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芽长得快,去年才到她脖子处的人,如今已经长到她耳朵边的高度。要知道,这一年里,她也是有蹭蹭往上长的!再过个几年,估计徐芽就得超过她了。
经过去年那件事后,徐芽一改往日作风,由“堂上睡觉也能考出好名次的神童”变成如今“勤奋上进蝉联全堂第一的模范学子”。在她的争取下,王氏开始接管府中一部分的财政权,徐老夫人也常常夸徐芽孝顺,并且准备将名下一处庄子改写徐芽的名字做嫁妆。
徐芽说这些的时候,语气波澜不惊,并未有什么喜悦之色。在她看来,这些远远不够,像徐冉说的,以后她是要带着她娘彻底脱离这里的。
对于徐冉的到来,徐芽很是兴奋。
年幼懵懂的岁月,总是需要找一个人来寄托崇拜敬仰的情愫。如果可以,徐芽想,她要和冉堂姐永远待在一起,待到天长地久的那种。以后她们就住对门,她一开窗就能看到冉堂姐。
所以得更加努力早日考去望京。
徐冉完全不知道自己拥有了一个疯狂粉丝,如果知道,可能她会觉得很奇怪…
毕竟,她可是从纯洁的红领巾一路转变为污力熏天的人…
人一忙起来,尤其是沉浸在买买买的奢靡生活中,那劲头就跟嗨药一样,完全停不下来。徐冉带着苏桃徐芽逛遍大街小巷,不到几天的功夫,就已经将徐老爷给的银子给败光了。
这其中包括苏桃和徐芽买的N多东西…全部都是由徐冉一手包揽…
徐冉捏着空空的荷包,想起那个豪爽喊着“这个买,那个买,那个吃,这个也要吃”的自己,恨不得自剁双手自打耳光。
嗷呜,没有钱,好难过。
沮丧之余想到自己新增的属性,购物狂?
好像太败家了。
得反省,好好反省!
一反省就容易空虚寂寞冷,然后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某高岭之花。
哼哼哼。
没有在分手之前多败败他家国库,简直太失策了!
徐冉从新买的小宝箱里掏出一个标了“学神”两个大字的丑娃娃,使劲地揉搓,然后又放回去。
呼——这下爽多了。
晚上的时候,苏老爷匆匆忙忙赶回来,让众人收拾行李,准备回望京。
苏桃和徐冉面面相觑,才出来十天,这就要打道回府了?
苏老爷无奈道:“上面下了急诏,必须立刻动身。”
徐冉去跟徐芽告别,徐芽哭得眼泪花直冒,抱着徐冉许久不肯放手,徐冉摸摸她的脑袋,柔声鼓励几句,徐芽点点头,说让徐冉一定要等她。
就这么连夜上路了。
——
马车晃啊晃,徐冉开始规划回京之后的夏假生活。十二月就要大考,夏假肯定得抽出二十天的时间提前预习开堂后的学习内容,温习过的内容得重新快速过一遍,解决了书本知识,然后就是实践能力了。骑射乐必须多练,每日下午得抽出一个钟头练习。
定好堪称完美的计划,徐冉继续和苏桃讨论刚上市的耽美新书。
路上走了三天。
这日热燥至极,半点风都没有,呼口气鼻间干烫,热得人都快要晕过去。
真是个烦闷的坏天气啊。
徐冉有气无力地靠在车窗边,苏桃睡着了,旁边侍女卖力地摇着扇子。
一直前进的车队忽地停下来。
徐冉坐在车里,只听见外面先是一阵嘶嘶马蹄声,然后车就停住了。
半睡半昏中,脑中飘过各类奇异的念头。
——遇山贼了?
——要不要跑?
——好累,睡觉的力气都没有,根本跑不动。还是躺着吧。
车帘蓦地被拉开,苏老爷一张老脸上写满惶恐,像是见了鬼一样,手打着颤,半天话都没说清楚。
苏桃醒来,有起床气,不太高兴地问苏老爷:“爹,怎么了?”
苏老爷一根手指指向徐冉:“找…找她…”
徐冉脑中轰一下似烟花炸开。
不是吧,要把她丢下去引诱山贼么!
不厚道啊苏老爷!
