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霜这么快就出现了,只轻轻的一句话,便破坏了绮罗一早上的好心情,他们看的还真紧啊,她心中暗暗诽谤了一句,有点意兴阑珊的说,“起吧。”
绮罗说着,只着了中衣,懒洋洋的坐在梳妆镜前,任云霜轻手轻脚的在她脸上忙活着,净面、敷铅粉、敷脂、画黛眉、贴花钿、贴面靥、描斜红、点唇脂…
云霜画完了面妆,又轻轻地问,“公主可有喜欢的发髻?”
绮罗正等的有点昏昏欲睡呢,听到云霜问,她眼也没睁全,只用密密的睫毛下的余光扫了一下,敷衍着说:“随意吧,本宫只想在这宫里随便逛逛,不拘什么发髻就行。”
云霜听了脸上闪过一丝紧张,她跪倒在地,一本正经的劝说:“公主对宫内情形还不熟悉,请公主慎行。”
本是随口一说的绮罗见一直淡淡的云霜如临大敌一般,心中一闪,有了主意,她用余光锁定了云霜的脸,故意慵懒着试探说:“本宫对大耀皇宫不熟悉,难道奴才们也都不识得路?真是笑话。”
云霜脸上再次闪过惶恐,她以头碰地,认真地说:“奴婢只能在这望柔台上护得了公主的周全,还请公主三思、慎行。”
绮罗心中一滞,竟然真的是把她困在了这望柔台上了。
但是,此时丁香不再身边,她不能硬来,还是先争取了这里的自由,其他事情再另做打算了。想到这里,绮罗薄怒着开口,“真是无趣,那本宫呆会就去看看母妃吧,你起来,继续吧。”
“是,奴婢明白了。”云霜听到绮罗不再坚持,长长的舒了口气,柔顺的站起身来,又揽过绮罗墨缎般的秀发轻巧的梳理了起来。
绮罗百无聊赖的任云霜继续折腾着,在她马上就要睡着的时候,云霜终于停下了手,轻轻地说,“好了,公主看看可还满意?”
绮罗缓缓地睁开眼睛,饶是她怀着千般的刁难、万般的挑剔,还是被镜中那个的自己震惊了一下,不同于昨夜商家少女为她装扮出了冷魅明艳,云霜则是刻意弱化了她眉眼中的冷峻,黛眉如柳,明眸皓齿,唇如红樱,肤如白玉,头上颤巍巍的迎春髻上斜插一枝玛瑙莲花凤头钗,钗尾细细的垂下一缕红珊瑚流苏,与她额间的一点嫣红,相映成趣,烁烁生辉,好一个柔婉清丽的耀家公主。
绮罗懵懂着站起身来,云霜又一件件给她穿上早就备好的宫衣,一袭半透明玉色烟萝纱衣精细地绣着浅淡的团花茂叶,绉纱里衬的是件樱红绸衣,以散错针法织入孔雀金羽线,大朵艳色芍药栩栩如生,白色联珠黄色云头波形纹饰,下身一条月白镂银百褶长裙,五彩绣线织就缠枝宝相花,最后,云霜又在绮罗的臂弯上轻放了一条玉涡色轻纱丝帛。
卷一 重生耀国 第四十一章 心有灵犀父女情
收拾完毕,云霜站到一边,垂了头,软糯着问:“公主,现在可要传早膳?”
