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上台阶,众宫人在身后跟着,隔着好几石阶,福东海觉得还是太近了些,遂带众人远远地落在后头。
宫人一离得远了,徐冉声音就变大了,不再掐着声偷偷摸摸似的,喊太子:“殿下。”
“嗯?”
徐冉声音娇娇的,又喊他一声:“殿下。”带着颤音。
太子不解地望她一眼,又应了一声“嗯”。徐冉笑得开心,“我就想喊你一声。”
太子不经意地勾起嘴角,低沉的嗓音充满了正经与严肃,郑重其事地应道:“嗯。”
他这轻飘飘的一声“嗯”,飘进徐冉的耳朵里,徐冉的眼前瞬间浮现大写的两字‘禁欲’。抬头一瞧他冷峻的侧脸,心里就更痒了。恋爱天,高岭之花和禁欲感更配哦。
于是走了多少层石阶,就喊了多少声“殿下”。
太子也不嫌烦,一声声地都应了下来。
等走到最后一阶时,徐冉往上一跳,转过脸仰头对着太子,露出一排整齐的大白牙:“殿下,我喊你一声景昭,你敢应么!”
太子一滞。
世间唯有两人敢直唤他名。一是官人,一是先皇后。
数秒后。
“嗯。”太子往前一步,站上石阶最高层的瞬间,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喊什么孤都会应。”
第 99 章
徐冉整颗心甜得快要融了。
她娇滴滴地一低头,给太子封了个号“情话小王子”。太子一时没听清楚,问她说什么,徐冉笑一笑,双手捂着前额刚被他碰过的地方,撇着圆溜溜的眼睛望他,嘟囔一句:“应得这么随便,小心被收了去。”
太子蹙眉,这回听清楚几个字眼了,认真问:“收什么,谁收?”
徐冉坏笑,指了指自己,“我收。”
太子也不懂她在说什么,想着她一惯喜欢自说自话,大概是这个年纪才有的毛病,多处处就好了。思及此,忽地想起两人见面的事。逢礼训日见面,一个月总共才能见四次面。太少了。尤其是上次经历了阁塔书房之事后,太子越发觉得,徐二和旁人不同,她不是他一个眼神就能招降的小姑娘。
于是便主动提了免除她去阁塔修书的事。
徐冉一听,高兴啊。她也正有此意,去阁塔给宁王干活简直各种累,就算她只是待在书房里嗑个瓜子听个小曲啥事也不用干,那也不乐意去。好比是周六周日不上课,好不容易得了空想着出去浪会,却不得不待在教室自习,憋屈!
如今太子这么一说,徐冉觉得他的形象瞬间又高大了许多。完全忘记了当初就是太子亲点的她。
拍拍马屁赞美两句,太子点点头,“以后逢学假日,便到东宫来。”
徐冉脚步一滞,抬头傻愣地看着太子:“来做甚?”
太子神情稍稍有些不自在,没好意思将这句“来陪孤”说出口,高昂着下巴,清了清嗓子:“一定要有事才能来东宫吗?”
徐冉有些犹豫。
她的学假日…
太子随即改口道:“你过来,孤替你温习功课。”
徐冉问:“殿下不是要去景书阁吗?”
太子咳了咳,“去几次就行了,不用每次都去的。”
徐冉哦一声,实诚地表示,“放学假我想放松放松。”
太子愣了愣,道:“来东宫一样能放松。”
徐冉眨眼:“怎么个…放松法?”
太子:“看孤批折子、听孤议朝事、和孤一起用膳,有孤在,难道还怕你的心情轻松不了吗?”
徐冉:这话听着咋就没有一点说服力捏。
太子话锋一转:“你要不愿意来,就照常去阁塔修书罢。”
徐冉瞬间高抬手,“我愿意!”
太子满意地点点头。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思华殿,太子随她一同入殿。
徐冉好奇啊,今儿个学神又要陪她一起礼训?
他倒有雅兴。
于是上午的礼训越发卖力,恨不得浑身上下使出十八般解数,招招都让他看呆了眼才好的那种。
太子有些发愁。
他原本是这样打算的。礼训繁重,以徐二的小身板,定是会扯着脖子喊累的。等她一喊累,没力气了,他就顺势过去抱抱她。
但如今——
太子看着打了鸡血一训就停不下来的徐冉,扭胳膊扭腿的,时不时还往这边挤眉弄眼地朝他示意,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神情,要多得意有得意。
那小模样,仿佛恨不得在额头刻上两字——夸我!
