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那尸体就是她埋的小银蛇,可那不是被她埋了吗?怎么会又出现?难不成谁挖走了它?缇宁心如乱麻,院门口传来婆子的走动声,缇宁神色慌乱地三两下将泥土埋好。
一个多时辰后,香兰回来了,她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一样,缇宁烟眉蹙了蹙:“香兰,你怎么了?”
“奴婢没事。”香兰摇摇头,又叹气,“就是被吓着了。”
“吓着了?”缇宁不安起来。
“是啊,管家的审我们的眼神像刀子。”香兰打了个摆儿。
“那人找到了吗?”缇宁双手不安地绞着裙摆。
“还没。”香兰想了想又说,“不过也就是早晚的事情,府里就这些人,一个一个查总能找到的。这事儿和我们无关,姑娘就不要关心了。”
缇宁笑得僵硬:“可说了要怎么处罚?”
“说不准要杖毙。”
“杖毙?”不过就是一条蛇而已!最后一句话缇宁险些吼出来。
香兰对缇宁这么大的反应惊讶:“主子爱宠本来就比我们奴婢的身价高,如今拒不认罪,又闹出了这么大动静!杖毙都是痛快的了。”
缇宁刚刚还在想要不要赌一把,去认一认是不是她误杀的那条小银蛇,免得牵连无辜,可听到香兰最后那句话,缇宁走不动了,她还不想死啊。
“如果一直没找到人怎么办?”缇宁心神不宁地问。
“先在下人中查,如果没查到,应该就要查主子们了。”
缇宁小脸惨白了。
“姑娘,姑娘,你脸色怎么不好?”
“没事。”缇宁转身进门,“可能风太大了。”如果管家没有找到人,她就不去认,如果管家找到那个凶手,她就去看看到底是不是她误杀的那条小银蛇,总之不能让人家替她顶罪。
只是她挖的坑到底是谁刨开了?缇宁观察了下她的院子,除了她和香兰,院子里还有两个粗使婆子,只一天下来她没在她们身上发现不对。
不过幸好的是,直到晚上府邸也没任何找到凶手的消息,缇宁心神不宁地用过了晚膳,院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缇宁一下子站了起来,香兰出去看了看,没一会儿,香兰回来后低声禀道:“姑娘,四爷让你去观春院问话。”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男主并不是光伟正,反而……
☆、温柔
“我可不可以不去!”缇宁一下子站了起来。
她声音欢喜又清脆:“为什么不去啊?四爷找姑娘定是想问小银蛇,但这事和姑娘无关,姑娘好生和四爷回禀了,如今天色已晚,说不准姑娘还能顺水推舟,留宿在观春院。”
缇宁越发不想去了。她以梳妆为借口,磨磨蹭蹭,直到头发丝到脚尖都焕然一新,缇宁才一步三回头离开院子。
观春院在宅子东边,距离缇宁住的裁月楼略有一段距离,她慢悠悠地走着,心里没想出怎么做,就到了裴行越的院门口。
比起她的裁月楼,裴行越的居所仅是个门脸儿,都无一不精巧开阔,缇宁握了握拳头,在侍女的引路下走了进去。
“四爷,缇宁姑娘到了。”丫鬟说完就退下了。
缇宁感受到了一道落在她头顶的目光,她觉得自己是砧板上的鱼肉。
“妾身拜见四爷。”缇宁低着头说。
“过来,这个赏给你。”裴行越突然说。
缇宁惊讶地抬起头,就看见裴行越的椅子旁放了个酸枝梨木雕花镶珐琅的长盒子,他手指在旁边轻轻地敲了敲。
缇宁朝着裴行越看过去,裴行越见她看过来了,竟然冲着她笑了笑。
他的脸无疑是上天眷顾的,一点一滴都是费尽心思雕刻出来的,他的唇不笑也翘,自带三分温雅,眼尾轻轻下垂,有股少年人不知世事的清容。
当他这么笑的时候,更是恍如朗风过境,春熏日暖。
难不成是她误会了,纵使将来会是万人惧怕的男主,但裴行越如今就是个十九岁的少年。或许没有她想的那么可怕,毕竟原著里如果原主不干那些事其实也能落得个好下场的。
缇宁轻轻走了过去,裴行越眼神微闪,就在缇宁莹白玉润的手指搁在匣子上时,裴行越忽然又开口了:“你猜猜这是什么?”
匣子是长方向,大概有缇宁四个手掌长,拇指宽,这样的大小,缇宁琢磨了下:“项链?”