徐冉刚回过神,嘴还没张开,苏老爷被人一把撂开,一张笑嘻嘻的谄媚脸凑到车帘前。
“徐二娘子好。”
徐冉揉了揉眼睛,福东海?
福东海一手打着车帘,一手躬腰示意,“徐二娘子,请下车。”
有那么0.01秒,徐冉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幻象。福东海跟在某朵高岭之花身边呢,怎么可能跑到这荒山野岭笑盈盈地请她下车?
福东海恭敬地又重复一遍,并加了句:“娘子,殿下在前面等着。”
第 119 章
徐冉轰地一下坐起来,彻底从黏糊糊的困意和热燥中脱离,下死眼瞅着福东海,仿佛要在他的脸上剜出一个洞来,呢喃:“你再说一遍,谁,谁在前面等我?”
福东海赔笑脸,“殿下,是太子殿下。”
徐冉垂眼,咬住唇.
半晌,她回道:“我不过去了,请福公公代我向殿下问好。”
福东海等了许久,等来这样一句话,急得不得了。
偏生徐冉没有任何准备下车的意思。
福东海脚步踟蹰,最终还是放下车帘,往前头回话去了。
车上苏桃和侍女们早被苏老爷叫走,走的时候苏桃握紧徐冉的手,既兴奋又狐疑,徐冉将头低下去,她实在不如如何对人解释她和太子间的事。
车里就剩她一人。
摇扇的侍女将扇子一并带走了,热腾腾的车厢几乎像是一个蒸笼。徐冉试图在车里再找出柄扇子,找来找去,没有翻到。
马车行进的时候,有风透过进来,有扇子驱赶躁意,如今只有死一般的安静和呼吸声。
薄锻贴着后背,汗水粘住了头发,一点点冲淡脸上的粉脂,鼻尖涔着一小滴汗珠。时间不紧不慢地流逝,她觉得自己可能快要窒息了。
却又不敢下车。
怕会碰见他。
这就是恋情告终的苦果了,跟打败战一样,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连相见都是种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以为足够消耗他的耐心,再次扬长而去。
车帘哐拉一声被扯开——
阳光汹涌而入,刺眼发昏。灿白光晕中,一人挺拔而立,面容冷漠清癯,一如既往高傲地微抬下巴,薄唇微启。
“下来。”
徐冉怔怔地看着他,而后迅速移开视线。
她说不出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垂睫摇头。
拒绝的意思表达得很明显。
太子一把扯了车帘,伸手就要来逮人。
徐冉一吓,下意识就要去关两扇小小的车门将他赶出去。
她往前来,正好合了他的心意。勒住手腕就要往外带,徐冉尖叫,往他手上狠狠咬一口,好不容易挣脱了,慌忙往里面躲。
太子垂眼看了看手腕上的伤,深深的牙印,几乎涔出血来。
她脸上那般惊恐的神情,仿佛他是山中会吃人的老虎。
太子抿唇一笑。
他千里迢迢赶过来,可不就是为了吃人么?
倾身向前,撩袍踏阶,果断坚决。
徐冉望着他越靠越近的身影,一直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被人俘获在怀。
——
众目睽睽之下,太子抱着徐冉往前走,脸上没有半点神情。徐冉对他又捶又推,挣扎着要逃跑。
怀中寸土之地,逃无可逃。
太子冰冷开口:“孤不介意你再叫得大声点,毕竟他们迟早是要知道的。”
两旁齐刷刷候着的人,眼睛发光发亮,八卦之火已经熊熊燃起。
徐冉往旁一扫,正好瞄到苏桃万分好奇的往她这边看。
徐冉脸一红,下意识低下脑袋,躲在太子的怀里,不闹也不吵了。
就这么一路被他抱上华盖八銮车。
入舆,他仍没有放下她,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腿上,开门见山:“跟孤去清河。”
“我不去,我要回望京。”徐冉死咬着嘴唇,仍未放弃逃跑的事,准备一有机会就往外钻。
太子揽住她的腰,毫不留情地戳穿她的心思:“你若再敢逃,孤就在这里要了你。”
这威胁太过狠决,震得徐冉直接打消了所有的小心思。
好…好黄暴…
高岭之花清冷的外表下原来藏着一颗如狼似虎的心么?
她偷瞄着看他一眼,不巧正好对上他黑亮的眼眸,心头一跳。
咽了咽,伸出四个手指,轻声提醒:“过了今年八月,我才十四。”
“那又如何?”
