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哪,叔叔若是和这样的人争辩岂不是失了身份,姚甜甜想到这里,向前迈了几步,站到了叔叔身边,她斜了一眼跳着脚的杨赖头,目光直视着杨海富,悠然说道,“海富叔叔这么热心,大中午的又是送米又是送财路的,想必杨家屯的每一家每一户都拜访遍了吧?你们专门挑了午饭的好时候,又是亲自带着米面的上门一家家的通知,如此严密的防范着,就是怕我叔叔阻止你们吧?你现在既然是炫耀你的胜利来了,又何必假惺惺的打着什么仁慈大度的幌子呢?”
上一次杨海富高调的集合的大家,本想趁着宣布买粮、租地的机会让大家认可了他,将来竞选族长的时候能给他投一张信任票,可是事与愿违,他组织的集会却被福生他们几个利用了宣布他们开荒的事情,还被甜妞摆了一道,最后气急败坏的他乱了方寸,竟然当众和一个病孩子过不去,导致芳儿病发。他可以说是鸡飞蛋打,白白的成全了姚润之带人开荒山的事情。
这一回杨海富长了个心眼,他眼看着姚润之带人开荒干的热火朝天的,知道他就是在组织集会怕是大家伙也不会积极参与了,所以特地选了大家回家吃午饭的时候,亲自带着杨赖头一家家的送米去。
而黄家的二管家竟然也很配合他,主动提出和他每家每户的去走走,说是亲自和大家交流家交流,替他们东家化解一下和杨家屯众人的恩怨。这自然会让杨海富心里更有底了,黄府管家亲自出面,大家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果然,杨海富这一招很奏效,大部分人家都喜笑颜开的收下了他的米,并且答应去黄家的猎场做短工,从大家伙带着感激的眼神中,杨海富知道自己这一次赌对了,虽然暂时没有了一呼百应的气魄,但是他得到了实惠,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感到无限的骄傲和自豪。
因此,杨海富走进村塾的大门的时候是得意的,是带着挑衅来的,他是来宣告他的胜利的,是来准备和姚润之口腔舌战一番,看他得窘迫的。
可是,姚润之不慌不忙地笑脸相迎,让他的气焰一滞,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找不到对手。而甜妞那个丫头又一语道破了他今天的举动和动机,直接戳中了他的心底私密的心思。这叔侄二人一唱一和的,把他好好的一场胜利大演讲给破坏殆尽了,让怎么不让给杨海富恼羞成怒,怒气大涨。
杨海富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眼睛里也充满了红血丝,恶狠狠的说道,“这么说来,你们姓姚的是要和我杨海富争到底了?!”
杨海富突然的恼羞成怒,是在姚甜甜的预料之中的,在上一世的职场里,这样的人她见得多了,对于如何对付他放的狠话,姚甜甜早就胸有成竹,她既然开口揭穿他,也自然有办法对付他后续的举动。
可是,让姚甜甜有些意外的是另外两道肆无忌惮的审视的目光,那是黄府的二管家以及他身边看似无害的中年文士。姚甜甜刺激杨海富,当然是为了给叔叔打抱不平,但是她不是大壮,不会莽撞行事,她另外一层意思也是要借机试探一下那两尊菩萨的态度和反应。
既然是试探,自然也就对那连个人格外留着心,姚甜甜说话的时候眼梢的余光一直关注着他们呢。听了她挑破杨海富心思的诛心之语后,黄府二管家先是吃惊,而后又表现出了一丝愤怒。而他旁边中年的文士惊过之后,眼神里带着浓浓的猎奇和审视,肆无忌惮的投了过来。
这个黄府二管家没有问题,问题出在他旁边的人身上!他们明面上一个是主事的管家,一个是落魄投奔的风水先生,实际上的关系恐怕是颠倒的,那个二管家是个听命行事实际上的主事人是这个所谓的风水先生!
