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被拎着脚后跟离了地,有点喘不过气来,一张脸憋得通红,两只手胡乱挥舞着就是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五保见了,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劝道,“大人,您先别急,让六勺慢慢说。”
司徒鹤这才松了手,紧紧盯着大口喘着气的六勺,面沉似水,声线不稳的说,“说吧,信鸽到底是怎么回事?”
六勺倒匀了气息,一咬牙,硬着头皮说,“我们的信鸽被人家做成了清炖乳鸽,还,还留了纸条。”一边说着,六勺从怀里摸索着掏出巴掌见方的一块皱皱巴巴的纸片来。
还没等六勺展开,司徒鹤就一把抢了过来,自己稍微的顺了顺,定睛细看,只见这片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撕下来的纸片上用厨房里的碳灰歪歪斜斜的写着,“司徒大人见谅,上回不小心让您泻了肚子,吃了几天的清粥小菜,十分过意不去,今天特意奉上清炖乳鸽给您补补身子,请放心,这回绝对不会让您再跑茅厕啦。”
司徒鹤看完,三下两下就把纸片揉成一团,狠狠地掼到地上,还不解气的上前用脚踹了几下,皱着鼻子低声喝道,“月人嚣张,一次又一次的戏耍本使,真是欺人太甚来人啊,随本使去…”
司徒鹤没有说完,突然脸上闪过一丝警觉,他嘴唇一抿,眯缝着眼睛轻哼了一声。哼,想用这种小伎俩让本使上当么,月知文你未免太小瞧人了,本使偏不让你如愿。
看着脸色急转的大人,五保和六勺面面相觑,摸不清司徒鹤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五保到底是侍候惯了的,他瞅了瞅司徒鹤变幻莫测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那大人的意思是?”
面对着自己贴身的小厮,司徒鹤突然展颜一笑,仿佛刚才的雷霆之怒只是大家的错觉,他施施然的甩甩袖子,“本大人的意思么?我饿了,有清炖乳鸽正好下酒。去,把咱们自己带的好酒搬来。”
“呃,”司徒鹤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五保一怔愣,但是司徒鹤向来自诩高深,喜怒无常惯了的,五保没敢多问,对着六勺使个眼色,两人双双垂首应到,“是,谨遵大人吩咐。”说着两人后退几步,然后转身,小碎步的去张罗了。
酒足饭饱,司徒鹤才缓缓地吩咐,“去取纸墨来。”
五保答应着去了,不一会儿,五保熟门熟路的摆好了纸墨,又拉起袖子细细的把墨研匀,才低眉顺眼的说,“大人,都准备妥当了。”
“嗯,”司徒鹤嘴唇未动,鼻子里轻轻的出了点气,然后脸色一板,低沉的吩咐说,“取了咱们备用的鸽子来,你们就在门外守着,没有招呼任何人不得擅入。”
“是。”五保和六勺不敢怠慢,小心地退了出去,轻手轻脚的掩好了房门。
过了足有半个时辰,屋里的司徒鹤才又扬声吩咐,“进来吧。”
听了大人的招呼,五保和六勺才又进来,六勺手里捧着一只健硕的灰白相间的信鸽重又进来。
司徒鹤瞅瞅六勺手里的鸽子,慎重地点点头,低头把桌上的信笺细细的折叠好,招手唤过六勺,亲手把信笺绑在信鸽的小腿之上。然后不假他人之手,自己捧了信鸽就往外走。
一旁的五保机灵,赶紧麻利的打开大门,司徒鹤到了院中开阔之处,一扬手,把信鸽送入空中,这只备用的信鸽虽然比不上太后娘娘特别赐下的那只,但是体健力强,一眨眼就飞入了高空,很快的就远远的只能看到一个黑点了。
办完了正事,司徒贺才满意的抖抖手,施施然的吩咐,“走,去乐老亲王别院,本使要拜会一下月国的大皇子殿下。”
五保和六勺双双一愣,“大人?您的意思是?”