裴行越的眼睛里流露出几丝笑意。
缇宁感觉自己得到了鼓励,裴行越的声音温柔至极,带着点微不可闻的蛊惑:“在你打开之前,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少年的表情毫无攻击力,有些期盼的意味。
缇宁思忖了下:“谢谢四爷。”
裴行越闻言看着缇宁的眼神复杂了些,像是有怜悯同情不满无奈重重情绪,但这些情绪都是一闪而过:“你打开吧。”
缇宁看了他一眼,匣子最中央的位置有个玉扣。缇宁缓缓把它解开,霎时间,裴行越激动的目光落在了缇宁的脸上,缇宁打开了盒子,而笑意在这一刻消失殆尽,瞳孔骤然一缩。
匣子里放的是一条蛇,一条头破血流的蛇,一条头破血流死的硬邦邦的蛇。
“你认得它吧?”裴行越站了起来,他微微弯腰,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缇宁耳侧,“满意我送给你的礼物吗?”
缇宁僵硬地扭过头,恰好对上裴行越茶色的眸子,刚刚被温柔和善的面皮欺骗而生出的亲近之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看见裴行越眼神里不再隐藏的可怕。
他低低地笑了声:“喜欢吗?”
缇宁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裴行越微凉的指腹抬起缇宁的下颌:“说话!”
缇宁真的要哭了,如果说,昨日她只是觉得裴行越不好糊弄,但裴行越是人没有三头六臂。她实则心里没有多少恐惧,但今天从香兰的只言片语中,她窥见出这个皇权世界里人命的卑贱。
而现在,她清晰的意识到,这不是她熟悉世界了,即使裴行越没有三头六臂,他却能轻而易举主宰她的生死,在他跟前,她不过是一只卑微低贱的蝼蚁罢了。
可即使是卑贱低微的蝼蚁,缇宁也不想死:“四爷,我不是故意的,我昨天醒来就看见它对着我,我心里一慌拿起木匣子就砸下去了,我没想到它那么脆弱,我不是故意想要害死你的爱宠的。”
她声音都在发颤。
裴行越审视着她,缇宁今天虽然借口梳妆拖延时间,其实没什么心情打扮,她的衣裳妆容都是香兰准备的。
她现在穿了一条石榴红的交领襦裙,裙子的胸口有些紧,勾勒出胸前的饱满的弧度,束腰素白色,上面绣着大片大片的石榴,瘦马的腰身都是刻意练过的,细细的一把纤腰。而她的头发被挽成一个追云髻,髻上只插两根金簪,白皙的耳朵上没带耳环,只是眼尾的泪痣被香兰用彩脂点红,在微热的烛光下,妖冶至极,魅惑至极。
再配上这样红的裙子和灿亮的金簪,打扮起来应该是艳俗的,但缇宁眼神含泪,小脸雪白,硬生生冲淡了身上那股魅色,激发出了她骨子里的那份纯。
裴行越突然冷笑了一声,一把推开缇宁:“这条蛇不是我的宠物。”
缇宁坠在眼睫上的那一滴泪僵住了,不是裴行越的宠物?
那她这两天在惊恐什么?不,这不是裴行越的宠物,是不是以为着她的小命暂时可以保住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裴行越仿佛看透了她心中所想,低笑了声:“但你以为杀害了我的爱宠,却一直在欺骗我,昨天,藏在花瓶里的就是它吧。”
缇宁用舌尖舔了舔干涩的唇,见她微红小巧的舌尖探出唇瓣,裴行越的声音温柔极了:“而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欺骗我。”
缇宁:“……”一步错步步错。
“让我想想,该在怎么罚你才好呢?”裴行越双眼睨着她,神色冰冷。
缇宁背抵在案桌上,才不至于让自己滑到在地。
不过下一句没等到裴行越的声音,她耳边不远处响起一到虎啸,还有爪子踏过地板闷沉的声音。
缇宁不明所以地循声看去,便对上一双黄色的眼睛,眼睛的主人瞧着她看过来了,修长矫健的四肢朝着她扑过来。
缇宁摔在地上,她心如擂鼓。就在这时,白虎那张毛茸茸的脸凑到了缇宁眼前,缇宁看着它张开了嘴巴,露出了尖锐的牙齿。
“富贵?你瞧上她了?”裴行越轻声问道。
缇宁眼珠子往上,看见裴行越冷漠淡然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死物一样,缇宁毫不怀疑他会把她当成食物赏给白虎。
就像书里那样。
裴行越蹲了下来,他把虎脸推开,富贵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另外寻了个位置,从缇宁头顶上盯着她。这下子缇宁就面对两张放大的脸。
裴行越像称猪肉一样捏了捏缇宁的脸蛋,嗓音嫌弃:“太瘦了。”
缇宁一动不敢动。
他的手一路捏下去,到了脖子说了句没嚼劲,缇宁脸都白了,然后他手继续往下,按上了某个高耸挺立的地方,缇宁的呼吸一下子急了起来,裴行越语气平静:“这地方还行。”
一路检查倒了双足,缇宁整个人一下子白一下子红,变色龙都没她会变色。到了最后裴行越站起身来,对着外面喊了一句:“枕玉。”
一个丫鬟像是凭空一般出现在了门口。
“把她带下去尽快喂胖。”裴行越说着看了缇宁一眼,“二十斤。”
缇宁被枕玉带了下去,准确的说,是拖了出去,缇宁的脚步发软,踩在地板上都稳不住身子,走到门口时,她隐隐约约听见房间里传来的男声:“富贵,她现在除了两个地方,其它部分都太瘦了。”
所以,这是喂胖了开吃?
