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言搞什么?
秦云楚一脸疑惑,犹豫片刻还是把手伸了出去,然后就见那老者,扣住他的脉搏。
看病?
秦云楚第一反应就是炸毛,刷得一下就要跳起来,而刚想动就发现身子一酸,全身都使不上力气。
寂言要害自己?
秦云楚面露慌色,再一次看向秦寂言,可秦寂言依旧没有看他,就好像没有看到屋内发生的一切。
秦云楚气得咬牙,即使他发现这个老者没有伤他物意思,只是为了给他看病,可他依旧不爽。
他的病是他的事,要秦寂言管什么?
多管闲事!
秦云楚一张脸涨得通红,可偏偏无法动弹,想骂吗?
在外人面前,他又不想做这么丢脸的事,只能忍着,忍得眼泪都快憋出来,可屋内的两人依旧不理会他。
一柱香后,老者收回手,秦云楚发现自己依旧无法动,脸色非常难看,气狠狠地对秦寂言道:“你搞什么?你不知道你这样很惹人讨厌。”
秦寂言却不理他,问向老者:“如何?”
秦云楚一愣,立刻闭嘴……
即使嘴上不承认,可心里还是有一点期待的。如果,如果他的病能好,他就不用活得这么窝囊了。
可是,白发老者并没有说,而是起身对秦寂言道:“随我来。”
秦云楚也想要跟出去,可他依旧使不上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寂言走出去,然后伸长脖子等着……
一柱香,二柱香……
秦云楚越等越烦躁,可偏偏他又动不了,只能愤愤地敲打桌面,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门外……
当他看到秦寂言出来时,立刻激动对起身,明明想问自己的病情,可没到嘴的话却是:“秦寂言你到底在做什么?莫名其妙……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秦云楚完全没有发现,他可以动了。
他这伙正怒着,可心里又有一丝期待,那个老头一看就像是高人,说不定他对自己的病真有办法,说不定真能医他好的病……
秦云楚纠结得不行,想要开口寻问,可又怕什么,只能一脸狂躁得看着秦寂言,期待秦寂言能主动说出来。
只是秦寂言并不会理会他,两人对峙了半天,秦寂言也没有开口,秦云楚从最初的急切,到后来只剩下一脸灰败,不自然地开口:“走吧,走吧,浪费本世子一整天的功夫。”
算了,看在秦寂言为他好的分上,不和他计较了。
秦寂言摇了摇头:“云楚,以后别这么冲动。”
那眼神怎么看,都怎么像是看不懂事的小孩,秦云楚被看得又气又恼,可心灵再次受到打击的秦云楚,已经没有精力和秦寂言说话,耷拉着脑袋就往外走,可就在这个时候,秦寂言开口了:“这个给你。”
不知何时,秦寂言手心多出一个小药瓶。
“这是?”秦云楚有些愣了。
“一天三次,抹于伤处。”秦寂言面无表情的,将药瓶塞到秦云楚的手上:“会好的。”
这药,是结合顾千城给的药,专门配出来的,比原本的效果更好。
“你,你说什么?我的病……真得可以好?”这是秦云楚第一次正式自己的病症。
自从太医宣布没有办法后,秦云楚就放弃了治疗,也一直排斥吃药看大夫,要不是秦寂言骗他过来,他肯定不会来……
“恩。”秦寂言应了下,就外走:“走吧。”
秦云楚却不让他走,连忙拉住秦寂言:“你,你说得是真的,没有骗我?”
“放手。”秦寂言不客气地拍掉秦云楚的手,看到衣服上的折子,眉头微皱,将折子拂平。
“小气。”秦云楚手背被打得红肿,可他却一点也不生气,因为秦寂言一直就是这个样子,谁弄皱了他衣服,他都会不高兴,打小就这个调。
“这药真得有用?”秦云楚又问,这一次秦寂言倒是给面子的点了点头,换来秦云楚狂喜,可狂喜过后秦云楚就冷静了下来,一脸终重地看向秦寂言……
秦寂言为什么要帮他?
帮他能有什么好处?
第182章 干了,他失去了太多太多……
秦云楚不是一个能藏住话的人,心里有疑虑,秦云楚就直接问出来:“寂言,为什么要帮我?”
