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可能。你得知道,我一直在调查帕克今晚干了些什么。说实话,这个人的举止令人讨厌。他是了解一些情况的。当盘问他时,他很紧张,冲口说出了敲榨的事情。”我当机立断,一吐为快。
“你把这个问题提出来,我感到很高兴,”我说,“我一直迟疑不决,不知道该在什么时候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实际上,我早就决定要把一切都告诉你,但我想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现在机会已到,我该告诉你了。”接着我就一五一十地把今晚所有的事都讲述了一遍。警督听得非常认真,偶尔提一两个问题。
“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离奇的事,”他听后说道,“你说那封信不见?糟糕——太糟糕了。这封信能给我们提供点线索——我们可弄清杀人的动机。”我点了点头。
“这一点我清楚。”“你说艾克罗伊德暗示过一点,也就是说他怀疑这里的某个人卷入了这个卑鄙勾当。家里这么多人,范围太宽了。”“你不认为我们要找的人就是帕克吗?”我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看来有点像。你出来时,毫无疑问,他肯定是在门外偷听。后来艾克罗伊德小姐遇到他时,他正想进书房。很可能她走远后,他又偷偷地溜进书房刺死艾克罗伊德,然后把门反锁,打开窗子,从那里逃走,悄悄地拐到他事先已打开的那道连边门。这种假设合乎逻辑吗?”“你的分析有一点漏洞,”我慢条斯理地说,“如果我一离开书房,艾克罗伊德马上读那封信的话——可以看得出,他确实想马上读完那封信——我不相信他会静静地坐在书房里思考一个小时。他肯定会把帕克叫来,想出一些借口发泄他的怒气,人们肯定会听到大声的呵斥。你应该知道,艾克罗伊德是个脾气暴躁的人。”“他可能还来不及看信,”警督提出了异议,“我们都知道九点半有人要来找他。假如你一走,那个来客就到,而他走后,艾克罗伊德小姐就进来道晚安——那么他只可能在十点左右看信。”“那么电话是怎么回事?”“肯定是帕克打的——他打电话时可能没注意到一个事实,当时门是反锁着的,窗子是开着的。后来他想了这一点,就改变了主意——也可能是由于惊恐——决定否认一切,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就是这么回事,你完全可以相信我的分析。”“真的吗?”我略带疑虑地问道。
“不管怎么说,我们可以到电话局去查一下,弄清楚这个电话到底是从哪里打来的。如果是从这里打的,我看除了帕克,其他的人不可能打这样的电话。可以肯定,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但要保守秘密——我们先不要打草惊蛇,等到我们掌握了全部证据后再找他。我负责监视,不能让他溜走。显然,我们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在你遇见的那个神秘的陌生人身上。”他叉开双腿坐在一张跟书桌配套的椅子上,然后起身,在扶手椅上悄然坐下。
“这杀人的凶器给我们提供了一点线索,”他抬起头来说,“这东西很独特——从外表看好像是一件古董。”他弯下腰仔细地察看着刀柄。哼了一声,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到刀柄下方,用力往下压,把刀刃部分从伤口里拔了出来。他拧住刀刃,尽量不去碰刀柄,然后把刀放进了一只摆在壁炉台上作装饰用的大瓷杯中。
“不错,”他频频点头,赞许地说,“确实是一件艺术品,现在这玩意儿已不多见。”这东西确实非常美。带有一定锥度的窄窄的刀刃,刀柄上缠着精致的金属丝,工艺考究,式样别致辞。他用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刀口,试了试锋利程度,然后做了个赞赏的怪脸。
