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高兴,面上端得一本正经,摸摸徐冉的头,冲同僚们道:“客气客气,小女尚需多加努力。”
甲乙丙官互相看一眼,笑道:“相公育女有方,过谦过谦。”
徐老爷笑了笑,领着徐冉往学堂里间去。
待徐家父女一走,方才说话的甲乙丙官立马变了脸色。
甲官:“听说他家女儿连交八科白卷,还好意思亲自来送,换我打死都不来丢这个脸。”
乙官:“小声点。不过说来也是,连交八科白卷,我朝开国至今,怕是没有过的。虽是学堂小考,这也太任性了。”
丙官:“听闻徐家二娘子以前的学考就平常一般,估计是认清了资质,索性自暴自弃了。”
怕是跟赵长史家的女儿一样,往后也是要嫁人走后门的!
徐冉跟在徐老爷身后,一路走来,走几步就有人指着她窃窃私语。徐冉浑身不太自在,往徐老爷身边挨紧一步,问:“爹,我们就别去找吕教员了,刚开堂,他肯定忙。”
徐老爷瞪她一眼,“你怕什么,我找吕夫子交待两句,难不成他连听我讲几句话的时间都挤不出?”
徐冉咋咋嘴,没敢再说话。
过了弄堂,吕夫子在耳房整理考卷,一见来人是徐老爷,赶忙放下考卷吩咐仆人沏茶。
侍童天耳上了热茶。
徐冉原身同天耳关系不错,是以天耳常常会借以服侍吕夫子之余给徐冉行方便。比如说现在吕夫子要将八科白卷给徐老爷过目的时候,天耳猛地朝她眨眼。
徐冉愣了愣,完全没反应过来,心想:这小侍童是不是眼睛有毛病啊。
吕夫子清了清嗓子,将即将说出口的话在肚子里兜一圈,尽可能去掉令人听了不悦的话语,谨慎道:“上次的小考,想必徐相公也有所耳闻。”一边说,一边将徐冉的答题卷挑了捧出来。
徐老爷脸一青。
吕夫子咳了咳,继续道:“徐冉休学两月,落下的功课,定是要补上的,若这学年的年终考不理想,最好是插班入幼学五级,重读一遍。”
徐老爷脸色由青变黑。
降级重读,这简直是对他们老徐家人智商的羞辱。
走的时候,徐老爷对吕夫子一再嘱托:一定要好好盯着徐冉,手段严苛点没关系,尽管使。
转身又对徐冉交待:若是新会年不努力,就准备过炼狱日子吧。
徐冉咽了咽,觉得肩上担子似有千斤重。
天耳趁给吕夫子打下手的空隙,悄悄跟上来,“徐娘子莫急,好好准备,下次定能考好的。”
徐冉回头一看是他,感谢他的好意,准备继续往学堂走。
天耳紧跟着,“上次徐娘子给的方子,很管用,用的药材既便宜又有效,我娘服了三帖,咳嗽好了许多。”
徐冉一听,不仅好奇。难不成原身还拥有医药技能点?看天耳对待她的态度,倒是感激得很。
能待侍童如此,原身应该是个善良小姑娘。徐冉不仅又感慨了,好人不长命啊,被她这么个冒牌货顶替了,还成了爹娘眼里的叛逆少女,估计原身知道了得气出血吧。
徐冉晃晃头,可不能白白糟蹋别人的身体和人生,得好好活,打起精神,就算前方有洪水猛兽,也要踏实过好每一天。
是以徐冉冲天耳一笑,“起效便好,有什么需要的,同我说便是。”
天耳结结巴巴道:“今日第一天开学,下午大家就散了,吕夫子临时放我半天假,我想同弟弟一起回去,娘子能替我传个话吗?”
徐冉想了好久,还是没想起天耳的弟弟是谁。
天耳急忙道:“我弟就是与娘子同堂的韩通,娘子是贵人,一时记不起来也正常。”
徐冉这才想起韩通是谁。
幼学五级综合第一,除了六艺中的御乐两科,同级生中几乎没人能考过他的。作为一个中等生,原身很少同他接触。
徐冉下意识问:“你怎么不自己去,他应该就在学堂里。”
天耳支支吾吾,“…我怕别人笑话他…”有个做侍童的哥哥。
徐冉抿抿嘴,答应了下来。
等入了学堂,徐冉满目找韩通。一个堂不多不少,正好三十人,此时刚开学,大家一团团地凑伙说话。
还没找到韩通,旁边来了个人,笑嘻嘻朝她打招呼。
“冉冉,你病好啦!”
