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翠柔心中一片冰凉,她知道在装柔弱也不会挽回大山的心了,干脆一挺脊背,拦在了大山他们面前,冷冷的说道,“蓝大山,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只不过是我手攥在心里一条狗而已。说你两句好话,你就真自己是判官县太爷啊?凭什么你说做不得数就做不得数,现在这么多的乡亲们给我们作证,桂花就是毛家的媳妇,就是死了也是我毛家的鬼,谁也别想把她带走!”
“你!…”大山气的直打哆嗦,云芳却稳稳的站在了哥哥的身边,沉声劝到,“哥哥,不值当的为了这种人生气的,就当是被疯狗咬了一口,咱们记住这只疯狗,下一次远远的饶开它就是了。”
“可是,娘和云华她们…”大山被云芳劝的转了心思,不再在意毛翠柔的挑衅,却想起了自己为了这个疯狗一样的柔儿气娘和妹妹的事情,他心头一阵内疚,紧紧的抓住了云芳的手,悔的恨不能去抠自己的肠子。
“哥哥,娘和姐姐是什么人啊,那是你的家人啊,家里人哪里会真的怪你呢,要是她们知道了你今天能认清了一些人的真面目,不知道该多么高兴呢。”云芳放软了声音,贴心的劝解道。
“也是,”大山的神色终于好了许多,紧紧的抓了妹妹的手,用力的说道,“芳儿,你就放心吧,经历了这次事情,我以后一定不再鲁莽的识人,不再让人家给欺骗和利用了。”
“我知道哥哥能想通的。”云芳脸上带着开心的笑,轻声轻语的说着,仿佛忘记了正面对着气的快要冒烟的毛翠柔一般,“哥哥,咱们回家吧,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爹娘去。”
“你们简直欺人太甚!”毛翠柔尖声高叫着,“你们别忘了这里不是松坡屯,这里是东村,是毛家的地盘,你们这几个外人大闹了我哥哥的婚礼,伤了我的嫂子,又毁了我哥哥的婚书,还想轻松松松的离开么?”
“东村是最团结的村子,老少爷们们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们这些外人欺上门来撒野的!今天,就让你们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让你们明白明白东村人的血性!”
看着疯狂的毛翠柔,看着她红着眼煽动着大家的情绪,老李头凑到了小泉子身边,低声的请示到,“少东,咱们要不要,…”
“不要,”小泉子悄悄的摆了摆手,立即打断了老李头的话,轻轻的吩咐道,“你让人回去拿些药材来即可,桂花这一撞伤的不轻,再加上她之前郁结于心,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调理。”
“这,…”老李头没想到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少东吩咐的竟然是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一下子愣住了,一时失去了自己的声音。
“放心,”小泉子好心的解释道,“那个丫头不是莽撞之人,她既然有胆子在这里这么做,肯定考虑过后果,也一定有应对之策的,咱们何必多此一举,让她小看了呢。”
“少东,这里不是在松坡屯,属下也是担心蓝家人嘛。”老李头喃喃的说道,“还有少东,毕竟双拳难地四手,要是那些不管不顾的冲上来,属下,属下担心…”
“不用担心,”小泉子却自信满满的笑了,“咱们就当看场好戏好了,这里是松坡屯附近,是在蓝家的地盘上,蓝家人自然有办法搞定的。”
“少东这话,属下就有些不大明白了。这里,这里,…”老李头皱着眉头说道,“这里,这里明明是东村,松坡屯的人虽然也有来看热闹的,毕竟是少数,怎么么会,…”
老李头的话还没有说完,人群里就有了反应,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喂,毛家丫头,你还好意思说东村人的血性!?”
“就是,你也不瞅瞅你们家干的那些事,你还好意思说是东村人,我们都替你害臊啊。”
“可不是,咱们东家人一向最厚道,怎么出了毛家这样的人家啊。”
“她自己不知道廉耻,干的那些见不得人勾当,还想扯上咱们东村的大旗,真是给东村抹黑啊。”
“可不是嘛,咱们村一直都是和和气气的,怎么就出了毛家这么一家人啊,她骗什么人不好,偏偏去勾搭蓝家的大山。”
“是啊,蓝家人心地厚道,过年的时候大家的大肥猪卖不出去,他们就给收下了,前段时间更是请来了神医,不但方便大家伙看病,还连钱都不收,听说都是他们一家在背着呢。”
“还有,还有啊,咱们山坡上那些红花年年开,年年败的,谁也没拿那些东西当回事,蓝家就肯用红花种子换萝卜条呢。咱们这一带的人谁没用那没用的红花种子换了蓝家的萝卜条吃?”
