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怎么还在这儿?”
“不是等你吗?”卓云图拉着卓云益上了马车,及至马车距离宫门有一段距离后,想起卓云益进宫前的不甘愿,他无可奈何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阿谀奉承之事,可那位如今是陛下的心头宝贝,她又喜欢画画,你随便教她几……”
卓云益突然激动地打断卓云图的话,“大哥……”
卓云图一愣,“怎么了?”
卓云益双眸发光,神色激动,“能和殿下探讨画艺,是弟弟的福气。”
卓云图愣住了,他这个弟弟从小不爱权势荣华,沉迷书画,且灵气逼人,小小年龄就因秋菊图名震天下,如今刚过二十,便已经书画两绝。
当然了,也是因为这,性子便有些不染凡间尘埃,寻常事很难引起他的激动。
“殿下画艺很好?”
“岂止是好!”卓云益激动道,然后眼巴巴地望着宫门,“就是可惜,是个姑娘家,否则我便能……”留在她家,或者请她来我家了。
卓云图闻言,也看向皇宫的方向,眼睛里多了几分思量。
缇宁时常和卓云益见面讨论画艺,有时候他进宫,有时候是她出宫,与此同时,缇宁的公主府也开始修缮了,便在从前赵桉将军府的隔壁。
转眼京城下起了第一场雪。
缇宁披着雪白的斗篷站在廊下,香兰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低声道:“殿下,临西王世子今日进京了。”
缇宁闻言,呼吸僵硬了一瞬。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男主和女主三观不同,肯定得磨合啊,谢谢大家支持…………

☆、厮磨

缇宁拢了拢肩头的披风, 扭头看向香兰:“不过是一点小事, 别那么急。”
香兰肩膀微微一抖。
是的,临西王世子进京本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香兰她望着缇宁洁□□致的侧脸,飘雪中天气寒冷, 她的心也有些冷, 当初姑娘问她愿不愿意选个好人家嫁人, 她心里虽然有些舍不得缇宁, 但也是愿意的。
毕竟姑娘待她好, 从不随意打骂她, 可人总是要为自己想的,她还不能为了缇宁付出一切。
只是, 香兰想到那夜, 忍不住一哆嗦。
那夜临睡前厨房给她送了一碗她很喜欢的甜汤,只是可惜那天她在姑娘那儿吃的太饱, 便没喝那碗甜汤, 一觉醒来, 却发现偷喝了几口甜汤的小老鼠双眼紧闭,肚皮上翻地躺在白瓷碗旁。
有人要毒杀她!
香兰不聪明, 可她当了这么多年的小丫鬟,也有自己的智慧, 很多大户人家都不会放贴身丫鬟离开,反而一动离开的心思就弄死她,是因为心腹知道太多自己的秘密。
就比如对外称姑娘是被一农户抚养到十七岁的,对外的生平和临西王府没有任何关系, 也没有当过外室,可她知道根本不是这样。
但她也清楚,这毒不会是姑娘下的。
所以,她下了决定,她要跟着姑娘进宫,继续留在她身边,这样,那些想为了姑娘好而杀了她的人反而不会轻易动她。
毕竟在姑娘面前,他们都是慈和可亲的。
心里回忆着,另外一个大宫女瑞草前来禀告:“殿下,卓二公子已到流光阁了。”
雪白的细雪飘在掌心,凉飕飕的,缇宁想了下,她慢吞吞收回手,“请他回去吧,我今日头有些闷,怕是不能和他讨论画技了。”
瑞草闻言道:“奴婢知道了,但殿下身体不适,可要宣御医来瞧瞧?”
“不用……”缇宁话说到一半,蹙了蹙眉,“也没那么闷,我还是自己过去吧。”
卓云益对人不太敏感,一般很难窥测到他人的不同,可日他和缇宁作画途中,明显察觉了她的心不在焉。
卓云益有话便直说:“殿下,你今日是不是病了?”