徐冉抬眼一瞧,是个圆脸杏眼的小姑娘,笑起来有梨涡,,两颊有些小雀斑,甜得跟春天的油桃花一样。
徐冉在人肉机翡翠那里早已做好功课,知道眼前这位是徐冉好友苏桃。也就是徐家大姐一直想干掉的苏衙内之妹。徐冉原身不爱交际,同苏桃也没有太过亲近,是以徐冉并不担心被她瞧出端倪来。
虽然原身没有留给她关于考试的一切记忆,但应付这种日常生活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徐冉冲她笑笑,“病好了,谢谢你之前太特意跑来探望我。下次我请你去府里玩,实在是不好意思。”
之前病中苏桃探望过一次,徐冉那时刚穿过来,整个人尚处在缭乱状态,哪里敢见外人。
直接就拒绝了。
好在苏桃性子好,丝毫不计较,甜甜笑:“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两人坐了一会,气氛尴尬地沉默下来。
徐冉在脑海中搜刮记忆,发现原身不擅长交际没几个朋友,连苏桃这样相交五年的,也没什么掏心掏肺的话说。
交际恐惧症么。徐冉闷了闷,主动搭话:“苏苏你知道韩通在哪吗?”
这么亲昵的称呼,还是头一次听徐冉说。苏桃一愣,紧接着热心道:“方才见他去找策论刘夫子,你有事?”没见冉冉同韩通说过话啊。
徐冉点点头,那就等他回来好了。
两人继续沉默。
徐冉想,得多交朋友才行。这种时候,徐娇的八卦就派上用场了。
说了赵燕的事,苏桃果然有兴趣,小姑娘家凑一起,说别人的八卦,是最能促进友谊的法子。
两人纷纷表示一通惋惜之情。嫁人以走后门这种事,真的不光彩呐。
苏桃道:“往好的想,至少她能实现自己的心愿,成功入学明晖阁。赵燕虽然平时凶了点,但好歹与我们同窗一场,还是希望她能一切顺利。”
一说凶,徐冉便立马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小考第六场的时候,不小心路上碰了人,几乎是立马被人狠狠剜了一眼,好像…还被骂了。
没记错的话,当时骂她的就是赵燕!
嗯,确实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两人正说着话,忽地苏桃指了指门口,徐冉一看,韩通来了。是个穿青衣学子圆领袍的少年,身躯凛凛,生得风流韵致。
徐冉忙地将天耳的话带给韩通,韩通听完后没什么表情,连句谢谢都没说,径直从徐冉身边走过去。
徐冉一窘。
苏桃忙地解围,低声道:“夫子马上就要来了,我们快些坐回去。”
吕夫子踏进学堂,第一件事就是将小考的题卷发放下去。
徐冉拿着八张打了鲜红问号的白卷,脸都要憋红了。
无比…羞耻。
同堂的都知道她交了白卷,纷纷侧目,徐冉简直无敌自容。苏桃很贴心地往她身边挨近了坐。
“没关系的冉冉,你只是病…”糊涂二字到嘴边又被苏桃吞了回去。
吕夫子扫视全堂,视线定在徐冉身上,清嗓子开口道:“徐冉,你换个书案,坐到前头来。”
一刻钟后。
徐冉坐在台案前,感受着吕夫子口喷唾沫的待遇,无语凝噎。
再一偏头,全堂学子的动静尽收眼底。这种将课桌搬到讲台上傲视全班的感觉,徐冉上辈子没试过,这辈子倒尝了个新鲜。
真心煎熬。
好不容易等到吕夫子结束讲课,正准备歇口气时,一个讥笑的声音传来:“呦,徐冉,都坐到夫子台案前来了,回去是不是又得撒泼装病了?”
徐冉虎躯一震,听这语气,来人完全是想撕她的节奏啊。


第 4 章

徐冉回过头,发现这个尖声尖气的声音主人…呃,是个腆着肚子的小胖子。
小胖子见她不说话,往前又走两步,胳膊盘在台案前,双腿交叉,十足的二流子模样。
“小爷跟你说话呢,你这是啥态度!”