姚甜甜被那道审视的目光盯得浑身一个激灵,一种阴冷的感觉从心底泛了起来,这是一种被猛兽盯上了的感觉,这样的认知让姚甜甜心头大惊,她在现代职场里经历的大大小小的风波不少,你死我活的软刀子捅人的时候也不少,但是能让她有这种被当作猎物一般的感觉的时候却少之又少。
这是一个厉害的人,一个厉害的对手!一个厉害的大敌!姚甜甜有了这层认知之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此一个堪称大手笔的人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偏远无争的杨家屯?还大费周章的驱使了黄府的管家,或者说是驱使了黄不仁,不惜一切代价的修建什么猎场,这其中肯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
难道黄不仁逼迫卖地仅仅是一个开始,针对杨家屯的大阴谋还没展开?脑子里这样的念头一起,姚甜甜急了起来,她不能让这个平静的小山村再遭什么劫难,这是她姚甜甜的家,是她两世以来唯一感觉到温暖的地方,她要誓死捍卫它的安宁,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想的明白,姚甜甜顾不上再和杨海富斗嘴,身子稍稍一转,就要迎上那道阴冷审视的目光。
但是,姚甜甜这一动,叔叔姚润之也动了,他伸出手来,看似轻轻的放在了姚甜甜的肩头。可是,姚甜甜这个当事人却明白叔叔姚润之的力道究竟有多大,那是力压千钧,让她的身子根本不能移动一分一毫。
阻止了姚甜甜的行动,姚润之弯下身来,和颜悦色地夸奖道,“甜妞做的很好,把叔叔教给你的话说得真好,回头叔叔奖励你好玩的东西。乖,你回去和哥哥们玩吧,剩下的事情叔叔自己来做就可以了。”
说着话,姚润之冲着姚甜甜眨了眨眼,姚甜甜虽然不知道叔叔要干什么,但是却明白了他让他回避的意图。叔叔自然也是个聪明人,他对杨家屯乡亲们的维护之情一点也不比姚甜甜少,既让他决定出面,姚甜甜哪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啊?只是叔叔说她刚才说的话,是他教给她的,这是什么意思呢?
姚甜甜疑惑着,身子却不由自主地被姚润之拉着退后了半步,明白了叔叔的决心,姚甜甜暂时放下了心头的疑惑,仰起来大大的天真无邪的笑脸,配合的说道,“叔叔答应得事情要记得哦,我要叔叔亲手给我摘那种漂亮的大树叶子,做成草帽戴着。”
听着姚甜甜如此孩子气的话,姚润之手上的力道一松,整个人也为之一松,他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和了起来,宠溺的说道,“好,好,你这几天恨听话,让你说的话都说得很好,叔叔不但给你摘树叶作草帽,还要给你买好看的七彩头绳,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乖,去吧。”
说着话,姚润之轻轻一推,姚甜甜借着叔叔的力道,转身往回走了几步,来到了五奶奶身边,她偎依着五奶奶站稳了身子,才偷眼向那个阴沉的陌生文士看去,正好看到他带着狐疑的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一个转,转回到了叔叔的身上。
姚润之似乎没有留意到两个陌生人的审视,他坦然的迎上了恶狠狠的杨海富,收起了脸上和煦的笑容,肃然说道,“我姚润之向来说话算话,既然我们已经当着众位乡亲父老的面说妥了,那在这三个月赌约得时间内,大家也就各评本事,无所谓谁和谁作对!”
姚润之搬出了两个人三个月之约,一下子堵住了杨海富的嘴,他抬手指着姚润之,恨恨的说,“你,你,你好,你好的很!如果不怕到时候输的很惨,呆都呆不下去,打卷铺盖卷滚蛋的话,你就继续嘴硬吧!”
“愿赌服输!”姚润之一反往日的温润谦和,挺了挺胸膛,掷地有声的说到,“我姚润之既然敢和你赌,自然承担的起这样的后果!”
“好,你等着,有你后悔的那一天!”杨海富见嘴上讨不到便宜,气得一转身,就要往门外走。
“慢走,不送!”姚润之一昂头,毫不示弱的回到。
“且慢,老朽有话要说。”

 

073 童言无忌

出言阻拦杨海富离开的是一直没有做声的黄府二管家,他悄悄的瞅了一眼旁边的中年文士,清了清嗓子,上前了一步,对着杨海富说到,“杨先生切不要动怒,老朽来你们杨家屯招募短工本意是替我们东家化解仇怨,实在不能看着二位为了这事反目成仇。”
杨海富虽然气极,但是黄府二管家的话他是不能不听得,二管家现在是他最大的财东,他刚刚和全村的人承诺,不用背井离乡,在家门口就给他们找一条财路的,为此他收获了大家的感激,收获了大家的信任,这是他三个月赌期获胜的基础,是他丢不起的筹码。
现在,这样的筹码就我在黄府二管家身上,他的话他杨海富怎么能不听?怎么敢不听?