“啊,没有。”缇宁骤然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回神回了卓云益一句,见他眸含关切,缇宁揉了揉眉心,“可能是有些不舒服吧。”
“既如此,殿下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本宫也打算回去了。”缇宁说。
卓云益担忧道:“殿下身体重要。”
缇宁点点头,转头欲走,卓云益斟酌两下,在缇宁背后叫住她:“殿下。”
缇宁扭过头,卓云益欲言又止,表情十分踟蹰。
“二公子有事请讲。”缇宁笑了笑说。
她本就是国色天香之容,如今又成了当今唯一的女儿,皇宫里的好东西自然是尽着缇宁用。
她今日穿了一条粉蝶金花红底锦裙,头上梳了个简单的单螺髻,发髻上是和衣裳同色的红宝石花丝金簪,虽然脸上只涂抹了护肤的香膏,不曾涂抹脂粉,可近来养的好,肌肤百里透粉,水润可人。
浅浅一笑的时候,眼下那颗墨色的泪痣更是多添美色。
卓云益轻咳一声,避开缇宁的眼神:“京城红梅窄里来了一批新画,殿下要不要去看看?”
红梅斋缇宁去过,那是京城在书画界里小有名气的一家书画铺子。
掌柜的眼光好,经常能从众多新手或是声名不显的画手中挑出一些与众不同或者别具一格的书画,许多本来一幅字画本只卖几两几十两银子,进了红梅斋便身价大涨,连带着作者的身价也涨了起来。
当然,缇宁看后,也不觉得是炒作,而是因为大部分时候掌柜都挺能慧眼识珠的。
外面的雪已经渐渐变小,金灿灿的琉璃瓦上堆了一层白霜,缇宁思考了下说:“这几日还有雪,不下雪我再出宫。”
这就是答应了,卓云益脸色微喜。
缇宁和卓云益告辞,走出流光阁,外男能进入的部分都不在后宫里,何况这当初本来就是为了皇子们学习时小休修建的,距离陛下的御书房不远,是以缇宁出了流光阁往后宫走,远远的却撞见一个人。
缇宁脚步陡然一停,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香兰瞧见裴行越,偏头看了眼缇宁,见缇宁神色复杂,她赶紧扯了下缇宁的袖子。
缇宁深吸了口气。
那个人好像也察觉到了,他缓慢地抬起眼,目光和缇宁对上。
大半年没见,裴行越丝毫未变,眉眼深邃,皮肤微白,嘴唇含笑,一派贵公子温和儒雅的样子。缇宁以为他上了战场后回来,会要更加严肃外露些,但好像都没有。
他看见缇宁时,他眼神也没有丝毫波动,目光不经意一对,他便收回了眸光,目不斜视地朝前走去。
扑通扑通,缇宁都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两个人离的有十多米远,缇宁前进的方向恰好是裴行越迎来的方向,如果继续走,肯定能撞到。 
不要心虚,他就是个世子而已!
她可是公主,是公主是公主!!算起来,公主比世子还要尊贵,就算裴行越见了她,也要给她行礼的。
但呜呜呜呜她怎么还是这么没用,居然心虚,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裴行越的事情一样。
想着,两人越来越近,裴行越身边跟着的那位公公见缇宁走近,先行了个礼,又对裴行越道:“世子爷,这位便是昌乐公主。”
然后又对缇宁介绍道:“殿下,这位便是今早进京的临西王世子。”
缇宁心乱如麻,她低着头,入目是一双黑色的锦靴。
“原来这位便是本世子的妹妹。”锦靴的主人笑了下道,神色温和。
缇宁肩膀微不可见地抖了下,她抬起头,裴行越笑容温良,仿佛他便是这样一个温良儒和的男子,缇宁也挤出一个笑,“妹妹见过四堂兄。”
裴行越神色如旧。
见礼完毕,两人各自往前走,估计裴行越看不见她了,缇宁浑身一软,忍不住偷偷扭过头去,裴行越影子都瞧不见了。
其实,裴行越也没那么喜欢她吧?