绮罗心里记挂着丁香,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她看着一旁看似恭敬但是实则心思不明的云霜,也不动声色的吩咐说:“先去拜祭母妃吧,早膳晚些时候在用也不迟。”
“是。”云霜干脆的答应着,转身出门,带着绮罗往北面走去。
落瑛阁离柔宸殿不远,没走几步,她们就来到落瑛阁大门前,云霜停住脚步,依旧低着头说:“陛下有旨,落瑛阁内无旨不可擅入。”
绮罗心里一紧,缓缓地顿住身形,杏目闲闲的扫了过去,没有接话,静静的等云霜说下。
云霜只是稍微一顿,又继续软语着说了下去:“奴婢就在外面候着,公主如有差遣,直接大声吩咐奴婢就好。”
绮罗看着云霜不似作伪的表情,心中暗暗纳罕,这落瑛阁既然有着这样禁地一般的规矩,就这么轻易的放自己进去了,耀皇要打什么主意?但是无论如何,今日她非入落瑛阁不可,这样想着,她心里暗自提高了警惕,嘴里含混的应着,“嗯,候着吧。”
绮罗说完,抬脚迈进了落瑛阁内。
落瑛阁和柔宸殿风格不同,虽然同样的温馨大气,但是却处处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正中紫楠木灵位上四个飘逸哀伤的朱红色大字“柔儿芳位”赫然入目,灵位旁不远处如同佛堂净室一般放着一个半旧的蒲团。四周的纯白色幔帘轻柔的飞舞,宣泄着阁内丝丝缕缕的忧伤,也忠实地记录忧伤之人所有的彷徨。
绮罗瞥了一眼落瑛阁北面的幔帐,稍一犹豫,还是快步走到母妃的灵前,捻起一柱长香,就着灵前凤首的长明灯点燃,然后跪倒在蒲团之上,双手合十,在袅袅的禅香中默默祷告起来。
一炷香燃尽,绮罗缓缓睁开了眼睛。她叩拜三次之后,起身来到落瑛阁北侧的幔帘下,屏住呼吸居高临下的向外看去。
宫墙外,白色的祭坛无声的矗立依旧,没有了在清冷夜色中的神秘,晨曦洒下,祭坛泛出柔和的珍珠般的光晕。绮罗的目光从祭坛逡巡开去,山深林密,参天的巨树抽长着嫩绿的枝叶,晶晶莹莹的润泽了整个山林,偶尔的一个小黑点,是猎户们暂时休憩的小猎屋掩映其中。除此之外,北山的密林里再无他物。
绮罗不甘心的揉了揉双眼,又仔细的看了一遍,还是什么也没有,越看她的心越往下沉,直至沉到心底,然后泛上一股尖锐的惊慌来,渐渐的弥漫了她的全身:丁香不见了。
丁香没有按照她们的约定挂上红绸,她自以为稳妥的法子出了偏差。其实自从昨夜耀皇浑身是血的赶来救她,绮罗心里就隐隐的猜测,祭坛外颇不平静,甚至也可以说是很惨烈,只是不知道有哪几方势力参与其中,丁香又是和哪方遭遇了,现在又身在何方?
绮罗一边想着,微风送爽的春日清晨,她的脸上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脚下一软身子一晃,差点滑到,她赶紧一把抓住阁内汉白玉的栏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虽说自己布下的小小阵法不能和商家青峰山上的樱殇八卦噬魂阵同日而语,但是比安都成衣铺子后门的五行阵威力却是不低的,商家既然能用那个五行阵守门,想必一般人识破不了它的。因此她才摆下此阵,放心的让丁香用那醒目的方式引了耀皇出来。
本来绮罗是嘱咐好了的,丁香只要如前夜一般把耀皇的注意力引向祭坛,她就可以躲入小猎屋中,即使外面闹翻了天,也不会伤了她分毫的。天明之后在小猎屋顶挂出红绸报平安,主仆再想办法相聚。可是现在,丁香没有放出暗号,以她的性格是肯定不会把绮罗的嘱咐抛诸脑后的,昨夜一定是生出了什么变故。
能破了她阵法的最有可能是商家人,难道商家的老狐狸食言了,捉住了丁香又要拿她们主仆做交易?可是昨夜她醒来之时,商阙已经不见了,鸾妃却没有任何的惊诧不妥,莫不是商家老狐狸最终也堕入鸾家的彀中,鸾家才是最后的赢家?那自己现在被困望柔台中,又是怎么回事呢?