事实上,他更想问,秦寂言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如果不是太难,他不介意为自己牺牲赵王府的利益。毕竟他得到的才是他的,而赵王府的却不一定是他的。
“需要理由吗?”秦寂言挑眉反问。
真是天真,你秦云楚问,我秦寂言就要答?谁规定的?
“至少让我知道你的目的,我不想欠你的人情。”他们这样的兄弟没有感情,就算有也要明算账。
可是,秦云楚不想欠也得欠。
秦寂言淡淡地开口:“云楚,不要以己度人,不是每件事都非要有目的和好处才做。如果你实在不想欠我的人情,那就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秦云楚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总感觉自己还是欠了秦寂言的。
秦寂言才不管他怎么想,说道:“帮我交一样东西给赵王叔。”
“给我父王的东西?你确定我这是帮你?”怎么听着,好像还是秦寂言在帮他。
可是,秦寂言却肯定地点头:“不要着急,看到那样东西,你就会知道,你确实是帮了我。时间不早了,该回了……”
秦寂言无意多说,秦云楚虽有不解,可也没有多问,将手中的药瓶握紧,大步朝外走去……
希望秦寂言没有骗他,这药确实有用,不然……
他一定会恨死秦寂言。
两人再次乘坐马车回京,回去的路上很沉默,秦云楚不知在想什么,一直低头不语,而秦寂言一向话不多。
秦寂言把秦云楚带到六扇门,从自己办公的地方,拿出一个锦盒,递到秦云楚面前:“交给赵王叔。”
“我可以看吗?”秦云楚按住盒子,得到秦寂言的同意,才将盒子打开。
里面有一本账册,还有几张口供,除了这些外就是卖身契了,厚厚一叠,有好几百张。
“这些都是什么?”秦云楚一脸不解地将其打开,可只看了数页,他的脸色就变了……
啪……账册和口供从手中滑出,摔落在地。
秦云楚一脸震惊地看向秦寂言:“怎么可能?这些都是荣王叔做的?”荣王叔也太可怕了,他想死吗?
“嗯。”秦寂言点头。
“如果这些是真的,那你为什么不直接给皇爷爷,凭这些东西,皇爷爷绝不会放过荣王叔。”秦云楚并不笨,这么浅显得道理,他怎么可能不懂。
可是,他碰到了秦寂言。
秦寂言并没有回答,而是说道:“云楚,把这些东西给赵王叔,他会明白我为什么不直接给皇爷爷。”
有父母保护,总是会天真一些,秦寂言可以理解。
秦云楚要不天真,他还真不敢在他身上花心思。
秦云楚虽然想不明白,可还是把东西带走了,因为他不想欠秦寂言的人情。
秦云楚虽然不满赵王想要废了他,可大事上却不敢含糊,一回到赵王府就把东西给了赵王。
“父王,寂言让我给你的。”
“寂言?什么东西?”赵王一脸不解地打开,这一看赵王就笑了……
“哈哈哈,好东西,好东西,寂言果然不简单,连这些东西都能找到,有本事。”赵王嘴上夸得越漂亮,心里对秦寂言的防备就越深。
不过,当他往下看时就发现,这件事并不是秦寂言本事大,而是他运气好。接到的案子,正好和荣王有关。
“寂言的运气真不错。”春意楼的案子,弄得他赵王府颜面尽失,一个虚庾庵的案子,又扯出荣王与山匪勾结。
“父王,寂言有这些证据,为什么不直接给皇爷爷?”秦云楚想不明白,秦寂言不给皇爷爷就算了,怎么父王拿到证据,也没有怀疑秦寂言是不是另有企图。
“给你皇爷爷?傻小子,寂言要和你一样单纯,早就死了。”赵王眼中飞快地滑过一抹失望,想到秦云楚的病,赵王又释然了,和往常一样为秦云楚解惑:“你荣王叔与山匪勾结,传出去多丢脸?这样的事,你皇爷爷会公开处置?”
