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她说:‘你不必担心。我们根本不知道这玩意儿是装了子弹的,我们在闹着玩。’
之后,她又说:‘总之,若是有人问你,你就说没什么事。’然后,她又说:‘来吧,
诺玛。’就扶着她的膀子到电梯间,三人都上去了。
“可是米琪说他心中还是有些怀疑。他就跑到天井去看了一遭。”
高毕先生将目光低视,开始照着他的记事本念:
“‘我告诉你,我找到了些东西,我真的找到了!我找到一些湿东西,真的,血迹,
我用手指摸了摸。我跟你说我心里怎么想吧。有人中枪了——有个男人跑走的时候挨了
一枪……我跑到楼上去,跟何兰小姐问话。我对她说:‘我想可能有人被枪射到了,小
姐。’我说:‘天井上有血滴。’‘老天,’她说:怎么会!”她说:‘我看,一定是
鸽子吧。’然后她又说:‘真抱歉叫你受惊了,不要去想了。’她往我手中塞了一张五
镑的钞票。五镑啊,一分不少!当然了,那以后我就没再开口。’
“后来,又一杯威士忌下肚之后,他的话又来了。‘我看她准是朝那个常来看她的
下流的小伙子放了一枪。我想她一定跟他闹翻了,要打死他,我是这么想的。但是凡事
还是少开口为妙,所以我也不必罗嗦了。要是有人问我,我就说我根本不知道他们问的
是什么。’”高毕先生停了下来。
“很有意思。”白罗说。
“的确,可是又不像全是胡说,除了他又没有别人知道什么。又有人说有一天晚上,
一群无赖太保闯进了天井,打起架来——拔出刀来之类的事。”
“喔,这么说,”白罗说:“天井里的血迹可能另有来源了。”
“也许,那个女郎确曾跟她男朋友吵了起来,吓他说要开枪打他。米琪听见了,就
把事情搅混在一起了。特别是——如果那时节又正好有汽车要倒出天井去。”
“是呀,”赫邱里·白罗说着叹了一口气:“这么说,也说得通的。”
高毕先生翻了一页记事本,选了一个听众,这次选的是一只电暖气炉。
“约舒华,芮斯德立克股份有限公司。家族企业,有一百多年历史了,在城内声誉
很好。由约舒华·芮斯德立克于一八五○年创立。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事业起飞,在海外
大量增加投资,多半在南非、西非与澳洲。赛蒙与安德鲁·芮斯德立克是家族的最后一
代。哥哥赛蒙大约一年前故世,没有子女。他太太也不多年前去世。安德鲁·芮斯德立
克似乎有一段时期很不稳定。虽然大家都认为他很有才干,但是他的心似乎从未认真专
致于事业上。后来与一个妇人远走高飞,留下太太和一个五岁的女儿。他曾去过南非、
肯尼亚与许多其他的地方。没有离婚。他太太两年前故世。曾有许多年残障无用。他经
常在外旅行,无论到哪儿,似乎都能赚钱。多半靠专利经营矿业,凡是经过他手的,都
能发财。
“他哥哥去世之后,他似乎感到是该把生活安定下来的时候了。他就再结了婚并认
为应该回来给女儿补偿一些天伦之爱。他们目前跟舅父罗德立克·霍斯费尔德同住,这
只是暂时的,他太太正在伦敦各处找房子。不惜任何高价,他们有的是钱。”
白罗叹了口气。“我知道,”他说:“你给我描述的是个成功之家的轮廓。每个人
都发财,每个人家世都很好,声望也挺高,关系也卓越,在商界也极有人缘与口碑,”
“只可惜晴空里浮了一片乌云。有个女孩子据说是‘精神有些不对’。这女孩子又
跟一个缓刑不只一次令人起疑的男朋友混在一起。她很可能企图毒死继母,如果不是陷
入了幻觉,那她就是犯下了大罪!告诉你吧,这些都跟你探听出来的成功之家的故事很
不吻合啊,”
高毕先生很难过地摇了摇头,支支吾吾地说:
“家家都会出个不肖的子女的。”
“这位芮斯德立克太太还很年轻。我猜她并不是以前跟他逃跑的那个女人吧?”