绮罗兜兜转转的思前想后,一个的谜团接着另一个谜团,她完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行,一定要再见一见商家人,探戈明白。可是,要离开这个望柔台,要出宫去,不仅仅要绕开门外那个不言不语的云霜,耀皇也是必须要去见的了。
躲了一夜,该面对的就去面对吧。这边绮罗主意打定,还没等开口,就听到外面传来云霜和一个老内监的对话声。
“四公主在里面?”
“是。”
“可曾用过早膳了?”
“未曾。”
“甚好,老奴赶得及。”
“福公公…”
“陛下还等着公主醒了一起用膳呢,这就请公主移驾吧。”
“是。”
福公公来的真是时候,绮罗听到这里,心中一动,没等云霜说话,自己先开口了,故意问到:“外面可是福公公?”
福公公听到绮罗问他,在外面尖细着嗓子答道,“正是老奴,陛下在含元殿等着公主一起用早膳呢。”
绮罗正打定了主意要找耀皇,顺势答应着说:“莫要让父皇久等了,这就走吧。”
“绮罗公主起驾!”福公公一嗓子喊出,看似安静的望柔台内终于有人淅淅簌簌的忙了起来。
绮罗出了落瑛阁,扶上云霜伸过来的手臂,袅袅婷婷的上了步辇,健壮的宫人们抬起软轿,稳稳当当的走下望柔台,直奔耀宫南面的含元殿。
含元殿是耀皇的寝宫,在耀宫正中偏南的位置上,抬轿的宫人不知道是有意的违旨,还是福公公特意的交待过,一路上竟然绕着把更加偏南的紫鸾殿也路过了。
步辇没有放下纱帘,绮罗一路行来把大半个耀宫看了个遍,她不动声色的地把耀宫各处都一一记在了心里。
看着耀宫内绿影摇曳,亭台楼榭奇巧的布局,步步有景,景景诱人,风格迥异,相映成辉。绮罗不自觉地脑中浮现出种种片断来,深宫里那一套严苛的规矩不请自来的占了绮罗的脑子。而那些或娇媚艳丽、或清丽脱俗、或恬静安然、或热情似火的深宫女子们或哭或笑,绚烂绽放着青春生命的舞台啊,就是这方看似仙境一般,实则是休罗场的皇朝深宫。
绮罗这么想着,不自觉地有些嘴角颤动,浮出一个悲凉无奈的轻笑来。
卷一 重生耀国 第四十二章 含元殿内话家常
“绮罗公主驾到。”福公公一声通传,惊醒了陷入沉思的绮罗,她收拾起莫名悲伤的心绪,左臂轻扬,正了正有点滑落的玉涡色轻纱丝帛,仪态万方的扶着云霜的手走下步辇,然后一步步缓缓地迈进了含元殿的东暖阁内。
耀星芜已经在等着了,早膳刚刚摆放好,大碗菜四品,中碗菜四品,碟菜六品,满满的摆了一桌子,旁边的小火锅上嘟嘟的滚着水花,热腾腾的冒着袅袅的水汽。
绮罗缓缓的进来,微微垂了头,本想如头脑中闪过的片段那样,自自然然的行个宫礼,手一抬她又改了主意,愣愣的就那么杵在了那里。
云霜看了看呆愣着的绮罗,在后面悄悄扯了下她的罗袖,绮罗转头,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不解疑惑。
看着柔婉的女儿一身的宫装,把大耀公主的气势完全显了出来,但是面对宫规却懵懂不知,一付委屈无措的样子,耀星芜想起关于伍郡睡儿的那个传说,他心中一动,口鼻之间升起一股酸涩。很快的,他掩饰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轻咳一声,冲着云霜摆摆手。