“大家说的都对,咱们可不能被猪油蒙了心,帮着到处坑拐骗的毛家丫头陷害大仁大义的蓝家。”
“对,咱们不能这么是非不分。”
“咱们要站在道义的一边。”
…
…
看热闹的人们纷纷都围了上来,不过不是像毛翠柔想象的那样站在她们兄妹这一边,而是都自发的站到了蓝家兄妹的背后,虎视眈眈的注视着她,仿佛只要她在多说一句对蓝家不敬的话,他们就立即动手一般。
毛翠柔看着乡亲们一个个的都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她的气焰一滞,脸色渐渐的灰白了起来,色厉内荏的大喊道,“好,好,好,你们蓝家能煽动的了这么多人帮你,我就不信连官府都不分青红皂白的帮助你们。你们在我们毛家的娶亲的时候非要带走咱们的新娘子,我就不信你们能这么无法无天,我,我一定要去里正那里告你们,有本事你们就别跑,给我等着,你们…”
毛翠柔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人群自动的分出了一条到来,几个穿着官衣的差役带着佩刀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官威十足的问道,“谁是毛老憨,谁是翠柔?谁是毛大傻?”
304 抵罪
见了那几个来势汹汹的官差,小泉子一愣,扫了一样老李头,老李头冲着他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不是我们的人惊动的。现在怎么办?”
“嗯,”小泉子点了点头,低声吩咐,“不要妄动,看看情势再说,千万不可暴露了。”
“是。”老李头答应着,冲着不远处的那片树林子打了一个手势。树林子后面人影频闪,似乎又不少的人悄悄的离开了。
这些差役的出现也出乎了云芳和大山的预料。不过,云芳眼尖,扫到了跟在差役后边的那个人影的时候,她一下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云芳轻轻的拍了拍大山的胳膊,小声的说到,“这次不关我们的事,咱们仔一边看着就好。”
大山看了一眼悄悄隐入了人群里的小泉子和老李头,又看了看沉稳的妹妹,他了然的点了点头,拉着云芳也闪到了一边。
大家都停止了喧哗,并且悄悄的后退着,把毛家人给显了出来。
毛翠柔的双腿一抖,她也很想退入人群里。可是,还没等她行动呢,一道熟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差官大人,她就是毛翠柔,就是她杀了那个人的,你抓了她回去准没错。”
是老三炮,那个让她耍的团团转的老三炮,那个在她面前像一条哈叭狗一样的老三炮,竟然一声不吭的带着官差来抓她了!
毛翠柔恨的咬紧了牙,她的傻哥哥却一下子冲了出来,死死的抱住了毛翠柔,语无伦次的大喊道,“柔儿,他们是什么人?我怕啊,怕…”
“什么人?”老三炮一脸狞笑的走了过来,得意的说到,“这几位是官差老爷,来抓杀人凶手的,毛翠柔不但到处祸害人,现在又杀了人,她再也跑不掉了,官老爷要把她抓走,杀人偿命啊!”
“杀,杀人偿命,是,是什么意思?”傻子抱进了毛翠柔的胳膊,结结巴巴的问道。
“杀人偿命什么意思?哈哈,哈哈,…”老三炮仰天大笑,“杀人偿命就是吊死她,让她再也不能祸害人了!”
“不要啊,”傻子浑身都哆嗦了起来,他使劲的抱紧毛翠柔,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脖子也涨的老粗,扯着嗓子嚎叫了起来,“不要啊,不要吊死妹妹,不要啊,…”
“不要?!哼,”老三炮不屑的哼了一声,凑到了傻子眼前,吓唬道,“官老爷再此,你一个傻子说不要就不要?闪一边去,不要妨碍了官老爷办差,小心连你也一起抓啊!”
“抓,抓我?”傻子突然松开了毛翠柔,竟然哆嗦着挡在了她的面前,“抓,抓我,就不抓柔儿了?是不是?”