“呵,不,那个早与他拆伙了。那个女人真是无恶不作,而且是个泼妇。他真蠢,
居然迷她迷得那个样子。”高毕先生将记事本合上,用询问的眼光看着白罗说:“还有
什么要我作的吗?”
“有。我想多知道一点有关已故的安德鲁·芮斯德立克夫人的事。她后来不中用了,
经常进疗养院。哪种疗养院?精神病院?”
“我懂你的意思,白罗先生。”
“他们家中有没有精神病状的前例——双方家庭都算上?”
“我会去查询,白罗先生。”
高毕先生立起身来说:“那么我就告辞了。晚安。”
高毕先生离去之后,白罗仍在沉思状态之中,他的眉毛一扬一低的,他心中有许多
疑问,百思不解。
半晌,他打电话给奥立佛太太。
“我可告诉过你,”他说:“叫你小心。我再重申一次——你要非常小心。”
“小心什么?奥立佛太太说。
“小心你自己,我看可能会有危险。每一个到不被欢迎的所在去探听消息的人都可
能发生危险。我看会有谋杀发生——我可不愿发生在你身上。”
“你得到你说可能搜取到的情报资料了吗?”
“有的,”白罗说:“我得到了一点。多半是谣传与是非,不过,好像波洛登公寓
出了些事情。”
“哪样的事情?”
“天井里出现了血迹。”白罗说。
“真的。”奥立佛太太说:“这简直像旧派侦探小说的书名嘛。‘楼梯上的血迹’,
我是说现代的书名会改为‘自取死亡’之类的了。”
“也说不定天井里并没有血迹,也许只不过是一个很有想像力的爱尔兰杂役凭空想
像出来的。”
“也许是只砸碎了的牛奶瓶,”奥立佛太太说:“他在晚间没看见。是怎么回事?”
白罗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那女郎以为她‘可能杀了人’,她指的是不是就是这桩事呢?”
“你是说她的确枪杀了什么人?”
“我们可以假设她开枪射了某个人,但不论蓄意与目的何在,却没有射中。只有几
滴血迹……仅此而已。没有尸体。”
“呵,”奥立佛太太说:“真是愈来愈乱了。当然,要是那个人还能跑出天井,你
总不至于认为你已经打死他了,是不是?”
“很难说。”白罗说完把电话挂断了。
“我很担心。”克劳蒂亚·瑞希·何兰说。
她自咖啡壶中又倒了一杯咖啡。法兰西丝·贾莉打了一个大哈欠。两个女郎在公寓
中的小厨房里用早餐。克劳蒂亚已经穿好衣装准备去上班了。法兰西丝还穿着睡袍和睡
衣,黑头发垂落在眼上。
“我很担心诺玛。”克劳蒂亚又说。
法兰西丝打了个哈欠。
“我要是你,才不担心呢。我想她迟早会回来或打电话来的。”
“会吗?跟你说,法兰,我禁不住在想——”
“我不懂你为什么这样,”法兰西丝说,又径自倒了些咖啡。她满脸不解地啜了一
口。“我是说,诺玛又不关我们的事,是吗?我的意思说我们又不是照顾她的,或是奶
妈子什么的。她不过与我们分租公寓而已。你干嘛突然发扬起母爱来了?我可绝不会担
心的。”
“你当然不会,你从来没有担心过任何事情,但是我与你的情形不同。”
“有什么不同?你是不是指这房子是你租下的不成?”