“天哪,多锋利的刀刃啊!”他赞叹地说,“三岁的孩子都能毫不费力地把它刺入人体——简直跟切豆腐一样容易。耍弄这玩意儿太危险了。”“我能不能仔细地检查一下尸体?”我问道。
他点了点头。
“去检查吧。”我把尸体彻彻底底地检查了一遍。
“怎么样?”我检查完后,警督问道。
“我不想用专业术语跟你解释,”我说,“验尸报告中需要用专业术语。这把刀子是用右手从背后刺进去的,他当场毙命。从脸部表情看,他根本就没有预料到这致词命的一刀。可能也不知道是谁向他行刺的。”“男管家走路向来都是非常轻的,就像猫一样,”戴维警督说,“这一案件没有什么神秘之处。你来看这剑柚。”“我看了一眼。
“我敢肯定你是看不出的,但我却能看得一清二楚,”他压低了声音说,“有指纹!”他退了几步,使剑柄上的指纹更加清晰。
“是的,”我说,“我想是指纹。”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把我看得这么愚蠢。毕竟我常读侦探小说,看报,智商不比别人低。如果剑柄上有脚趾印,那就是另一码事了。我将把任何令人惊异或生畏的事情都记录下来。
看到我没有露出惊愕的表情,警督似乎有点扫兴。他拿起瓷杯,邀我一起去弹子房。
“我想去了解一下,看雷蒙德先生是否能告诉我们一些关于剑的事。”他解释道。
我们又锁上了外面的门,径直向弹子房走去。我们在那里找到了雷蒙德,警督把装在杯里的剑让他看。
“你以前见过这玩意儿吗,雷蒙德先生?”“噢——我相信——我几乎可以肯定,这是布伦特少校送给艾克罗伊德先生的古董。是摩洛哥剑——不,是突尼斯剑。这么说杀人凶器就是这个罗?真难以置信。看来不太可能,但两把几乎一模一样的剑是难见到的。要不要把布伦特少校叫来?”警督还没回答他便匆忙走了。
“可爱的年轻人,”警督说,“这人看上去诚实直爽。”我同意他的看法。雷蒙德当艾克罗伊德的秘书已有两年,这两年我从未见他生气动怒,据我所知,他是一个效率非常高的秘书。
不一会儿雷蒙德就回来了,身边跟着布伦特少校。
“我刚才说的没错,”雷蒙德非常兴奋地说,“确实是突尼斯剑。”“布伦特少校还没看呢。”警督提出了异议。
“我进书房时就看见了。”布伦特平静地说。
“你当时就认出来了吗?”布伦特点了点头。
“你刚才什么都没说。”警督的口气带着怀疑。
“不是恰当的时候,”布伦特说,“有些事在不恰当的时候说出来会惹麻烦。”他非常镇静地回视了警督一眼。
警督嗯了一声,把目光转向一边,接着他把剑拿到布伦特面前。
“你对这把剑很熟悉,能不能请你辨认一下?”“当然可以。绝对没错。”“这个——这个古董通常放在什么地方?你能不能告诉我。”秘书抢着回答说:“通常放在客厅的银柜里。”“你说什么?”我惊呼起来。
周围的人都把目光转向了我。
“怎么回事,医生?”警督追问道。
“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警督又补充了一句。
“没什么重要的事,”我抱歉地解释道,“不过我昨晚来这儿赴宴时,听到客厅里发出关银柜盖子的声音。”从警督脸上的疑惑表情可以看出,他对我说的话不太相信。
“你怎么知道是关银柜盖子的声音?”我不得不详细地解释了一遍——冗长乏味,我认为是多余的。
警督一直耐心地听到我解释完毕。
“你看银柜的时候剑是否还在里面?”他问道。
“我不知道,”我说,“我没留意——但按理说,是应该在里面。”“我们还是把女管家叫来。”警督一边说,一边拉响了铃。
没过几分钟拉塞尔小姐就到了,是帕克把她叫来的。
“我没有靠近过银柜,”当警督问起这个问题时,她回答道,“我只是来看一下鲜花是否凋谢了。哦!我记起来了。银柜是开着的——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路过时就顺手把它关上了。”她壮着胆看着警督。
“我明白了,”警督说,“你能不能告诉我,当时这把剑是否还在里面?”拉塞尔小姐泰然自若地看了一眼凶器。