傻子的举动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尤其是毛翠柔,转瞬之间她的脸色转了好几转,却没有吱声。
老三炮也是一愣,随即讽刺的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真是个傻子啊!官老爷是来抓杀人凶手的,就是来抓毛翠柔的,你要是愿意跟着的话,官老爷也不介意多带你一个,是不是啊,官老爷?”
老三炮讨好的问道。
“你懂什么?!”官差横了老三炮一眼,官威十足的说道,“我们是禀公执法,按律法抓人,只管重犯!”
听了官差的话,傻子仿佛突然开窍了一般,一下子甩开了老三炮向着官差扑了过来,“老爷,我,我不要媳妇了,不要抓柔儿,是我杀了那个抢媳妇的坏人,你们不要抓柔儿啊。抓我吧,…”
傻子突然来了这么一手,再一次震撼了全场,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毛翠柔的脸上。
毛翠柔的脸色煞白,身子也摇摇欲坠的晃了几晃,双腿轻轻的动了一动,似乎要冲过去,最后却又收住了腿,紧紧的咬住了嘴唇,一个字也没有说,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官差看了看一言不发毛翠柔,又瞅了瞅哭喊着的傻子,又确认般的问道,“我最后再问一遍,山梁上的那个人是谁杀的?!”
毛翠柔的嘴角渗出了血丝,眼巴巴的看着傻子哥哥,却还是一声不吭。傻子眷恋的再回首望了一眼妹妹,大声的说道,“是我杀了抢媳妇的坏人,是我杀的,不关柔儿的事,不关柔儿的事啊!”
“真的是你一个人杀的?”官差扫了一眼沉默无语的毛翠柔,再次问道,“你可要想清楚了,杀人偿命,这可是死罪!”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柔儿救我,柔儿救我,…”傻子身子一哆嗦,放声大哭了起来。
随着官差的话和傻子的哭声,毛翠柔身子晃了晃,脸色又白了几分,衬着她嘴角的血渍更加明显。
傻子的哭声、毛翠柔的沉默让官差脸上出现了不忍之色,他俯低身子,再次确认到,“你确实是你一个人杀的人?”
“我,我,…”结结巴巴的说不去了。
他回身看着一直护着他的妹妹,眼神复杂,有绝望、有眷恋、有祈求还带着丝丝的不解,复杂的几乎让人分不清他是不是真的是一个傻子了。
“傻子,傻子,爹的傻儿子啊,”毛老憨哭着扑了过来,却被脚下的小石块一拌,跌倒在傻子的脚边,“你这个傻子也懂事了,你知道维护妹妹了,你,…”
“爹!”毛翠柔终于动了,她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安抚的把傻哥哥抱在了怀里,却是哭着对她爹说到,“爹,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虽然说杀人是大罪,可是哥哥神志不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什么的,说不定县老爷能从轻发落呢。咱们不要阻扰官差办案,就让哥哥安心的跟着官差去吧,咱们,咱们再家等着他回来,哥哥不在,我会好好的孝顺你、照顾你的。”
听了毛翠柔的话,他爹抬起了头来,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长叹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毛翠柔这才又安抚的对傻子哥哥说到,“哥哥,你,你为这个家,为妹妹做的事情我都记得,会一直记得的,你乖乖的随着官差去吧,柔儿、柔儿会想办法再给你娶个漂亮媳妇的,你就放心吧。”
“我不要媳妇,我再也不要媳妇了,我只要柔儿,只要柔儿好好的,…”傻子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哥哥,哥哥,…”毛翠柔松了一口气,也抱着傻子哭做了一团。
