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带着混乱、奇异、动摇的心情,缓缓走向家的方问。
但是她又迟疑了一会儿,想到母亲会亲切地欢迎她回家,也会提出问题……
母亲——竟然向她看不起的人借了五百镑!
回到家里,绫恩一边轻轻上楼,一边想道:我们没有权利看不起罗莎琳和大
卫,我们还不是一样吗?为了钱……我们什么事都愿意做!
她站在自己卧房里,好奇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想:这是个陌生人的脸。
接着,她忽然觉得很生气。
她想:要是罗力真的爱我,再怎么样都一定会替我弄来五百镑,一定不愿意
看到我因为从大卫那儿借钱而觉得羞耻。
大卫说他一到伦敦就会打电话给她。
她像做梦似地又下了楼。
她想:做梦,也可能非常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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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殿堂——涨潮时节第一部

14

“喔,是你,绫恩,”亚黛拉·马区蒙愉快安心地说,“我没听到你回来,
亲爱的,你回来很久了吗?”
“喔,对呀,好久了,我一直在楼上。”
“下次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一声,绫恩。要是天黑之后你还一个人在外面,我
老是好担心。”
“妈,难道你不觉得我已经会照顾自己了吗?”
“可是报上最近常常有些可怕的事,那些退伍军人——会攻击女孩子。”
“我想是那些女孩子自己找的。”
不错,女孩子是喜欢危险的东西。话说回来,谁又真的希望平平淡淡过日子
呢?
“绫恩,亲爱的,你听到了吗?”
绫恩用力把自己拉回现实中。
刚才,她母亲一直在说个不停。
“你说什么?妈。”
“我是在说你的女宾相,亲爱的。我想她们自己都会有配给券。幸好你退伍
的那些配给券通通领到了,那些只有普通配给券的女孩子真可怜,结婚的时候连
点新东西都没有,我真替她们难过。不错,绫恩,你运气真好。”
“喔,是啊。”
她在房里走来走去——到处看,拿起一样东西看看,放下,又拿起另一样东
西看看,再放下……
“你不能安静点吗?亲爱的,弄得我心惊肉跳的。”
“对不起,妈。”
“没什么事吧,对不对?”
“怎么会有事呢?”绫恩尖声问。
“好,好,别骂我,亲爱的。还是谈你女宾相的事吧。我觉得你应该邀请马
可家的女孩当宾相,别忘了,她母亲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
“我最讨厌琼安·马可了!”
“我知道,亲爱的,可是那有关系吗?要是你不请她当宾相,玛嘉丽一定会
很伤心——”
“妈,结婚的人是我,对不对?”
“对,我知道,绫恩,可是……”
“等我真的要结婚再说好了!”
她并非存心说出这句话,可是却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等她想要住口时,已
经太迟了。马区蒙太太惊讶万分地看着她女儿。
“绫恩,亲爱的,你指的是什么?”
“喔,没什么,妈。”
“你跟罗力没吵架吧?”
“没有,当然没有。别小题大做了,妈,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是亚黛拉·马区蒙却担心地凝视着女儿,知道在她皱着眉的小脑袋里一定
还隐藏着些什么。
“我一直觉得你嫁给罗力会很安全。”她悲哀地说。
“谁想要安全?”绫恩轻蔑地问。她忽然敏感地问道:“是不是电话在响?”
“没有啊,怎么?你在等电话?”
绫恩摇摇头,觉得等电话很丢脸似的。
他说过今晚会打电话给她,他一定会!
你疯了!绫恩对自己说。
这个男人为什么那么吸引她?她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他黝黑而不快乐的面庞。
她想把那个影子赶走,换上罗力宽阔好看的脸孔,他缓慢地微笑,亲切的眼神。
可是,罗力真的喜欢她吗?要是他真的爱她,一定能体会到她那天找他借五百镑
时的心情。他应该为她着想,而不是那么理智、实际得叫人生气。嫁给罗力,住
在农场上,再也不离开这个地方,再也看不到异国的天空,闻不到异国的香味
——再也不能自由……
电话铃声尖锐地响起,绫恩深深吸一口气,走到大厅那一端,拿起听筒。
凯西舅妈的声音像连珠炮似地在电话那头响起。
“绫恩?是你吗?喔,我真高兴。你知道,我今天真是弄糟了——我是说在
学校开会的事……”
对方滔滔不绝地往下说,绫恩聆听着,偶尔插一两句话,安慰一下对方,又
听听对方道谢。
“我真是安心多了,亲爱的绫恩,你一向都这么亲切,这么实际。我真不知
道自己怎么会把事情弄得这么糟。”
老实说,绫恩也不知道。凯西舅妈往往连最简单的事都会弄糟,可真有本
事。
“我一向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凯西舅妈最后说,“我们家电话坏了,
我只好出来打公用电话,可是现在两分钱都用完了,只剩下半分的——只好去找
……”
好不容易终于结束了。绫恩挂上电话,回到起居室。亚黛拉·马区蒙警惕地
问:
“是不是……”
绫恩马上说:“凯西舅妈。”
“她怎么说?”