她不是猪崽崽啊。
**
缇宁的伙食变得很好,她早膳满满一桌,比如包子就有晶莹剔透咬上一口便汁水四溢的灌汤包,新鲜牛肉烹制出的带着西北风味的牛肉包,再比如皮薄陷厚拳头大小的小笼包,然而不仅是包子,还有各式各样的点心汤羹烧饼面条。
到了午膳和晚膳,八菜一汤都是大荤,保准吃了长肉,各餐间隙,还有各式各样的补汤。
曾经的缇宁,想吃一块肥嘟嘟油汪汪的红烧肉都求而不得,而现在的缇宁吃的想哭。
一顿饭吃完,香兰熟稔地道:“姑娘来吧。”
缇宁生无可恋地走到外间上称,秤砣下压,香兰仔细地看了看刻度。
“长了吗?”缇宁已经习惯了流程。
香兰眉头松了一点:“十天了,姑娘你终于长够了一斤膘。”
饲养员有了成就便有些开心,她鼓励道:“姑娘你要努力一点,争取快点长肉。”
缇宁看她一眼,默默离开称,她觉得有点明白猪猪们的感受了。
缇宁现在只需要做两件事,吃饭睡觉,真正咸鱼一样愉快的人生,可是这个世界没有网络没有WiFi,而这个身体大字都不识几个,她想看书却没法解释她为什么会认字。
缇宁手撑着下巴,孤独地坐在院中,看着那窄窄的一方天地。
门忽然被什么东西推开了。
守门的仆妇跌坐在了地上,缇宁起身去看门口,一双黄色的兽眼直直盯着她,眼睛的主人瞧着她看过来了,咧了咧嘴。
今日缇宁才发现,这只白虎的身形没有寻常老虎那么大,它只有一米长,比藏獒大一点,它全身雪白,皮毛顺滑。
可缇宁瞧见它却不敢小视,默默后退:“我还没长胖。
她双腿笔直纤细转身欲走,但跑不过百兽之王,一下子被扑在地上。缇宁吓得闭上了眼睛,可意料之中的疼痛感没有降临,缇宁小心翼翼睁开一只眼,白虎正对着她的脸。
缇宁:“……”呜呜。
那白虎看了她片刻,缇宁见它虎爪动了下,那白虎扭头走了几步,见缇宁没跟上来,他嗷呜了一声,转过身咬住缇宁的裙摆往前拽。
或许是缇宁知道在它跟前,她连蝼蚁都算不上。它要真想咬她,再给她一双腿她都跑不掉,缇宁现在反而平静起来:“你要我和你出去?”