“不会,可皇爷爷也不会放过荣王叔。”秦云楚不认为,皇爷爷会容许荣王叔,在他的眼皮底下招兵。
那群土匪有七千人之巨,而且就在城外,直接威胁到京城的安危。关键时刻,甚至可以助荣王在第一时间,夺得京城。
可是……
“不放过又如何,只要没有把你荣王叔彻底打死,他就可以东山再起了。这些证据寂言要是直接给你皇爷爷。你皇爷爷顾念面子、名声还有父子之情,也不会对你荣王叔怎么样,可在我手上就不一样了……”
赵王冷笑,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事情暴出来,丢脸的是荣王又不是他,他怕什么。
丢个脸,能把荣王拉下来,很值得!
不过,这件事不能光他一个人出面,要让父皇知道他们兄弟相残,一定会不满……
秦寂言都知道,皇上不喜欢他们自相残杀,赵王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秦寂言把证据交给赵王,除了凭秦寂言现在的势力,无法将这件事闹大外,还有一点就是,秦寂言不想惹皇上厌恶。
秦寂言不想,赵王也不想,但有些事不想也得做。为了分担这份厌恶,赵王暗中与周王联系上……
他相信周王一定会同意出手。荣王要是废了,最有竞争力的就是他们两个,如果他们两个同时被皇上厌恶,那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各打五十大板的事。
至于秦寂言?
赵王和周王都没有把他看太眼里,秦寂言太弱了,皇上已经老了,秦寂言根本没有成长的空间,即使坐上了皇位,那个位置也坐不久。
在共同的敌人面前,赵王和周王放下春意楼的恩怨,两人坐下来商量对付荣王人办法。
秦寂言收到这个消息后,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一记:他就知道,赵王和周王明知会惹得皇爷爷不满,可为了除掉荣王,还是会选择出手。
皇位,果然是一个好东西!
秦寂言缓缓摇头,眼中滑过一抹沉重地哀痛……
因那个位置,他失去了太多太多……
第183章 不爽,第十三个死者
秦寂言一早就得知顾千城进宫,给顾贵妃看病的消息,只是他实在没有时间,也没有理由去宫里捞人。
顾贵妃昏迷不醒,五皇子看着聪明了不少,顾千城在宫里不会有事,秦寂言打算让顾千城在宫里呆两天,反正过两天就能出来,可是……
第二天,六扇门的人来报:“殿下,一个西胡人死在客栈,疑似密室杀人。”
“今天是什么日子?”秦寂言眉头一皱,闪过一抹冷色。
“二十六。”那人答道。
“提前了?”秦寂言敲打桌面的手指一顿:“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得靠近。”
秦寂言大步外出,却不是去案发现场,而是进宫。
原本打算等最后一宗案子出现,去宫里要人,现在提前发生了凶杀案,秦寂言便进宫,打算把顾千城带出来。
顾千城的才能,不是用来给妃子医病。
“你要带顾千城出宫?”老皇帝怀疑自己听错了,可秦寂言却重复一遍,并强调:“皇爷爷,我要用她。”
“一个女人罢了。”老皇帝不能理解。
他给秦寂言挑了多少名门淑女,甚至山东孔家的嫡长女,也让秦寂言见过,可就没有见寂言对谁特别,怎么对顾千城就这么特别?
“皇爷爷,顾千城虽是女人,可她的才学不亚于男子,在我眼中她是可用之人。”秦寂言从容地解释,丝毫不在意老皇帝审势的眼神。
在皇爷爷眼皮底下成长,他要学会不会收敛情绪,早就被皇爷爷厌弃了。
老皇帝听到这里,才稍稍宽心:“你把她当属下用?”如果是这样子的话,倒可以理解。
“不当属下用,要当什么用?”秦寂言反问,那样子似乎比老皇帝还要不解,惹得老皇帝哈哈哈大笑……
他就说嘛,他亲手教导出来的孩子,眼光怎么可能会这么差了。
“确实,有才华的人就该重用。只是,有才华的并非只有顾千城一个人,朕再给你另派两个老仵作,以后就别让顾千城一个女孩子去做那些。”老皇帝不担心秦寂言会看上顾千城,可也不想让秦寂言与顾千城过多接触。
秦寂言极少接触女子,要是日久生情那就麻烦了。
顾千城可配不上他的孙儿。
秦寂言皱眉:“皇爷爷,这宗案子一直是顾千城在跟进,她了解之前案情。”
重新让两个人接手,哪怕是老手,秦寂言也不满。
“非她不可?”老皇帝不满了,秦寂言却不退缩:“皇爷爷,我一定要破这个案子,把幕后黑手找到。”