太子忧伤地叹一口气,双指抵着额头,不忍直视。
好不容易等到中午吃饭时,徐冉总算是停了下来。太子端坐了一上午,特意为想象中顺其自然那一抱而换的新衣袍,此刻看着竟有些不顺眼。
辗转又去换了一套。
等到太子换好衣服归来时,徐冉已经饿得不行。一见他来,立马屁颠屁颠地站起来,迎上去,两眼亮澄澄的,眼神里写满了期待——上午那么卖力真的不夸一下嘛。
太子动动嘴,轻描淡写地表扬几句。
徐冉心满意足,礼尚往来地夸了夸他刚换的衣袍。
平时这种时候太子肯定是不为所动的,但今日他却难得地开口道:“这料子轻软,手感不错。”一边说一边往她那边看,快速地瞄了一眼。
潜台词:这衣料摸着很舒服你要不要抱上来蹭一蹭。
徐冉“哦”了句,然后就开开心心地吃饭了。太子一噎,默然拿起金箸,顺便往她碗里添了好几块爆炒肉片。
一顿饭吃饭,两人散散步,然后就往春华殿去了。
徐冉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事,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太子并未午歇,而是搬了张椅子和她一起坐在书案边。
徐冉正在想到底忘记了什么事,单手拄着下巴,绞尽脑汁,就差那么一点点快要想起来了,太子开口道:“你发愣作甚,快将堂外题拿出来。”
徐冉哎呀一声,然后低下头去,声音细小:“…还有算学没做完。”好像也不是这个事,感觉比没做作业更重要的事?
太子闷了半秒,而后道:“你做题,孤看着。”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钟头,徐冉顶着压力苦逼地做完了题。准确来说,是被太子手把手地教着做完了题。太子又将其他科目的堂外题检查一遍。而后总结道:“做题不仔细,以后发现一次就扣一次银子。”顿了顿,又道:“五十两起扣。今日漏做算学题,加上帖经墨义写错了一个字,正好扣一百两。如今你在孤这里存的银子,就只有八千九百两了。”
徐冉内心几乎是苦不堪言的,几乎要揪头发拍桌子吼一句,扣什么都好不要扣她的银子,那是她的命根啊!
受尽压迫的徐冉决定崛起,义正言辞地准备抗议。想了半天,脑海中引经据典的那些辩驳话,刚要出口,忽地太子凑过来,仿佛看穿了她蠢蠢欲动想要反抗的心,先声夺人:“有异议?”
徐冉咽了咽,望着眼前这张让人忍不住犯罪的脸,话到了嘴边,又全部吞回肚子。但又实在觉得扣银子太惨无人道,之前他也威胁说要扣银子,但今儿个却是来真的。连八千九百两都说出口了,可见以后指不定说着顺口,去个零头,改成八千两,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硬的她玩不起,但是可以玩软的呀。徐冉拉了拉他的衣袖,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他,眼神无辜天真,恰到好处的委屈腔调:“你欺负我。”
太子一怔,心中想,小姑娘如今装得是越发得心应手了。这眼神这语气,练得炉火纯青。不为所动,薄唇微启:“眼珠子再往下瞧些,嘴儿再翘高点。还有这小手,拉衣袖拉得太上了,捏住一角就行。”
徐冉僵住,内心OS:妈蛋学神这突然腹黑起来的体质是为哪般!
被拆穿了,索性豁出去,演得更加投入。抹着眼角隐形的泪花,唉声叹气叫苦连天,俨然一副深闺小怨妇的模样:“这日子没法过了,别人家的情郎都是送银子花,我们家的情郎却是倒扣着银子,哎,我命苦啊!哎,不活了啊!”
太子问:“你们家的什么?”
徐冉假装抹眼泪:“情郎!”
太子:“没听清楚。”
哼。徐冉抿嘴笑,凑到他耳边,“情郎情郎情郎。”
太子欢喜:“要银子花,孤给你便是。五百两,算是这个月孤给的例钱。够不够?”
哇靠一个月五百两!发发发发发发!“够!”
太子颔首,“好的,如此算来,你在孤这里的存的,便是八千九百两加上五百两,总共是九千四百两。”
徐冉:送你一脸doge笑。又跟她玩兵不厌诈这一招!哼哼哼!