“这,也许可以说,我的处境相当特殊。”
法兰西丝又打了一个大哈欠。
“昨天晚上我睡得太晚,”她说:“到贝赛尔家去玩儿了,觉得难过死了。大概多
喝点咖啡就好了,要不要再来点儿?不然就被我一个人喝光了。贝赛尔想要我们试点新
药——翡翠的梦,我觉得吃那些鬼东西也没什么值得。”
“你到画廊去上班要迟到了。”克劳蒂亚说。
“嗳,我想也没有什么关系,没人注意也没人管。”
“我昨天晚上看到大卫了,”她又说:“他穿得好帅气,噢,那样子捧透了。”
“怎么,你也迷上他了,法兰?他实在真恶劣。”
“呵,我知道你会这么想的。你太古板了,克劳蒂亚。”
“我才不呢。我只是不敢领教你们艺术圈子里的那一型。吃各种药,成天昏睡,要
不就发疯打架。”
法兰西丝一脸的得意。
“我可不是吸毒鬼,亲爱的——我只是想知道吃了那些药是种什么样的感觉而已。
至于我们那伙,有的人也挺不错的。大卫能画,你是知道的,要是他想画的话。”
“可惜,大卫并不常常想画,是不?”
“你总喜欢这样用刀刺他,克劳蒂亚……你讨厌他来找诺玛。谈到刀……”“谈到
刀怎样?”
“我一直在犹豫,”法兰西丝缓缓地说:“不知该不该告诉你点事情。”
克劳蒂亚看了看表。
“我现在没时间了,”她说:“要是你想告诉我什么,今天晚上再说吧。再说,我
此刻也没心情。哎,老天,”她叹了口气说:“但愿我知道该怎么办。”
“是诺玛吧?”
“是呵。我不知道她父母是否应该晓得连我们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这样就太不够朋友了。可怜的诺玛,要是她想自己逍遥一阵子,这有什么不可
的?”
“可是,诺玛,并不是真的——”克劳蒂亚却没说出来。
“不是,她不是,你以为呢?精神不正常。你想说的是这个吧?你有没有打电话到
她上班的那个鬼地方去?叫‘家鸟’还是什么名堂的?喔,对了,你当然打过了,我记
起来了。”
“那么,她在哪儿?”克劳蒂亚质问道:“昨天晚上,大卫又没有说什么?”
“大卫好像也不知道。真是的,克劳蒂亚,这有什么要紧呢?”
“跟我当然有关系,”克劳蒂亚说:“因为我的老板正好是她父亲。早晚要是她出
了什么事,他们一定会问我为什么没告诉他们她一直没回家的。”
“这也是,我想他们也会给你一顿排头的,可是,也没什么理由,难道诺玛离开这
儿一、两天甚至在外头住几夜就该向我们报告吗,她只是我们这儿的住客,照顾她又不
是你的责任。”
“当然不是。可是芮斯德立克说过他女儿跟我们在这儿同住,他很高兴。”
“那么她每次没有请假外出,你就得唠唠叨叨个没完了?她说不定又迷上一个新男
人。”
“她迷的是大卫,”克劳亚说:“你想她真的不会被大卫关在他住的地方了吗?”
“哎呀,我想不可能的,你知道他并不怎么喜欢她。”
“你是希望他不喜欢她,”克劳蒂亚说:“你自己对大卫也挺钟情的。”
“当然没有,”法兰西丝厉声地说:“根本没有这么回事。”
“大卫对她的确很痴情,”克劳蒂亚说:“不然,他那天怎么会到这儿来寻找她。”
“可是你很快又将他赶出去了。”法兰西丝说:“我觉得,”她说着,站了起来,
在厨房挂的一只旧镜子前头照了照脸又说:“我觉得他来看的或许是我。”
“你太神经了!他是来找诺玛的。”
“那个女孩子的心智!”法兰西丝说。
“有时候,我的确想她是有点不对。”
“反正,我知道她是不对劲。听我的,克劳蒂亚,我现在就告诉你一点事情。你应
该知道。有一天我胸罩的带子断了,我又正忙着有事要出去。我知道你是不喜欢别人乱
碰你的东西——”
“我是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克劳蒂亚说。
“——可是诺玛不在乎或根本不会注意。所以我跑到她房间,在她抽屉里去摸索,
结果,我——我摸到一件东西。一把刀。”
“一把刀?”克劳蒂亚吃惊地说:“什么样的刀?”