“喔,只是随便谈谈她又弄砸了一件事。”
绫恩拿起一本书再度坐下,一边悄悄望望钟。不错,是太早了,电话还不会
到。
十一点五分,电话铃又响了,她缓缓走过去,但愿——可别再是凯西舅妈了
……”
不,不是的。“温斯礼村三十四号吗?绫恩·马区蒙小姐可以接伦敦来的电
话吗?”
她的心跳似乎停顿了一下。
“我就是绫恩·马区蒙。”
“请不要挂断。”
她等着——一阵杂音之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电信局的服务越来越差,
她继续等待着,最后终于生气地放低电话筒,可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又传了过
来——冷淡、毫无兴趣的口吻。“请挂上,等一下会再接过来。”
她挂上电话,走向起居室,正要开门时,电话铃又响了,她快步走回电话机
旁。
“喂?”
一个男人的声音说;“温斯礼村三十四号吗?伦敦打给绫恩·马区蒙小姐的
电话。”
“我就是。”
“请稍等。”然后他对对方说:“伦敦请说话,接通了。”
接着,突然之间,大卫的声音传了过来。
“绫恩,是你吗?”
“大卫!”
“我有话要跟你说。”
“好,我在听。”
“听我说,绫恩,我最好走得远远的。”
“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离开英国。太简单了,我一直骗自己说,不为别的,只是我不想离
开温斯礼村。可是有什么用呢?你和我——没有用,绝对不可能。你是个好女
孩,绫恩——可是我呢?我是个骗子,一直都是。你也不用骗自己说我会为了你
改邪归正。我心里也许想这么做——可是就是办不到。不,你还是嫁给罗力那个
好人吧。他一辈子都不会让你担心,我却只会带给你坏日子。”
她握着听筒默默站着。
“绫恩你还在吗?”
“嗯,我在。”
“你一句话都没说。”
“有什么好说的呢?”
“绫恩?”
“嗯?”
奇怪的是,隔着这么一大段距离,她仍然可以感觉到他激动、迫切的口吻。
他轻轻咒骂了一句,然后忍不住脱口而出:“喔!一切都下地狱去吧!?”
接着挂断了。
马区蒙太太从起居室走出来,问道:“是不是……”
“打错了。”绫恩说完,快步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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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殿堂——涨潮时节第一部

15

史泰格旅馆的惯例,一向在早上用力敲房客的门,并且高声报时间,例如
“八点半了,先生。”,或者“几点了”。如果房客事先订过早茶,这时也会乒
乒乓乓地把早茶放在门口的地毯上。这个特别的周三早上,葛莱蒂像往常一样,
走到五号房间门口,喊道:“八点十五了,先生。”然后用力把托盘放在地上,
牛奶也不小心洒了些出来。接着,她又继续往前完成她的工作。
直到十点,她才发现五号房间的早茶还放在地毯上。
她敲了几下门,没有回声,于是就走进去。
五号房客不是个贪睡的人,而且葛莱蒂想起五号房间外面刚好有间平顶屋。
也许,五号房客不想付房钱,已经悄悄溜走了。
可是这个自称恩纳可·亚登的人并没有溜走,他面朝地下躺在房间中央。葛
莱蒂虽然不谙医药,却相信他准是死了。
葛莱蒂迅速转头尖叫了一声,然后一边冲出房间往楼下跑,一边仍旧尖叫
着。
“啊!李平考特小姐……李平考特小姐……啊……”
碧翠丝·李平考特正在自己私人办公室,由林尼尔·柯罗德医生为她包扎受
伤的手。葛莱蒂冲进房里时,后者吓了一跳,把绷带掉在地上。
“啊……小姐!”
医生吼道:“干什么?干什么?”
“怎么了?葛莱蒂。”碧翠丝问。
“五号房间那位先生……小姐……他……躺在地板上……死了。”
医生看看女孩,又看看李平考特小姐。后者看看葛莱蒂,又看看医生。
最后医生含糊地说:“胡说!”
