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妃大笑着,因疼痛而惨白的脸上又泛起了阵阵不正常的潮红。
绮罗看着心绪错乱的鸾妃,心中慢慢有了主意。她故意忽略掉她对生母的不敬,强忍下反唇相讥的冲动,继续不动声色的故意问道:“我的母亲怎么得罪了你?”
鸾妃身后虚扶着她的春红,看着有些癫狂的鸾妃,心中焦急,族长说的没错,一和碧柔儿的事沾上边,二小姐总会失了冷静。但是,在今夜诸事如此诡异反常,族长被困水云间,大少爷生死未卜,一切还需要二小姐拿主意呢,她此时怎么能失去了理智呢?想到这里,春红乍起胆子,双手稍微用力摇了摇鸾妃的身子,嘴里轻声唤着:“娘娘。”
听到春红的呼唤,鸾妃终于从自己的遐想中醒了过来,她看着绮罗被绑在祭坛里,还从此从容不迫,一点也没有案板上之肉的自觉,不仅怒气更盛,大喝道,“你…”
绮罗看着大梦初醒般的鸾妃,分明没有听清她刚才说了什么,她稳下心神,吐出了一口浊气,继续提醒她到,“是我,我与你从来没有见过,没有得罪过你。我也不知道我的母亲又如何得罪了你?”
果然,鸾妃一听这话,马上急急得接过了话茬,“怎么得罪了本宫?就是这张和你这个小孽种相似的脸!当年本宫说服家族长老,扶持身为庶子毫无势力的耀星芜登上皇位。作为圣女本不该入宫,可是本宫算计了亲姐姐,还是嫁给了他,就是因为本宫爱他,纯洁的圣女双手沾满了亲姐姐的鲜血。”
鸾妃说着,仿佛忘记了疼痛,多年来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发泄之口,她甩一甩双手,放佛甩掉了双手上的罪恶,又痛快淋漓的控诉起来:“明明是他信誓旦旦的许本宫皇后之位,可是,他遇到了碧柔儿那个只会扮可怜的贱人,就把本宫抛在脑后,说什么效仿舜帝,要娥皇女英共侍,再传一段帝妃佳话。谎话,全是狗屁的谎话,他是怕本宫会联合家族掀了他还未做稳的皇位!那年中秋,碧柔儿那个贱人难产,他逼着也刚刚为他产女的本宫献出血肉为她开祭坛,可是结果呢?哈哈,真是报应啊,哈哈!”
卷一 重生耀国 第三十四章 如此真相情何堪
鸾妃说着说着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绮罗心里却起了另一番心思,听鸾妃的口气,似乎当年生母早逝之事还有内情,不像秋月母亲说的那般是耀皇情薄,也不像当初她和丁香在一笑楼听来的他们那般情谊深重,到底真相如何呢?