云霜听命的退了出去,福公公见状也挥挥手,让一屋子大大小小的宫娥内监们都一一退了出去,最后他自己也识趣退了。
一时间,偌大的东暖阁就只剩下了耀星芜和绮罗父女两个,耀星芜调整下自己的情绪,温润着开了口,“罗儿来,坐到父皇身边来。”
绮罗压下内心深处的对耀皇的排斥与防备,轻移脚步,走到耀皇对面的锦墩上坐下,然后才软糯着声音说:“绮罗不懂宫内规矩,请父皇多担待了。”
耀星芜看着虽然懵懂,但却慌而不乱的女儿,心内稍感安慰,自然的劝慰说,“罗儿莫急,规矩嘛,学学自然就知道了。来,先吃点东西吧。”
耀星芜说着,亲自动手给绮罗布了一筷子五绺鸡丝,又给她斟上一杯果子清酒,顿时,一股若有若无的果子清香只扑绮罗鼻翼。
“谢父皇。”绮罗说完,不动声色的端起白玉酒杯,用罗袖遮着放在嘴边抿了抿,悄悄地倒在袖中的帕子上一些,然后放下只剩了半杯清酒的酒杯,就着面前的五绺鸡丝无言的细嚼慢咽起来。
耀星芜静默了一会儿,才又斟酌着继续说:“罗儿自小在商家长大,跟父皇说说商家的情况吧。”他没有说伍郡,直接就开口问了商家。
绮罗明白肯定是昨夜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耀皇这是到她这里探听消息来了。她暗暗盘算着自己的目的,装作愧疚的停了筷子,又微垂下了头,羞涩的开口说:“罗儿生来命运多舛,总给身边的亲人带来不幸。十五年来一直昏睡着,刚刚醒来就连累养母一家被屠,之后被商家人带回山中。竟然又给商家招来了大批的追兵,绮罗,绮罗真是不祥之人。”
绮罗说着,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把头垂得更低了。
鸾家竟然出兵围了商家,怪不得给了大漠血鹰可乘之机呢,看来,鸾秋意这笔帐商家也是有一份的。耀星芜从绮罗自怨自艾中拼凑出了他需要的部分信息,可是,后来这两家又是如何凑在一起的呢?
耀星芜心里盘算了一番,依旧不得其解,他站起身来,走过去轻轻拍了拍绮罗的后背,温言安慰说:“罗儿不必内疚,有些事不是你能左右的,以后有父皇在,必不会让你再被人欺负了去。”
一边说着,耀皇又慢慢的踱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坐好,漫不经心地又继续问,“罗儿又是如何进了祭坛的呢?”
听了耀星芜的安慰,绮罗貌似振作了一点,她长吸了一口气,一边思索着一边漫无边际的说:“商家待罗儿很好,不但帮罗儿击退了追兵,还给罗儿续了族谱。这次是族长带罗儿来安都祭坛来长长见识的,他还说,他还说让罗儿不必担心,到时候自会有神人相助的。老族长果然没有骗罗儿,关键时刻父皇竟然来了。”说道最后,绮罗竟然开心的笑了起来。
耀星芜听完,心里明白了过来,望柔台外柔儿家的特有的送嫁曲果然是商家在搞鬼,只是他既拉拢着鸾家,又给自己送信,到底为了什么呢?他对罗儿如此另眼相看,其中又有什么玄机呢?耀星芜问明白了之前的疑问,新的疑问又冒了出来。
随着耀星芜心思电转,他脸上明明灭灭的闪了几闪,心中渐渐有了一个主意,他放柔的声音,半是教导半是商量的说:“既然商家对罗儿有养育庇护之恩,罗儿不该一朝入宫就把商家抛出脑后的,呆会儿就带着父皇的旨意回去探望商家来族长一番,罗儿意下如何呢?”