“死了,真的死了!”葛莱蒂说,又补充道:“头被人敲碎了。”
医生看看李平考特小姐。
“也许我最好——”
“是的,麻烦你,柯罗德医生。可是实在……我觉得……看起来太不可能
了。”
他们跟着葛莱蒂上楼,来到五号房间。柯罗德医生看了一眼,蹲下来,俯身
查看躺在地下的那个人。
接着,他抬头看看碧翠丝,态度变了,变得很粗率,很有威严。
“最好赶快打电话给警方。”他说。
碧翠丝·李平考特走出房间,葛莱蒂跟了上去,用惊愕的声音低声问:“喔,
小姐,你看是不是被人谋杀的?”
碧翠丝用激动的手把金发往后拢一拢。
“你给我闭嘴,葛莱蒂,”她严厉地说,“没有把握就随便说是谋杀案,就
是诽谤人,说不走会被送到法院。让别人到处说闲话,对史泰格也没有好处。”
接着又仿佛优雅地让步道:“你可以去替自己泡杯好茶,我相信你一定需要。”
“是啊,我真的需要,小姐,是真的。我都快吐出来了!我也替你泡一杯。”
碧翠丝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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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史班斯督察沉吟地看着紧抿双唇,坐在他办公室对面位子上面的碧翠丝·李
平考特。
“谢谢你,李平考特小姐,”他说,“你记得的就是这些了?打好了,我会
请你再看一遍,要是你不介意签个字……”
“噢,天哪,但愿我不要出庭作证。”
史班斯督察安慰地对她笑笑。
“我们也希望不至于到那种地步。”他言不由衷地说。
“也可能是自杀。”碧翠丝用期望的口吻说。
史班斯心想,自杀的人后脑勺上不会有钢火钳的印子。但是他把话藏在心
里,只用同样轻松的口气说:“太早下结论没有用。谢谢你,李平考特小姐,你
能这么快向警方报告,真是太好了。”
她离开之后,他迅速在脑子里面回忆一遍她的话。他很了解碧翠丝·李平考
特,知道她的话有几分可信。他想:她自称她听到的那段对话,应该真实可信而
且颇为正确。虽然多少有点添油加醋,但那是在激动之下难免的人之常情,也是
因为有人在五号房间被谋杀。但是只要去掉那一点添油加醋的部分,其余的就相
当有价值了。
史班斯督察看看面前的桌子,桌上有一只表壳破碎的手表,一个刻有姓名缩
写的金色小打火机,一支金壳口红,和一把厚重的钢火钳,火钳头上还留着深褐
色的印子。
葛瑞夫巡官探头进来,说罗力·柯罗德在外面等着。史班斯点点头,巡官便
把罗力带进办公室。
史班斯督察对罗力·柯罗德的了解并不亚于碧翠丝·李平考特。他知道罗力
·柯罗德既然到警局来,就必然有非常肯定、可靠、实际的事要说,当然值得一
听。不过,罗力是个慢性子,听他说话非得花些时间,绝对不能催促他。否则反
而会使他紧张,得多花一倍时间才能说清楚。
“早啊,柯罗德先生。真高兴看见你。你对这个问题有什么宝贵的意见吗?
我是指有人在史泰格被谋杀的事。”
没想到罗力却先提出一个问题,多少使史班斯有些惊讶。
罗力猝然问道:“你查出死者是谁了吗?”
“没有,”史班斯督察缓缓地说,“不能算查出来了。他登记的名字是恩纳
可·亚登,但是他身上却没有任何证件可以证明他就是恩纳可·亚登。”
罗力皱皱眉。
“那不是……有点奇怪吗?”
的确有点奇怪,但是史班斯督察不打算和罗力·柯罗德讨论这一点,只愉快
地说:“哈,柯罗德先生,发问的人应该是我。你昨晚上去见过死者,对吗?请
问是为什么?”
“你认识碧翠丝·李平考特吧?督察。她是史泰格旅馆的老板娘。”
“喔,当然认识,”督察直截了当地说,“我听过她的故事了,是她告诉我
的。”
罗力似乎安心多了。
“那好,我还担心她不愿意跟警方打交道呢。生意人有时候在那方面就是有
点可笑。”督察点点头,罗力又说:“好,碧翠丝把她听到的话告诉我,我觉得
……不知道你是不是有同感……很可疑。我是说……呃,这件事和我们有关。”
督察又点点头,他对戈登·柯罗德的死讯很有兴趣,也和一般人同样认为戈
登的家人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他和别人一样承认戈登·柯罗德太太“不是淑女”,
至于她哥哥,则是那种好勇斗狠的突击队的一员,战时固然有用,平时却实在不
值得受人尊敬。
“我想我用不着多解释——要是戈登太太的前夫还活着,我们一家人的处境
就会有很大的差别——相信你一定明白。听了碧翠丝的消息,我第一次想到可能
真的有这种情形。以前我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过,所以乍听之下的确很震惊,花了
一点时间才体会到是怎么回事。你知道,这实在有点难以相信。”史班斯又点点
头,他可以想像出罗力一而再、再而三地咀嚼这个消息的情景。
“先生,我想最好去找我伯伯——当律师的那位。”
“杰若米·柯罗德先生?”