司徒鹤莫测高深的一笑,“来而不往非礼也,本使自然是要去回访月使啊,带上咱们的火焰驹,随本使走”
“火焰驹?”五保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即眼神一亮,“奴才明白了,大人,奴才这就去牵了它来。”
司徒鹤自以为机智过人,万无一失,处理妥当了才带着人去找月知文的麻烦,殊不知他那封慎之又慎,不但不敢离眼也不肯离手的信笺还是被人劫了下来,临摹本不到一个时辰就通过白风之手转交到了丁香的手里。
耀帝回宫后不久,绮罗就搬回了自己的洗罗宫。
丁香怀揣着这封意义重大的信笺,脚下生风,浑身上下都冒着得意之气的冲进了洗罗宫,来到寝殿外,她整一整神色,双手把脸颊两边的笑容硬生生地抹了下去,然后木着一张小脸推开了洗罗宫的正殿寝宫门,“小姐,丁香回来。”
待嫁之身的绮罗公主耐不的云霜的絮叨,正在跟一块绣花绷子奋战,她听了丁香的声气,嘴唇微翘,脸上飘过一丝了然的笑容,她没有抬头,漫不经心地问到,“得手了?”
丁香没有发现小姐的轻笑,她轻轻的咳嗦了一声,强忍了笑意,一本正经得回到,“启禀小姐,司徒鹤吃了泻药,在床上躺了三天,随后被皇帝陛下在李范文府上召见,一个时辰后才回驿馆,他们的鸽子已经被做成了清炖乳鸽,他就着清炖乳鸽下酒,酒足饭饱后去找月国使臣算帐去了。”
“嗯,知道了。”绮罗没有抬头,敷衍的答了一句,眼睛继续盯在绣花绷子上,故意没有追问。
丁香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小姐抬头,也没有好奇的问其它的,她终于自己憋不住了,嗫喏小声说,“小姐?”
绮罗允了允被绣花针扎破的手指肚,终于抬起了头来,好笑瞥了丁香一眼,闲闲的说,“把东西拿出来的,你再憋久了就憋出毛病来了。”
“呃,”丁香被说得一愣,“小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接着她歪着脑袋仔细地打量着绮罗,大眼睛一眨不眨的,脸上似真非真的疑惑到,“小姐真的能掐会算不成?”
“小妮子竟然编排起小姐来了,”绮罗笑骂道,“我不是能掐会算,是你沉不住气,虽然脸上伪装的没事人一样,可是骨头缝里还都冒着喜气呢,肯定是得了什么好东西,再说了司徒鹤和耀皇商量了这么久,你们炖了人家专门通信的鸽子,人家定是用别的传递消息的,一定是被你们截了,快点拿出来吧。”
“这个,这个,都被小姐猜对了。”丁香不好意思地说着,在怀里摸索了一番,取出司徒鹤信笺的临摹本递了过去。
绮罗细细的看完,杏眼一眯,脸上浮起一抹嘲讽的笑,“一个个盘算精明,都是做得好买卖啊。”
丁香一撇嘴,狗腿的说,“他们盘算的再精明,也不如小姐的锦囊妙计的精妙。”接着,她一本正经得问,“我们是不是派人半路都给他截了?”