然后就横着脖子准备再也不理他了。
可能是仗着自己升级成为女朋友的勇气,果真横了一中午。等到下午礼训开始前,太子一拿出悄悄准备的甜食,亲自喂她,一边喂一边和颜悦色地问:“好吃吗?”
在美食和美色的诱惑前,徐冉根本无法抵抗。一口一个,吃得开心,点头:“好吃好吃。”
太子眼中含笑,一闪而过。
一天礼训下来,太子换了四套衣袍。却还是没能拥得佳人怀中抱。
本来下午礼训休息时是有机会的,他都已经张开了手臂准备从后面悄悄抱她,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她猛地一个回头,差点没将他的下巴撞磕。然后唯一的一次机会又这么被破坏掉了。
下午回去时,太子送她,因晚上有事入宫,便只送到台阶下。
徐冉说起徐老爷的事,太子只说让她如实以告。
徐冉怕啊,她爹凶起来简直能要人命!
太子心一软,改口道:“孤会和徐相公说明实情,你不必忧心。”
徐冉呼口气,甜甜地凑过去,“谢谢殿下。”
太子抬手刮刮她的鼻头。
徐冉猛地想起来——她知道那件很重要的事是什么了!
抱抱!
可是都走到这来了,一大堆宫人都盯着,兀自抱上去可能影响不太好。徐冉悔啊,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没能早点想起来!
太子见她刚才还喜笑颜开的,这会子又愁眉紧皱了,问:“怎么了?”
徐冉对手指。要不要说?说了学神会不会觉得她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呐,不用讲,肯定会训她,说什么大庭广众之下,巴拉巴拉巴拉。
想得入神,忽地一个低醇的声音传来:“要抱一下吗?”
徐冉叮地一下抬起头。
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徐冉脸一红,嘴上嘟囔:“好多人看着…”
“谁敢偷看?”他这一声语气昂扬,果然所有的宫人全部跪倒将头深深地埋下去。
他们俩站在宽阔的广场前,太子高昂着下巴,张开臂膀,
徐冉一点点挪动步子。
还差一步,太子等不及了,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总算是抱到了。
第100 章
徐老爷回京这天,暖阳高照,四月里桃花绚烂,风往人身上吹,扑鼻花香。
徐老爷打了个喷嚏,手里拿着一大捧刚从树上摘下的带枝粉桃瓣,是方才马车进城时萧氏央他采的油桃花。萧氏喜欢花,恰逢城郊这桃花朵朵盛放开得甚是好看,于是下了马车携着徐老爷赏花,诗兴大发地还咏了句“人面桃花相映红”。
在城门口放下冯简,冯简施施然摇扇说下次拜帖再会,有满腹经纶欲与徐老爷相谈。徐老爷直接当他放屁,两眼一翻,将车帘洒摔下。
谈什么谈,他又不搞结党营私这一套!
等到了胡府将胡蓝送回去,萧氏与她话别,一说就是半个钟头。徐老爷感叹,他家夫人真是交际一把好手…胡大人出了名的闷葫芦,经过这两月的相处,竟和他家夫人结为了好友。两人还相约要一起去园子里看戏。
等上了马车,徐老爷打趣萧氏:“当初是谁提防着胡大人就差没把人家当狐狸精了。”
萧氏心情好,从他怀里捧起花,凑到鼻间嗅嗅,冲徐老爷哼唧一声:“我们女人间的情谊,你们男人不懂。”
徐老爷只笑:“是是是,我不懂,横竖夫人开心就行。”
萧氏拾起一枝花,问:“我和这花,谁更俏?”
徐老爷啧啧一声。“都老夫老妻了,还问这种问题,我都替你害臊!自然是——我们家夫人更俏咯。”
萧氏心情大好,以花遮面,噗嗤嗤地笑。
说话间马车已到了徐府,老唐带着人卸行李,前头宁福牵住马。
徐老爷扶着萧氏下车。
徐冉四兄妹早早地就在门口等着了。徐丰调职后自由许多,特意请了半天的假准备迎徐老爷回府。
本来他是打前锋阵的,徐冉三姐妹说让他骑马去城门口接人。徐丰骑马一路奔至城门,等了半晌没见着徐老爷,便只好辗转回府。殊不知,他在城门口等的时候,徐老爷正好和萧氏在城郊赏花。
等徐丰回了府,徐冉三姐妹往他身后望,爹娘呢?