“对,所以我就去了。那时候大概八点多,他们还在吃晚餐,我就坐在老杰
若米的书房等他,一边又在心里反复想着这件事。”
“嗯?”
“最后我决定自己先多下点功夫再去找他。督察,我发现律师全都一样:动
作非常慢,非常小心,一定要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才会采取行动。可是我的消息可
以说是偷偷摸摸得来的——杰若米很可能不会采取行动,所以我决定再回史泰
格,亲自去找那个人。”
“结果你真的去了?”
“嗯,我直接回到史泰格……”
“当时是几点?”
罗力思考了一下。
“我想想看,我到杰若米家的时候应该是八点二十左右,或者差个五分钟
……这,我实在没办法说出正确时间,不过可能是八点半……或者八点四十吧,
史班斯。”
“后来呢?柯罗德先生。”
“碧翠丝提到过他的房间号码,我知道在什么地方,就直接上楼敲门,他
说:‘请进。’我就进去了。”
罗力停了停,又说:
“我觉得自己对这件事处理得不大好。我刚进门的时候,以为占优势的人是
我,可是那家伙相当精明,我从他嘴里什么话都套不出来。我以为只要暗示知道
他向别人敲诈,他一定会害怕,可是他好像只觉得很好玩。他还问我——真是厚
脸皮——是不是想买他的消息?‘你那一套肮脏的把戏对我行不通,’我说,
‘我没有需要隐瞒的事。’他一副龌龊的表情,说他不是那个意思,问题是:他
有很珍贵的情报,我到底愿不愿意买?‘这是什么意思?’我问他。他说:‘你
——或是你们一大家子——到底愿意出多少钱,证明据说已经死在非洲的罗勃·
安得海事实上还活在人世?’我问他,我们为什么要出钱?他笑着说:‘因为我
今天晚上另外有位客人,一定会给我一大笔钱,证明罗勃·安得海确实死了。’
后来……后来我就冒火了,告诉他我们柯罗德家的人绝对不会做那种脏事。我说
要是安得海真的活着,应该很简单证明。说完,我就准备走了,可是他却用着很
奇怪的口吻说:‘我想,没有我的合作,你只怕办不到。’那种口气真奇怪!”
“后来呢?”
“喔,老实说,我很不安心地回家了,觉得自己把事情弄砸了。我真希望没
有那么鲁莽,直接把事情交给杰若米处理就好了。我是说,律师应该很会应付狡
猾的客户。”
“你什么时候离开史泰格?”
“我不知道。咦,等一等,我想是快要九点的时候,因为我走在村子里的时
候,听到要报告九点新闻的报时音响——是路上一个窗口传出来的。”
“亚登有没有说他等的‘客人’是谁?”
“没有,我以为一定是大卫·汉特,不然还会是谁呢?”
“他对你说的话没有担心的样子?”
“我说过,那家伙一副洋洋得意、高高在上的样子。”
史班斯指指那把火钳。
“当时你有没有注意到炉架上的这个?柯罗德先生。”
“这个?没有——我想没有。壁炉没点火,”他皱皱眉,试着回想当时的情
景,“我确定当时壁炉上有火具,可是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他说,“这就
是……”
史班斯点点头。
“凶手用这个打碎他的头。”
罗力皱皱眉。
“奇怪,汉特身材不壮——可是亚登却很魁梧,很有力气。
督察淡淡地说,“法医说他是从背后被人打倒,而火钳的伤痕是由上面造成
的。”
罗力沉吟道:“当然,他很有自信——可是就算这样,也不应该在房间里背
对他准备狠狠敲诈,而且在战场上冲锋陷阵过的人。”
“要是他够小心的话,现在很可能还活着?”督察冷然道。
“真希望他还活着,”罗力热心地说,“都是我把事情弄糟的。要是我不那
么自作主张,也许会从他身上得到有用的消息。我应该假装想收买他的情报,可
是这件事实在太可笑了。我们是什么人,怎么能跟罗莎琳和大卫比赛出价?他们
手上有的是现金,可是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拿不出五百镑来。”
督察拿起那个金打火机。
“以前看过这个吗?”
罗力缓缓皱起眉,说:“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过,对,可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
方。没多久以前,喔……我不记得了。”
史班斯没把打火机放到罗力伸出的手中,又把它放回桌上,另外拿起口红,
打开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