…果然来者不善。
徐冉盯着他看了许久,这位好像是学堂有名的小霸王李信,国舅爷家的次子。
李信一见她这模样,眉头一横,老不高兴,作势就要开吼。旁边走过几位同窗学子,往徐冉这边瞧了眼,装作没看见一样,纷纷走开了。
徐冉内心感叹:同学关系没搞好真的会吃亏啊,以后真的多交交朋友才行呐。
徐冉正在想怎么打发眼前这位二太爷时,苏桃及时站了出来,替她解了围。
李信见有人过来,也就没敢怎样,转身要走时,忽地想起什么,狠狠瞪着徐冉,凶神恶煞地同她小声道:“上次说好的事情,你可别食言,小心我将你的秘密告诉别人!下学后到藏书阁前的长廊等着,不来就要你好看!”
徐冉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小胖子已经走开了。苏桃凑过来,拉着她说安慰道:“冉冉你别怕,李信他就喜欢到处惹是生非,莫理他,实在不行,我们告诉夫子去!”
徐冉点点头,朝李信的方向看了眼,心里有些好奇。
听李信的口吻,好像他知道原身的秘密?什么秘密?很要紧的那种吗?
脑子里空空荡荡,凡是跟学堂啊考试啊一切相关的记忆基本全无,徐冉捶胸顿足:简直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她只想安静地做个官二代,不想考试,更不想遭遇校园暴力啊。
拖着一口气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学习任务,徐冉迈着步子往外走,回想今天的学习内容。
上午吕夫子讲了《论语》《孟子》。幼学进入四书五经的学习阶段时,先是第一遍带读背诵,不会有太深奥的讲义,讲究蒙学。第二遍复习的时候,才会具体细讲涵意。就好比上中学时,语文老师讲新课,第一遍先是梳理全文,整体感知课文,了解文章背景。然后才是具体段落分析,中心意思涵括。
幼学阶段的四书五经,并不会过深讨论,就像现代语文的学习,小学阶段的课文选取与中学大学的课文选取标准以及对学生的要求是不一样的。
新学年的开讲,正好处于第二遍复习的时候。是以徐冉几堂课听下来,倒也能听懂个几分。
吕夫子今日讲了《论语》的第一部分《学而》篇和《孟子》的梁惠王章句前两节。《学而》篇共有十六章,第一章便是人人都会的“有朋自远方来”那章。
《学而》前十六章,基本上徐冉都学过,对于自己熟悉的知识,听起来倒不觉得那么枯燥了。
吕夫子讲解的速度稍快,这也跟他们学习任务过重有关。徐冉粗略一算,发现要想在两年的时间内复习并加深理解之前的内容,除了课堂上认真听讲外,课后的巩固也是很重要的。
高学考试,拿常科高学来讲,共需要考十一门。
其中六艺的礼乐射御书数为公共必考科目,剩下五门为明才、论才、赋才、史学、周法。
明才主要考帖经墨义,帖经相当于现在的填空题,墨义相当于根据提示回答相应答案的简单问答题。考试范围都是书上的,死记硬背也能取得高分。
论才考方略策和时务策,一般出题比较活,说白了就是考验学子的应对之才。需要考生对国家政治经济军事历史等有一个全面的了解,并且能够统括全局给出相应解决之法。比较经典的范例,就是明朝刘基,大名鼎鼎的刘伯温,他向太祖呈的《时务十八策》,则被奉为治世经典。
赋才就是考作文,考诗考赋,讲究立意与语言美感。史学考各朝各代的历史,同考大周法律的周法一样,都是一个字——背。
对于徐冉而言,要一次性应付十一门考试,简直比登天还难。但是就算再困难,她也得硬着头皮学下去。
船到桥头自然直,徐冉想,慢慢摸索,总会找到办法的。
她想得出神,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藏书阁,打算从藏书阁的长廊绕到学堂外,正走着路,路上碰出一个人影来。
抬头一看,是李信。
徐冉倒退一步。
李信满脸不高兴,双手叉腰,恶狠狠问:“徐冉,你竟敢让老子等这么久,吃了雄心豹子胆哈!”
徐冉这才想起上午他撂下的狠话,万般悔恨竟然自己主动羊送虎口。往周围一探,发现没什么人,只好采取智斗,扯出个笑脸问:“有事吗?”
李信紧皱眉头,哼一声,“有事,老子当然有事!”
徐冉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情。
李信朝她脸上瞅一样,心想不对劲啊,才三个月不见,徐冉这妮子的胆子大了不少,敢跟他叫板了哈!
“别以为你开学考交了八门白卷,替老子做了垫底倒数的人,老子就会心软,哼,告诉你,不可能!老规矩,将月钱给我,整三个月的!”
