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宛清被堵的一滞,脸上勃然变色,不自觉的语气更加的哀怨酸涩,“你,你莫要欺人太甚”
“孤不过谨守本分而已,穆小姐如果还记得自己的本分,自不会被人欺了去。”月知文说的更是不屑,带着一股子满不在乎的云淡风轻。
此时,马车上的绮罗仿佛没听到马车外的暗潮涌动一般,她的声音又稳稳的传了出来,“丁香和云霜也一起上来吧,商兰和云霞她们,也请殿下给找辆车子,本宫拜托了大殿下了。”
“公主放心,都已经准备下了,不会亏待了公主的侍女们。”面对绮罗的马车,月知文又恢复了彬彬有礼的样子。
大家都没理会穆宛清,云霜依命上了绮罗公主的车驾,放下厚重的车帘,商兰和彩霞也带着其他小宫女们登上了早就预备下的另几辆大车。
安置妥当了绮罗公主以及随嫁的众宫人们,月知文才又转身面对呆立着穆宛清,走了几步,离她仅仅一步之遥站定,往前一倾身,抬手,蜻蜓点水般的抚着穆宛清的发稍掠过。
最后抚上自己的薄唇,满眼戏虐,声线里说不出的邪魅,“如果穆小姐深闺寂寞,孤也不介意替皇弟慰籍一下你。那晚仔细想来,穆小姐还是不错的床伴的。只是这人多眼杂的,被武儿知道了总是不大好,好像孤这做哥哥的抢了他的东西,少不得回去后,去杏红楼多找几个姑娘送去给他赔礼了。”
月知文声音不大不小,控制着不让几步外厚重的车帘下的绮罗听到,穆宛清身边的人却能听的清清楚楚。
“你…”穆宛清没想到月知文可以如此肆无忌惮的说的如此轻佻,她的挑衅惹来月知文明晃晃的把她比作青楼的ji子,饶是她从小机灵百变,也气得浑身乱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孤怎么样?你如果不想继续自取其辱,就老老实实的闭嘴。你足够聪明的话,我们彼此心照不宣,维持现状,否则,孤也不介意再多一桩风流韵事,我想穆家有的是嫡女、庶女抢着做贵妃娘娘的儿媳妇。”月知文收起戏虐,眯起眼睛,凑在穆宛清耳边的威胁说。
月知文的话如同一瓢凉水浇醒了些微醋意、满心盘算的穆宛清,她是穆家的棋子,而且是可能随时被弃的棋子。她不知道,多一桩与还为正式定名份的弟媳妇通奸的风流事能影响月知文多少,也不知道她这样肆意的宣扬月知文与绮罗的暧昧能有多大的把握能影响了月国老皇帝,她不敢赌,因为她押上的是自己的全部,她输不起
想清楚了这些,穆宛清心底已是一片冰凉,早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笃定嚣张,闷闷的说,“大殿下最好也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穆宛清说完,不待月知文回答,也不再理会周围脸色各异的从人们,甩开小燕的手,疾步跨上了自己的马车。
厚重的车帘遮住了绮罗的视线,可是她目前的耳力却没有因为月知文刻意放低的声音而错过了外面的好戏,她嘴角噙了笑,听着月知文顶着一张儒雅的面皮说出这么无赖的话来,没由来得扑哧一笑,惹得丁香和云霜同时抬头,惊异的望着她。
绮罗一惊,赶紧收了笑容正经了脸色,轻轻挥手,“准备走吧。”
可是随着她的手轻轻放下,她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古怪之色,随即轻声吩咐云霜,“去把母妃的碧玺古琴抱来吧,守着碧玺,本宫心里觉得踏实。”
卷二 深山奇遇 第一七四章 昌郡流民扰公主
第一七四章 昌郡流民扰公主
云霜稍微一愣,心中疑惑,嘴上却什么也没说,一撂帘子,麻利的下去取琴了。
云霜下了车,丁香却更奇怪了,她凑了过来,低声地问,“小姐,马车上又不方便弹琴,你让云霜拿古琴干嘛?”说着她蹙着的眉头,突然一跳,脸上若有所思,“难道是小姐故意支开云霜??”