“你知道上次在天井有人打架的事吧?一群披头的不良少年跑到天井里来,亮起弹
簧刀打起群架。诺玛就在他们跑了之后进到屋里来的。”
“是啊,是的,我记得。”
“据记者告诉我,有一个男孩子被人刺了一刀,跑了。在诺玛抽屉里的就是一只弹
簧刀,上头沾了东西——好象是干了的血迹。”
“法兰西丝!你又在这儿胡诌了。”
“随你说吧。反正我看是错不了的。但是那东西怎会藏在诺玛的抽屉里去了呢?我
倒想知道。”
“我猜——她也许是捡了起来的。”
“什么——当作纪念品吗?然后藏起来,也不告诉我们?”
“你把刀放在哪儿了。”
“我原封放回去了,”法兰西丝慢条斯理地说:“我,我不知道还该怎么办……我
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昨天我又去看看,结果,不见了,克劳蒂亚。连影子都没
有。”
“你以为她叫大卫来就是取东西的吗?”
“这,这也说不定……跟你说,克劳蒂亚,往后,夜里我一定要将自己的房门锁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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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奥立佛太太醒来时,一股的无奈。她知道摆在她眼前的又是无所事事的一天了。怀
着大功告成的心情,包好了复校完成的文稿,无事一身轻。目前,她只有如往常的情形
一样,轻轻松松享受一下,懒散一番,等待自己的创作欲望再度蠢动了,她毫无目的地
在自己的住房里闲荡,摸摸这个,碰碰那个,拿起来,又放回去;拉出抽屉,看是有一
大堆的信件有待处理,但一想到自己刚刚完成了一部绞心巨著,她才没有心情去作那些
烦人的事呢。她要找点有意思的事来做。她要——她到底要做什么?
她想起上回与赫邱里·白罗的谈话,他提供给她的警告。可笑!其实,她为什么不
可以参与她与白罗分享的这个难题呢?白罗或许情愿坐在大椅子上,十指一合去动他那
老谋深算的脑筋,舒舒服服地在房里休养身子。雅兰·奥立佛可没有这份口味。她会毅
然地说道,她自己至少要采取一些行动。她要在这个神秘女郎的身上发掘一些资料。诺
玛·芮斯德立克在哪儿?她现在在做些什么?她,雅兰·奥立佛能再找出些什么线索?
奥立佛太太在房里走来走去,心中是愈来愈烦闷,能做什么呢?可真不容易决定。
出去问些问题?是否该去一趟长麓?可是白罗不是已经去过了吗——而且能查出来的,
他也早已查了出来。再说,她又有什么藉口再闯进罗德立克·霍斯费尔德的家去呢?
她考虑再去波洛登公寓一趟,也许在那儿还能再探查出点什么来?看样子,她还得
另外编一个藉口。她真不晓得还能捏造什么藉口,不过,那里是唯一可以再获得点消息
的所在。什么时候了?上午十时,该有很多的可能性的……
在途中,她已经想出了一个藉口,说不上什么别出心裁的藉口。本来,奥立佛太太
希望能找一个更巧妙的;但转而一想,也许该谨慎一些,最好是日常且很说得通的一种
藉口。她来到堂皇却稍嫌阴森的波洛登公寓的正前方,在天井里徘徊、思考。
有一名杂役正与一个搬家的货车工人谈话,一个送牛奶的推着装奶瓶的车,在靠近
运货的电梯间附近,走到奥立佛太太身边来。
他推着小车,口中吹着口哨,奶瓶晃荡得吭啷吭啷响;这时奥立佛太太仍在出神地
注视着那辆搬家的货车。
“七十六号搬出去了。”送牛奶的人向奥立佛太太解释说,显然,他以为她是来看
房子的。他说着将一箱牛奶自小车上搬进电梯。
“说起来,她早就搬了出去了。”他走出楼梯又说了一句,他是个说话很爽快的送
牛奶的人。
他用大拇指朝上指了指。
“从窗口跳下来的——七楼——这不过是一个礼拜之前的事。清晨五点的时候。好
笑,怎么挑了这么个时辰。”
奥立佛太太可不觉得有什么好笑。
“为什么?”