或许眼前这个当年的知情人能给她一个答案,想到此,绮罗装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故意大声地说,“一定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想出了毒计,陷害了我的母亲。”说着她双脚乱蹬,作势就要站起来拼命。
绮罗的话成功的吸引了鸾妃一点注意力,又把她从自我的混乱中拉了出来,她竟然一脸自嘲的哀戚着继续说:“哈,毒计?本宫能出什么毒计,刚刚生产的本宫又被逼着来开祭坛,生生要去了本宫大半条命,整整在寝宫躺了半年才捡回条命来。”
接着鸾妃语气一转,又大笑着有点幸灾乐祸的说起来,“哈哈,没想到,上天开眼,没等本宫动手,这轩辕哀帝就替本宫出头了,我鸾家侍奉了妖镜好几百年,它终于也帮了本宫一把。”
听了鸾妃的话,绮罗心中的疑惑更盛,当年之事竟然和这祭坛也有关系,她装做不信的样子,轻蔑地大声说:“不是你的陷害,还能有谁?你就是敢做不敢当罢了。”
鸾妃听到这话,不顾滴滴答答的冷汗,更加凄厉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是谁?是那个贩夫走卒眼里痴情的好皇帝!耀星芜诱着体弱的本宫打开祭坛,竟然在轩辕妖镜中意外得知,碧柔儿那个贱人还有个特别的好处,在中秋之夜煮食碧柔儿右手食指可得长生。”
鸾妃喘息了一会儿,又大笑着继续说,“哈哈,哈哈。那个深情的耀皇夫君啊,迫不及待的就冲回宫中。就是耀星芜那一刀,最终要了碧柔儿那个贱人的命,只是可惜的狠,你这个孽种竟然混乱中也不见了。幸亏本宫的父亲思虑周详,本宫二开祭坛才有了你的踪迹,只是被可气的商家抢先了一步,害得本宫数月之内连续两次打开祭坛。不过也好,本宫正好拿你祭食了这妖镜,以报它当年相助之恩。”
鸾妃杂乱着说完,想起两次开坛所受的苦楚,想起自己这些年来爱着的那个人,更加疯狂了,竟然又大哭起来。
这次,鸾妃疯狂的话却真正的震惊了绮罗,看着又哭又笑的鸾妃不似作伪,那么这个当年当事之人的话比当年家族侧面了解猜测的更真实,比外界的传说应该更加可信了。如果鸾妃所言属实,耀星芜竟然不仅仅是情薄,还是如此利欲熏心之人,这让为人儿女的绮罗情何以堪。
绮罗越想越难以接受,也许事情真相不是如此呢,绮罗心中希冀着,忍不住为耀皇大声辩驳起来,“肯定是你和鸾家的人耍了什么阴谋诡计,蒙蔽了皇上,才害得他们有情人生了嫌隙,最后阴阳两隔的。要不然高高的望柔台上,皇帝为何夜夜祭祀!”
“哼,望柔台,不过是他的痴心妄想罢了,那碧柔儿拼死产下你,被耀星芜最终一刀毙命,整个身体马上化成了飞灰,耀星芜什么也没得到,什么也没得到!,哈哈。”疯狂的鸾妃有了一丝冷静,口气含着深深地不屑,对多年的情敌柔妃第一次没有称呼贱人。
绮罗心中一片悲凉,她的生父竟然比她想象中的更加不堪,而生母是真心爱着他的,她心中为生母更加不值起来,忍不住轻喃出声,“这样的一个人,还苦苦的爱着,多么的可悲、可叹啊…”
绮罗自语的低喃,又刺激了稍微有些冷静的鸾妃,她完全怔住了,那个她固执的爱了十多年的人,自己不是早就看清了他的本质了么,是一直爱着?还是欲爱不得的一种惯性的执著?
绮罗看着陷入迷茫的鸾妃,眼珠稍稍一转又有了一个主意,厉声质问道:“你爱着、怨着的那个人是耀皇,与碧柔儿何干?你为了他,四处杀戮,屠了伍郡商家,可值得?现在你抓了耀星芜并不承认的我,可还有什么意义?”
迷茫中的鸾妃听着绮罗一声高过一声的质问,也觉得自己十多年来竟然错的这么离谱,眼前的女孩子同样也是耀星芜狠心遗弃之人,这么想着她不仅连连点头的说出了声来,“是啊,碧柔儿也是个牺牲品。至于你,芜郎他并不知道有你,我杀了你还有什意义?”
鸾妃一边怔愣的说着,眼睛瞟向春兰,“去,把她放开吧。”
“且慢。”春兰还没来得及动作,春红出声喝住,随后她在鸾妃耳边悄悄地说了起来,鸾妃一边听着,脸上的迷茫渐渐散去,接着浮起了狠戾之色,恼羞成怒的喝道:“小孽种可恶,和你那个贱人娘一样的只会蛊惑人心,本宫差点就上了你的当。”
接着她脸上又带上轻蔑,“爱?真是个笑话!本宫不过是把曾经付出的讨要点回报罢了。夺了他这耀国的江山,让本宫的女儿做女帝,不必再受被人食肉之苦!碧柔儿害本宫失去了皇后之位和毕生幸福,而你,她的女儿绝不能再继续妨碍本宫的女儿!”说着,鸾妃抽出腰间的匕首,就要向绮罗冲过来。
绮罗心中一急,心思电转,顺着鸾妃的话想到了一个主意,她提高了声音,也轻蔑的说:“且慢。”
鸾妃脚下一顿,居高临下的喝问:“小孽种还有什么话说?”