“当然是喽。”绮罗说着,摊开手掌,里面是一张折叠的很小巧的字条。
不等丁香惊异的出口询问,绮罗轻巧的打开纸条,“昨夜,郡守府一个厨子暴毙,是云霜动的手,月知文佯做未知。”纸条中没有抬头称呼,末尾也未署名,但是绮罗和丁香都已经知道了这是白风暗中送来来的。
丁香看完,脸上勃然变色,小声又愤愤地说,“这个张翼德真是胆大包天,表面上看着老实,退得远远的,暗地里却是狼子野心,竟然想在小姐膳食上做手脚 ”
绮罗面色凝重地摇摇头,“敢明目张胆地在膳食中动手脚的,未必就是离郡郡守,张翼德确实是个聪明谨慎的,他自己避去驿站就是为了避开了这其中的是非,他现在还没看好形势,自是静观其变。”
丁香一噘嘴,“也是个油滑的老狐狸,”这边,丁香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就传来云霜那轻轻的脚步声,丁香小心的闭了嘴,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之上。
云霜抱着古琴碧玺小心翼翼的回到绮罗的车上,又无声的把古琴安置在绮罗身边,绮罗看着安静的云霜,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并不打算多说什么。
绮罗思量一翻,把满腹疑虑咽下,轻轻地说了一句,“告诉外面,走吧。”
云霜探出头去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就听到司礼的内监尖细着嗓子,拖着长长的尾音,高喊,“绮罗公主起驾喽~~~~~~”
马车平稳的启动了,宽敞的马车内确实比那华丽拘束的皇后御辇舒服多了,月知文备下的车子比商家的马车毫不逊色,里面一应用具都齐全的很。绮罗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把自己陷在柔软的雪白长毛狐狸皮的软垫子里,透过车上外窥得小孔,神色迷离起来。不知道她是在想着什么心事,还是对外面一一闪过的离郡人与物起了兴致。
丁香和云霜坐在绮罗对面也是默默无言,丁香更是手里无意识的剥着一瓣桔子,把橘黄色的汁液弄得满手都是。
云霜觑着神游太虚的绮罗主仆,不管她们听没听到,终于缓缓地开了口,她仿佛对这一带很是熟悉,根据外面景物的变化,她总能适时地说出一些人文趣事,官府逸闻来。
一直看似愣神的绮罗却在暗暗留意,对照着昨天云霜送来的离郡情况一一对应,心中对于离郡的整体状况更加清晰明了起来。
随着绮罗公主一行出了离郡辖界,官道两旁也渐渐荒芜。
马车发出细碎的吱呀声,沉稳前行,云霜那边不知道是没有了典故,还是有了其他的心事,缄口不言起来,丁香擎着手里的面目全非的橘瓣打起了瞌睡,而绮罗也倚靠在软软的靠垫上从闭目假寐到真的昏昏欲睡起来。
突然,肃穆寂静的官道上,绮罗的马车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紧接着外面出现了一阵嘈杂之声,夹杂着孩子的稚嫩的哭喊,“求求大人们放了我们吧,我阿爸不是刺客,不是刺客,不是…”
绮罗被外面的声响惊醒,眼睛睁开了一条小缝,通过马车的小窗觑着外面,耳朵也竖了起来,仔细辨听着,随着孩子的哭喊,一个妇人也哭了起来,“求大人明鉴,我们就是附近村子里的良民,是实在没有吃的了,没了别的法子才出来讨生活的,不知道今天公主的銮驾经过啊,大人啊,民妇说的句句是实话啊,实话啊。”