徐丰摊开手,没见着。
四兄妹接着等。
等的时候,顺便讨论一下各自的准备工作。
徐佳第一个总结:“府里一切都打点好了,学堂那边也没啥问题。不怕爹抽查。”
徐丰第二个总结的:“这些天我天天往指挥使眼前晃,他对我印象很好,就算爹去问,得到的也绝对是大大的赞赏。”
徐娇第三个开口:“学堂成绩和堂上表现都达标,我也不怕爹去问。”
徐冉最后一个开口,有点方。她爹不在的这段日子,她基本上没出啥大漏子,只除了一点——和学神正式谈恋爱。
总结起来有些犹豫:“我…一切都好…不怕爹查…”。
等真见到徐老爷时,徐冉发现…其实她还是很怕怕的。
徐老爷扫一扫迎宾队伍,同以前出远门回家时一样,先吼了一嗓子:“我的亲儿子亲女儿们!”
然后徐冉四兄妹立马排列站好,队伍整齐,鼓掌高呼:“爹好!娘好!”
徐冉默默地想加一句:你好我好他也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徐老爷满意地点点头,开始数人头。数到一个就出列一个。
徐冉心好累,对于她爹这种出远门回府时必须像大将军清点军队那样清点他们一番的表演欲,徐冉表示习惯就好。虽然在家门口喊口号有点羞耻,可谁这是她亲爹呢,就算他将他们分成两队充作敌军对阵,并且会高喊着“将士们冲啊!为了大周的未来!”,然后像军师一样在旁边指点江山,身为爹的乖崽崽,也只能一脸满足地陪她爹玩过家家。
事实上徐老爷也干过这事,组织大家一起下象棋的时候…
萧氏在一旁看着,等徐老爷清点完毕,就轮到萧氏上场了。她张开臂膀,一个个地抱过去,抱完一遍,徐冉四兄妹就可以解散了。
因着徐老爷回府,徐家这几天热闹得跟过年似的。
徐老爷这趟差事办得漂亮,太子那边打点好了一切,刘阁老和他提了句入阁的事,徐老爷惊讶之余却并未觉得意外。
入阁,他已经等得太久。打他入仕那日起,便以入阁为人生最高目标。
内阁八阁老,人称御前八金刚,可否决中书令下发的一切文书,甚至能够直接否决皇帝御口亲开的圣旨。当然了,大家也不傻,没事也不会去干这种和最高统治者对着来的事。但是当背后的政治集团利益受到严重威胁时,阁老便是最直接的回击者。
总的来讲,被人称一声阁老,徐老爷就觉得够拽够酷炫了。
官场上多的是见风使舵之人,一闻见徐老爷好事将近,一个个上赶着来徐府献殷勤。
徐老爷不像以前那样将人拒之门外,凡是上门来的全部都招待好,听完人家拍马屁,然后就送人出门,顺便将人带来的礼物全部还回去。不管是谁,他都一样的态度——你说什么我听着,但是要想再进一步,那就算了。
冯简也上门来了,他算是来得迟的,手里啥礼物都没拿,摇着把扇子就进门了。将之前劝说徐老爷奋勇上进将官做大做好的话又说了一遍。
这回徐老爷倒没轰他,咂巴嘴问:“你没带礼?”
冯简摊开手:“就算我带了礼徐相公肯定不会收,还不如不带,省得让人羞辱。”
徐老爷翻白眼。将礼物重新塞回送礼人怀中的时候,那种感觉是很好的!这小子竟然连个让他“羞辱”的机会都不给。
不好玩。
冯简凑上前:“徐相公,待你入了阁,下一步便是百官之首了,冯某自请为徐相公出谋划策,只希望徐相公权倾朝野之时,能够记得小弟。”
徐老爷笑:“你倒是会说话,只是这话说得太过,令人惶恐不安。”
冯简颔首一笑:“冯某嘴拙,只说实话不说大话。”
徐老爷又问:“状元郎既有宏伟大志,何不力争上游?”
