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猛而柔和。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的糅合。
她有一些意外,但又不全然意外。
她想到第一次在兽场上见到初三的时候,他冷漠他平静,可是和雄狮搏斗时那股凶残凌厉的狠劲早就已经刻入了他的骨子里。
他在她面前表现的无害温和,可这并不代表全部。
他习惯用凶狠残忍来保护自己,所以他也习惯了用这种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可初三的本性是善良的,所以在用凶狠勇猛达成自己的目的之后,他会换成另外一种方式。
阿泠正想着,这时门口传来婢女的声音:“赵女郎,该用午膳了。”
阿泠反应了下,站起身推开门,让婢女进来。
圆脸的婢女走了端着膳盘走了进来,她笑咪咪地说:“女郎,今日厨房熬了骨汤,奴婢想着这个暖胃,特意给你端了一盅。”
阿泠笑着说了谢谢。
婢女看了阿泠一眼,又说:“女郎你有些瘦了,得多吃些,瞧着健康。”
这是人家的好意,阿泠虽然不能做到,还是笑着说了声我努力。
婢女将膳食放在阿泠身前,欲言又止。
“碎玉,还有什么事吗?”
碎玉纠结了下,好奇地问:“婢子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什么?暂说无妨。”
“听说赵将军接连几胜,他是不是如大家口中说长的那般俊朗啊?”说着,碎玉慌乱地摆了摆手,“婢子知道女郎和赵将军情深意笃,没想着破坏,就是好奇。女郎若是不方便说就算了。”
原来伺候阿泠起居的是另外一个婢女,前些日子因母亲重病而离开,碎玉才来一个月,若说具体时间,是初三出征后她才来到她身边的。
她没见过初三。
阿泠并不介意她问这个问题,碎玉年龄小,性格活泼,只是她和初三的关系在外人眼中原来是这样。
虽然说阿泠觉得解释没有什么用,也不意外,但都说她面前来了,不解释相当于默认。
“等赵将军回来了,你便能看见他了,他模样的确出众。”阿泠温眼道,“不过我和赵将军并不是你口中的关系。”
碎玉震惊地说:“不是吗?”
阿泠无奈地点了点头。
是认真的表情。
碎玉眼波闪了闪,然后低下头,忙说:“是婢子误会了。”
阿泠笑了下,低头用膳,瞧见她将食物吃了进去,碎玉目光幽深了些。
与此同时,几百公里外的初三,正在准备他的下一场战役。
龚武曾是珙县县兵的百夫长,现在是义兵中的前锋,他道:“后日我们攻下陇谊,到时候军心大胜,即使墨城坚若磐石,我们也不怕。”
墨城是最难攻的城池,它有坚固的城墙,墨城太守也并非贪官污吏,相反在他的治下,墨城百姓安居乐业。
一开始,初三是不准备强攻墨城的,但是经过调查可知,墨城太守是忠实的拥覃党,他不可能背叛大覃,不可能投降。
所以,墨城和义兵注定有这么一站。
然而墨城驻军两万,且还是纪律严明的两万兵士,他只有五千人,其中三千是这段时间收获来的外来人员。
初三看向其他人问:“你们也同意先攻打陇谊?”陇谊是普通的城,攻打难度和别的城相比,相差无几,也距离他们现在的地方更近。
虎哥说:“不打拢谊打哪儿,我们这次出兵的目的就是出巴南外的巴郡各地,打下拢谊,就只剩下墨城了。虽然墨城是快难啃的骨头,但我们连克六城,仅剩一城,士气高涨,每个人以一敌三不在话下,到时候定能将墨城取下。”
其他的将领也附和。
墨城的各项实里比他们强,他们只能尽可能提高军队的战斗力。
不过这时军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声音:“先打墨城。”
腔调平静,但是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力量。
初三说的。
众人对视一眼,皆不解地看向初三,明明陇谊更近,墨城还要远出上百里,且墨城难打,若是等取下拢谊再攻,士气更高,胜利的可能也大些。
“龚武,你带百人去陇谊,制造数千人攻城的动静,其余的人,今夜丑时拔营,和我一起去攻打墨城。”
“将军……”有人立刻发了声,“这放着好打的不打,去打难打的……”