接着一个侍卫呵斥道,“大胆刁妇,公主銮驾经过,早就各处贴了告示,你们明知故犯的闯进来,不是想图谋不轨,还想做甚?来人啊,把这些犯上作乱的刁民全部抓起来,到前面昌郡一并处置。”
一阵乒乒乓乓的兵器声响过后,伴随着几声战马嘶鸣,哭喊之声渐渐远去,官道上终于又恢复了肃穆,绮罗的车驾再次稳稳启动。
可是,才走出去也就小半个时辰,公主的车驾又一次被阻,停了下来,这回是一对年迈的老夫妇声嘶力竭的哭喊着,“青天大老爷啊,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孤寡之人,给点吃点,给点活路吧。”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里是公主远嫁的銮驾,不是什么大人,真是不要命的刁民,拉走拉走,一并处置。”侍卫不耐烦的喝道。
“公主?绮罗公主?嫁妆搬空了大半个国库的,…啊,呜呜,…”随着老汉得声音越来越远,绮罗也听不清他到底再说什么了。
如此,一路上走走停停,本来很宽松的行程,被一拨拨的流民所扰,硬是走到暮色四合、华灯初上才堪堪赶到昌郡。
昌郡是个山城小郡,郡守周俊黎却是个颇具野心之辈,因前几年得罪了魏曲舒的管家,一直被鸾家排挤,被发配到这个弹丸之地的昌郡。近半年来,绮罗公主横空出世,耀皇一反往常懦弱不理朝事之姿,当殿斩杀魏曲舒,慢慢的一步步收回了皇权,鸾家也不得不避开耀皇的锋芒,周俊黎听着一天天变幻的朝堂,心中渐渐狂喜了起来。
周俊黎与离郡的张翼德不同,虽然也是腾出了自己的府邸,但还是把驿站收拾一新,给公主驾前的宫人随从们都安置了舒适的住所。而他自己则一大早就带人迎候在了城门口了,忐忑的等着绮罗公主的到来。
把绮罗公主一行恭恭敬敬的迎进了昌郡,周俊黎又颠颠的忙前忙后的给公主和月国的贵使们准备食宿等一应事务,有人打点着,月知文也乐得轻松,竟然放心的不再干预,含着不明意味的笑看着周俊黎脚不沾地的恭谨忙碌。
绮罗草草的沐浴后,昌郡的厨子们端上了精心准备的晚膳,绮罗看着满桌子油腻的晚膳一下子没了胃口,她略用了几口就放了筷子,摆手让人撤下。
等丫头婆子们都退了出去,云霜又递上了一个普通的宝蓝色锦囊,还没等她开口说话,丁香就抢着问,“这难道是昌郡的简史郡志?”
云霜一点也没有被揭穿的尴尬,她点点头,对着绮罗一躬身,“请公主早点安歇,奴婢告退。”
绮罗没动,轻蹙了眉峰,不经意的问,“不是都赈济过了么,怎么还有这么多的饥民在游荡?”她一边说着一边随手就打开了云霜刚刚递上的锦囊。
云霜顿住欲退得身形,脸上闪过一抹欣喜,一闪即逝,她略一踌躇,为难的说道,“总归是人多粮少,一些官府衙役们办事也有不忠不实之处。”
绮罗低头看着手里的宣纸,轻声读到,“昌郡郡小,郡守周俊黎献宠媚上,百姓多有怨言,但是城中商贸繁华,出了几个远近有名的大户,顾家擅耕,孟家长织,平家识玉,黄家品茶,韩家断药…”
绮罗轻缓的读完,微笑着抬头,丁香不明所以得的睁大了眼睛,云霜则垂了头,让人看不清面上的表情。
静静的过了片刻,云霜不语,绮罗缓缓的继续说道,“朝中赈济粮款不足,可是,昌郡大户不少,家中总会备的存粮,筹来应急想来总是可行的。不过,也不能亏了人家,本宫的嫁妆丰厚,少上一点半点的也不会影响了什么,就让郡守周俊黎去酌情办理吧。”