官差看着痛哭的毛家三人,眼神里闪过了一丝不屑,极其不耐烦的说到,“好了,好了,既然有人承认杀人,我们就先带回去收监了,等到仵作验尸之后,老爷自会明断,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说着话,这个领头的官差一挥手,立即有几个官差上来,有些粗暴的推开了毛老憨和毛翠柔,用铁链子锁了毛傻子,拉着他就外走。
“官,官爷,”老三炮立即追了上去,讨好的说道,“官爷,您来一趟不容易,怎么能只锁拿一个傻子呢。您听我说,这个毛翠柔才是主谋呢,她不但主谋杀人,还到处骗人,骗人说要嫁给人家,实际上却只是想骗些好处,不信您问问,我们周围十里把村的,哪个村里没有被她骗过的,您…”
“好了,”官差突然烦躁了起来,他毫不客气的一挥手,把没有防备的老三炮给推了一个趔趄,“我们锁拿犯人,不是你们闲杂人等讨价还价的买菜秤肉,我们只管重犯,鸡毛蒜皮的事没空搭理,这些小事都去找你们乡老、里正去,去,去,去,别妨碍咱们办差。”
说着话,官差拉着哭泣不已的傻子走出了人群,老三炮只得怏怏的爬了起来,冲着瘫坐在地上的毛翠柔啐了一口,“我呸,骗你那个傻子哥哥出去顶罪算什么本事?你就不怕半夜睡不着,鬼叫门么!你这个…”
“都是你!”毛翠柔突然一跃而起,‘啪’的一声扇了老三炮一个耳光,“都是你这个小人陷害我们,引来了官差抓了我哥哥,你给我好好的记住,你欠我的我一定会找你讨回来的,我一定会的。”
毛翠柔一边说着,一边撕扯着老三炮,老三炮猝不及防下不但挨了一巴掌,脸上还被她划出了好几道血手印子。
“你这个疯婆子还敢打我?!”老三炮红了眼,反手把毛翠柔压在了身下,雨点般的拳头就招呼了下去,“你这个小贱蹄子,你害了多少人了啊,今天还敢打我?!我今天就替民出气,好好的让你明白明白,我今天要是不好好的教训教训你,我就不是老三炮!”
“出人命了,出人命了!”反映过来的毛老憨也扑了过来,一把扯住了老三炮的大腿,和他扭打在了一起。
老三炮正值壮年,不管是身为女子的毛翠柔还是上了年纪的毛老憨都不是他的对手,可是毛家父女刚刚失去了毛傻子,正是一腔怒火的时候,父女二人合力倒是也没有吃亏,三个人身上都挂了彩,难分难解的滚打在了一起。
305 娘的夸奖
老三炮不是蓝大山,他没有蓝家的人缘和威信,而且他这次引来了官差,虽然挂着大义的名头,但是公报私仇的动机很明显,这一点让乡亲们很不齿。
虽然对毛家的兄妹没有什么好印象,但是大家对老三炮的做法同样也不认同。所以,原本在旁观的乡亲们终于看不下去了,纷纷的涌了上来,呼喊着拉起了架来。
东村里乱成了一团,云芳看着脸色还不怎么好看的哥哥,试探着问到,“哥哥,咱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大山呼出了一口浊气,气哼哼的说道,“咱们还有病人等着处理呢,当然是回家治病救人啊,难道还能在这里看热闹啊?”
说完这话,大山一转身,向着松坡屯的方向赶了过去。
云芳看着哥哥丝毫没有犹豫的步伐,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
小泉子目睹了大山和云芳兄妹二人的对话,随着云芳欣慰,他也是展颜一笑,从老李头怀里接过了还在昏迷着的桂花,低声吩咐道,“赶紧回去取救命的药草,另外去库房里取一直百年的老参混入其中。”
“是。”老李头交出了桂花,稍一犹豫,还是答应了一声,闪身没入了不远处的丛林里,没有惊动任何人。
小泉子这才抱着桂花追了上去,轻声的说道,“大山哥都已经想开了,咱们也回去吧。”
大山在前,云芳和小泉子抱着桂花跟在后面,几个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东村混乱的人群,向着松坡屯的方向赶去。
当他们爬上山梁,经过那片乱石堆的时候,小泉子和云芳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脚步,抱着依旧昏迷着的桂花走了过去。
那里,明哥被野狗撕扯的不成样子的尸体已经被官差带走了,只留下了一滩暗红色的血迹。
小泉子明白云芳的心意,他让桂花轻轻的依在一棵大树干上,悄无声息的退开了几步,让空间留给了难过的云芳。
云芳紧紧的揽住了桂花的头,虽然知道她听不到,她还是轻轻的说道,“桂花姐姐,你要坚强,明哥就是不想你自暴自弃才追了你过来的,是不是?现在他已经走了,你也要坚强的活下去,让他在走的安心,是不是?”