绮罗轻轻的点头,又摇摇头,“耀皇既然已经下了这步棋,必定还会有后招的,通知潜入辰国的白雨部暗卫,打探清楚,尽早动手,宜快动手,不要惊动了耀皇的人,我们目前还是越隐秘越好。”
“可是,小姐,我们那边的人不多,即使是截了也截不了多少的,不如让从人从山里再调派些人手过去,劫个大的。”丁香着急的说。
“无妨,只要暂时够了白寨众人使用就好。不要贪多,露了行踪就得不偿失了。” 绮罗轻轻解释说。
“是,听小姐吩咐。”丁香心中不甘,还是答应去了。
卷二 深山奇遇 第一六零章 辰使暴怒约圣女
第一六零章 辰使暴怒约圣女
耀皇前脚刚刚在未央大殿上把绮罗公主许给了月国老皇帝,紧跟着辰国求娶绮罗公主为后的求亲使臣就进了安都,那个辰国可不是好惹的啊,安都稍为有点见识的老百姓们忍不住为他们的皇帝陛下担忧了起来。
可是,令人费解的是,这回的辰国来的使臣却怪异的很,不但老老实实的住进了简陋的驿馆,而且踏踏实实地在里面一呆就是三天,竟然没有大吵大闹的跟耀皇算帐,鸾王府也无事人一般的毫无动静。
更怪异的是,三天后,辰使越过耀皇,竟然直接找上了月国使臣,据说一向儒雅的月国大殿下竟然被当面烧了袍子,只好狼狈的避逃,之后月国使团上下连着吃了两顿马肉。一个月后,一个在乐老亲王府别院做杂役的下人出来说,那能吞云吐雾的火焰驹看着神奇,吃起来肉竟是酸涩的很,肉质粗嘎难嚼,还很容易塞牙呢。
之后,带着同样使命的月、辰两国使臣竟然再也没有了任何交集,安都一切风平浪静,绮罗公主的嫁妆有条不紊的在筹备着,月国送来的粮食也通过李范文、乐老亲王和吏部尚书王郎的手陆陆续续的发了下去,新任命的吏部尚书逐渐在各个地方小吏中有了一定的影响力,安都之外,鸾家十几年织就的牢固的网渐渐有了松动的迹象。
表面的安静之下,驿馆里的司徒鹤却渐渐着急了起来,眼看着他自己跟耀皇约定的一个半月的期限快到了,太后娘娘那里也传了信回来,说三万套车马已经备齐,正在由自己的小舅子孙大刚押送着运来耀国,可是他这边却迟迟不见孙大刚的人影,只是隔几天就收到孙大刚‘马上就到了’的只言片语传信,该不是出了什么变故吧?
司徒鹤这边焦急万分,耀星芜那厢却是疑惑不解,明明司徒鹤答应的是三万套车马,可是他们截了下来后一点数才只有两万四千套,对于那少了的六千套车马,押运使者孙大纲却是一问三不知,不知道是在辰国内部被动了手脚,还是其他势力也惦记上了这些东西,难道是月国人也插手了?还是商家不满足于一个武郡,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时间就在各方的猜测疑虑中静静的流逝了,再有五天就是耀国四公主远嫁月国的日子了,安都城中渐渐的有了喜气,司徒鹤在孙大刚一直模棱两可的传信中终于咂摸出了味道,他的小舅子一定出事了
司徒鹤至此才明白,一向软弱的耀皇竟然敢给他布了个弥天大局,不仅有胆子扫了司徒太后的面子,还骗取了辰国这么多套的车马,真是狗胆包天。想明白了这些,司徒鹤心中燃烧起了熊熊怒火。他一脚踹开了驿馆的房门,怒不可遏的大喝:“耀星芜鼠辈,欺我太甚,他耀家难道不想要在三分天下了么?”
大人发怒了,五保和六勺等不敢多言,双双瑟缩着往角落里又靠了靠,唯恐一个不小心,自己就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看着害怕的小厮们,司徒鹤突然冷静了下来,这事暂时还不能让太后知道,否则自己也就如那小厮一般的只有瑟缩发抖的份了。
司徒鹤抬起的脚又稳稳的放了下来,他长出一口气,稳一稳心神,吩咐道,“去,拿着本使的名刺去鸾府,告诉他们,本使明日要登门拜访,请见鸾王和圣女的大驾。”
接到司徒鹤的名刺,老鸾忠不敢怠慢,飞快的报了进去,鸾飞腾早有预料般展颜的笑了起来,“哼哼,司徒鹤碰了点子壁,终于醒过味儿来了,耀国不是辰国,离了我鸾家,他家太后娘娘的懿旨不那么好使了。”
鸾忠看着鸾飞腾没有温度的笑容,小心翼翼的问,“司徒鹤之前那么狂妄,他这回过府又是有求于老族长,那我们是不是先杀杀他的威风?”