云霜躬身上前,声线不稳,“奴婢谨遵公主懿旨。”说着,郑重地拜了下去。
“嗯,去吧。”绮罗面上闪过疲惫之色,轻轻摆手。
云霜不再多言,起身倒退着出了绮罗的临时寝宫,磕上房门之际,绮罗公主又轻飘飘的送了一句,“相信,这次你总有办法让官府衙役克尽职守了吧。”
“定不会辜负了公主的一番体恤心意。”风中传回云霜的一句低喃。
待云霜走远,丁香疑惑的说,“小姐,这个周俊黎既然是个献媚邀上的小人,朝廷赈济的粮食说不定就是被他私吞了的,才逼得饥民一家家的都冒险去官道上乞讨。小姐,你干嘛还拿自己的钱给他去买粮啊,不怕他拿钱不办事呀。”
绮罗微笑着摇摇头,“如果周俊黎真是个媚上欺下之人,昌郡中那些大户岂能过的这么安逸,至于饥民么,恐怕其中另有玄机,说不定这个周俊黎也是代人受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罢了。”
“可是,那些嫁妆,…”丁香话还没说完,绮罗就摆摆手打断了她,“那些嫁妆本就是耀皇所赠,给他的百姓花点也未尝不可,就当是还他个人情了。你也不用担心周俊黎贪墨,有云霜的人盯着呢,出不了差错。”
“好吧,我听小姐的。”丁香蹶着嘴闷闷的说。
“好了,歇息吧。你若实在不放心,让白风留个人暗中看着就是了。”绮罗打了个哈欠,不甚在意的说。
卷二 深山奇遇 第一七五章 赈灾放粮误行程
第一七五章 赈灾放粮误行程
第二天一早,周俊黎就来绮罗的寝宫前,他长跪在院中,高声山呼,“臣,昌郡郡守周俊黎替昌郡百姓叩谢绮罗公主大恩。”
正在用早膳的绮罗停了筷子,微微抬首,对旁边静默的云霜吩咐到,“去,告诉周俊黎,本宫还要赶路,让他自去安置灾民即可。”
“是。”云霜答应着去了,不一会儿就打发了周俊黎。
绮罗再次坐进专门为她准备的马车时,里面的吃食较之昨日有了明显的变化,撤去了她几乎没动过的榴莲等怪异之果,替换上了沙梨等本地山野果子,而小点心等吃食的种类也增加了不少,而且个个都做得精致,让绮罗忍不住轻轻拈起一片薄薄的枣红色糕点放在嘴里,眯缝了杏眼,满意的细品起来。
绮罗公主一行人刚刚出了昌郡,就被一片黑压压的饥民拦住了,他们虽然还是衣衫褴褛、拖家带口的,但是脸上却洋溢着希冀感恩的笑容,一个个恭敬的跪倒在公主銮驾必经的官道旁。
月知文见了,没有擅专,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拨马来到绮罗车前,斟酌地说道,“昌郡百姓夹道相送,还请绮罗公主定夺示下。”
车帘后的绮罗闻言,抬首静静的盯着云霜,等着她给一个解释,让她打发了周俊黎安置饥民,为何还有饥民夹道这样的事。
云霜没有扭捏,小声但是清晰的说道,“公主懿旨即下,周俊黎等不敢怠慢,连夜召集了顾、孟、平、黄等几家大户协商,早起五更之时就为饥民们备下粥棚,并贴出安民告示,晓喻郡民,公主仁爱,拨出私产放赈。今日送别公主后,请饥民们按照官府造册的户籍碟册去领取安置粮款。此时想是百姓感念公主之德,前来谢恩的。”
绮罗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快得让她什么也没抓住,她轻轻的甩甩头,略一思索,慢条斯理的说,“周俊黎好快得手脚,既然如此,本宫就见见大家再走。”
绮罗话音刚落,车外响起另一女声,“商兰求见公主。”
绮罗心中又是一动,不过很快就收敛了思绪,沉声吩咐,“上来说吧。”