绮罗仰头直视着鸾妃的眼睛,嘴角上扬,轻蔑的一笑,才慢条斯理的接着说起来,“你口口声声说为了你的女儿,其实在我看来,不过是你自己不甘心,想要登上那置高的权力宝座罢了。”
这话说得鸾妃心中一动,她多年来隐晦不明的心思被绮罗一点破,如破壳的禾苗般迎着风疯长了起来,怔愣愣的又站在了原地。
这次,春红没有出声,只是用手轻轻碰了一下鸾妃的胳膊,鸾妃马上又清醒了过来,灰白的脸上一丝红晕一闪而逝,她掩饰着大喝到,“休要胡说,本宫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凤儿,你这个小孽种不要再妄图挑拨本宫母女的感情。”
鸾妃说着脚下再不迟疑,举着匕首还是向绮罗冲了过来。
卷一 重生耀国 第三十五章 祭坛呼救神兵降
看着冲过来的鸾妃,她手里蓝湛湛的匕首闪着幽冥的光芒,绮罗杏眼圆睁,手脚挣扎着乱踢乱扭,神色真正的紧张了起来。她心中暗暗叹一声,还是拖延的时间不够啊,在这个封闭的祭坛内再无其他依仗,难道真的要命丧于此么?
突然,挣扎中,绮罗耳朵一动,祭坛外嘈杂的脚步声清晰的传了进来,她等得人已经来了。此时的绮罗听了鸾妃讲的当年真相,心内更加复杂,但是,此时生死存亡关头,她顾不上再多想,赶紧扯开了嗓子凄厉的大喊起来,
“母妃,救我!”
“母妃,救我!”

鸾妃也听到了门外嘈杂的人声,不过祭坛从外面只有她鸾家圣女用鲜血才能打开,不管谁来了都没用,听着绮罗得大喊,她得意地大笑起来,“哈哈,耀绮罗你这个小孽种终于知道怕了?那个死鬼碧柔儿能救得了你?你就安心的受死吧,现在谁也救不了你!”
鸾妃话音刚落,昏暗的祭坛内突然撒进一束月光,顿时明亮了起来。清凉的月光中,浑身是血的耀星芜冲了进来,“住手,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当年你害死了柔儿,现在休想再伤害朕的女儿。”
随着耀星芜的大喝,他一脚踢飞了鸾妃手里的匕首,一把把绮罗护在了怀里。稍一愣神的春红和春兰拔出兵器,刚一动移动脚步,就被随后赶到的云赤一人赏了一掌,撂倒在地。
“皇上…”鸾妃这才醒过神来,她不可思议的看着从天而降的耀星芜,惊讶的说出话来。
耀星芜乜斜了鸾妃一眼,不屑的说:“不要以为只有你才能打开这祭坛的大门,朕才是这耀国之主,想去哪里还能真的被阻了不成!”