“她能找到?”老皇帝不屑的冷哼。
女人还是安分一点,呆在家里的好,没事少乱跑。
“皇爷爷,找凶手是我的事。”秦寂言自己也不能肯定,什么时候能找到幕后凶手,怎么可能把一切推到顾千城身上。
“既然不是非她不可,那就让别的仵作去。”老皇帝丢下这话,摆明不容量。
秦寂言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了老皇帝一眼,然后淡淡的说了一句:“孙儿领旨。”
便转身离去,半刻不肯多呆……
老皇帝看着秦寂言离去的身影,气得手指直颤抖:“他,他这是什么态度?”完全不把他这个皇帝看在眼里,太嚣张了……
“皇上你别生气,长孙殿下就是这个脾气,您又不是知。”老太监连忙上前给老皇帝顺气,偷偷看了一眼,确定皇上并不是真得生气,老太监一团和气说道:
“皇上,长孙殿下这脾气和您年轻时一模一样,您当年不也是这样。长孙殿下这么做,也是为了手头上了案子,殿下是个认真负责的人,和您一模一样。”
老太监是老皇帝的心腹,在老皇帝还是皇子时,就跟着老皇帝,一路走来,深得老皇帝的信任,对老皇帝的脾气也是了若指掌,知道怎么说能让老皇帝高兴。
果然,老皇帝立刻转怒为喜,甚是得意的道:“寂言这个孩子确实像腾,真不能怪朕疼这个孩子,也只有这个孩子,是把朕当成祖父而不是皇帝,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还敢给朕脸色看。”
“这都是皇上您教得好,长孙殿下也就和您亲近。除了您,长孙殿下谁都不搭理。”老太监笑得像一朵花,心里却在腹诽:也就是长孙殿下敢给你脸色看,别人要不把你当皇帝看,你指不定把人杀了。
老皇帝和老太监的对话,秦寂言不知道,他要知道的话,他肯定会笑……
把皇上当成祖父?
他嫌自己活太长了!
没有要到顾千城,秦寂言也不生气,这宗案子提前了两天,本身就疑点颇多,顾千城不去也好,他进宫不过是表明一个姿态罢了。
出宫,带上皇上给的两个老仵作,秦寂言赶到了案发现场——祥云客栈。
明年是大比之年,现在已有许多学子提前来到京城,祥云客栈住了不少学子,平时很热闹,可今天就更热闹了。
客栈发生了命案,这些人都有嫌疑,他们全部被看管起来,不得离开……。
秦寂言带人过来时,已是正中午,太阳正烈,一群学子呆在一楼大厅,挤在一起不紧闹轰轰的,那股汗臭味也着实让人难闻。
秦寂言人还未踏进来,眉头就皱了起来……
“让开,让开,全部让开,秦王殿下驾到。”官差上前,硬是给清出一条路来,并且将沿路的窗子打开,以便通风透气。
“秦王殿下,是秦王殿下……”
“一件杀人案,居然惊动了秦王殿下,天啊……”
“你懂什么,这不是普通的杀人案,之前春意楼也发生了一起,这是连环杀人案,秦王正在查这个案子。”
一群学子混在一起,交流着彼此知道的消息,不过他们说话时都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地看向秦寂言,期望自己能获得秦寂言的赏识……
他们都是来参加科考的学子,可是科举考试,千里取一,他们虽然颇有才华,可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考中。
这些学子提前来京城,除了了解情外,更多是为了参加各种诗会博才名,以便能得到大人物赏识。
如果有大人物赏识,说不定他们不用科举,就能平步青云……
就如同女人掉进水里,会祈祷一位王孙公子来救她们一样;有不少学子,一直梦想着有一个大人物,能看到他的才华,开口问他们一句话,然后他们侃侃而谈,凭才学让对方折服,进而封王拜将……
殊不知,这种可能几乎没有,当这群学子还在做梦时,秦寂言已经穿过人群,来到二楼,这群人只能看到秦寂言的一个衣角……
第184章 拦路,一群不识好歹的人
祥云客格天字三号房,房内摆设很简单,除了一张木床外,就只有桌、椅,连个屏风也没有,站在门口,就能将房间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案发现场被保护得很好,死者躺在床上,就像睡着一样,屋内没有一丝打斗的痕迹,只有椅子被撞乱,那是小二进去时带倒的……
“殿下,死者是西胡走商,名叫木森,今年37岁,常年在大秦与西胡来回,每次来都入住祥云客栈。”