竟然要抢她的零花钱…果然校园恶霸。徐冉问了句:“为什么呀?”她是真的想知道为什么。只有了解清楚,才能解决问题,免遭威胁。
李信一怔,拿手指点了点徐冉的额头,“你是病糊涂了还是真糊涂,别给我装傻。”
徐冉最讨厌别人动手动脚,尤其是碰她的脸。
李信呦一声,从袖子口袋里拿出一个荷包,手指一夹,夹出张毛边纸条。夹着纸条在徐冉眼前晃悠:“非得让我提醒你,嘿!‘第五题第八题第十题,速求,冉’,这是十月帖经月考时,你往苏桃那递的纸条。这也是咱俩的缘分,谁让你力气太小胆子太小,一个没留神,扔到我桌上来了。不要每次都让我提醒你,费劲!好了,快把银子拿出来吧。”
…没想到竟然是作弊被抓。徐冉听完后,几乎是瞬间明白过来。
原身考试作弊,被李信逮着小辫子,李信以此敲诈勒索。现在年纪小,尚且敲诈个银两什么的,等以后长大了,保不准他要勒索什么呢。
哎,作弊纸条还签个署名,原身真的太嫩了。
李信等得不耐烦,甩着纸条往徐冉脸上拍,“听不懂人话啊。”
徐冉沉默半秒,忽地一个箭步上前,一个回旋腿往李信最脆弱的部位踢上去,一把夺过他手中夹着的纸条,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往肚子里咽。
李信完全处于呆滞状态,而后才反应过来,嗷嗷痛呼几乎要跪地。
徐冉一边吞纸条一边开口道:“现在好了,我不欠你的了。你要再来骚扰我,我就去跟我爹告状。”
李信好不容易直起身子,完全不敢相信徐冉竟敢反抗,气呼呼道:“你敢!我爹是国舅爷,你倒是让你爹来找我爹啊!”
拼爹…失败。徐冉懒得理他,横竖解决了问题便行。她每个月的月钱足足有三两银子,才不要拱手让人。
“好歹你也是国舅爷的儿子,朝个小姑娘敲竹杠,出息!”徐冉撂完话,撒腿往外跑。
李信气得简直要撞墙,急忙去追。
徐冉跑得快,东躲躲西藏藏的,没几下就将李信甩掉了。里堂人少,徐冉终究还是有些害怕,过了长廊,往大厅穿过,往前走就是大门了。
走到大厅,忽地发现两个人在拉扯,仔细一瞧,嘿,是上午才见过的韩通与天耳!
天耳低着脖子,在矮了半截身高的韩通面前唯唯诺诺。韩通这个做弟弟的,冲着自己哥哥上来就是一通训:“为何让他人传话,你是我哥,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存在,避讳至此,难不成我是那等…”
没说完,便听得天耳柔柔一句:“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你莫气。”
韩通撇了撇嘴皮子,“以后在学堂见着我,不许再装不认识。”
天耳:“好好好,一切都听你的。”顿了片刻,又道:“有件事我需得提你一提,徐二娘子是好人,是恩人,你切莫怠慢她。”
韩通翻了个白眼,“上次我还见她考试递纸条呢。”
天耳:“她也是想考好一点,你不要瞧不起别人。这也是一种努力。”
韩通:“…”
两兄弟走了之后,徐冉才从柱子后面走出来。本来还想着找个学霸抱大腿来着,韩通要是能让她抄抄作业作作弊的,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依方才韩通谈起她时的不屑口吻,估计是行不通了。果然还是得自己努力,无论哪个朝代,考试作弊都是为人不齿的事情呐。
像原身作弊被逮住威胁这种事,就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递纸条,多么简单粗暴的手段,简直就是直接喊着让人来抓作弊呐!
徐冉迷迷糊糊走到学堂大门口,抬头是暖阳高照。冬日里难得一见的艳阳天,阳光洒在肩上,暖暖的。
宁福和翡翠早就候着了,脸上喜滋滋的,挺直着腰露出纹佩来。
徐冉一瞧,哟,这二人都戴上三级侍牌了!
加上红玉,她院子里就有三个人是三级以上的侍子了!这可是件光彩的事,就连她娘萧氏的屋子里,也都只有三个三级以上的侍子,这可是值得炫耀的事。
徐冉想,她这个做主人的,也不能落后,得好好通过幼学!