所以,他不会继续玩她了吧,毕竟她现在都是公主了,如果对她有想法,风险太大了。
可裴行越是怕风险大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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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宁这次见裴行越是因为初进京城,得向皇上请安,缇宁又刚好回后宫,这么巧两人便碰上了。
接下来几日,裴行越没进皇宫,缇宁也龟缩在后宫里,两人倒也没碰见面。
缇宁派人打听了,这位临西王世子在战场上用兵诡异,手段毒辣,心机深沉,令人防不胜防。诸位大臣本以为是个暴戾恣睢的世子爷,没成想得见后,这位世子气度儒雅,对人温和,十分知礼。
缇宁知道后忍不住呸了一声,裴行越神色越温和那就是越变态。
不过,他也对皇位感兴趣了吗?缇宁托着腮想。
如今,加上裴行越京城一共六位世子爷,有三个世子没啥竞争力,不可能当太子,如今比较有竞争力的是江东王世子,其父也是陛下的亲弟弟,为人刚毅果敢,颇有先皇之风。其二便是淮阴王世子,这位的血缘稍远,其父是陛下的堂兄,这位世子素有贤名,在百姓中呼声最高。
缇宁也见过这两位堂兄几面,为人到底如何她不清楚,但每个人对她都挺尊重看重的。
最后,便是裴行越了……
想着,香兰轻声提醒道:“殿下,该出宫了。”
缇宁闻言,伸了个懒腰,今天是她和卓云益约好去红梅斋的日子。
红梅斋的位置闹中取静,修成两进四合院的模样,斋内是各式各样的字画,摆放雅致精巧。
但红梅斋人流并不大,都是些名人雅士或者爱字爱画之人。
缇宁除了看画,还带了自己的画拿出来卖,倒不是少银子用,而是不被市场喜欢的画,不一定画的差,但被市场喜欢的画,一定是有优点的。
缇宁可不想她画的所有画都藏在宫中,她还想当大画家呢,当然也不能用公主的名头,就当是个寻常爱画之人。
小二得知她想要寄卖画后,立刻将掌柜请来,“姑娘见谅,小店有小店的规矩,不是什么画都收。”
缇宁能理解,好不容易做出来的招牌,不能坏了。
何况她对自己画有信心,不至于红梅斋收都不收。
不过片刻,红梅斋的掌柜便出来了,他约莫四十多岁,模样清瘦,缇宁示意香兰把她从宫里带出来的两幅画拿出来。
掌柜的一一打开看后,望着缇宁的眼神亮了些:“姑娘的画小店收了,不知道姑娘出价如何?”
缇宁忽然想到她上次在徐州卖画,她卖的三两七钱一幅,裴行越说她这个水平卖的太便宜了。
缇宁顿有了信心,她挺直胸膛道:“十两。”
掌柜的闻言瞧了缇宁一眼,缇宁皱了皱眉:“九两,不能再少了!”
掌柜的笑了笑:“每一幅我出二十两。”
缇宁:“…………”感觉二十两都便宜了,当初应该问问裴行越,如果是他的脑子去卖她的画,能卖多少钱一幅。
卓云益好像看透了缇宁觉得吃亏的心思,他宽慰道:“你从不曾卖过画,无忧居士也没有一点名声,能卖出这个价钱在新人当中极不错了,画价几何水平很重要,但名声有时候比水平还重要。”
无忧居士是缇宁画上盖章之字,也算是她给自己取的艺名。
“我知道。” 缇宁冲着卓云益笑了笑。
卓云益扭脸,觉得后背有些发热。
既谈好价格,掌柜便让小二去写契书,然后称了四十两银子给缇宁。 
“那我的画什么时候能挂出来?”缇宁现在的烦恼是银子多的用不完,对她而言,卖画的重要性不在赚钱,而在对自己画艺的检查。卖给红梅斋还没完,她更想知道会有人喜欢她的画吗?愿意出多少银子买它。
“等裱好便可以了。”掌柜道。
缇宁接过银子说了声谢谢,便开始逛画斋,红梅斋书画的水平的确是高,缇宁已经看中了好几幅令她喜欢的画作了。
尤其是眼前这幅工笔画,从神态体型能看出是树枝上的是喜鹊,可配色大胆,缇宁从未见过羽毛色泽如此繁复的喜鹊,但不得不说,这配色不仅不乱不奇怪,反而有种独特的美感。
“小二……”
“小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来,缇宁抬头和卓云益目光相撞,缇宁先问,“你也瞧中了这幅画?”
不等卓云益回答,小二突然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对缇宁道,“姑娘,你的画刚刚已经卖出去了。”
缇宁:“…………”
“不是都没有裱好挂出吗?”