鸾飞腾略一沉吟,摇摇头,“不,还不是时候,我们还需要他们手里的一样东西,你吩咐下去,明日还和往日里接待辰国来使一般,隆重一些。”
“是,老奴这就去准备。”鸾忠答应着退了出去。
打发了鸾忠,鸾飞腾一侧脸,对着虚空沉声说道,“你亲自跑一趟耀宫,告诉盈儿明日回府一趟。”
“是。”不见有人现身,却是鸾七的声音,答应着远去了。
“要见圣女么,不过就是提醒老夫你手里的东西罢了。老夫就成全了你,也是该和你们好好的聊聊的时候了。”鸾飞腾喃喃的自语道。
鸾贵妃接到了父亲的传信,喜上眉梢。
耀星芜一意孤行,把绮罗那个小孽种许给老迈的月皇,讨好了月国,竟对辰国使臣阳奉阴违,敷衍欺瞒,却是彻底了得罪了辰国。辰国才是真正的和耀国一衣带水、处接壤的,耀星芜舍本逐末,终于又给鸾家一个绝好的机会,让辰国的司徒太后彻底的对耀家死了心。
既然耀星芜出了昏招,这次的机遇,鸾家就一定不能放过了,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鸾秋盈心中暗自拿定了主意。
鸾贵妃没有藏着掖着,当下就亲自去御书房请旨出宫。
自从耀星芜从大兰叶寺回宫,鸾贵妃还没有见过耀星芜,听说他佛前自废双腿的消息,她的心也曾一揪,但是拿着盖碗的手也只是稍稍的那么一颤,随即释然,早已是陌路仇敌,何须再想着之前的那点子温存旧事。
早已被伤得遍体鳞伤的新,但是真正的见了那个双腿僵挺,依旧端坐着笔直的昔日爱人,鸾贵妃的心还是被狠狠地揪了一把,脸上的神色为之一动,鼻中酸涩,眼角润泽,有晶莹之物悄然滑落,破坏了她精心装扮的妆容。
见了鸾贵妃的真情流露,耀星芜似笑非笑的脸上神色也是一动,只不过须臾的沉默,他就快速的收起了内心复杂难辨的思绪,淡淡地明知故问道,“贵妃求见朕可是有事?”
见耀皇说得如此云淡风轻,一股公事公办的口吻,他脸上瞬间变幻的神色也放佛事自己眼花了一般不真实,鸾贵妃暗恼自己自作多情,她不着痕迹的抬起手背抹了抹眼角,然后挺直了胸膛,也绽放了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柔柔的说,“臣妾给陛下请安,近日臣妾的母亲身体欠佳,臣妾请旨,明日出宫探望。”鸾贵妃说着弯下了身去。
“平身。”耀星芜看着鸾贵妃无可挑剔的皇家礼仪,轻轻地说。然后略一沉吟,嘴角翕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不过,最终却什么也没有,只吐出淡淡地两个字,“准奏。”
“谢陛下成全,臣妾告退。”鸾贵妃也早已收起了不该有的悸动,没有多余的话说,她站直了身子转身袅袅婷婷的走了出去,走出了耀星芜复杂莫名的的视线。
有了明旨在手,行事自然大方、方便的多了。第二天一早,鸾贵妃一身盛装,带着全副的仪仗扈从,浩浩荡荡的回了鸾府。
鸾家这边准备妥当,司徒鹤却迟迟的没有露面。把一早就候着的鸾府一众人晾了起来。快到午时,才远远的看到司徒鹤的轿子晃悠悠的奔着鸾府大门来了,守门的小厮赶紧报了进去。
同样等了好几个时辰的鸾飞腾木者一张老脸,不辨喜怒,听了小厮的禀报,沉声吩咐,“开大门,放礼炮,迎接司徒贵使。”
稳稳的端坐在轿子里的司徒鹤,听着前面三声礼炮响起,他知道鸾府到了。