“我说不准,”她回答说,“我并没有停下来看。我知道家里人马上就要下楼来了,所以想快点离开这儿。”“谢谢。”警督说。
警督稍稍迟疑了一下,好像还要问她一些问题。但很明显,拉塞尔小姐把“谢谢”看成是谈话的结束,于是便一溜烟地走出房间。
“这女人很难对付,你认为怎么样?”警督见她出去后说,“让我想想,这个银柜放在窗子前,好像你是这么说的,是吗?”雷蒙德替我回答了这个问题。
“是的,放在左边的那扇窗子前。”“窗子是开着的?”“两扇窗子都是半开着的。”“好吧,就这些了。我看没有必要再进一步探究了。某人——我的意思是任何一个人——只要他想登剑的话,随时可以拿走。至于拿剑的精确时间则无关紧要。我明天一早跟警察局长一起来这儿,雷蒙德先生。在这之前,这扇门的钥匙由我保管。我想叫梅尔罗斯上校来负责。保证这儿的一切都原封不动。我知道他在县城那一头的馆子里吃饭,而且要在这里过夜……”警督拿起那只大瓷杯。
“我得好好地把它包起来,”他说,“这是一个重要证据,在很多方面都用得上。”几分钟后,我和雷蒙德一起从弹子房出来,雷蒙德铙有风趣地低声笑了起来。
他在我的手臂上拧了一下,于是我便朝他示意的方向看去。戴维警督好像是在向帕克打听袖珍日记的事。
“有一点比较明显,”雷蒙德在我耳边低声说,“他们怀疑帕克,是吗?难道我们也要把手指印留给戴维警督?”他从托盘中拿起两张卡片,用丝绢手帕擦了一下,然后给我一张,自己拿了一张。接着他嫣然一笑,把两张卡片交给了警督。
“纪念品,”他说,“一号谢泼德医生;二号鄙人。布伦特少校的纪念品明天一早给你送来。”年轻人总是那么轻浮。朋友和主人惨遭杀害也没有使雷蒙德难过多长时间。也许一个人应该是这样的吧,我也讲不清。就我来说,我早就失去了从悲哀中迅速恢复愉快的能力。
我回家时已是深夜,但愿卡罗林已上床睡觉,但我猜错了。
她喝着热可可在等我。当我喝可可的时候她已把晚上发生的一切都从我嘴里掏了出来。我没跟她提敲榨的事,只把有关谋杀的情况跟她讲了。
“警察怀疑帕克,”我边说边站起身,准备去睡觉。“很清楚,这个案件看来对他很不利。”“帕克!”我姐姐说,“胡说!那个警督一定是个十足的白痴。难道真会是帕克吗?绝对不可能。”我们含含糊糊地谈完这件事,随后互道晚安,各自回屋睡觉。
第七章 跟波洛学侦破第二天早晨我匆匆出诊,这对医生来说是不可宽恕的。但我自有理由,因为那天没有病情特别严重的病人。我一回到家,卡罗琳就到大厅来迎接我。
“弗洛拉·艾克罗伊德在这儿。”她悄声地说,但听得出她非常兴奋。
“你说什么?”我竭力掩盖住内心的惊讶。
“她急着要见你。她到这里已经半个小时了。”卡罗琳带着我走进了小起居室。
弗洛拉正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她身穿黑衣服,神情很紧张,不时地把双手拧在一起。看见她的脸,我心中不禁一怔,那张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她说话时竭力装出镇定冷静的样子。
“谢泼德医生,我到这儿来是想请你帮个忙,不知道你是否愿意?”“他当然乐意帮助你,亲爱的。”卡罗琳抢着说。
我想弗洛拉并不希望卡罗琳在场,我确信她完全是想跟我私下变一些事。但她不想浪费时间,因此说话非常谨慎,以免说漏嘴。
“我想请你陪我到拉尔什宅邸去一趟。”“去拉尔什宅邸?”我惊奇地问道。
“去见那个滑稽可笑的小矮子?”卡罗琳惊叫起来。
“是的。你们知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我们猜想他是一个退休理发师。”我说。
弗洛拉那双蓝眼睛睁得溜圆。
“嗨,他是赫尔克里·波洛!你们听明白了吗?他是私人侦探。人们都说他办案非常出色——就像书中描述的侦探一样。一年前他退休了,搬到这儿来隐居。伯父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但他答应不跟任何人讲。因为波洛先生打算在这儿清清静静地过日子,不想被人打搅。”“哦,他原来是这么个人。”我拖长了语调说。