“刚刚本想带去后院装裱,结果被一位客人瞧中了,他便直接买下了。”
“是谁?”缇宁激动地问。
“姑娘若想知道,不如去见一见那位客人,那位客人对画者也很感兴趣,夸姑娘的画自然清新,不含匠气,十分罕见。”
缇宁闻言,也很是意动,卓云益见状道:“我和你一起去。”
小二闻言为难道:“可那位贵人不喜生人,只同意画者去见他,公子……”
看来眼神好的这个人也挺有自己的性格,当然了有才之人性格大多高傲,缇宁看向卓云益,“我自己去便好。”
红梅斋前院摆放各种画作,后院却是包厢,包厢内也有各种各样的画,且是难得一见的好画,只是并不售卖,在加上良好的隔音环境,文人雅士们倒是挺喜欢在包厢内畅舒胸意。
所以小二说贵人在包厢,缇宁没多想。
反而想到的是这家掌柜的确挺聪明,明明是书画斋,除了卖书画,还能想出这样赚钱的办法。
不多时,缇宁便带着香兰到了包厢门口,小二敲了敲门,包厢从内里打开,缇宁抬脚进去,发现这间包厢四周的窗户都是合上的,屋内微微有些暗。
香兰也紧随其后进来,缇宁朝包厢内看去,想要找到那个慧眼识珠的人,这个时候背后传来一声闷哼声,缇宁扭过头,却见香兰猛地朝旁边倒过去。
同时,哐当一声,开门的婢女合上门。
缇宁顿感不妙,张嘴便想喊人。
一只冰凉的手从阴暗处伸出捂住她的嘴,缇宁唔了一声,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颊边,缇宁手扣在他捂住她的手掌上,意图掰开。
男人却轻轻地笑了声,他的头抵在她的额边,动作亲密,说是耳鬓厮磨也不差什么。
“阿宁,堂妹?”他低笑着叫她。
缇宁浑身一僵。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是我的日常…………

☆、妹妹

裴行越拿开捂着缇宁唇的手, 大掌一路往下, 慢慢握住缇宁纤细的手腕,让她可以出声,但是自由依然控制在他手里。
熟悉的气味包裹着缇宁, 捏着她手腕的指腹带着薄茧, 好像比起她曾经感受过的更加粗糙, 磨的她纤细白嫩的手腕有些酥痒。
他最近练武很勤快吗?
裴行越仿佛不满缇宁的走神, 握住她的手腕一用力。
她哆嗦了下, 努力让心情冷静下来: “四堂兄, 好巧好巧啊,没想到你你也在这, 你是来赏画的吗?”
裴行越紧紧地桎梏着缇宁, 下颚抵靠着缇宁的额头,动作温柔缱绻, 不答反问:“还记得我临走前对你说的什么啊?”
阿宁, 乖乖等我回来。
缇宁一下子回忆起那天夜里他在床边说的那句话。
心像是被什么戳了下, 缇宁深吸了口气,“四爷, 这不是天意弄人嘛,我现在已经是公主了, 上了皇家玉碟,和你一个祖宗,你祖父还是我祖父呢,再说了, 你父王应该和你说清楚了。”
这番话好像激怒了裴行越,他盯着缇宁的目光越发漆暗,像是要摧灭她一般,握住她手腕的大掌也不自觉地加大力道。
缇宁手腕越发疼了,见裴行越还目光不善,她又怒又怕道: “你弄疼我了,你放开我!”
裴行越顿了下,他低头看向缇宁被他抓住的手腕,慢慢松开了她。
缇宁松了半口气,“你真的想当我妹妹?”耳边忽然响起这样一道声音,缇宁听不出其中的感情,她只是觉得有点冷,还有些热。
一半像是被火烧,一半像是被冰浇。
缇宁沉默了下:“不是我想当你妹妹的问题,而是我已经是你的妹妹了。”
他闻言,继续死死地盯着缇宁黑乎乎的脑门。
缇宁定了定神,她想,是时候和他说清楚了。
以前她是可怜无助的小孤女,如今她是当今公主,陛下爱女,她不需要虚与委蛇了。
缇宁清了清嗓子,告诉自己别怕,她抬起头,房间内视线昏暗,缇宁望着裴行越那双的眼睛,那双她有些害怕但是异常熟悉的眼睛,真心实意地说,“四爷,我感激你对我的几次救命之恩,但是扪心自问,你和我性格也不合……”
她握了握拳头:“何况我们都是兄妹了,四爷,我们就好聚好散吧,你做你的临西王世子,我做我的昌乐……”
随着一个字一个字从缇宁嘴巴里说出来,裴行越的目光愈发漆黑幽暗,到了最后,已是黑乎乎的一片,宛若无底深渊。
他对着缇宁,轻轻地扯了扯嘴角。
缇宁敏锐地觉得危险,她转身想跑,一只手生出来紧紧圈住她的腰肢,缇宁猛地慌了,“你放开我,裴行越我警告你,我现在是公主,不是小可怜了,出宫还有我父皇派的暗卫,你如果敢欺负我,你吃不了兜不走!!!!”