“现在我们攻打墨城是出人意料,声东击西,若是打下陇谊再攻墨城,想必那时墨城已经有了最严密的戒备,你们认为还容易吗?” 初三淡淡反问。
众人顿时哑然。
“可是,现在我们去……”
“墨城各项实力都高于我们,正面难攻,不如出其不意围点突破。”
他说完,看向众人:“各位既然叫我一声将军,希望大家能信任我。”
还是有人想说话。
虎哥拽了下他的衣袖,递给他一个眼神。
那人顿时一震,他的确要相信他们的少年将军。
这几场战争虽然他们都胜的速度,但在此之前,他们都不以为会这么容易的。
是初三,带着他们势如破竹。
思及此,大家当下不多言,当日就拔营绕路赶往墨城,按照正常习惯,去墨城一般是从北侧的若水,不过初三要求他们再绕几十里路,从墨城西入侵。
两日后的子时,义军偷偷到了墨城西南山后,连日的奔袭,义军已经有些疲惫,初三下令休整两个时辰。
虎哥担心地说:“是不是要让大家养精蓄锐,然后再发动攻击。”
初三往后看了一眼,月光冷白,他能看见兵士脸上的倦色,但于此同时,他也能发现大家眼睛里的迫不及待。
初三吸了口气,下了决定:“明日寅时,进攻。”
说完,他摸了摸胸口的位置,摸到那块微硬地方,初三朝南看了眼。
南方的珙县,和墨城相距数百里。
吱呀一声轻响,一个婢女装扮的圆脸女子推开门,她轻轻叫了一声:“赵女郎,赵女郎。”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碎玉轻轻地走过去,没有传出任何脚步声,到了床边后她掀开帘子,看着躺在床上陷入昏迷的少女,她沉默了半刻,想到那人的安排,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伸手抱起了她。
然后消失在了珙县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太卡了,感觉全省都生了锈。
☆、第 49 章
翌日天明。
范大勇刚刚用了早膳, 管家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范公不好了不好了。”
十分紧张迫切的声音。
范大勇皱了皱眉, 狐疑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如此慌张。”
管家管的是府中琐事,他口中的大事只是对他而言的大事,范大勇并不放在心上。
然而等管家下一句话说出来,范大勇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赵女郎不见了,她的婢女也不见了!”今天早上膳房里的人发现她们没有提饭, 便派人去看了看,一看之下, 发现两人都不在屋子里。
“不见了, 是不是出门去了。”范大勇问。
管家眉毛紧紧皱起:“门房说今天早上没看见赵女郎出门,而且往日里她就算出门, 也会打个招呼,不会忽然之间就没了人。”
“先不要着急, 这么大个人,总不能无缘无故地不见了。”范大勇却忽然安静了下来,他想起县衙那次阿泠那身武艺,没几个是对她的对手,遇见危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虽然那日的阿泠有些奇怪,但是不可否认,那日出现的是阿泠。
思及此,范大勇便没当一会事了,再者说,如今的珙县都在他的管辖范围内, 范家是重中之重,四周都有巡逻的武士,阿泠更不可能遇见什么事了,最有可能的,还是她自己出了门。
“你们派人去街上找一找,她应该出门了。”范大勇这般吩咐着。
管家见范大勇都十分冷静的样子,那颗忐忑不安的心便也就落了下去,然后派人去找阿泠,只是到了黄昏,管家派去的几个人在珙县找了个遍都没有发现阿泠的踪迹。
与此同时,墨城。
因为初三突然进攻,首先打乱了墨城的布防,然后初三的作战方式一直讲究快而猛,不等墨城将士再度集结阵营,直接便打散他们。
这种情况下,墨城的兵力即使强于他们,在初三这种快猛到难以招架的打法下,墨城的守将弃械而逃。
到了正午,初三攻到了太守府。
墨城太守甚得民心,即使在这种胜负已成定局的情况下,仍然还有一千人死守太守府,这一千人,和落荒而逃的墨城士兵不同,都是墨太守的死忠。