“这一次,木森在祥云客栈住了七天,原计划今天退房回去。小二早上来叫人退房,可不想小二叫了半天,木森也没有反应。”
“小二怕出事,把掌柜请来,合将门撞开,就发现木森躺在床上,进去一看才发现木森早就死了,尸体都冰冷了。”
六扇门提前来的小吏,第一时间上前,把案情说给秦寂言听。
“嗯。”秦寂言轻轻点头,示意仵作动手。
秦寂言这次带来的仵作是两个老手,两人做事很谨慎,进去后立刻燃起辟秽丹,将苏合香丸含在嘴里。
等到辟秽丹的烟雾飘出,两人才靠近尸体,朝尸体行了个礼,才开始检验尸体……
秦寂言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他可没有忘记,三位王叔的人如何坑他了。
不过,这仇也快报了。
两位仵作皆是老手,又是皇帝亲派,不可能不作为。两人打开随身携带的工作箱,从里面取出记录簿,还有常用的锯刀、镊子等物,一字排开。
“殿下,可以开始了吗?”两位仵作准备好后,恭敬地寻问秦寂言。
秦寂言轻轻点头,立刻就有官差上有记录。
“死者男,木森,西胡人,37岁,身高七尺;面黑有胡茬,长约半寸;有鼻毛,唇黑牙黄。左眼有指甲大小青色胎记。”
“死者死在床上,有一床蓝布粗被,一方石枕,一把匕首,随携带兰花银袋一个,内有银票一百两,碎银十六两,铜板若干。”仵作一边检查,一边将死者的东西,一一装封好。
“死者眼眼睁开,眼珠翻白,嘴角歪斜,嘴角边和有鼻孔中有涎沫流出。平躺,面朝上,手脚拳曲,右小腿有一处暗伤,青紫色,系死前所伤,不致命。”
老皇帝派来的这两个人,确实很有本事,验尸也非常仔细,到目前为止,秦寂言都很满意,挑不出半丝错。
老仵作细细检验完尸首后,最后得出结果:“死者死于脑内出血。”
和前面十二宗案子一样,只是秦寂言并不满意:“是意外还是谋杀?”
和顾千城认识那么久,秦寂言多少知晓一点。
“这,这……”两个仵作相视一眼,却不敢轻易下结论。
脑内出血,也可能是突然发病而死,这个他们真不敢肯定。
这都答不出来,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仵作?
秦寂言皱眉,又问:“伤口在哪?”
“伤口?殿下,没有伤口。”这下两个仵作肯定了。
“没有伤口?那就是死于意外?而非他杀?”秦寂言再问……
他和顾千城商讨过案情,认为背后主谋之人,有很强烈的复制心理,而且很自信,秦寂言不认为,对方会在最后一刻改变决定,提前两天出手。
“这,这……”两个仵作面面相视,这个问题可不能随便答,要是答错了,他们以后就别想再吃皇粮了。
“答不出来?”秦寂言没有发怒,可他的态度和语气,却比发怒更可怕,两个仵作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殿下息怒,小人才疏学浅,不敢断言。”
“嗯……”毕竟是皇上亲自指的人,秦寂言倒没有太为难,可也不肯放过对方,问道:“说说你们的推断。”
两个仵作相视一眼,知道自己逃不掉,只得硬着头皮开口:“殿下,依小人之见,死者应该是死于谋杀,和前面几宗案子一样,是由亲近之人下手,我们在床头发现一些细痕,只不过痕迹有好几道,小人也不敢肯定。”
这两人,对前面那几宗密室杀人案也有所了解,那几宗案子的凶手都找到了,他们作为体制内的人,知晓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是吗?”秦寂言明显不信,不过,他并没有多说,而是站起来道:“来人,把尸体抬回去,现场封锁。”
“是。”
六扇门的人立刻着手来办,不过在处理这些琐事之前,他们要先把闲杂人等清走,为秦寂言开路,不准闲杂人等靠近……
可在秦寂言下楼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哭求声:“殿下,殿下……开恩呀。”
秦寂言脚步一顿,他身后的差爷立刻道:“是客栈掌柜。”
“不见。客栈封了,许进不许出。”秦寂言下楼,无视身后掌柜的哀求声。
秦寂言的声音并不小,底下的学子听到了,有几个自以为傲骨铮铮的学子,听到这话愤怒的叫喊:“凭什么,秦王殿下,我们没有杀人,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走?”