结果第二天,现实就给了她沉重的打击。
上午正嚼着文言文摸索算术呢,教算术的宋夫子一声令下,说要进行随堂小考。
徐冉整个人都不好了。
等拿到卷子的时候,粗略扫了眼,总共八道题,其中七道题都不会,但是有一道她却是会做的。
“今有鹅翁一,值钱五;鹅母一,值钱三;鹅雏三,值钱一。凡百钱买鹅百只。问鹅翁母雏各几何?”
这不正好是前几天萧氏拿来考她的题吗!鸡改了个鹅,题目完全一样!
看到做过的题目正好出现在考卷上,完全有种天上掉馅饼的幸福感。徐冉提笔,刷刷两下,将那天徐娇教过的解法写了上去。
考试收卷时,徐冉心满意足地交了卷。
虽然八题只做了一题,但至少她没有再交白卷,有进步就有希望,不可能一口吃成个大胖子。
第二天考卷发下来时,底下一片唉声叹气。
学堂的人好面子,基本考完之后都不会进行讨论。是以,昨日徐冉交完卷见周围人淡定镇静的模样,以为大家考得都很好。
没想到——
宋夫子在台案上挥着戒尺,恨铁不成钢地喊:“歇了一个冬假,瞧瞧你们都成什么样了!这么简单的题目都不会,简直太让老夫失望了!”
底下不知是谁嘟囔一句,“都是高学的算术,会做才有鬼咧。”
宋夫子耳力好,一听就知道这声音是谁的。啪地一声重重拍戒尺,“李信,你给我滚出来!站堂外去!”
徐冉本来还想赞一句勇士,想起昨天的事,看向李信的目光就变得有些复杂了。
昨天的事,他会不会进行报复啊…
李信站起来,嘴上下意识就是一句:“信不信我爹…”
没说完,宋夫子又是一声怒吼:“滚出去!”
周朝的夫子,肩负着教育全国人民的重任,虽没有半点官职,却有直接向皇帝上奏的特权。这一点,也是为了避免朝廷重臣以权谋私。
正是由于这样的特权,学堂的夫子,因此变成了很拽很霸气的存在。
整个学堂瞬间安静。
训完话,宋夫子开始讲解。而在讲解之前,宋夫子特意点了两个人进行表扬。
一个是韩通,八道题他做对了七道,妥妥的又是第一。
而另一个呢,就连徐冉自己都没想到,竟然会是她。
宋夫子点名拿了徐冉的试卷和韩通的试卷,“这两份卷子加一起呢,正好是本次考试的全部正确答案。韩通对七道,徐冉对一道。值得一提的是,徐冉虽然只对了一题,解法却很详尽,写出了所有的答案。徐冉,你站起来和大家说说,这道题用什么方法解的?”
她本来就坐在案台边,站起来正好望见全堂同学仰着头看她。
徐冉咻地一下就紧张了。尽量详细地将自己理解的解法,比划出来,担心大家听不懂,还刻意放慢了语速。
事实是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她刚讲到一半,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有种恍然大悟的神情。
宋夫子再次对她进行肯定:“条理清楚,简单易懂,很好。”紧接着他又掉头冲全堂道:“这个题目,只是高学第一年的基础算术,以后很有可能在高学入学考试中遇到,你们虽然只是幼学学子,但要想考入高学,就必须学在前头,要勤学好学!”
紧接着宋夫子开始唾沫横飞地讲解其他题。
徐冉默默地坐了回去,心情却很兴奋。
晚上回府时,一大家子在暖阁吃饭。徐冉兴致冲冲地将今天宋夫子表扬她的事说了出来。
徐丰值班轮休,正好也在。当即第一个竖起大拇指夸:“二妹真棒!”
徐冉喜滋滋的,她家大哥长得俊,夸人的时候一口白牙笑容灿烂,虽不说天人之姿,貌比潘安肯定是有的。摸摸头,不太好意思:“是娇娇教我的。”
徐娇笑嘻嘻地:“那也是你先问的我才会教的。再说了,我可是府里最聪明的人,这种题目对我而言,简直小菜一碟。”
对面徐佳往这边看了眼。
徐娇立马道:“当然了,大姐比我更聪明。”
徐佳抛了个笑容,表示满意。
一直沉默的徐老爷咳了咳,徐冉看过去,见徐老爷板着脸,不知怎地,一颗心提了起来,生怕徐老爷训话。
果不其然,徐老爷开口就泼了徐冉一头冷水:“八题,只做了一题,且还是妹妹所教,你倒真好意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