不过如今初三带着四千余人,且个个都是杀红了眼睛,士气高涨,而墨城太守虽然是个好官,但领兵一途实在是天赋平平,即使是死忠,其战斗力还没有初三个月□□出来的义兵来的厉害。
这一场战争,初三已经胜利。
既然要胜利了,初三便可以不需要继续杀下去了,他挥手,示意大家暂停,围在了郡守府四周。
然后射了一封招安信入内。
墨太守虽然领兵不行,但是治理内务颇有一套,他们也有可供他发挥才能的地方。
信射入内的半个时辰后,太守府的大门被打开了。
门口走出一个身姿清瘦的中年男子。
初三看见墨太守出门来,翻身下了马。
“赵将军,你说我们若是投降,你不杀墨城内一兵一卒。”墨太守拿着写了招安书的布帛道。
初三当即点头:“自是如此,我从不杀降者,攻打前七城,皆是如此。”
说着,初三看向墨太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墨大人,你如今你若是继续抵抗,也不过是徒增伤亡,据闻你爱民如子,想必你也不想天下再多一个破碎的家庭。”
“再者说,大覃暴虐,即使你从不横征暴敛,甚至时时拿出自己的俸禄救助百姓,但是大覃的赋税徭役依旧让百姓苦不堪言,无力承担,这不是你一个太守能解决的问题。”
墨城太守和初三间隔二十步之遥,听了这话,他哈哈笑了两声:“赵将军这是何意?”
“大覃无救,劝墨太守另投明主,不枉一身才干,达济世救民抱负的意思!”初三望着墨太守,郑重地道,“我知墨太守乃忠诚守信之辈,但望墨将军思考清楚,哪些忠诚守信才是应该遵守的。”
墨太守听了,顿了一会儿,他抬眸望向初三,忽然问道:“赵将军可知君子一诺千金,若是所有的诺言都得跟随时间和情势变化而变化,便也没有言出而必行这句话了。”
“赵将军,我墨建光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我曾立下誓言,忠于大覃,终于陛下,如今你却让我做个背信弃义的人,我如何能干!”
他朗声说道。
墨太守所言逻辑没有问题,初三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墨太守是决心兵戎相见?”初□□问。
墨太守往背后看了眼,他背后是太守府大门,也是他的将士们站立的位置,他摇了摇头:“并不是。”
“忠于大覃,忠于陛下只是我的承诺,并不是他们,所以我不降,不过他们可以投降。”
这句话一落,墨太守背后的武士们忽然涌现一阵骚动。
墨太守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看向初三,笑着举起了手里的招安信:“我信赵将军是个言出必行的好汉,不杀降兵。”
说着,墨太守回头望向他那些情绪开始躁动的武士,笑道:“大家也别只为我想,也想想自己的妻儿父母,为了他们,别朝赵将军送命了。”
“ 再者,我墨建光也不想再添杀戮。”他话音刚落,便用一种常人很难阻止的速度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划破脖颈。
“太守……”此起彼伏的声音自从墨建光背后传来,然而一切为时已晚。
这一仗,墨建光死,墨城降。
将墨城收于己手,初三下令厚葬墨建光,一切结束后,墨城的黑夜已经到来,他还剩陇谊没有得到,而得到陇谊,他便可以回珙县了。
阿泠还在珙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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珙县。
“你说什么,翻出了一具尸体?”范大勇脸色不好地问。
管家同样脸色难看:“是,一具已经死了一个多月的女尸,根据衣裳花纹和体征,有人说那像是碎玉。”可若是尸体是真正的碎玉,那么这个一直陪在阿泠身边的碎玉是谁?
范大勇深吸了口气,继续问:“还没看见人?”
他问的是阿泠。
管家摇了摇头:“不曾,整个县城都没有看见过她。”
经验告诉范大勇很有可能是出事了。
管事想了片刻,又急道:“要不要将这件事告知赵将军?”
初三临走前,特意提醒了他要好好照顾赵女郎。
可照顾到现在,人都不见了!