绮罗偷偷用眼风扫过耀星芜脸上闪过的算计,听着他温和的话语,心底无声的笑了,她今日来此的目的也不外如此,既然耀皇自己开了口,她自然乐得顺水推舟应承下来。她站起身来,敛首行了一个晚辈礼,乖顺的答应到:“罗儿谢父皇教诲,一切听从父皇的安排。”
耀星芜事情安排妥当,终于放下了心来,又给绮罗布了几道菜,殷殷的劝到,“罗儿快些吃吧。往后,这宫里就是罗儿的家了,莫要拘束着,有不明白的地方多问问云霜即可。”
“绮罗明白,谢父皇。”绮罗说着,又微微顿首行了个家常的礼,自自然然的坐下,对着耀星芜展出一个明媚的笑颜来。
耀星芜看着绮罗的笑容,内心一阵恍惚,脸上露出了迷离之色,仿佛十多年前的那些个春日,早朝后他与柔儿也是这么静静的对坐用膳,即使无语也充满了温馨。
绮罗却不再理会耀星芜此时的心态,她心里惦记着丁香,匆匆略用了几口,就站起身来告辞,“谢父皇赐膳,罗儿吃饱了,这就回去准备吧。”
听着绮罗软语告退,耀星芜一愣,从自己的遐思中醒了过来,“嗯,去吧。朕让人收拾了洗罗宫,以后你就住在那里吧,离父皇这儿也近点。”
“是,罗儿谢父皇,罗儿告退。”绮罗不明白耀皇为什么又给她换了个地方,但是君王赐都是赏,只有先被动的接受下来,绮罗口里无所谓的谢着皇恩,轻移脚步退了出去了。
卷一 重生耀国 第四十三章 鸾七擅动讨无趣
昨夜,商水带着商十五、商十六两组暗卫自高高的祭坛上退下来之后,远远的隐在了暗处。祭坛外人来人往打的很热闹,商水约束了商家暗卫,躲在了一个障眼阵法之中,冷眼旁观。
先是祭坛附近子夜歌声,随后耀星芜带人一路杀戮着冲来祭坛,鸾家的人被冲杀的七零八落。不一会儿,耀星芜就抱着绮罗跑出来了,最后是失魂落魄的鸾妃被宫女半搀半架的抬了出来。但是,直到祭坛的白色大门又缓缓地关上,他们的族长却一直没有出来,商家众人这才着急了起来。
“族长被鸾家害死了。”一个暗卫眼巴巴地看着祭坛的大门,还是没见到自家的族长,他恨恨的说着,就要冲出去动手找鸾家算账。
耀星芜适时出现并且顺利的进入了祭坛带走绮罗,大大出乎了商水的预料。自从鸾秋意失踪,事情就比他们预料中的复杂了起来,仿佛有一只他们看不见的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搅了进来,顺水推舟的谋划着什么。这对于习惯把什么事都看得透彻的商家来说,难免就有些慌神了。
想起族长临进祭坛时的嘱咐,仿佛他老人家早有预料一般,商水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一把拉住冲动的族人,沉吟着说:“大家先不要冲动。今夜事有蹊跷,耀皇竟然打开了祭坛的大门,鸾家并没有讨了什么好去。也许,族长在祭坛里另有奇遇,大家莫慌,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在等等看。”
这一等就是大半夜,商水带着商家众人在祭坛周围的凤凰山上蛰伏到五更,还没有等到族长。商水无奈,只好下令先撤回水云间,想和商土汇合后商量下再做计较。
五更已过,坐镇水云间内的商土也坐不住了,进了祭坛的族长没有消息,商水等人也不见回来,是鸾家又施了什么诡计?难道鸾妃一点也不肯顾及鸾飞腾的死活么?
商土攥紧拳头原地转了几圈,心里拿定主意,还是要找鸾飞腾问个明白,看他还有什么说辞。谁知他的手刚搭上地字号包厢的大门,还没等推开,里面就传来鸾飞腾隐含的怒气的大声质问,“五更已过,商家还想扣留老夫到何时?难道这就是商家合作的诚意!?”
商土闻言心中怒气更盛,手下用力,推门迈了进去,口中厉声回到:“我商家诚意相商,你鸾家包藏祸心,如今你被困斩龙阵中还血口喷人。诡计陷害了我商家族长,你以为自己还能走的了?我商家就这么任你欺凌不成!”