“嗷呜。”
缇宁被白虎拽了出去。
这还是来了小半月缇宁在白天第一次走出小院,江陵城地处江南,气候温暖,临西王世子在江南置办的别院也是扶疏浓密,枝叶繁茂,刚至初春,院子里的蔷薇牡丹争奇斗艳,花香袭人。
她跟着白虎,白虎时不时去花园里扑蝴蝶,而后压倒一片奇花,再不济在假山上面跳来跳去,充当一只哈巴狗。
玩累了就地一趟,示意缇宁给她顺毛,缇宁没动,它嗷呜一声冲她露出尖锐的牙齿,缇宁只好凑过去认命伺候虎大爷。
虎大爷被伺候得舒服了,享受地呼噜一声,缇宁默默咬牙,耳边响起一个清雅的男音:“富贵,你很喜欢你的口粮啊。”
缇宁默了默,她扭过头。
裴行越今天穿了件月牙白的袍子,乌发一半在脑袋上用玉冠束髻,其余的披散在背后,袍子也是儒衫款式,袖口微敞,他站在青松之前,整个人如芝兰玉树般清隽温雅,如果他茶色的眸子里不要带着恶意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
☆、秘密
“你在偷偷骂我。”裴行越肯定地说。
缇宁一脸被诬陷的难过:“四爷怎么能这么说,您在妾身心里如昭昭日月,朗朗清风,乃是举世的好男儿,妾身怎么会偷偷骂你。”
裴行越略弯下腰,他很高,即使缇宁在江南的女孩子里也算的上高个儿,还是只到他的薄薄的嘴唇,裴行越伸手捏了捏缇宁脸上的婴儿肥,不太满意道:“你怎么没见长肉。”
“妾身长了。”缇宁咬牙切齿,她长胖了整整一斤啊。
“在哪儿?我怎么没看出来?”裴行越的目光一路往下,他眼神里流露出几丝狐疑,“难不成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他说着伸手去解缇宁腰带。
缇宁顿时大惊失色,即使她不如古人那么保守,也不愿意光天化日之下宽衣解带。
然而她和裴行越男女气力悬殊,裴行越一用力,就把缇宁捉住了。他把她拖到了一块假山旁边,用力扯开了缇宁的衣襟,缇宁只感觉胸前一凉,然后一双略微粗糙的大手就伸了进去,缇宁愕然地瞪大眼睛,里面布满了恐慌。
裴行越亲自感受了下,最后得出结论:“没长膘,果然是个小骗子。”
他看着缇宁的眼神愈发不满,仿佛在看自家圈里好吃好喝养着但就是不长肉的小猪崽。
裴行越说完,他松开缇宁的手腕,声音微哑:“别忘了你的身份。”
身份?长膘等宰的身份吗?
缇宁不想记得。
裴行越说完话转身离开,离开的时候不忘叫富贵一声:“跟上。”
富贵冲着缇宁龇了龇牙,缇宁小脸白了下,富贵这才冲着裴行越跑了过去。
主子不是好东西,宠物也不可爱!缇宁腹诽道。
她捂着胸口低着头跑回了院子里,回了房间就关门,默默地诅咒了裴行越几百遍,才换了套衣服心平气和的坐下。
不一会儿,香兰双眼通红回来了,缇宁给她倒了杯水,关心道:“你怎么哭了?”
香兰看了缇宁一眼,揉揉眼睛:“奴婢被管家骂了。”
“这是为何?”
香兰说起来就有些难过:“因为奴婢没完成任务,让姑娘长肉。”
缇宁:“……”
因为这件事,香兰伺候缇宁更用心了,缇宁几乎过上了混吃等死的日子,她喝水的时候香兰甚至都要亲自把水杯凑到她嘴前,生怕缇宁活动得多了瘦了下去,可是不管她怎么费尽心力,每次上称缇宁都没有胖,甚至几天下来,缇宁还瘦了几斤。
香兰望着缇宁的目光愈发绝望。
缇宁也愈发绝望,她不是很勤快的人,曾经就希望过上混吃等死没出息的咸鱼日子,但是真的过上之后,她觉得这日子太难了。
不过幸好的是,在院子里待的久了,她也可以出去走一走。自从那日富贵来了后,隔三差五富贵都要来找她,拽着她出门,缇宁从最开始面上临危不惧心里骂娘的反应到了现在,面对富贵基本能够不抖了。
只是今天富贵没拽着她去花园,而且去了一个她没去过的院子。那院子很大,四周种植着卉木青翠,更有数十人才能合抱住的粗壮绿木数颗,里面还有小桥流水,假山叠石,不过这一切都很古朴,就像久不见人烟的深山老林,假山最中央有一个凉亭,凉亭四周围了草帘。
“嗷呜。”富贵一进来,就开始到处乱窜,院中养了几只野鸭走鸡,缇宁看着它爪子一抛,压住一只鸡。她忍不住笑了下,但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它一巴掌把野鸡按在地上,对着它的脖子就是一咬,就这鸡毛大口咀嚼了起来。
这几日相处下来的薄薄的亲近顿时片甲不留。
缇宁双腿软在地上,她看了它一眼,转身就想走,她可能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了,这就是他的家,它用餐的地方。
但缇宁才走了两步,后背传来一声低吼:“嗷呜。”
那嗓音里带着威胁和不满。
缇宁转过头,她看着富贵三两下吃掉嘴巴里血淋淋的鸡肉,而后竖着毛发,朝着她走了过来。
完了!