范大勇闻言,手轻轻一抖,很快下了决定:“这才一日而已,或许是我们想多了,阿泠明日就出来了。”
“再者说,初三前线吃紧,若是再将这件事告诉他岂不是让他平添忧虑。”
☆、第 50 章
墨城。
初三将紧急的事情处理完之后, 便朝着墨城本地人打听最出名的医者。
随行的将士刚开始还有些不解因为初三战争结束, 便会拜访当地名医。
他们中的许多人都知道阿泠会医,但只认为阿泠的医术普通。是因为阿泠在珙县看的都是一些普通病人,何况阿泠年龄小,还是个女子,先入为主的观念便是阿泠即使会医,也不过平平。
不过因范大勇做药材生意, 在珙县以及周围几个县都有些医馆和名医,所以他们很是好奇初三为什么每到一地便去寻医者。
不过虽然好奇, 这是人家私事, 再加上初三看着不是像有疾的人,便也没有多问。
初三朝着本地人打听到了墨城的名医后, 便亟不可待地寻了过去。
“厌食,不想吃东西?可有寻大夫看过。”大夫摸着白色的胡须朝四周看了看, “病人来了没?”
初三摇了摇头,然后又仔细地描述了下症状。
这是他每到一个城池都必须做的事情,如今做起来已经十分的驾轻就熟,将症状仔细地告诉医者。
虽然阿泠的医术很高,但是医者不自医,多问些大夫,或许就能得到有效的治疗方法。
尽管这么久一来,没有一个大夫提出了可用有效的建议,但是他多问几个大夫,说不准就能找治好阿泠的办法。
医者听完初三所言, 沉默了半晌,直到初三不在抱有希望,老医者忽然开口了:
“你所说的症状,比起身体上的疾病,老夫更认为上是心理的疾病。”
初三心口哐当一跳,这些日子以来,他问过好几位名医,但没有一位名医说出这句话来,他们一般都是说,不曾见过病人,老夫也不知道究竟毛病在何处。
“可有治疗之法?”初三着急地问。
“心病自然心药医,不知道那位病人的心结在何处,老夫如何能医。”医者叹了口气,说道。
初三闻言有些失落,不过此次终归还是有了收获,他感激地看向老医者。
这时老医者又继续说道:“不过治好这种病,关键不在医者,而在病人身边的人是否能帮她解开心结。”
心结?
初三不由想到阿泠,阿泠的确对他很好,不不,阿泠是将能给出去的好都给了他,除了那些不能给到的东西。
是的,不能给到的东西,在阿泠温柔的骨子里,藏着一道坚不可摧的硬壳。
那是她的保护壳,那是她的防护罩,那是她的安全窝。
不管是谁,都撬不开,也进不去。
包括他。
初三闻言,又忍不住问道:“如何才能打开心结?”
老医者看了看他:“老夫怎么知道,这自然是因人而异,好比你追求几个女郎,每一个女郎动心的原因都大不相同。”
很是直白的比喻,但也是很贴切的比喻。
初三忙道:“是在下心急了。”
心结这种事只能他自己发现,思及此,初三又来了精神,他一定得快些将墨城的事情处理好,然后攻下陇谊,便可以早些回珙县了。
*****
阿泠在马车上醒来,她听见有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来自那个许久不见的人。
“阿泠,阿泠。”他这样叫她。
身下是铺得厚实的棉花垫子,马车上并不颠簸,阿泠从黑暗中睁开眼,然后看见一张有些陌生但更多是熟悉的脸。
他五官精致,不是舒朗的那种精致,而是带着贵气和艳气,仿佛是生长在天地下最靡丽的地方。
“阿泠,你醒了。”他笑了下,俯身对着她说。
阿泠沉默了一会儿,挣扎着直起身体,黎默安见状,轻手扶着阿泠坐了来。
“我睡了多久了。”阿泠刚发出声音,就觉得有些不对,她的声音干哑低沉,像是好几日都没有说过话一样。
黎默安拿了些水递给阿泠,阿泠看了他一眼。
黎默安温言说道:“这水里面没有别的东西。”
阿泠抿了几小口。
温热的水滑过喉咙,阿泠干哑的嗓子也渐渐恢复了些。见阿泠喝光了水,黎默安拿过她手里的水杯,放到一侧。
阿泠这才发现这架马车很是低奢,车厢宽敞不说,上面还有矮榻桌椅各物,她深吸了口气,尽可能让自己显得冷静些:“我睡了几日了”
“五日,我们已经出了巴郡,如今正在汉中。”
已经五日了。
阿泠抬头看向黎默安,黎默安见状,头搁在了阿泠的肩膀上:“阿泠,三年没见,你都不关心我这几年过的怎么样吗?你以前明明最关心我了,现在是不是有了别人就不关心我了?”