不知道是哪个字戳中了裴行越,横在她腰间几乎要勒死她的手忽地慢慢松开,缇宁大松了口气,这个时候,低声沙哑的声音从她背后传过来。
“阿宁说的对,我只是个世子而已。”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缇宁脖间。
然后他慢慢拉开和缇宁的距离。
缇宁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背后有脚步声响起来,先是很近,而后越来越远,缇宁鼓了鼓气,扭头看去,却见一个黑色的人影在前方橱柜上做了什么,然后一道暗门出现,那个背影走了进去。
见裴行越离开,缇宁浑身一软,她忽略掉心里那丝丝不舒服的感觉,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看向倒在门口的香兰。
缇宁叫了好几声香兰,几个呼吸,香兰悠悠转醒。
“唉,姑娘,我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你就突然倒下了。”
香兰起身,目光转了一圈:“姑娘,那个买你画的人呢?”
“你突然晕了,他差人去找大夫了,既然你醒了,我们走吧,回宫去找太医给你瞧瞧。”
缇宁没心情继续留在红梅斋。
等出了包厢,缇宁把这番话告诉了卓云益,卓云益道:“我送你回去。”
缇宁摇摇头;“你在这儿逛吧,我自己回去就成。”
话罢,也不给卓云益开口的机会,带着香兰,转身就走了。
卓云益欲言又止地看了缇宁一眼,又扭头看了眼墙上的画作,指不定下次来就被谁买走了。
他略一犹豫,便没有追上去。
缇宁回宫给我香兰请了个太医,怕万一今天有什么后遗症,没问题检查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让宫女们下去,自己坐在房间里,脑子里不停闪过裴行越的影子,缇宁闭上眼睛。
她是公主,背后站着皇帝。
裴行越再变态再聪明在权势面前也是个小蚂蚁。
所以,别怕他。
转眼就到了晚膳。
缇宁暂时收拾好了心情,瑞草正准备摆膳,外面传来太监的行礼声,“奴婢拜见陛下。”
缇宁听见声音,理了理发髻衣裳后走出去,皇帝裴隆三两步到了门口,缇宁福了福声,“父皇来了,儿臣让他们一起摆晚膳。”
裴隆政务繁忙,但也时常来陪她用膳,所以缇宁对此驾轻就熟。
裴隆他望着缇宁那双熟悉的眼睛,严肃了整天的脸终于有了点笑意,“好,听说你今天又和卓云益出去了,你们相处的怎么样?”
“卓公子画技过人,和他在一起,总是能收获良多。”
“你们之间就只是聊画画?”
裴隆抬脚进了膳厅,缇宁闻言奇怪道,“不然聊什么?”
裴隆看了眼缇宁,正准备开口,忽然一阵天昏地暗来袭,身体不由得摇晃了两下,缇宁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父皇……”
裴隆想接着缇宁的力气站稳,“朕没……”事字还没说完,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旁边倒下。
半个时辰后,裴隆悠悠转醒,太医缓步退下,见竟然是在缇宁的宫中的偏殿里,裴隆赶紧坐起来,未出嫁的公主住在后宫正常,但身为父皇,却不好长留在女儿宫中。
虽然后宫定是传不出风言风语,可他怎么能让他的女儿再受一点委屈。
孙公公见状上前去搀扶裴隆。
缇宁站在旁边担忧地问:“父皇,的身体……”
“父皇老毛病了,没事。”裴隆不在意地说。
缇宁想着刚刚裴隆突然晕倒,身边的孙贴身太监虽然慌乱,但不震惊,就连太医也是熟练的施针,好像的确是老毛病,她微微放了心。
见裴隆要离开,缇宁道:“父皇,你还没吃晚膳呢,用了晚膳再走吧。”
裴隆朝着窗外瞧了瞧,天空还有暮色,他看着那张和那个人有四五分相似的脸,实在没法拒绝:“你也没用晚膳吧,叫他们上晚膳。”
晚膳的时候,见裴隆胃口挺好,缇宁又放心了一点,于公,裴隆也算是盛世明君,于私,裴隆是疼她的父亲,缇宁希望他能长长久久活着。
缇宁给他盛了汤,裴隆看低头看了眼汤,忽然问道,“阿宁,你也见过几个堂兄了,你觉得谁最适合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