缇宁闭上了眼睛,白虎盯着她,在她的周围转了一圈,就在缇宁认为它要吃她的时候,她的裙子忽然被扯了了,她被富贵拽着朝另一个地方走了过去。直到它把缇宁逼到一颗粗壮得要十几个人才能合抱住的松木下,它才躺了下来,缇宁一动不敢动,白虎又冲着她露出鲜血淋淋的牙齿,缇宁立刻在它旁边坐下了。
富贵这才满意了,它闭上眼睛假寐,缇宁见它睡着了就想走,但又怕一走就惊动了它,毕竟老虎的敏锐性很高,尽管这是只不正常的虎,它只有寻常老虎的一半大。
缇宁只能靠着墙抱住自己,她这几日喝的汤都有安神宁心的效用,因为香兰想她吃好喝好睡好长肉,她心里没有睡意,可强大的药效袭来,缇宁眼皮开始打架。
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发现暮色已经往西了,而她身旁的富贵已经不见了,她动了动胳膊准备爬起来,这时候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男音:“这件事交给你去办。”
接下里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属下遵命。”
“今天所说不可再让外人知晓。”裴行越又说,声音难得得严肃。
缇宁听到这句话,僵在原地,他们今天说什么了?不,这不是关键,她什么都没听到,但她要是被发现了,他们一定觉得她什么都听到了。
霎时间,缇宁紧紧捂着唇,她眼珠子转了转,才发现她这个位置是这所院子里最隐蔽的地方,不仅后背靠着墙面,前面有颗巨木遮挡,两侧还有浓密高大的灌木。
这个时候,好像又有脚步声响起,然后脚步声越来越远,是有人出去了!
缇宁握紧了拳头,突然听到一声虎啸,裴行越的声音带着笑意:“富贵,该出门了,你还要往哪儿去?”
“嗷呜。”
“你怎么一直盯着你睡觉的地方看,是有什么吗?”裴行越的脚步声响了起来,且缇宁听的越来越清楚。
她牙齿缝都凉了起来,已经不是不敢动了,而是动不了,仿佛身体都不受控制。
接下来她仿佛听见了富贵响亮的脚步声:“嗷呜。”
那脚步声先是离她很近,而后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裴行越顿了下,继续往缇宁所在的地方走。
缇宁尽可能把自己缩小,呼吸都快没了。而听裴行越的脚步声快到了跟前,远处又传来一阵虎步声,接着缇宁听到他有些无奈的嗓音:“富贵,别咬我袍子。”
“嗷呜。”
裴行越眼底闪过一丝深意,他跟着富贵往外走去。
一人一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缇宁屏住呼吸,良久都不敢动一下,直到那脚步声已经消失很久后,她才小心翼翼伸出个脑袋,四处望了望,爬起来推开院门离开。
直到离开虎院好长一截距离,缇宁才回头朝着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一看就不得了,只见她背后五六米处立着个身姿笔挺的少年,少年穿着群青色的圆领盘扣锦袍,皮肤冷白,嘴唇特别红,像是被海棠花汁这种颜色染过一样,瞧她看过去了,少年对着她一弯眼,缇宁却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他朝着缇宁慢慢走过来。
缇宁踉跄地往后退去,裴行越却一步一步缓慢靠近,脸上挂着笑。
缇宁一直后退,直到后脚跟一滑,她转过看过去,原来不知道何时,她已经退到了湖边。
这所宅院就是围湖修建,该湖面积广阔,湖水清澈,到了夏日,便是接天莲叶,游湖观景的好去处,但是春日里,这个湖却多了几分阴郁。
“妾身见过四爷。”缇宁咬牙道。
“我是鬼吗?看见我这么害怕。”裴行越微微弯腰,双手背在身后,距离缇宁很近,近到缇宁一抬头就能撞到裴行越的嘴唇。
“妾身没害怕呀,没害怕啊。”缇宁退无可退。
裴行越勾了下唇:“那你为什么一直后退。”
“妾身,妾身……”缇宁现在就是后悔,可谁让她看见他就想跑,“妾身是觉得四爷一身华贵,不似凡人,妾身这等庸脂俗粉靠近恐会,恐会玷污您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