“就是,就算你是秦王殿下,也不能随意关押我们。”
“对,你不能这么做,我们没有杀人,我们要离开这里,这里有杀人凶手,我们不能呆在这里。”
底下叫嚣闹事的人并不少……
这世间有一种人,祈祷幸运之神眷顾,有贵人看中他们;还有一种人则自命不凡,想要靠反骨、傲气、特立独行来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这种人自以为自己与众不同,自以为自己的反抗,能赢得贵人的高看,让为他们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殊不知……
这种人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秦寂言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们,径直往外走。
秦寂言根本不屑和这种人计较,可有些人却不知好歹,在有心人士的煽动下,以为秦寂言怕了,或者欣赏他们的志气,一个个叫嚣的更凶,甚至冲开了官差,想要拦住秦寂言的去路。
不识好歹!
秦寂言脚步一顿,在客栈门口处停下,转身看向那群闹事的学子……
一群学子也敢拦他的路,想必要有在暗中出手。
他一回头,那几个带头的学子立刻激动了,义正言词的大喊:“秦王殿下,我等都是读书人,身上有功名在,你无权关押我们。”
“没错,哪怕你是秦王,也不能滥用权力,欺压我们。”
“秦王殿下也要禀公办事。”
“你放着凶手不抓,却把我们和凶手关押在一起,秦王殿下,你这是杀人。”
……
和权贵抗争,也是一种露脸的方式,可以让他们入那些清流大臣的眼,得到那些名士大臣的青睐,可前提是他们有这个命……
第185章 幕后,来而不往非礼也
这群学子不过是一群,被人利用可怜的虫,秦寂言根本没有和他们计较的意思,可是……
这群人却得寸进尺,以为秦寂言怕了他们,在秦寂言停下脚步后,一个个朝官差挤过去,要把秦寂言拦下来,要秦寂言给他们一个说法……
堂堂皇长孙,要是被一群学子逼得狼狈逃走,那绝对是丢脸的事。要传出去,秦寂言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脸在京中贵族圈出没。
可同样,要是秦寂言用雷霆手段镇压,造成学子伤亡,那些言官更不会放过秦寂言,秦寂言残暴的名声,也会在学子、官员中传开……
不得不说,幕后指使者这一招实在是高明,不管秦寂言做何选择,都能让人挑出错,而他们牺牲的,不过是一群热血冲动的学子,完全不会伤及自身。
这群自认公道和正义站在他们这边的学子,见秦寂言久久没有开口,胆子更大了,甚至将官差撞倒在地。
学子不比普通百姓,学子身上有功堍,没有命令,官差不敢伤害这群学子,只能尽量阻挡,一时就显得左支右拙。
“殿下,还请你先离开,以免这群无知学子冲撞了您。”六扇门的小官,挡在秦寂言面前,生怕秦寂言出事。
秦寂言要在这里出了事,他们这群人的小命就不保了。
“确实无知。”秦寂言不为所动,眼见学子就要冲到他面前,官差们急得不行,一个个催促秦寂言离开,可秦寂言仍不动,直到……
几个学子将官差按倒在地,离秦寂言只有五步的距离,秦寂言才开口:“闹事者全部拿下,革除功名!”
什么?
轰……
秦寂言这一句话,如同炸弹,把众学子炸得不敢动弹。
他们辛苦数十年,就是为了一个功名,现在秦寂言一句话,就要革除他们的功名,这,这怎么可以……
“不能,秦王殿下你不能这么做,你凭什么革除我们的功名。”那几个冲在前面的人,不敢再往前,只能在嘴上叫嚣。
“哼……”秦寂言冷笑,没不理会这几个闹得最凶的人,而是看向他们身后,那些蠢蠢欲动却又不敢妄动的学子,冷冷开口:“你们也想和他们一样?”