徐冉挺直腰杆,“你是太子,不能犯这种猥琐幼女的罪。”
他抽出一只手来,攫住她的下巴,口吻冷漠,“以后天下都是孤的,犯点罪算什么?”
抬头凑过去。
徐冉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跟鸡蛋似的,死命地摇头抗议。
太子松开她,“这么不经吓,还敢跟孤抬杠。”
许久,见她仍捂着嘴,万分警惕,不免轻笑了一声,抬手去撩,“放心,强扭的瓜不甜,孤只喜欢吃甜瓜。”
徐冉这才半信半疑地移开手,闷了太久,大口呼吸。
等歇够了,这才发现车轮已经缓缓前行,连忙爬到车窗边往外探,苏家人的车队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徐冉有点急,怎么走了,这不就彻底把她丢下了吗。
太子扫她一眼,“他们回白南了。”
徐冉皱眉,“不是回望京吗?”
太子不再解释,拍了拍身旁的软榻,看向隔得老远的徐冉,道:“坐过来。”
徐冉仍然记着他方才说的那句惊世骇俗之语,不敢不过去,又不敢靠得太近,缓缓挪着屁股。
作为污星人一员,她已经将所有的车震场景全部脑补了一遍。
那画面真是——让人亢奋又羞耻。
太子含笑盯着她,“如果你此刻想的和孤想的是一码事,那么我们可以开始了。”
冷冰冰的人笑起来总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神秘感,仿佛不知何时,他们就会像山中掩藏许久的野兽那般发起攻击。
徐冉攒紧衣袖,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快速而明智地表明立场:“我们已经结束了。”
气氛僵住。
太子一腔话语卡在喉咙,半晌,他缓慢而淡定地吐出一句:“孤知道。”
燥热归于寂静。
三天后,至清河,入行宫。
徐冉向福东海打听,问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福东海趿拉着眼皮。这些天来行宫,训导上上下下的行宫宫人,差点没累坏,加上还要小心翼翼地服侍始终处于雷霆状态的太子,福东海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暴毙而亡。
“不知道。”
徐冉鼓起腮帮子,“怎么会不知道?九月还要回学堂呢!”
这里风景虽好,天气宜人,但一想到每天都要面对着捉摸不定的前任男友,不得不让人心慌慌啊。
福东海指了指不远处牵马缓步而行的太子,压低声音道:“徐二娘子还是去问殿下罢。”
徐冉不干。
福东海轻啧一声。
“您呐,要一直这么犟下去,还真有可能就在清河了却一生再也回不去望京。”
徐冉想了想被禁锢至死的画面。
啊,好惨好惨。
看来当初立下那份分手协议是对的。
然后没骨气地立马跑过去,离了一小段距离,默默地跟在太子身后。
太子继续往前走,并未停下脚步。
行宫葺在半山腰,山脚下有片碧海,又清又亮,一眼望不到边际。
他们一路从山底走至海边,徐冉酝酿着如何有技巧性地引出协议的事提醒太子,恍然不知身后跟随的人早已不见。
海边只剩他们两个,哦,不,再加一匹马。
海风掠过碧浪,空气里满是温暖的淡淡咸味。
“小时候孤以为海那头是仙人住的地方。”
太子蓦地出声,徐冉被打断思路,抬起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海天交合,远处腾腾朦胧白雾,如幻梦仙境。
徐冉知趣地捧场:“我也是。”
太子道:“母后逝世后,有一回孤乘船去燕国讲学,海那边什么都没有,走到尽头了,结果还是人住的地方。”
他突然谈起先皇后,徐冉不知该如何接话,呆呆地站在那,索性什么都不说。
她朝他望一眼,他立在那里,背影萧条而落寞。
是孤独。
此等念头一出,徐冉瞬间被自己这由己及人的矫情劲给噎住,赶紧移开视线。
太子静静地站在海边。
徐冉看了会海,在心里默默发泄一通文艺少女的情怀,然后就蹲下来玩沙子了。
堆了好几坨粑粑一样的造型。
一直沉默的太子忽地出声:“后悔吗?”