“她为什么跳楼?没人知道。有人说是心理不平衡。
“她——年轻吗?”
“算了!一个老梆子。少说也有五十岁了。”
两个男人在货车里拚命地搬一只大桌子。搬着搬着两只胡桃木的抽屉摔落在地上了,
有一张纸朝着奥立佛太太飘落过来,她一把抓住了。
“别把东西摔坏了,查理。”那爽快的送牛奶的人责怪了一声,又推着一车牛奶进
了电梯。
那两名搬运工人开始了一阵口角。奥立佛太太把手中那张纸递给他们,他们却挥手
表示没用的。
打定主意之后,奥立佛太太径身进入大楼,来到六楼六十七号。门里叮当一声,随
即屋门打开了,一名中年妇人手中拿着一只扫把,准是正在打扫房间。
“喔,”奥立佛太太用她最爱用的单音节说:“早安,呢——我想知道——有没有
人在?”
“没有,夫人。她们都出去了,都上班了。”
“是的,当然了……是这样的,上次我来这儿的时候我忘了一本小日志在这儿,让
人怪着急的,一定在客厅里什么地方。”
“就我所知,夫人,我还没捡到那一类的东西,当然,我也不会知道是您的。您要
不要进来看看?”她很客气地把门打开,将刚才清洗厨房地板的扫把放开,请奥立佛太
太进入客厅。
“对了,”奥立佛太太说,决定与这位清扫的妇人拉拉关系:“这里,这本书就是
我留给芮斯德立克小姐,诺玛小姐的。她从乡下回来了吗?”
“我看她这几天不住在这儿。她的床铺都没人睡过,她可能还在乡下的家里住呢。
我知道她是上个周末去的。
“是的,我想也是的,”奥立佛太太说:“这本书是我给她带来的,是我自己写
的。”
奥立佛太太写的书似乎并未勾起这名清扫妇人的兴趣。
“我就是坐在这儿的,”奥立佛太太拍了一张大椅子自顾自地说:“至少我记得是
坐在这里。后来我坐在靠窗户那儿,也说不定是在沙发上。”
她狠命地在椅垫后面猛挖。那名妇人也跟着在沙发坐垫下搜。
“你不晓得掉了这种东西真叫人急疯的,”奥立佛太太滔滔不绝地说:“我的要事
约会全记在上头了。我晓得今天要与一位很重要的人物午餐,可是我忘了是谁,连地点
也记不得了。当然,也说不定是明天,那样的话,就不是同一个人了。哎呀,这可怎么
办!”
“一定很为难的,夫人,我知道。”清扫妇人很同情地说。
“这儿的公寓真不错。”奥立佛四下环顾了一下说。
“太高了。”
“可是风景好啊,是不是?”
“不错,可是朝东的话,到了冬天寒风可真大。从铁窗栏中直吹进来。有的装了双
层窗户的。呵,冬天,我可不要住在这种面向东的公寓里,让我住楼下最好了,尤其是
有小孩就更方便了。您知道,有婴儿车之类的东西。呵,是真的,我宁可住楼下。您想
想看,要是着了火。”
“是的,那当然了,那真可怕,奥立佛太太说:“可是我想这里一定有太平梯的。”
“可有时候不一定跑得到消防门呵。我可怕透了火了,从小就怕。这些公寓又这么
贵,您根本不会相信租金有多高。所以何兰小姐才找了另外两位小姐来跟她分租。”
“喔,对了,我想两位我都见过了。贾莉小姐是一个艺术家,对吧?”
“她替一家画廊工作,可是好像并不怎么勤快。她自己也画——什么牛了,树了,
那些认不出来,也不晓得什么意思的东西。一位很邋遢的小姐,她房间那份乱——您是
不会相信的。何兰小姐可就不然了,什么都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她以前在煤矿局当秘
书,现在在城里当私人秘书。她说,她喜欢现在的工作。她给一个从南非还是哪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