听到吩咐,商兰一掀车帘,轻巧的跃上马车,恭声说:“外面风沙大,还请公主戴上帷帽。”说着,她递上了商家特制的那种冰蟾丝的软纱帷帽。
她现在刚刚答应见一见郡民们,商兰就已经备好了帷帽送了来,一个个都把这盘棋局的形势看得很分明嘛,她心中通透,嘴上却也并不挑明,淡淡的说,“你想的很周到,这就戴起来吧。”
得了绮罗的准许,商兰上前轻轻的把帷帽戴在绮罗头上,又细细的为她理顺了帷帽软纱的褶皱,才满意的退了回去。
收拾妥当,绮罗扶着丁香的手缓缓地步出马车,登上侍卫们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昨天路上拦路的那一家三口果然还在,而且就跪在人群的前面,那个孩子手里还兀自拿着半块吃剩的白面馒头。她透过冰蟾丝的软纱,目光湫巡开去,昨日拦路的那对老夫妇却没有了踪迹。
面对着衣衫褴褛但是虔诚跪拜的饥民们,绮罗心中蓦地升腾起自己都不确定的豪情,不论各方势力目的何在,但是能让这些流离失所之人重回故土、安居乐业本身就是一种让人快乐的事。
绮罗心中体味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豪言却不经意地冲口而出,“天灾不可怨,人祸尤可诛,大家且安心回家,耀国必将成为汝等乐土”
“绮罗公主为了耀国数万饥民远嫁月国,今日又舍粥赠钱,草民等叩谢公主大恩,绮罗公主是大耀福星,是大耀的救星,有绮罗公主在,大耀必将兴盛百年,草民等万幸,大耀黎民万幸。”黑压压的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起来,这样长长的一句话,大家喊的却是颇为整齐划一,应该是有人提前教过他们了,不知道是不是那位昌郡郡守周俊黎的手笔。
面纱下,绮罗不禁莞尔,随即她心中又有一丝什么闪电般的滑过,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此时站在高台之上,面对着黑压压的饥民,也不容她多想,绮罗缓缓抬起双臂,示意大家安静,“大家过誉了,都领了粮食,好好回家过日子去吧。”
“草民等恭送公主御驾”
“绮罗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天佑大耀,天佑公主”
…
在百姓们一片感恩戴德甚至有些逾越的山呼声中,绮罗缓步走下了高台,又登上自己的马车。
公主扈从、嫁妆等浩浩荡荡的又行了约莫一里地的光景,却停了下来。月知文再次拨马来到绮罗的车驾前。
原来,因为见饥民这么一耽误,原本紧凑的行程就出了问题,原本能赶到琼州的一行人,现在只能歇息在半路上,在一个燕山山脉隘口的小驿站过夜了。
月知文凤目流彩,脸上的表情不急不燥,温言道,“返回昌郡还是继续前行,还是请公主定夺,知文配合就是。”
绮罗趁机下了车,活动着手脚,没有说话。
丁香张嘴刚想说话,扭头看了看那些衣衫褴褛的饥民们,他们得了吩咐纷纷涌向郡守府临时搭建的主事棚,去领取属于自己家的那份口粮。而郡守周俊黎则亲自上阵,满头大汗的忙了起来,丁香想了想,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绮罗撇了眼不语的丁香,扭头盯着云霜说道,“陛下把一应行程事务都交代给了你,你看着安排吧。”
