完完全全的真话。
他站起来。
“当你再想起一点什么别的,也许你能告诉我,安格卡特尔夫人,”他干巴巴地说。
她回答说:“当然我会的,警长先生。有时事情会突然蹦出来的。”
格兰奇走出书房。在大厅里,他将一根手指放在衣领里绕了一圈,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感觉所有的东西都纠缠在难局中。他需要的是他那支古老而丑陋的烟斗,一品脱淡啤酒,一盘上好的牛排以及油煎土豆片,一些平常而真实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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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安格卡特尔夫人在书房里轻快地走来走去,意图不明地用手指头在东西上四处乱摸。亨利爵士重新坐回到自己的椅子里,注视着她。他说:
“你为什么要拿手枪,露西?”
安格卡特尔夫人走了回来,优雅地坐在一张椅子里。
“我也说不清,亨利。我想我有一个模糊的想法,这是一次意外。”
“意外?”
“是的。那些树根,你知道的,”安格卡特尔夫人含含糊糊地说,“那么突出——如此容易地,绊倒一个人。一个人也许向靶子上开了许多枪,但在弹仓里还留下了一粒子弹——无意的,当然——但接着人们也会粗心大意。我总在想,你知道,这次意外是以这种最简单的方式发生的。一个人可能极为后悔,当然了,而且在责备他自己……”
她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她的丈夫非常安静地坐着,没有把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他再次以同样平静的、谨慎的语调说:
“是谁导致的——这次意外呢?”
露西略微转了一下头,奇怪地看着他。
“约翰.克里斯托,当然了。”
“上帝啊,露西——”他的话突然中断了。
她热切地说:
“哦,亨利,我一直都极为担心。对安斯威克。”
“我明白。是安斯威克。你总是对安斯威克过于关心,露西。有时我认为这是你唯一真正关心的东西。”
“爱德华和戴维是最后的——安格卡特尔家最后的两个人。而戴维是不可能的,亨利。他永远也不会结婚的——由于他的母亲和所有的那一切。爱德华死后他会得到那块地方,并且将会不结婚,而我们在他中年之前就将已经死了很长时间。他将是安格卡特尔家族的最后一个人,而整个家族就会灭绝了。”
“这很重要吗,露西?”
“当然这很重要!”
“你应该是一个男孩,露西。”
但他只略微笑了一下——因为他无法想象露西不是女人。
“所有的一切都取决于爱德华的婚姻——而爱德华又是如此固执——他那精明的脑袋,就像我父亲。我原来希望他从亨里埃塔这件事中恢复过来,然后娶某个漂亮的女孩为妻——但现在我明白了,这是无望的。后来我认为亨里埃塔同约翰的罗曼史会沿着通常的轨道进行下去,我想,约翰的风流韵事从来都不是很长久的。但有一个晚上我看到他正注视着她。他真的很在乎她。要是约翰能从中退出来该有多好,我感觉亨里埃塔就会嫁给爱德华的。她不是那种珍爱记忆,生活在过去中的女人。所以,你瞧,所有的东西都归结到了一点——除掉约翰.克里斯托。”
“露西。我没有——你做了些什么,露西?”
安格卡特尔夫人再次站起来。她从一个花瓶中拿出两枝枯萎了的花。
“亲爱的,”她说,“你没有认为,是我冲约翰.克里斯托开的枪吧,是这样吧。对这次意外我曾有过这种愚蠢的想法。但接着,你是知道的,我想起来是我们邀请约翰.克里斯托到这儿来的——好像不是他自己提议的。一个人不可能邀请某个人做自己的客人,又接着安排了意外事件。即使阿拉伯人对于殷勤待客也是极讲究的。所以不用担心,好吗,亨利?”
她站着注视着他,绽开了灿烂,充满爱意的微笑。他沉重地说:
“我总是担心你,露西。”
“没必要,亲爱的。而且你瞧,每样事结果都不错。约翰被除掉了,我们对此什么也没有做。这使我想起了,”安格卡特尔夫人追忆着往事,“在孟买的那个男人,他对我非常无礼。三天之后,他被一辆有轨电车撞倒了。”
她拉开落地窗,走进了花园。
亨利爵士静静地坐着,注视着她那高挑、苗条的身影徘徊在小路上,他看上去苍老而疲惫,他的面孔是一张与恐惧的事物相距很近的男人的面孔。
花园里,满面泪痕的多丽丝.埃蒙特正被格杰恩先生严厉的责骂弄得颓丧之极。梅德韦夫人和西蒙斯小姐扮演着希腊合唱团的角色。
“以一种只有毫无阅历的女孩才会采取的方式提出意见并匆匆做出结论。”
“对极了,”梅德韦夫人说。
“如果你看到我手里拿着一支手枪,你所应做的最恰当的事是走到我面前说:‘格杰恩先生,您是否乐意给我做一个解释呢?’”