耀星芜嘴里说的轻松,其实心里的纳罕却一点也不比鸾妃少。
子夜更响,他被柔妃家族特有的送嫁曲吸引,联想到几天来发生的种种反常事件,他隐隐约约觉得鸾家混乱,他耀家的机会来了,所以令云峰、云赤扫清望柔台外围的障碍,一路杀到祭坛外。
但是,他还是来晚了一步,当他带着侍卫们拾阶而上,爬完八十阶台阶,只见祭坛的大门白细光亮,如同刚吃饱的婴儿脸一般飨足的闭合着。清凉的月光寒魄幽幽笼罩了这座纯白色三重檐的圆形大殿,门外却空无一人,想必鸾秋盈等人已经进去了。
“这可如何是好?!”耀星芜恨恨的自言自语了一句,狠狠的一跺脚,焦急的在祭坛大门外来回的走动了起来,沉重的脚步声泄露了他此刻沉重的心情。他身后的云赤和众侍卫们见皇帝如此焦急也是无计可施,不自觉地跟着在祭坛门外转悠了起来。
突然,祭坛内隐隐约约的传来一个女子凄厉的喊声,“救我!救我!…”
那声音透着焦急惶恐,就像当年的柔儿绝望的呼喊一般,耀星芜的心一下子被揪紧,分不清是十多年前还是当下了,心内的焦急都是一般无二,他又跺了几步,无奈的一掌拍在祭坛的大门上。猛然间,传来天籁般的吱呀的一声,祭坛之门竟然开了。
惊喜地耀星芜顾不上细想为何如此,急忙抬腿就迈了进去,他刚进大门,猛一抬头就看到披头散发的鸾妃正举着淬了毒的匕首,向一个被绑着的女子的恶狠狠冲了过去,那个可怜的女孩儿惊恐的大叫着,那眉眼分明就是他的柔儿。
而鸾妃口中还兀自得意地大笑着喊着小孽种,耀星芜不再迟疑,两步奔了过去,一脚踢飞了鸾妃的匕首,先把女儿护在了怀里,然后才闲散着语气,不屑的把目瞪口呆的鸾妃噎得更加张口结舌。
耀星芜说完不再理会疯癫的鸾妃,几下解开绮罗身上的绳索,低头捧起绮罗的脸,仔细端详了一番,盯着她的眼睛,激动着问:“你刚刚喊母妃?你是朕和柔儿的女儿?耀绮罗,罗儿?”
绮罗听着耀星芜温柔的叫着柔儿,身子抖了抖,差点就从他臂弯里跳了出来,但是看着旁边怨毒盯着他们的鸾妃,绮罗心中主意一定,还是先离开这个地方再做计较,她暗自咬了一下牙,抖动着身子,脸却趁势摆脱了耀星芜的手,低头往他的怀里又缩了缩,没有开口说话。
耀星芜自动的把绮罗的这个动作理解成了害怕,他轻轻拍了拍绮罗的背,放柔了声音说:“罗儿莫怕,一切有父皇在呢。”
或许真是的血脉相连,在耀星芜轻轻的安抚下,绮罗莫名的感觉到了一丝安心,一股暖流抚平了方才的惊恐。但随即她又警惕了起来,有你在?这些年来你干什么去了?现在你知道有了我,还不定要打什么主意呢,绮罗心中暗自诽谤着,面上却丝毫不露,乖顺的点了点头。
耀星芜轻易的拍开了祭坛的大门,而且他今夜是被柔妃家族特有的送嫁曲指引而来,现在又看见到了酷似柔妃的女儿,心中燃起了一种奇异的希冀,他继续轻柔着嗓音,试探的问:“你方才喊母妃?罗儿看到了你的母妃?”
听到耀星芜这么快的问起生母,想到方才鸾妃说的,为了长生,生母被眼前这个男人一刀毙命的话语,绮罗心中的暖意顿时变成了彻骨的冷。
她颤抖了一下,仿佛惊魂未定一般,“绮罗从未见过母亲,十五年来托庇于伍郡,谁知飞来横祸,家族被灭,绮罗也被人带来了这个奇怪的地方,他们说要用我的血肉祭祀了妖镜,说我是,是个小孽种,…”
绮罗说着眼神瞥向一旁剧烈喘息着鸾妃。又瑟缩了一下,接着带着迷茫说:“我今夜听到了奇怪的歌声,温柔的就仿佛母亲的呼唤,情急中,才…”
绮罗说这话却始终没有抬头,说到这里心里不免才有了一丝庆幸,这个无情之人来的时间还刚刚好,让她既听到了当年之事的真相,又没有受到鸾秋盈那个疯婆子的伤害。
星芜一听绮罗如此说,双眼不自觉地亮了起来,心中希冀更盛,感觉这冷幽阴森的祭坛也可爱了起来,他晃动怀里着绮罗,急切地追问:“你也听到了柔儿唱歌?柔儿对还对你说过什么?”