司徒鹤被耀星芜戏耍,之前曾抱着别样的心态拒了鸾飞腾的邀约,这时候再登鸾府的门,自己就感觉有那么点子相求的意思,但是想起太后娘娘的嘱咐,心里的底气又足了几分,昨日早早的派人去送了信,今天堪堪拖了小半日的光景才登门。
司徒鹤端坐着官轿里,不管有没有人看到,他自己挺了挺脊背,刻意忽略了心头的一丝惶恐,稳住了心神,司徒鹤倨傲的吩咐,“停,下轿。”
五保听到大人的吩咐,赶紧上前拦住轿夫,掀起了轿帘,搀扶着司徒鹤的手下的轿来。
已经侯着的鸾飞腾满面笑容的迎了上来,不见一丝一毫的不耐烦,他抱拳当胸,中气十足的说,“司徒贵使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司徒鹤眼风扫过列队相迎的鸾府众人,其中还混杂中耀宫中内监服饰的身影,再看了看一脸谦恭的鸾飞腾,鸾府上下一如往昔得恭迎小心,一点也没有他曾经担心过的怠慢之色,司徒鹤的心终于彻底的放了下来,他满意地点点头,鼻子里轻出气息,“嗯,带路吧。”
司徒鹤态度还是如此倨傲,鸾飞腾心中暗自诽谤:哼,吃了亏碰了壁,还不知道悔改,一点也不知收敛,司徒家的人就一直这么笃定的自我感觉良好么?不过鸾飞腾心中诽谤,面上却是笑容不改,含笑说到,“司徒大人,请。”
卷二 深山奇遇 第一六一章 鸾府诘难鸾秋盈
第一六一章 鸾府诘难鸾秋盈
鸾飞腾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自己缓缓转身,把司徒鹤迎进了鸾府正厅。
正厅里,鸾贵妃一身正红的皇后服饰已经端坐在副陪位置上了,见到父亲引了司徒鹤进来,她也满面春风的站了起来,明知故问的含笑说到,“司徒大人不远千里来我安都,一路劳顿,在耀都可还住的惯?”
司徒鹤见鸾家父女都是一副旧事不提的热情样子,心内更加笃定,他敷衍的微一弯腰,“谢圣女贵妃娘娘惦记,司徒一切都好。”说完,他不待鸾贵妃应答,径直走到贵宾位置上,大咧咧的坐下。
甥女娘娘?听着司徒鹤不伦不类的称呼,再看看他笃定傲然的态度,鸾家父女对望一眼,不怒反喜,双双无事人一般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老管家鸾忠则一直带着卑微的笑容张罗着丫鬟送上热茶和小点心,然后识趣的带着下人们退了出去,轻轻的带好了正厅的大门。
见没了闲杂人等,司徒鹤一直高扬着的下巴微微一沉,倒打一耙的首先责问道,“鸾大人和圣女难道忘了自己对司徒太后的承诺了么?”司徒鹤仿佛忘记了自己的失误一般,把在耀星芜那里受到的窝憋气一股脑的算到了鸾家父女头上。
鸾秋盈显然没有父亲的定力,她眉梢一动,反诘的话刚想冲口而出,被鸾飞腾一记警告的眼风给堵了回去,她心中暗惊,马上调整了情绪,无可奈何的轻轻叹息一声,纷纷的说,“接到司徒太后娘娘的传信,本宫与父亲就一直在设法阻挠与耀绮罗嫁去月国,差点就成功了,没想到被一个自以为是的蠢丫头给坏了全盘的计划。”
对于耀宫夜宴之事,司徒鹤也是有些耳闻,他对于鸾贵妃联合穆宛清很是不屑,他初入安都之时不肯过鸾府居住也有这个因素在里面,司徒鹤认为鸾家就是应该完全忠诚于司徒家的。
鸾家父女这么明显的三心二意的做法,是需要警告一番的。现在听到鸾贵妃这么说,带着推托之意,他想也没想得就反问说,“贵妃娘娘,莫不是还在指望月国穆家的那个小丫头绊倒耀星芜不成?”