在阿泠看不见的地方,黎默安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幽深的暗光。
阿泠莫名觉得有丝不舒服。
她往后挪了挪,后背靠上车壁,黎默安搁在阿泠肩上的脑袋也没了支撑点,他眸光一闪。
“你要带我去哪儿?”阿泠问道。
“阿泠想去哪儿我就带你去哪儿。”
“我想回珙县。”
阿泠清澈的目光望着他。
听到珙县两个字,黎默安倒也没有生气,甚至还好心情地给阿泠解释:“阿泠,巴郡大乱,那个叫……初三的人连克七城,但你可知我如今握着大覃二十万精锐,他连克七城又如何?许虎一行半年内连夺四郡,我用三个月就将他们都收了回来。阿泠你说,我若是想要夺回巴郡,会用多久的时间。”
阿泠安静了一会儿,才夸奖道:“你很厉害。”
黎默安弯了弯唇,凑近阿泠的脸前:“都是阿泠教的好,如果不是阿泠,如今我恐怕也只是街边的无赖。”
阿泠闻言,没有说话。
黎默安看了阿泠片刻,这才问:“我带阿泠回覃阳可好?”
“你难道不知道我是因为什么原因才离开覃阳的。”
黎默安又说: “既然阿泠不想回覃阳,那我们便不回去,汉中距离安县不远,我们回安县可好,阿泠,你不是说想回安县继续开医馆吗?”
阿泠的神色终于有了些波动,她看着黎默安:“阿简和良姜在你那儿?”
“是在我那,他们和我一样想阿泠呢。”黎默安说着忽然摇了摇头,“不对,我比他们更想阿泠许多。”
听了这话,阿泠又沉默了须臾,她试着动了动手,可是整个人的身体都软软的,黎默安给她喂了软筋的药。
黎默安看着阿泠的动作,解释道:“阿泠,我也不想给你喂药,但是你知道的,她若是出来了,会有很大的麻烦,所以我只能委屈一下你了。”
阿泠闭上了眼睛。
是的,黎默安一直很聪明,这么多年,伺候她和她最亲密的良姜都不知道她身体的情况,可黎默安却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而且他也是个很仔细的人,既然将她带出了珙县,就一定不会让他们找到。
只是阿泠有一样东西不明白,于是她睁开了眼睛,看向了黎默安:“默安,你既然记得我对你有恩,为什么要枉顾我的意愿带我离开珙县?”
黎默安听了这话,他那双精致的凤眼复杂地看向阿泠,沉默了半晌,他说:“阿泠,当年我从军的时候就告诉过你,我喜欢你,待我功成名就,我要娶你。”
“可是我也告诉过你,我不想嫁给你。”阿泠十分认真地说。
听了这话,黎默安一直尚算平静的眼神终于有了些波动,他眼中闪过一丝阴沉:“不嫁给我,难不成你想嫁给那个奴隶!”
阿泠自然明白他说的那个奴隶是谁。
她摇了摇头:“不管我想嫁给谁,或者不想嫁给谁,这都是我自己的权利。”
黎默安本来是打算好好和阿泠沟通,所以他没问在林血关外她摆脱他派去的人一事,他只想好好和阿泠说说话,这接近三年的日子,他日日夜夜都在想她,无数次他都想离开军营回到她的身边。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他得建立功业,等他功成名就的时候,才能配得上阿泠。
只是他怎么没想到,当他功成名就回到覃阳,连如何上门提亲这些事在脑子里过了无数遍后,她却已经不在了。
天知道,这些日子他是如何思念她的,可是她一张口,就要去一个没有他的地方。
暴虐在黎默安的心底肆虐,他看着柔弱的阿泠,警告自己不准吓坏了她,不过出口的话却昭示了他的心思:“阿泠不想嫁给我没关系,只要我想娶你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