绮罗看着兴奋的耀星芜,心中更加悲凉,她眸中的轻蔑一闪而过,身子却瑟缩了一下,装作害怕的又往要帝怀里又缩了缩,小声地说:“未曾。”
卷一 重生耀国 第三十六章 望柔台上旧物暖
绮罗轻轻的两个字,浇熄了耀星芜全部的希望,他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的说:“是我贪心了。”
放下了自己多年的执念,耀星芜终于把心思转回到绮罗身上,女儿几次都害怕的发抖,一次次的往他怀里蹭,这个从小就没有父母在身边的孩子,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又被鸾家怎么的折磨过呢,鸾秋盈那个恶毒的女人明知道罗儿是大耀尊贵的公主,竟然还口口声声的管她叫孽种,真是可恶!
耀星芜越想越觉得对不住绮罗,他对着虚空,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和某人在说,“也罢,柔儿就是怜我相思苦,才把女儿送来我身边的,是么?我,我知足了。”
随后他复又低下头,对着绮罗坚定的说:“从今后,父皇再也不会让你随便被人欺了去了。”
耀星芜说罢,抱起绮罗扬长而去,再也没有看萎顿在地的鸾妃一眼。
云赤摆手招过来祭坛外的侍卫,冷冷的吩咐说:“伺候鸾妃娘娘回宫。”说完他也飞身跟着耀星芜去了。
耀星芜抱着绮罗急急的直奔望柔台,绮罗心里矛盾着,一边不耻这样的生父,一边却不得不靠着他的庇护,她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态度面对他,干脆逃避的半眯起眼睛假寐起来。
耀星芜上了望柔台来,想也没想就直奔柔宸殿,那里是按照柔妃生前的寝宫原样布置的,暂时安置绮罗最是稳妥合适。他轻轻地把绮罗放在精致舒适的凤床上,看着已经睡着的女儿,他想了一下,低声吩咐随后跟来的福公公,“去唤了云霜来。”
福公公闻言,顿了一下,呐喏着想要说些什么,被耀星芜眼风一扫,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摇头轻轻的叹息一声,转身有些蹒跚的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宫装少女轻手轻脚的进来了,她走到离耀星芜两步远处停下,垂首站好,耀星芜看了看她,眼光慈爱的扫过绮罗,又严肃地对着那宫装少女说:“以后你就跟在罗儿身边随身伺候吧。”
少女似乎吃了一惊,但只是一瞬间便平静了下来,她单膝跪到,坚定地说:“云霜领命。”
“嗯。”耀星芜满意的点点头,嘴角噙上了一抹浅笑,回身给绮罗掖了掖被角,放轻了脚步走出了柔宸殿。
云霜这才站起身来,先给四角的琉璃灯罩上了纱质灯罩,明亮的寝殿内泛起晕黄的光,终于柔和起来,接着她又给鎏金镀银竹节荷叶形的高脚香炉内添了一块熏香,顿时一股淡淡的紫丁香的清香弥漫了寝殿,云霜在丁香香气的袅袅腾腾中安静的退守到了殿外。
绮罗侧耳听细着云霜的脚步声出门,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侧起身子,透过藕色幔帐的缝隙向外望去,这是一间并不大的屋子,除了那个高脚的香炉显得华贵,其他摆设也就是平常富贵人家常用之物,不见皇宫内该有的奢华。
整个屋子被收拾得很整齐,只是物件多是旧物了,就连这床上的锦衾幔帐都仿佛十多年没换过的一般,不过没有陈腐之气,有的只是阳光的清新温暖的味道。联想到这望柔台的种种传说,绮罗心里一动,莫非这就是当年的母妃常用之物?