杨海富不走了,又转过了身来,姚润之见了,挑了条浓眉,毫无笑意的脸上闪出一丝明显的不耐烦来,“这位就是黄府的二管家吧?你既然走了杨海富的门路,我就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润之还有要事处理,几位请回吧!”
姚润之明显不善的语气,让黄府二管家脸色一沉,不悦的说到,“这么说,姚先生是不肯给老朽面子了?”
“非也,非也。”姚润之脸色不变,严肃地说到,“请恕润之直言,润之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抬不动石头,搬不得木料,于你黄家猎场并无助益,二管家找我也无用!”
“你,不识抬举!”黄府二管家的怒火表现在了脸上,抬手一指姚润之,似乎是想甩袖而去,不过他只是一个转脸的瞬间就改变了主意,气哼哼的侧身退后了半步,给他身边的中年文士腾出了一块地方来,正面面对姚润之。
“姚先生是斯文的读书人,二管家怎么会让姚先生去做那些粗笨的伙计呢,这不是辱没斯文嘛。”中年文士稍稍前进了一步,对着姚润之拱手行礼,“不才也曾读过几天的书,听人传言姚先生学识渊博,特地拜托了二管家,请他引见,向姚先生讨教讨教的。怎么,姚先生不会不请我们进去坐吧?”
姚甜甜被叔叔阻拦,乖巧的回到五奶奶身边之后,虽然面上是一派天真浑然不觉的样子,其实她一直提起了万分的小心,仔细地观察着前面的动静。
只见,叔叔把她打发了之后,一反平日了不争不抢的样子,不但和言辞犀利的和杨海富针锋相对,把争夺族长职位的态度表现的这么明显,而且对于那个初次见面的二管家也不客气,把他一番婉转的说辞给硬生生地顶了回去。
那个黄府二管家也谦卑的不大合乎常理,面对主人家明显的逐客令都置若罔闻,他是带着目的来的!叔叔的做派也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叔叔不希望他们留下,想尽快地把他们赶走。
可是,就在黄府二管家也失去耐心的时候,那个所谓的风水先生终于跳了出来,他抓住了叔叔姚润之话锋里的漏洞,不但不肯走,还想要进屋去,而且以切磋学问为借口,提出了一个让人不好反驳的理由。这个人一定有着明确而又隐秘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冲着叔叔来的!
看清楚了这一点,姚甜甜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虽然,叔叔出于保护她的目的,把他说成一个无知的小孩子,并且把她给赶出了回来。但是,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用途,童言无忌,用好了更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姚甜甜想到就做,她不等沉吟的叔叔想好推托之词,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咯咯的笑了起来,一面笑,一面对身边的狗娃说到,“哇,来了一位读书做文章的先生哪,杨鹏飞你平日最读书认真,文章做的也很好,总说自己的文章在杨家屯无人能敌,现在来了一个读书的先生,你可敢去比试比试?”
“可,可,”狗娃冷不丁的听姚甜甜这么说,虽然甜妞夸他文章做的好,他心里得意之余也犯了愁,他是做了几首好诗,也写了几篇得意的好文章,可是都放在了他和大壮的住的炕头上的柜子里,没有带在身上啊。
“你没有随身带着?”福生也装模作样的问了一句,又自言自语的说道,“也对,一个村塾里的土小子,在屯子里吹吹牛也就算了,哪能和外面来的高人相比呢。甜妞啊,我看咱们就不要难为狗娃啦。”
福生的一句激将之语,终于让狗娃忍不住了,他可以忍受村子里任何人的非议,但是他不能让姚甜甜看不起他,尤其是不能让姚甜甜在他最得意的诗词文章方面看不起他。
望了一眼期待着的姚甜甜,狗娃仿佛是打了鸡血了一般,充满了斗志,他大步踏的上前,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对着对面的中年文士规规矩矩的一拱,自信满满的朗声说道,“这位先生请了,我叫杨鹏飞,是杨家屯村塾里的学生,还请先生赐教!”