“或者你可以走向我,”梅德韦夫人插了进来。“我总是很乐意告诉一个年轻的姑娘,对于这个世界上哪些是她不懂的,哪些是她应该思考的。”
“你不应该那样做的,”格杰恩严厉地说,“对一个警察泄露秘密——而且只有一个警官!永远也不要同那些你无法控制的警察搅在一起。他们呆在房子里就已经够让人难受的了。”
“难以形容地难受,”西蒙斯小姐嘟囔着。
“我以前从未碰到过这样的事。”
“我们都明白,”格杰恩接着说,“夫人是怎样的一个人,无论她做什么我都不奇怪——但警察并不像我们那样了解夫人,而且没有想到夫人会被这些愚蠢的问题和怀疑而困扰,只是因为她拿着轻武器四处走。这是那种她做得出的事,但警察的脑子只明白谋杀和那种肮脏的事。夫人是那种心不在焉的,不会伤害一只飞虫的女人,但无法否认她总将东西放在可笑的地方。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格杰恩充满感情地加了些话,“她曾带回一只活的龙虾,并把它放在大厅里的卡片碟里。想想我看到的这些!”
“这一定是在我来之前的事,”西蒙斯满带好奇地说。
梅德韦夫人瞥了一眼犯了错误的多丽丝,揣度着这些告诫。
“其他一些时候,”她说,“接着是现在,多丽丝,我们只是为你好,才对你说这些的。同警察搅在一起名声不好,你不要忘记这点。现在你接着弄菜吧,对菜豆一定要比你昨晚更仔细些。”
多丽丝抽着鼻子。
“是的,梅德韦夫人,”她说,回避地走向洗涤槽。
梅德韦夫人有预感地说:
“我觉得我会做不好点心。明天那可恶的审讯。让我每次我想到这个的时候都能转移思路吧。一件那样的事——发生在我们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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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大门的锁咯哒响了一下,波洛及时地向窗外看去,看到了那个正沿着小路走到前门的拜访者。他立刻明白了她是谁。他非常惊奇是什么使维罗尼卡.克雷要来看望他。
她进屋的时候带来一阵使人愉快的淡淡的香味,一种波洛回想起来的香味。她就像亨里埃塔那样穿着花格呢套装和结实的厚底皮鞋——但她,他断定,与亨里埃塔截然不同。
“波洛先生,”她的语调是愉快的,略微有些颤抖。“我才发现我的邻居是谁。我一直都非常想认识您。”
他抓住了她伸出的双手,鞠了一躬。
“您真令人着迷,夫人。”
她微笑着接受了这种敬意,谢绝了他请她喝些茶、咖啡或是鸡尾酒的邀请。
“不,我只是来同您谈话的。严肃地谈话,我很担忧。”
“你很担忧?听到这个我感到很难过。”
维罗尼卡坐下来,叹了一口气。
“关于约翰.克里斯托之死。明天的审讯,你知道这些吗?”
“是的,是的,我知道。”
“事情整个真的是那么不同寻常——”
她中断了一下。
“大多数人都不相信。但你会要信的,我认为,因为你知道某些关于人类天性的东西。”
“关于人类天性,我知道一些,”波洛承认道。
“格兰奇警长来看我。他的头脑中装有我同约翰争吵的事——在某一点上这是真实的,但不是他想的那样。我告诉他我已经有十五年没有见到约翰了——而他完全不相信我。但这是真的,波洛先生。”
波洛说:“既然这是真的,很容易就能证明,那么为什么你还要担忧?”
她以最友好的方式对他报以微笑。
“真实的情况是我完全不敢告诉警长星期六晚上确切地发生了些什么。这是多么奇异的事情,以致欲他肯定不会相信的。但我觉得我必须告诉某个人,这就是我为什么来你这儿的原因。”
波洛平静地说:“我受宠若惊。”
他注意到,她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她是一个女人,他想,她是一个对自己产生的影响力非常有把握的女人。所以肯定她也许,不时地,会犯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