徐冉一愣,随即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僵了数秒,摇摇头:“不后悔。”
太子回头看她,笑容无奈心酸:“可是孤后悔了。”
第 120 章
徐冉一愣,随即被他强行拉至怀中。
他用那双漆黑的眸子看着她,语气稍显文气,吞吞吐吐:“…汪…”
徐冉瞪大眼睛。
太子皱眉,以为她没听清楚,继而重复道:“汪汪汪——”
徐冉想,这可能是这辈子听过最好的汪叫声了。
她鼻子一酸,两只沾满沙子的手往他衣袍上蹭,一边推一边捶,声音呜咽,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你后悔作甚…反正都是我无理取闹…反正都是我的错…什么都是我不好…”
太子钳住她的两只手,紧紧将她圈在怀中,低下头,下巴蹭着她的额头,温柔安抚。
海浪拍打,风中有海鹰徘徊。
她整个地将脸埋进他的怀里,犹如置身温暖的港湾,时间一点点流逝,天地归宁,唯有耳边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喊她:“冉冉。”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亲昵地喊她,徐冉抬起头,兴奋地看着他,甜甜地应了句:“嗯。”
太子嘴角噙笑,伸手扶住她的后脑勺,缓缓靠过去。
徐冉觉得嘴上柔柔软软的,有薄荷和茶香的气味。他单纯地用唇靠着她的,没有进一步动作。
宛若蜻蜓点水。
两个都屏着气,起初他的唇是冰冰冷冷的,可能她太紧张,一紧张脸就发红发热,烫得他嘴唇都变得温躁起来。
他挨着她讲话,嘴唇轻轻蠕动,有种撩人的诱惑。
“喜欢孤吗?”
徐冉被他勾得心跳如雷:“喜欢。”
“有多喜欢?”
她的回应仿佛就代表着他下一步的动作。这认知让她羞涩。
徐冉小声呢喃:“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得就算讨厌你却还是想要看见你。”
或许是她诚挚而天真的态度让人赏心悦目,太子捧住了她的脸,深深地吻下去。
缠绵悱恻,轻啃湿舔。
呼吸着他的呼吸,几乎快要屏气窒息晕过去,电光火石间,徐冉忽地想起什么,猛地一把将他推开。
此情此景,决不能辜负初衷。
太子皱眉看她。
下一秒,徐冉踮起脚,双手环住他的脖颈,霸气地盯着他。
“说你稀罕我。”
太子道:“孤稀罕你。”
徐冉重新吻上去。
——“他会对我说‘冉冉,孤稀罕你。’他的怀抱很温暖,我会踮起脚亲他。”
再次相拥而吻,没有任何技巧可言,一味地掠城夺地,交战激烈。
他将她抱起来吻,将她靠在马背上吻,嫌不够,索性滚到了海滩上。
浑身都是沙垢,可他不在乎。
青涩男女的第一次亲吻,情生意动,横冲直撞,唇肿了,嘴磕了,狼狈至极,却又心满意足。
回去的时候,太子抱她上马。
他们在海边纵马驰骋,太子从后面搂住她,问:“不生气了?”
徐冉没有回答,问:“你呢?”
太子摇头,“孤不生气了。”
徐冉也道:“那我也不生气了。”
太子在她腰上掐一把,“这就算和好了?”
徐冉扬起嘴角,说的含蓄:“那我就再试一次好了。”
“试什么?”
徐冉侧过脸看他,眸子水亮亮的,含着秋波般的笑,“你知道的。”
太子往她耳边吹一口气,没有应话。
御马在海边跑了一圈,至山脚下,太子勒住马,并不急着回去,调转马头重新往回奔。
徐冉好奇问:“怎么不回去?”
那马跑得越来越快,太子回道:“带你兜一圈。”
至天黑,他们才回行宫。
晚上吃饭的时候,两个人像以前那样坐在一起吃。
跟随来的宫人高兴地不得了,尤其是福东海,他恨不得烧高香跪菩萨。这两祖宗可算是和好了,要知道,主子俩吵架的时候,整个东宫的天都是乌云密布雷霆待发,吓得他们这群苦命当奴才的哟,就差没躲进洞里避难了。
不过数月,像今日这般和他面对面吃饭,仿佛已经久年。太子给她夹菜,两人和和气气地吃了一餐。
晚上入寝的时候,太子特意同她讲一句:“孤就在隔壁。”
徐冉哦哦点头,没放在心上。等入屋后,所有的宫人都退了出去,烛灯忽地飘闪不定,啪地一下全部都熄了。
乌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徐冉摸索着去拿蜡烛,发现烛台上的灯芯刚好燃尽,并非被风吹灭的。又去探另一盏灯,也是这般。
徐冉有点怕,喊了好几声,没有人入殿伺候。
她重新坐回床榻,扯开了嗓子,不抱希望地喊了声“太子殿下”。
肯定也是没人应的。
人在黑暗中,总要吼几句让自己壮壮胆。
徐冉喊了几声“太子殿下”之后,改口喊“周景昭”。
反正他也听不到,徐冉弱弱地想,然后就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缩成一团。
明天肯定要跟福东海告状的。这里的宫人们太不敬业了!