这下场面就有些热闹了,终年文士打着以文会友的旗号要进姚润之的书房,而姚润之的学生狗娃首先跳了出来,打有和他比试一番的架势。如果说中年文士提出来的要求姚润之不好拒绝的话,那狗娃这个初生的牛犊挑起的以诗文相斗相和,也是中年文士不好贸然拒绝的要求。
只见他眉梢轻不可见的抖了抖,似乎是有些头疼了起来。略一沉吟,还是拿出了文士的风范,略略的拱手示意,似乎咬着后槽牙,蹦出了几个字来,“在下魏星言,指教不算不上,可与小友切磋一下。”
大壮一心不想再姚甜甜面前丢丑,也就没有过多的留意对方不耐烦地神态,他听到对方自称魏星言,并且答应了他比试的要求,马上神色一喜,得寸进尺的说,“既如此,魏先生请吧!”说着话,大壮大踏步地走到大门边,然后回身抬手,很绅士的做了个请的姿势。
狗娃的动作让终年文士魏星言一愣,他终于把眉头拢了起来,抬头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姚润之,他狐疑的闷声问道,“请?请去哪里?”
“当然是去我,我的书房了,”狗娃略微一顿,理直气壮的说道,“我的文章和诗文没有带在身上。而且,咱们总不能在打太阳底下站着比试吧。”
说完,狗娃仿佛又响起了什么,指着院子的里的众人说道,“哦,魏先生若是有什么担心的,咱们可以请大家同去,也能为我们作个见证。”
狗娃此言一出,姚甜甜差点鼓起掌来,狗娃就这么懵懵懂懂的将了这个自称魏星言的终年文士一军,有狗娃这个文痴一搅和,倒要看看这个自称文士的风水先生如何应对。不管他是说,是做,只要他行动,总会露出点他此行目的点滴蛛丝马迹的,借着狗娃的痴狂摸一摸他的底细,总比一直闷头的被动挨打强。
姚甜甜这边几乎是幸灾乐祸的看着终年文士魏星言的第一步举动,姚润之那厢也极其大度的,任由狗娃对对方死缠烂打,他仿佛是一个极其宠溺学生的老师,又仿佛是对自己的弟子很有信心,反正就是笑眯眯的乐见其成,并不出言阻止狗娃的挑衅。
形势发生了逆转,主动权似乎回到了姚润之这方,终年文士瞅了瞅等着看好戏的姚润之以及他的众学生们,愤然地锁了锁眉头,悄悄的冲着黄府二管家使了个眼色。
黄府二管家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接到魏星言的眼色后,他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就向着狗娃的方向迈了一步,尽量用和缓的语气说道,“这位小秀才,老朽插一句嘴,我和魏先生一直忙着给你们杨家屯的乡亲们送米,直到现在还没吃午饭呢。我看,你们以文会友的事还是改天再找机会吧。”
“你们还没吃午饭呢?”狗娃有些泄气的追了一句。不过,很快得,他的眼神一亮,飞快地说道,“那,那我下午带着诗文去找你!”
“我说这位小秀才,我们…”黄府二管家脸上的神色一转,压抑着的不耐烦终于还是显现在了脸上。
不过,没等二管家把拒绝的话说完,他身侧的魏星言一摆手阻止了他,他脸上挂上一缕莫测笑容,大度的说道,“那好,咱们就一眼为定,我就等着看你的锦绣文章了,哈哈,哈哈。”
中年文士大声笑着,冲着姚润之轻轻点头示意,然后走过去拍了拍狗娃的肩膀,大笑着迈步离去。
魏星言这一走,黄府二管家仿佛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他神色莫名的摇了摇头,对着姚润之略一拱手,也跟着走了出去。
形势转了几转,黄府二管家就这么走了,杨海富有的云里雾里的摸不到头脑了,他瞅了瞅魏星言和二管家的背影,恨恨的一跺脚,“你们给我等着,要是你们给我赶跑了这个有钱的东主,我跟你们没完!”