看着商土毫不作伪的愤怒,鸾飞腾心里蓦地一惊,商阙真的还没有出现?如果这样,肯定是又出了什么纰漏,那短短几个月内连续两次开祭坛的盈儿可应付的来?五更已过,在朝上会不会生出什么变故?不行,一定要尽快赶过去。
鸾飞腾心里既惊又急,他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同样怒气腾腾商土喝道:“动动你的脑子,不要这么是非不分,老夫被你们困在了这里为质,怎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鸾飞腾说到这里稍微一顿,又继续厉声吩咐说:“今夜之事定是出了其他的变故,你快点放老夫离开,还能尽快查明真相,不给别有用心之人可乘之机。若是耽误了,恐怕你一个小小的商家执事不能承担的起的。”
除了族长,商土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指着鼻子训斥,虽然鸾飞腾说的也有些道理,但是未见族长平安归来,他岂肯凭着他的三言两句就轻易的放人。商土不畏不怯的直视鸾飞腾,“别有用心之人?恐怕就是你鸾家人自己吧,要不然鸾族长怎么能出现在这水云间呢?”
鸾飞腾开始确实是心里有鬼,耍了计谋把见面地点换到了这水云间,自己一头栽进了商家的套中,才会把局面弄得这么被动。可恨商家得了便宜,还卖起乖来,可偏偏商土这么一说,他竟无从反驳,“你…”只说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平日木纳的商土竟然在言语上占了上风,他趁热打铁的继续说道:“至于,为什么用你的性命开玩笑么,我商家不知,恐怕只有你鸾家人明白了。”
没想到商土这么胡搅蛮缠,心中焦急万分的鸾飞腾强压下去的火气又涌了上来,“这里还是安都,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随着鸾飞腾话音落地,刚刚醒来的鸾七一个侧身来到鸾飞腾身侧,虽然完全没有弄明白眼前的状况,但是他还是提起宝剑摆了一个随时进攻的姿势,然后哑着嗓子说:“鸾家族长面前,鼠辈休要猖狂。”说着他一抖手腕,手中长剑挽起一串剑花直奔商土面门。
商家一贯的行事准则商土很明白,他原本只是在语言上试探鸾飞腾,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他没想着动手,但是鸾七的狂言还是激怒了商土。
他看着直削过来的剑芒,眉峰一皱,眼中闪过一片狠戾之色,藏在袖中的左手中指下曲掐手掌心纹,大指跟上压住下曲的中指,悄悄挽起一个四山诀。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右手轻挥,左臂直伸,口中轻咄,“去!”
随着商土话音落下,顿时屋内四角漫上层层的绿芒,丝丝缕缕的缠住了鸾七的长剑,然后顺着的闪着寒芒的剑锋迅速的弥漫上他执剑的右臂,直奔心脏而去。鸾七登时就木雕泥塑一般矗立在原地,嘴角滴下一根晶莹剔透的白丝来。
鸾飞腾见状,一张嘴刚想说什么,商土右手又扬,一股白芒直冲他而去,嘴里喝道,“少要巧言诡辩了,且安心睡下吧。”
“阿土,休得无礼。”随着轻斥,屋内赫然多出一个锦袍银髯的老者来,他说着宽大的袍袖轻挥,挥散了商土发出的白芒,屋角丝丝缕缕的绿芒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了回去,鸾七一个怔愣醒了过来。
“族长,你可回来了。”商土见了老者,再顾不上鸾家主仆,他激动地上前几步,喊了起来。
“商阙,你又在耍什么花招?!”鸾飞腾看到商阙现身,心里又惊又喜,出口却是质问。
商阙安抚的对商土摆摆手,嘴里还继续轻斥着说,“还不快去给鸾族长赔个不是。”说完他自己才转过身来,对着鸾飞腾轻轻一拱手,“有劳鸾兄久候了,下面的人不懂事,鸾兄大人大量,还望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