数秒间,脑海中自动上演了全套鬼片。
被子里闷,徐冉憋了没多久,就探出头大口呼吸。恍然望见前方有个黑影,一点点地移动靠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何方妖孽!”
“是孤。”
醇厚低沉的男神,徐冉认得这个声音。伸手去探,正好投入某人温温热热的怀抱。
她狐疑地去摸他脸,差点没戳着他的眼睛。
太子去捉她的手,问:“你作甚?”
徐冉答:“我看你有没有戴人皮面具,传说中狐狸精作怪时都戴着人皮面具。”
黑暗中听见他浅浅的一声笑。太子往床榻边一坐,捧着她的手往脸上摸。
等她摸够了,放心投入他的怀中,语气有些委屈:“你怎么在这?殿里的灯熄了,我找不到宫人。”
太子道:“孤听见你喊孤的名字,所以就过来了。福东海领着宫人们下山去了,这里只剩你和孤两人。”
徐冉刚想问“他们为什么要下山”,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窸窣衣料声,她安静地将脑袋搁在他腿上,下半身蜷缩着。
“可是我怕。”
这是实话。
太子抚摸她的头发,“孤陪你。”
“那我睡着了怎么办?”
“孤陪你一起睡。”
徐冉捂住脸,往他腰间戳:“咦!咦!咦!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太子轻轻地笑起来,褪鞋抱住她往床上躺。
徐冉滚到他怀里,手指在他胸前画圈圈。他穿得单薄,衣领松松垮垮地拉开,手指一戳,就戳到了矫健有力的肌肉。
污星人徐冉开始想象某人的肉体。
鼻血喷张。
太子爱怜地点了点她的下巴和鼻尖,问:“今天在海边,你还有话没讲罢。”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
心中有些难过,道:“以后如果我后悔了…我是说如果…”
身后没有动静。
许久,太子重新抱住她,道:“那么孤会放你离开…”还有后半句没说出口。
——然后等你回来。
他终是开不了这个口说出来。
徐冉点点头,安心睡下。
睡意朦胧间,无意中撒娇喊了句:“…要抱抱…要亲亲…”
然后就是长久温柔的亲吻拥抱。
第二天一起来,徐冉往旁边一摸,人没了。前头宫人们站了一排,等着为她洗漱。
徐冉下意识往旁边案上的烛台上看,新蜡已经换上。
素华专门伺候徐冉,梳头的时候,徐冉问:“太子殿下哪去了?”
素华答:“在前头等娘子用早膳。”
盥洗梳妆完毕,徐冉提着裙子往前头跑去。
席间用膳,徐冉悄悄地凑到太子跟前调皮问:“今晚还来吗?”
太子抬手捏捏她的脸,“来做甚?”
徐冉啧啧两声,耸耸肩,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我就是觉得抱着睡挺舒服的,不愿意就算了。”说罢就用余光去探。
太子慢条斯理道:“想要孤陪你过夜,便大声说出来,不必故作他言。”
他说这话的语气稀松平常,徐冉一窘,旁边宫人都自动将脑袋垂下。
徐冉气愤地瞪了瞪他,狠狠咬一口肉汁汤包,三下五除二将桌上早膳扫荡一空。
太子拿巾帕为她擦嘴角,动作优雅,不紧不慢。
忽地他顿住动作,道:“将嘴撅起来。”
徐冉以为嘴巴还没擦干净,嘟起嘴准备继续享受他的温馨服务。
太子往前一仰,含住她的双唇。
第 121 章
深情而无法抵抗的一个吻,结束时她憋红了脸,一旁站立的宫人早已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