鸾贵妃被噎的又是一滞,脸色瞬间就红了。不过须臾,她就明白了司徒鹤话外的意思,赶紧解释道,“司徒大人不要误会了,月国的穆家自然不能和贵国的司徒家相提并论的。不过,既然穆宛清自动找上门来,本宫也就是顺便利用了她一下而已。谁知道她竟然如此不堪,不但没能设计了那个耀绮罗那个妖女,反倒把自己设计到了别人的床上。真是,…”说到后来,鸾贵妃真的生气了,咬着牙,恨恨得怒其不争起来。
司徒鹤并不关心一个小小的穆宛清的得失,他要的是鸾家识得时务,乖乖的配合着他把这趟差事办好,因此,他眼睛一番,冷冷的打断了鸾贵妃的话,“既然知道穆家的人如此不中用,就要另寻他法,太后娘娘耐心有限,她老人家要的是结果,你们鸾家最好能提供点有价值的东西”
哼,穆家的人如此无用,那司徒家派来的使臣又有用到哪去了?还不是被耀星芜君臣戏耍得团团转,更讽刺得的是白白损失几万套的精纯战车和健马。鸾贵妃心中暗暗把司徒鹤嘲笑了一番,但是接到父亲再一次的暗示的目光后,还是闷闷的闭了嘴,不肯再多言。
司徒鹤怒气撒完也没有得到什么好的主意,只好恨恨得看着鸾家父女,等着他们拿主意出来。
一时间,鸾府正厅内,大家各怀心思都沉默了下来,大家各自默默的想着心事。
许久,鸾飞腾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转而说起了另一个司徒鹤不愿提及的话题,“司徒大人先不要动气,最近耀皇行为颇为怪异,我们该心平气和的好好合计一番,及时想出应对之策啊。”
鸾飞腾说得婉转,自然是顾及了被戏耍的司徒鹤的面子,饶是如此,司徒鹤想起耀星芜的大胆戏弄,自己竟然就那么愚蠢的听信了他的话,脸上还是飘起一朵红云,一闪即逝,他仓皇的咳簌一声,赶紧稳住心神,把球又踢了回去,“鸾大人有什么好的计策,不妨细说,大家参详一二。”
鸾飞腾先没有说话,端起自己面前的清茶抿了一口,才慢悠悠的开了口,“依目前的情形看,耀帝是铁了心的要和月国联姻了,连辰国的面子也不肯给,甚至还有恃无恐的耍阴谋诡计,蒙骗司徒太后娘娘;他在绮罗公主的嫁妆上也是不遗余力,应该是有所依仗了莫不是月国除了粮食,背地里还给了他什么?或许还有更大的阴谋也说不定啊”
这些话,是鸾飞腾的肺腑之言,既是说给司徒鹤听,也是他自己的疑惑,深山里从戎部落老族长被刺杀,族内动荡,争权夺利暗潮汹涌,安都皇城内耀星芜坚决把绮罗公主赐婚月国,还耍小聪明骗了辰国的三万套精车健马,难道他就不担心辰国的报复么?还是他已经有了其他计划,让他甘愿冒着辰国的雷霆之怒也要犯险一试?
司徒鹤眯缝起细长的眼睛,心中暗自揣测不已,这个鸾飞腾是什么意思?是要挑动辰国和月国相斗么?两虎相争,必是两败俱伤的局面,他们想从中渔翁得利么?莫不是他们鸾家和耀家达成了什么协议不成?还是从头到尾都是鸾家在控制着局面,耀皇只是他们父女手中的一个幌子,辰国的精车健马却是暗中落入了他们鸾家手中?难道他们司徒家一直被蒙在了鼓里,被一个小小的鸾家利用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