冯简收起纸扇,“冯某已经在争。这便是争。徐相公一小步,抵得过我十年之路。”
徐老爷笑而不语。这次不问了,直接将冯简请出了门。自己没去送,让管家老唐送出去的。说是送,却差不多是赶人的架势。
第二日上朝,有人拿昨儿个冯简被赶出徐府的事打趣徐老爷,似笑非笑地问他何故发这么大脾气。
徐老爷笑笑,只道冯简胡言乱语,说的话让人听了心里头不爽快。又问,说了什么不爽快的话。徐老爷轻描淡写一句:“空话。”
大家都是官场上的老手,知道徐老爷不喜冯简,便将话题扯开了。
过两日冯简实任到职,他高中状元后入了翰林,做了个七品编修,乃虚职。今年起正式分配,如今得了个望京金吾卫街使。官职虽小,却掌着御街以及平街等五大街道。达官贵人以及繁华闹市皆是他的管辖范围。
他这一调动基本没人在意,区区一个街使,并未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是夜,一封密信入了徐府书房。
徐老爷拆了信,但见信中所道:知遇之恩,定涌泉相报。
徐老爷烧了信,烛光跃动,恍恍印在徐老爷的眉间。威严、肃穆,眉眼间隐隐透出一丝欣慰。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冯简这次,挑了个好去处。如今看来,他确实有心投诚。只是不知,这诚有几分,心有多坚。
再等等看罢。
眼见着马上又是一个礼训日,太子记着上次徐冉说过的事,这天下朝后喊住了徐老爷。
徐老爷心惊肉跳的,第一反应就是徐冉出什么差错了。
他们家冉冉,老爱胡思乱想,这两个月他不在,保不齐有惹怒太子殿下的地方。徐老爷想,他得兜着点,顺便将徐冉那份也一块兜着点。
是以回过头时,脸上笑容几乎是完美的,鞠躬行礼的姿势也是无可挑剔的,喊了一声“殿下”,语气跟喊玉皇大帝似的。
太子闷了闷。原先觉得不过是和徐相公交待一句,如今人到了面前,一想到这是他的未来岳丈,太子忽地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心中一盘算,于是邀徐老爷去东宫,名曰“喝茶”。
徐老爷一愣,想起上次在东宫喝茶,是太子殿下找他说要定冉冉当挡箭牌的事。这次喝茶,是为何?
难道是殿下终于忍受不了他们家冉冉要提前结束两年之约么?
第 101 章
徐老爷一路心怀忐忑来至东宫。
太子照常先去思华殿换衣袍,命福东海好生伺候徐老爷。
端茶丰水,福东海亲力亲为,殷勤得很。徐二娘子的爹,未来的国丈,可得好好巴结奉承。
徐老爷受宠若惊,而后想起此次太子请他喝茶的事,小心翼翼试探问福东海:“福公公,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福东海哪里敢让国丈挪身,忙地低腰凑过去,轻声道:“徐相公请讲。”
徐老爷问:“小女在东宫礼训如何?素日与殿下相处,可有违逆之处?殿下对小女可曾动怒?”
福东海笑。未来国丈爷对自己女儿也太没信心了,徐二娘子是谁,那可是殿下捧在手心上的人儿!是这东宫唯一一个将殿下惹毛之后三言两语就能哄好殿下的人。
遂道:“徐相公多虑,徐二娘子在东宫礼训甚是用心,至于殿下那边,夸她都来不及哪里还舍得动怒。”简直好得要上天了。
徐老爷正琢磨福东海话里几分真几分假,蓦地见太子换衣而出。
遂不再追问福东海,立马起身上前行礼。
太子客气得很,坐下说了几句寒暄话,想了想,决定领徐老爷往春华殿去。
一旁伺候的福东海心中腹诽:果然是爱屋及乌啊,连刘阁老都没能有这待遇参观太子的寝殿,徐相公说进去就进去了,殿下还没让他换衣袍,啧啧。
事实上,太子有那么一瞬间是想过让徐老爷换身衣袍再入殿的。徐老爷穿的那身朝服虽新,自早至午,一路走走停停,不知沾过多少灰尘飘烬,终究还是换一身好。东宫有的是崭新衣袍,虽不合身,但只是一时替换倒也无妨。
太子抬眸望过去,快要开口时,忽地见徐老爷灿然一笑,露出的一口整齐白牙让他瞬间想到了徐冉。
这是她的爹,他得讨好着。
于是转过头去,闭嘴不言。
徐老爷纳闷,刚刚太子殿下明明是有话要说的样子,怎么又不说了?太难启齿了?
天,果然和冉冉有关!
徐老爷跟在太子后面,想着该如何为徐冉说好话讨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