云芳轻轻的拢了一下桂花的头发,就像她能能听到一般的说到,“现在,咱们看过了明哥曾经睡过的地方,你改跟我回家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姐姐,让我好好的照顾你,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你也要答应我,要坚强一点,好不好?不管别人如何,咱们蓝家人,”
“咱们蓝家人都会把你当成一家人,”大山突然接过了云芳的话茬,虽然语气还有些闷闷的,但是还是能听出他的认真,“泉子兄弟都告诉我了,你之所以能搞成这样,也是因为为了能让芳丫头脱身,我,我之前被蛇蝎心肠的人蒙了心,才对你有误会的,现在我向你道歉,你会接受的吧?”
“哪,你要是不肯接受我的道歉呢,你就醒过来亲自跟我说,”大山微微的垂了头,“大不了,我再重新道歉另加道谢好了。”
听了哥哥的话,云芳惊喜的抬起了头来,眼睛里含着泪,微微有些哽咽的说道,“哥哥,来,咱们一起带桂花姐姐回家吧。”
“好,”大山咧开嘴笑了,“咱们一起带桂花回家,来,我们一起抬着她。”
“不用了,不用你们费力的抬了,”小泉子笑着插嘴说到,“蓝伯父驾着马车来接我们了。”
闻言,大山和云芳双双回头,果然看到爹正赶着马车奔了过来,马上就要冲上这道山梁了。
“爹,你怎么知道赶着马车来接我们啊?你怎么知道我们需要马车啊?”大山奇怪的问答。
“我当然是自己看到的了,”爹一边勒住马车,一边说道,“刚才我赶了过来,就看到桂花撞晕了,和小泉子商量了,才回去借了马车赶紧赶了过来的,你还以为我能掐会算啊?”
又是这个小泉子,方才哥哥能回过头来跟桂花说那样的话是他的劝说和提点,爹回去准备马车也是他的授意,他在不动声色间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到底想干什么呢?
云芳心头存着疑,猛地一抬头,正好和小泉子的目光碰在了一处。小泉子一挑眉梢,无声的做了一个‘元泉’的嘴型,又冲着昏迷的桂花一努嘴,然后才悠然的抱了双臂,扭过来头去。
云芳一阵气馁,小泉子还叫‘元泉’,是老神医的徒弟,昏迷的桂花还需要他医治,他还是一个必须的存在,她还不能赶他走。
压下了心头的憋气,云芳带着昏迷桂花上了马车,小泉子作为一个医者,也自然的跟了上来。
这一次是爹亲自赶车,马车又快又稳,很快就回到了松坡屯的蓝家小院里。
娘已经知道桂花受伤的事情了,她早早的烧好了热水,铺好了被褥,云芳他们带着昏迷的桂花一回来,就把她妥当的安置在了厢房里。
忙碌的娘没有忘记早先的时候,大山那样火急火燎的疯魔一般跑出去的劲头,可是看到他跟着大家一起回来,神色如常,不但没有生气、愤怒和愁眉苦脸,反而是一副没事人一般的跟着忙进忙出。
娘心中奇怪,趁着小泉子带着大山给桂花熬草药的功夫,娘把云芳扯到了一边,悄悄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哥哥发现那个毛家丫头没有?他们说什么了?为什么大山这么平静呢?”
“娘,事情都解决了,”云芳笑着把东村里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最后感慨的说道,“哥哥不但彻底的认清了毛翠柔的真面目,还为了这事向桂花姐姐道歉呢,说他冤枉了她。我知道,哥哥明着是向桂花姐姐道歉,实际上是说给我听呢,前段时间他和大家吵架,他不好意思了呢。”
“菩萨保佑啊,”娘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后怕的说道,“为了那个毛家丫头的事情我这几天一直吃不好睡不好的,生怕哪天大山知道了受不了。幸亏有小泉子在啊,咱们蓝家这一次才能这么容易的过关,要不然啊,依大山那个钻牛角尖的脾气还不定闹腾成什么样呢。”
“娘,分明就是大哥自己争气,看到那个毛翠柔干的那些事,自己明白过来的,有别人什么事啊。”
云芳有些气闷的说着,心里却也有些认可娘的看法。她和娘都了解哥哥的脾气,所以当她们从菊大娘的嘴里知道了那个所谓的‘柔儿’就是毛翠柔的时候,才一直担着心,小心翼翼的隐瞒了这件事情,不想让大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