这样想着,绮罗不禁闭上眼睛,伸手拉过被子摩挲着放在了自己脸上,竟真的有着一种异样温柔的感觉,比当年昏睡时秋月母亲的手还要温柔舒服。
得了这样温暖的好物件,不知不觉地,绮罗头一歪,带着对母妃的眷恋,闭着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绮罗这边舒适的入睡了,耀星芜那边却是一刻也没闲下来。他离开柔宸殿,就急匆匆的去了飞烟阁。
福公公早就在那等着了,耀星芜一进来,他赶紧把手里干净的衣服举起来,“陛下,更衣吧。”
“呃,”耀星芜一愣,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却是血迹斑斑的,他伸直了胳膊,任福公公手脚麻利的给他换上衣服,嘴里一边随意地问:“最近,伍郡民间有什么异常之事么?”
福公公手下不停,略想了一下,回答道:“差不多一个月前,伍郡一个姓商的商户人家昏睡了十五年的女儿突然醒了,据说那个睡儿聪颖异常,但是没等我们的人打探清楚,第二天商家整个宅子就被烧了,一大家子人都没了踪影。”
“难道是四公主?”福公公说完,自言自语的又接了一句。
“嗯,十有八九就是了。”耀星芜点了点头,接着眉头一皱,“只是此商家是否就是那个商家呢?罗儿又是怎么来得安都呢?”
福公公给耀星芜系好最后一个扣子,张着嘴刚想说些什么,只听飞烟阁的大门一声轻响,福公公识趣的闭上了嘴。
耀星芜没有回头,直接问,“外面处理干净了?”
“处理干净了。”云峰粗豪的声音说。
“可是云峰…”一向冷静的云赤声音竟然带上了一丝哽咽,说了半截就说不去了。
耀星芜听着云赤声音不对,猛然转过身来,只见云赤搀扶着云峰,云峰左臂空荡荡的袖管处还在滴着鲜血。耀星芜的目光从云峰的左臂处移到他的脸上,盯着他的眼睛,眉头一拧,沉声问:“谁干的?”
云峰满不在乎的一笑,“陛下不必介怀,云峰给了鸾四一条左臂,但是却取了他的首级,算起来还是赚了的。而且混战中,王大扇也不知道被谁杀了,现在在宫内鸾家的势力是大不如前了。”说着说着,云峰不顾自己的伤势,竟然隐隐的兴奋了起来。
耀星芜走过去,拍了拍云峰的右臂肩膀,目光故意绕过他空荡荡的左臂衣袖,“水云间那边有什么动静?”耀星芜低沉着声音转移了话题,但是,仔细听还是能听出他声音中的一丝异样。
“没有见鸾飞腾出来,水云间外面看起来还是一派热闹。”云赤看了一眼云峰,代替他答到,云峰处理伤势之时,云赤替他处理了安都城中的事务。
“继续盯紧那边,有任何异动马上回报。”耀星芜沉吟了一下,吩咐说。
“是。”
“是。”
云峰和云赤双双异口同声地回答,云赤答完刚想行动,云峰用未伤的右手一一拦,没有多说什么,自己飞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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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重生耀国 第三十七章 耀宫早朝风云涌
云赤望着云峰远去的背影怔愣了一会儿,耀星芜开口唤回了他的思绪,“你也是做暗卫的,应该明白云峰的坚持和骄傲,就成全了他吧。”
云赤点了点头,红着眼睛垂下了头去,“谢陛下教诲,是云赤想差了。”
一向冷静的云赤并不是没有感情,生死兄弟遇到这样的打击,他也慌了。耀星芜明白他的感受,只是他更能克制自己罢了。安抚了云赤,耀星芜又扭头问道:“云段那边有什么消息回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