撂下这句狠话,杨海富也一转身大踏步地走了出去,杨赖头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再背起那半袋子米,空着手追了出去。

 

074 决定参赛选手
杨海富一行人走了,狗娃像一只斗胜了的公鸡一样,兴奋的从大门口转了回来。可是他一瞅姚先生的脸色,马上蔫了下来。
只见姚润之脸色与平常很不一样,说不出是喜或者悲,也不是他平日里生气的样子。他眼神迷离的望着虚空,仿佛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某种思绪的巨大漩涡里,怔怔的,呈现出一种无我的境地。
狗娃一见之下,吓了一大跳,他方才那股子打了鸡血一般的兴奋劲一下子消散的无影无踪了,他胆怯的垂下头,忐忑地说到,“先生,鹏飞知错了,我不该争强好胜和人家比试,违了读书人的本分。先生,您或打或罚,狗娃都领着,您说句话吧。”
听见狗娃这么快的低头认错,福生快步走了过来,一瞅先生的神色,福生也大惊失色,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了身子两侧,愧疚的说,“先生,是福生不懂事,心性不定瞎起哄,这才导致了狗娃闯祸,要罚就连我一起罚我。先生,您就说句话吧。”
姚甜甜在五奶奶身边,没有看到背对着她的叔叔姚润之的脸色,只是看到了狗娃和福生垂首规矩的认错,姚甜甜一阵心虚,因为这事虽然最终是狗娃出的面,福生用的激将法激的狗娃出面,但是这件事情的起因却是她姚甜甜挑得头,本意是为了给叔叔解围的。
如果她对当时的情况判断不准确,猜测的不对,不但没有帮上忙,反而弄巧成拙,那责任也应该是她来担的,不能让狗娃和福生代她受过。可如果她判断正确,方才的一幕是叔叔希望看到的,她也不想叔叔因为利用了自己的学生二尴尬,无论如何,这件事情是她姚甜甜起的头,就让她把事情都担下来最合适了。
想到这里,姚甜甜松了五奶奶的手,几步跑了过来,抬头刚想说话,猛地就看到了叔叔那副神游太虚的模样,姚甜甜不是叔叔姚润之的学生,她也不是一个十几岁小姑娘,见到这样的姚润之,她首先想到的不是道歉,而是抓了叔叔的袖子使劲地摇晃了起来,“叔叔,您怎么了,您说句话啊。”
姚甜甜急切的呼喊和摇晃,终于唤回了叔叔姚润之的神志,他眼神一凛,彻底的清醒了过来。扫了一眼两个垂头丧气的学生和急切呼唤的小侄女,姚润之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抬手安抚的摸了摸姚甜甜的包包头,缓声说道,“甜妞别着急,叔叔一时出了神,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想咱们的荞麦马上就要播种了,那些种子怎么分派更合理一些。”
说完,姚润之又对着两个垂着头的学生,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安抚道,“你们也不用这么自责,今日的事情先生也有不是。这个魏星言来历有些蹊跷,先生没有看清他的目的和底细,一时疏忽,对你们约束的慢了一步,才造成这个局面的,都回屋再说吧。”
说这些话时,姚润之脸上早已经恢复了他往日的儒雅温润,说完之后他顺手牵了姚甜甜,带着她回到了正屋之中。
虽然叔叔说的云淡风轻,解释的也算应情应景的,不过姚甜甜知道,这不是叔叔的真心话。荞麦播种的事早就定下来了,种子也是早就备好的,以叔叔的性格,这样的事情怕是早就考虑好了。
退一步讲,就是他之前没有想好,这样的小事情不会让他想到那样神游太虚的,事情的症结肯定还是在黄府二管家和他带来的魏星言身上,那个人文士不像文士,风水先生也不像风水先生的,还有着那样犀利的眼神,让经历了现代职场历练的姚甜甜都禁不住胆寒心惊。
不过,既然叔叔没有明说,她这个冒牌的甜妞,真实的姚甜甜也不好贸然开口询问,回到屋子里之后,姚甜甜才斟酌的开口问道,“叔叔,鹏飞应下来的下午和魏星言那场诗文比试,您会去么?”
姚甜甜的问题问出了口,福生和狗娃都支楞起了耳朵,这件事上他们二人自觉地闯了祸,那个魏星言是个连先生都看不透,不肯轻易去招惹的人,他们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和人家订下了约定,万一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傻傻的落入了别人的圈套怎么办?
狗娃和福生一直忐忑着,但是见过了姚先生那样的神色之后,他们两人谁也不敢提起这个话茬。现在,姚甜甜替他们把话问了出来,他们心头总算舒了一口气,在他们的印象里,只要先生出面,没有办不成的事,这事听先生给拿个主意准没错的。
姚润之教导了他们多年,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学生再想些什么,反倒是眼前的小侄女让他有些拿不准,这个小姑娘时而聪明冷静,时而天真无瑕。那件事情牵连甚广,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面对着杨家屯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姚润之倒是很想听一听这个精灵古怪的小丫头的想法。
主意拿定,姚润之露出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轻松笑容,温言问道,“甜妞觉得呢?叔叔该不该去?”
“呃?”姚甜甜没有料到叔叔会这么反问自己,她本是看不清眼前的局势,投石问路的一个问题,没想到反而引火烧身,把问题引导了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