“你以前难道没听人说过他?”“我是个守旧派,卡罗琳经常这么称呼我,”我说,“我这才听你说起他的事。”“太离奇了!”卡罗琳插了一句。
我不知道她意欲何指——可能是因为她一直没有弄清他的真实身份吧。
“你想去拜见他吗?”我慢吞吞地问道,“你见他的目的是什么?”“当然是想请他出来调查这个谋杀案嘛。”卡罗琳尖声说,“别装疯卖傻了,詹姆斯。”我真的不是装疯卖傻。卡罗琳常常猜不透我的意图。
“你不信任戴维警督吗?”我接着问道。
“当然罗,”卡罗琳说,“就连我也不信任他。”这会使任何人产生误会,以为被谋杀的不是别人,而是卡罗琳的伯父。
“你怎么知道他会接受这个案子?”我问道,“你该知道,他已经退出了操劳一辈子的工作。”“就是因为这一点,”弗洛拉简短地说,“我得去说服他。”“这样做你认为明智吗?”我一本正经地问道。
“她当然是这么认为的,”卡罗琳抢着说,“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陪她去。”“我只想请医生联我去,不知你是否介意,谢泼德小姐。”弗洛拉说。
弗洛拉直截了当地说也了自己的想法,她完全懂得,在某些场合直截了当的表态是非常必要的。
“你要知道,”她非常圆滑地解释道,“谢泼德是个医生,而且是他发现了尸体,他能向波洛先生提供详细情况。”“是的,”卡罗琳很不乐意地说,“这个我懂。”我要房内来回踱着步。
“弗洛拉,”我严肃地说,“我想劝告你一声,不要把这个侦探扯进这桩案子中去。”弗洛拉跳了起来,脸涨得通红。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她叫嚷道,“就是由于这个原因我才急着要去找他。你害怕了!我可不怕。我比你更了解拉尔夫。”“拉尔夫?”卡罗琳惊奇地问道,“他跟这件事有什么相干?”我俩都没搭理她的问话。
“拉尔夫有不足之处,”弗洛拉继续说,“他过去可能干过傻事——甚至干过一些恶劣的事——但他绝不可能去杀人。”“你说得不错,”我大声嚷着,“我从来就认为不是他干的。”“那么昨晚你为什么要去思里博尔呢?”弗洛拉追问道,“在你回家的路上——也就是伯父的尸体被发现以后?”我一时无言以对。我原以为我的这次拜访不会惹人注意。
“你怎么知道的?”我反问道。
“我今天一早去过那里了,”弗洛拉说,“我听仆人们说拉尔夫就在那里——”我打断了她的话。
“你不知道他在金艾博特村?”“是的,我感到有点吃惊,这一点我无法理解。我去那里打听他的下落,他们告诉我,他大约在昨晚九点左右出门,后来再也没他回来。”她跟我对视了一下,目光咄咄逼人。突然她大声说:“他应该离开那儿。他可能走了——他会去任何地方,甚至有可能回伦敦了。”“行李留在那儿也不要了?”我温和地问了一句。
弗洛拉跺着脚。
“这个我并不在乎。但其中肯定有一个简单的原因。”“那就是你要去找赫尔克里·波洛的原因?顺其自然不更好吗?你要知道,警察根本就没有怀疑拉尔夫。他们正在朝另一方向侦破。”“他们搜寻的目标就是他,”这女孩大声叫嚷起来,“从克兰切斯特来的人今天早晨到了——是位拉格伦警督,他个子不高,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看上去令人害怕。我发现他今天一大早,在我之前去过思里博尔。他们把他去过那里的事全都告诉了我,连他问的问题也告诉了我。他肯定认为是拉尔夫干的。”“如果是这样,他肯定把昨晚的看法全推翻了,”我不慌不忙地说,“戴维认为是帕克干的,他是不是不相信戴维的分析?”“口口声声说是帕克。”姐姐愤懑地说,鼻子里发出哼哼的轻蔑声。
弗洛拉走上前来,手轻轻地搭在我的手臂上。
“哦!谢泼德医生,我们马上就去找波洛先生吧,他会把真相搞清楚的。”“亲爱的弗洛拉,”我一边温柔地说,一边把手轻轻地搭在她的手上,“你能肯定我们所需要的就是真相吗?”她看着我,非常严肃地点了点头。