啊?
冲在前面闹事的学子,还有身后以为自己完了的学子,一个个愣了。
秦王殿下的意思,不会革除他们的功名,他们不是闹事者?
对,他们不是闹事者。
能进京参加科举的学子,能笨到哪里去,瞬时就悟了,立刻跪下:“秦王殿下恕罪,学生不敢闹事。”
第一个人开口,其他人立刻有样学样,除了那几个冲在前面的人,其他人全部乖了,再也不敢挑衅秦寂言。
他们只想出人头地,不想自毁前程。
幕后之人用前程来诱惑这些学子,同样,秦寂言也可以用前程来逼他们。
一场闹剧就这么玩笑似的结束了,那几个闹得最凶的人,此时后悔不迭,可再后悔也于事无补,秦寂言绝不会放过他们。
都挑衅到头上了,还要仁慈地放过他们,秦王殿下的威信何在?
“带走。”秦寂言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们。
这几个人心中害怕,可知道他们没有退路,只能强撑着叫嚣道:“我们没有犯错,秦王殿下你不能抓我们。”
“没错,我们是有功名在身的举子,没有犯错,秦王殿下你不能抓我们。”
“秦王殿下,你全凭喜好行事,你置律法何在?”
“我要告状,我要告御状。秦王殿下你迫害举子,滥用职权,滥杀无辜……”
这群人越骂越凶,官差碍于秦王殿下在,也不敢下重手,只能朝他们的肚子打两拳……
打这里痛,还不容易验出伤。
不过是几个文弱书生,瞬间就被打得卷成虾米状,痛得直哼哼,可嘴巴依旧不干净,嘴里不停地叫骂。
秦寂言根本没有搭理他们,只是在上马车时,转身说了一句:“把人丢到大理寺,问大理寺卿冲撞本王是何罪?”
一句话,就把这些人的罪名给定,而这个罪名一旦定下,这群人连带他们的儿子、孙子,都不会有翻身的可能。
这个时候,这群左性牛胆的书生才知道害怕,一个个痛哭流涕:“我们没有……小人没有冲撞殿下,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小人知错了,求殿下饶小人一命。”
可是晚了,不作死就不会死。想要博富贵,可权贵又是那么好得罪的吗?
其他的学子看到一幕,尤其是前面几个闹了事,却没有出头的学子,心里一阵后怕。
“幸亏秦王殿下仁慈,没有追究我等的罪责,不然……”祸及家人。
那书生一想,脸色就白得难看……
“是呀,秦王殿下人真好,居然没有和我们计较,要是换做别的大人,就凭我们刚刚做的事,我们这辈子就毁了。”
“殿下仁慈。”
一群书生劫后余生,一个个瘫坐在地,好半天才缓过神,相视苦笑:他们真是被富贵迷了眼,居然想要用秦王殿下,来塑造自己的正义高大,不畏强权的形象。
几个闹事的学子,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棋子,秦寂言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也不会和他们过多计较。
但是,幕后主使者,秦寂言却不打算放过。
来而不往非礼也,秦寂言一上马车,就让人去查幕后动手之人,以免报错仇。
查看完现场后,秦寂言回到六扇门,把两个仵作招来,让他们仔细检查木森的尸体,将尸体上的疑点全部说出来。
两个仵作不明所以,只得听命,只是他们知晓的全部说了出来,根本查不出其他的,秦寂言让他们解剖尸体,可这两人却迟迟不肯下手。
人死为大,擅动尸体是对死者的不敬,而且对方明显是脑出血而死,解剖尸体也验不出什么来。
“殿下,此人是西胡人,我们要是将其解剖,万一西胡以此为借口,骚扰我边境,那该如何是好?”仵作不敢说自己验不出东西,只得另寻借口。
秦寂言冷冷地看着他们:“天塌下来,本王顶着。”
两个仵作相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担忧,却不得不应是……
第186章 打赌,和皇上叫板
两个仵作硬着头皮,来到六扇门的停尸房,将尸体打开,只是……
他们什么都没有查到,木森的尸体没有任何疑点,胃里残留的未消化物,也有安定心神的效果,看上去和密室杀人案的死者,一模一样。
按说这就是仵作最终的检验结果,可秦寂言却不满意,甚至不相信……
秦寂言再次将十年前的案卷拿出来,和最近发生的密室杀人案一一对比。
前面十二宗案子,完全一模一样,死者身份、死亡时间,全部照搬十年前的案子,没有道理最后一宗案子,会出现不同。
而此时,在祥云客栈排查凶手的官差,也回来报告结果:“殿下,属下一一调查了与木森接触过的人,没有发现疑凶。”
木森只是一个普通的走商,一直独来往来,身边没有下人,更没有亲近的人。
隔壁房间有一间是空的,另一间住的是一对夫妻,双方连面都没有碰,根本不存在矛盾。
到于学子?