没想到这时候绮罗会把决定权交给自己,云霜明显的愣了一下,想起耀皇临行前的嘱托,踌躇了一下,一咬牙说道,“月皇对我大耀帮助良多,又诚心求娶公主,月国使臣在我耀国已经耽误滞留了近两个月了,还请公主以两国大局为重。”说着,云霜跪了下去。
绮罗听完不置可否,又把目光转向了商兰,商兰却是干脆的多,“燕山隘口的驿站虽然简陋,但是燕山风光宜人,住上一晚细细品味那静谧的山中风光,于公主而言,也会是乐事一件的。”
绮罗见不论耀皇还是商家,双方势力对这件事意见一致,心中暗自留了神,才对着云霜说到,“起来吧,既然大家都觉得燕山隘口的驿站也是个不错的落脚之处,那就叫人去提前准备,今晚就歇在那吧。”
说完,绮罗扶着丁香的手又上了自己的马车。
商议妥当,绮罗公主一行顶着高升的烈日,再次缓缓前行。
一天缓行,暮色低垂,繁星初亮之时,绮罗一行远嫁的车队终于到达进入燕山脚下,在小小的驿站旁边,月知文早就派人快马提前来搭了帐篷。
商兰说的没有错,燕山山脉山色迷离,静谧的夜暮下,点点白色的毡篷确实显出另一种不同于皇宫府衙的山野异趣来。
绮罗望着与星光相映生辉的洁白帐篷,杏目流转,心中也不自觉地升起一种悠然的向往。丁香见了绮罗的表情,小脸上也闪过雀跃之色,凑趣到,“小姐,咱们今天就住帐篷吧,肯定比住驿站的房子有趣。”
入山一来一直神情戒备的云霜听了丁香这么说,眉头一蹙反驳道,“帐篷总比不得驿站…”云霜说着自己顿住了,大眼睛转了几转才找了合适的说辞,“总比不得驿站暖和,现在入秋了,帐篷里难免有潮气,万一伤了公主,奴婢等有几个脑袋也不够陛下砍的。”
云霜说的严肃,不过没等丁香反驳,远远的隔着车帘,月知文的声音就清晰的传了进来,仿佛专门为了反驳云霜的说辞的,“既然绮罗公主机缘巧合露宿燕山支脉,知文特意令人备下了宽大的帐篷,防风、防雨、防露、防霜,还请公主安心入住。”
又被月知文猜到了心思,绮罗脸上闪过一丝别扭,但她很快收敛了神色,对着车外沉声说到,“就听殿下安排。”
这厢心愿达成的丁香,新中雀跃,得意的一瞥云霜,手脚麻利的掀起了车帘子,然后不理会还在出神的云霜,几乎是拽着绮罗就下了马车。
醒过神来的云霜还待细劝,车外月知文撇了她一眼,语意双关地轻声说,“云霜姑娘还请放心,孤令人搭得帐篷安全的很,绮罗公主不会伤了分毫的。”
云霜见脸月知文都这么说,在无可以劝说绮罗公主之人,她眸中闪过焦急之色,却也怎么也再想不到合适的说辞,只得也语意双关的应道,“云霜多谢大殿下的周全,只是这燕山隘口毕竟山荒人稀,还请大殿下莫要大意了。”
云霜一边说一边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的宝剑,然后双目郑重地直视月知文,得了对方同样郑重地点头之后,她抱着古琴碧玺也跳下了马车,快走几步,亦步亦趋的跟在绮罗身后,进了为公主御驾专门备下的最大的帐篷。
卷二 深山奇遇 第一七六章 燕山隘口变故生
第一七六章 燕山隘口变故生
虽然是仓促决定露宿在山脉隘口的小驿站,但是绮罗沐浴洗漱等都准备的却甚是齐全周到,一大盆飘着玫瑰花瓣的清香,并夹杂着些许异香的的浴汤,甚至比在昌郡更让绮罗感觉舒适,而随后送来的晚膳也多了几味山珍野味,更是与昌郡的晚膳有着天壤之别,绮罗不自觉地就多吃了好几口,直到胸口有一种饱胀的感觉,才意犹未尽的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