“你不能肯定,”她说,“而我完全能够肯定,我比你更了解拉尔夫。”“他当然是不会干出这种事的,”卡罗琳插话说,在这之前她一直沉默不语,这对她来说可不容易,“拉尔夫可能有点奢侈,但他毕竟是个可爱的小伙子,举止行为又是那么高雅。”我想驳斥卡罗琳的说法,让她知道许多谋杀者都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但弗洛拉在身边,我只好克制住自己。既然这位姑娘态度如此坚决,我不得不让步。我们说走就走,在姐姐还没来得及说出她的口头禅“当然”时,我们便告辞而去。
一个戴着一顶硕大布列塔尼帽子的女人给我们开了拉尔什宅邸的大门,看来波洛先生好像在家。
这个女人把我们领进了小小的起居室。起居室整理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我们在那里等了几分钟,这时我昨天才认识的那位朋友出现在我们面前。
“Monsieur le docteur(法语:医生先生),”他微笑着说,“Mademoiselle(法语:小姐)。”他向弗洛拉鞠了一躬,以示敬意。
“可能你已听说了昨晚发生的悲剧。”我开门见山地说。
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当然听到了,太可怕了。我对这位小姐深表同情。我能帮点什么忙吗?”“艾克罗伊德小姐想请你——”我说。
“找出凶手。”弗洛拉口齿伶俐地说。
“哦,我明白了,”波洛说,“但警察会把凶手抓到的。”“他们可能会弄错,”弗洛拉说,“他们搜寻的目标是错的。波洛先生,你能不能帮个忙?如果——如果是钱的问题……”波洛举起手。
“不,不。我请求你不要说这样的话,小姐。并不是我不喜欢钱。”他的眼睛霎时变得炯炯有神,“钱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一直很重要,但办案不是为了钱。如果你要我插手这个案件的话,你必须清楚一点,我要把案子全部办完才罢手。你得记住,老将出马绝不半途而废!最终你可能会认为最好还是把案子交给地方警察局的。”“我想知道事实真相。”弗洛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你想知道所有的真相?”“是的,所有的真相。”“那么我就接受你的请求,”这小矮子侦探平静地说,“但愿你不会对今天说的话感到后悔。现在把所有的细节都告诉我吧。”“最好还是叫谢泼德医生来讲,”弗洛拉说,“他比我了解得更清楚。”既然弗洛拉委托我来讲,我就详详细细地从头讲起,把我以前记录下来的事实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波洛专心致志地听着,偶尔提出一两个问题,但大部分时间还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聆听,目光凝视着天花板。
我把事情的经过一直讲述到前一晚上警督和我离开弗恩利大院为止。
当我说完时,弗洛拉接着说:“现在把拉尔夫的情况都告诉他。”
我迟疑了一会,但她那焦虑的眼神迫使我继续往下说。
“昨晚在回家的路上你去了这个小客栈——恩里博尔,是吗?”我把情况介绍完以后,波洛问道。“你能不能把你的真实意图告诉我?”我停了一会,非常谨慎地选择恰当的措辞。
“我想应该有人去通知这位年轻人,告诉他他的继父死了。我离开弗恩利大院时,突然想到,除了我和艾克罗伊德先生外,可能没人知道他就呆在这个村子里。”波洛点了点头。
“说得很有道理。这是你唯一的动机吗?”“是的,这是我唯一的动机。”我回答得非常坚决。
“你有没有这样的动机,比方说,对ce jeune homme(法语:这位年轻人),你想打消疑虑?““使我打消疑虑?”“医生先生,我想你完全明白我的意思,尽管你装糊涂。我的看法是,如果你能弄清佩顿上尉整个晚上都没出去,你就放心了。”“根本没这种动机。”我厉声驳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