这些学子长期住客栈,根本住不起天字号房,平时也自恃甚高,不会与木森这么一个外族走商接触,所以……
他们根本找不到可疑的人。
“盯着祥云客栈。”秦寂言一点也不着急,将案卷收起来,直接进宫。
他进宫时,正好是老皇帝用晚膳的点,本来有一个新得宠的小妃子在,可老皇帝听到秦寂言来了,立刻把人赶走了。
秦寂言被老皇帝留下来一起用膳。
秦寂言面色如常,好像下午和老皇帝发脾气的人不是他一样,老皇帝看秦寂言没有不高兴,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还特意让御厨多上了两道秦寂言爱吃的菜。
要放在别人身上,一定会受宠若惊,可秦寂言却没有任何反应,似乎习以为常,偏偏老皇帝就是吃秦寂言这一套。
饭后,秦寂言说明了来意:“皇爷爷,我要带顾千城去六扇门。”
“怎么又是顾千城?”老皇帝脸上的笑容立刻冻结:“朕不是给你派了两个仵作吗?怎么?朕给的人不合意?”
这个时候谁敢说不,也只有秦寂言敢说:“不好用。”
“朕给的人,还比不上一个顾千城?”老皇帝很不满,不过他这份不满并不是针对秦寂言,而是针对顾千城。
顾千城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寂言一直惦记?
“他们验尸可以,但对这宗案子不熟悉,我怀疑这宗案子另有隐情,和前面几起不一样。”秦寂言并没有将案情说出来,他知道皇爷爷不爱听这个。
不过是死几个人,这案子怎么可能惊动圣驾。
老皇帝没有了解案情的打算,他沉下脸看着秦寂言:“就是说,朕给你派的人无用?”
这一次秦寂言没有直接应是,而是对老皇帝道:“皇爷爷,我们打个赌如何?”
“赌?赌什么?”老皇帝不敢兴趣,但秦寂言提出来的,他却不介意多问一句。
“把顾千城借我,让她为死者再次验尸,看她能否找出凶手?”秦寂言并不想把顾千城推到人前,可皇上已经注意到顾千城,要不让顾千城展露出与众不同的本事,以后要找顾千城,会很麻烦。
老皇帝知道秦寂言很固执,要不答应他肯定还有得闹,只好同意:“好,朕倒要看看,她有多大本事。她要找不到凶手,朕就杀了她。”
“好。”秦寂言毫不犹豫地应下,同时说道:“如果顾千城能找到凶手,皇爷爷你以后,不能阻止我用她。”
赌一把,赢了,以后要用顾千城,或者借顾千城做什么,那就方便了许多。
要是输了,顾老爷子和封家,不会坐视顾千城横死,顶多他以后不用顾千城就是了。
顾千城很快就被带到皇上和秦寂言面前,顾千城行完礼后,就听到皇上命她帮秦寂言查祥云客栈的案子,还再三强调,要找不到凶手,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顾千城面上就是,心里却在骂娘,这都是什么事,秦寂言负责的案子,要她找凶手就算了,凭什么找不到凶手,还要她的命?
她的命是多不值钱。
顾千城以眼神寻问秦寂言:你搞得鬼?
秦寂言淡定地别开脸,假装没有看到。
在老皇帝面前,顾千城也不敢表露太多,只得乖乖地低头,然后收拾东西随便秦寂言一同出宫。
出宫前,五皇子匆匆赶来:“表姐,你要出宫?”
五皇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明显是临时收到消息赶过来的。
“皇上的命令。”至于什么事,顾千城没有说。
五皇子也没有问,他更想知道的是:“那你还会进宫吗?我母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