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凶,又霸道,而且还总是威胁我,一点也不人见人爱!”
太后打了个哈气,伸手为阿宝掖好被角,“你这么说本宫的儿子,本宫会生气的哦。”
阿宝捂住嘴巴,讨好般地往太后怀里蹭,“皇祖母我不说了!”
“乖,亲一个。”
“啵。”
这一夜睡得格外沉,阿宝总觉得这觉好似永远都睡不完似的。
“妈蛋的!”
“艹,又换了!”
“奶奶个熊,啊啊啊啊啊,老子不想变女人啊!而且还是怀孕的女人!”
吵死了。阿宝不满地想要翻身,却发现周围很窄,才刚蹬脚,便触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还挺舒服的。
“啊啊啊啊,痛死了!熊孩子你不要蹬了,老子痛啊!”
好像在骂他?阿宝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睁眼,蓦地僵住。
这是哪里?
迟钝三秒后,阿宝反应过来,他好像被人装进袋子似的东西里了?
“嗷嗷嗷嗷,好痛好痛!”赵宣发出凄惨的叫声,欲哭无泪地问候苍天。
阿宝一顿乱蹬,“放我出去!我是当今太子,谁敢绑我!快放我出去!”
赵宣怔住,他刚刚好像听到了怪声?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自己的肚子,怪声是从肚子里发出来的?
“......喂。”
“喂什么喂,快放本太子出去!”阿宝顿了顿,心想父皇那么可怕可恶,别人听到他的名讳肯定会害怕的!遂开口道:“你再不放我出去,我父皇就会抄你全家!他可是个很凶的人,最好不要惹他!”
这下,赵宣可是听得真真切切,声音就是从肚子里传出来的,什么父皇什么太子,难不成肚子里这个是怪胎?
不对啊,之前没换的时候,一切都是好好的,难不成连肚子里的胎儿也是别人换的?
赵宣颤着手摸上肚子,“快说,你是何人?难道,是谢安?”
阿宝火气很大,好像有人在摸他的头,太子的头是可以随便摸的吗!“我怎么会是谢丞相!我是赵阿宝!我爹是赵宣!我娘是世上最漂亮最温柔的皇后娘娘杜薇生!”
赵宣震住,肚子里的人怎么知道他为孩子取的小名?难不成真是他儿子?
“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赵阿宝?”
“我就是赵阿宝!世界上长得这么俊又这么聪明的,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连御书房的太师父都说我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活宝!我不是赵阿宝,谁是?”
“......你知道什么是活宝吗......”
“知道!不就是活泼乱跳的阿宝吗!就是我呗!”
......这么天真这么傻,看来真是他儿子了......
“你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吗?”
“哪里?”
“我的肚子里。”
阿宝震惊,他明明在皇祖母的榻上睡懒觉,怎么可能钻到人的肚子里呢!“你骗人!你个大骗子!坏人!”
“我不是坏人,我是你爹。”
阿宝蓦地想起下午在昭阳殿放的狠话。
——“要是你能从肚子里将我生出来,我就认!”
天呐,他不会真的被塞回娘肚子里吧?可是——“男人怎么生孩子!”
“因为我跟你娘换了身体,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既是你爹又是你娘。”
阿宝被吓住,一时接受不了眼前的事实,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放我回去!我错了!我再也不调皮,再也不讨厌父皇了!”
赵宣听着听着发现不对劲,肚子里这位,好像不仅仅是胎儿啊!“你几岁了?”
阿宝擤鼻道:“我五岁了。”
五岁......
“骗老子呢!明明怀了八个月不到,怎么可能五岁!”
阿宝委屈地眨了眨眼,泪花倏地掉到鼻尖上,这个父皇比之前那个父皇还要凶。“我真的五岁了,生日会上,你还逼着我吃了一大碗长寿面。”
赵宣哦一声,脑子快速运转,想来肚子里的儿子是从五年后来的?
这个好,简直堪比预知未来的活神仙。
“阿宝我问你,你五岁的时候,我有没有变得更帅?”
阿宝嘟嘴摇头,这个父皇太奇怪了!他长什么样难道他自己不知道吗?
“阿宝快说啊。”
“不帅,很丑。头发和牙齿都掉光了,脸上皱巴巴的,背也躬了,简直要多丑就有多丑。”
赵宣黑线。
“那你娘呢?”
“我娘可漂亮了,就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女。”
......这小子明显对自己不满.......
“你好像不喜欢我这个亲爹?”
“是。”
妈蛋,好诚实的回答。
两人沉默五秒后。
“我饿了。”
赵宣腆着肚子,“你不是不喜欢我吗,你饿不饿关管我什么事?”
阿宝伸出小手,一顿乱挣,痛得赵宣几乎翻白眼。
“快喂东西给我吃!”
赵宣死咬牙关,定要守住身为亲爹的尊严......“不要。”
阿宝闹腾了片刻,肚子饿得更加厉害。“那你要怎样才肯给我东西吃?”
赵宣想了想,道:“乖乖喊声爹。不对,不止要喊爹,还要喊父皇,对,也要唤阿耶,反正你得把自古以来儿子称呼亲爹的名号都叫全了!”
阿宝鼓着腮帮子:“我才五岁,哪知道那么多!”
“好吧,那就叫爹,父皇,阿耶这三个。”
“爹——”
“父皇——”
“阿耶——”
“语气不对,要甜得发嗲的那种。”
阿宝皱眉握紧小拳头,他堂堂五岁男子汉,怎么可以甜得发嗲!
“你无耻!”
“那肯定,我是你爹呗。喊不喊?”
阿宝垂下视线,学着粥粥要糖吃时的语调,重新喊了一遍。
赵宣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肚子,伸手拿摆在几上的果碟,“春饼合菜加薄片酱烤鸭,青红丝甑儿糕,云豆糕,吃哪个?”
“都吃。”
“再喊声亲爹爹。”
“......亲爹爹。”
“乖,爹爹马上就喂你,对了,你五岁时,爹真的没有变得更英俊吗?”
“......不知道!”
“你再仔细想想。”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以下省略赵宣废话一百句)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部分还有一个大梗没写,下周一更新。挥手。╭(╯3╰)╮
第六十四章 情敌归
高高的城墙之下,草丛里小黄狗呼呼地伸着舌头,怏怏地趴着。
太阳火辣辣的,守城的士兵们仍旧穿着厚厚的盔甲,闷得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接连因中暑倒下。
“又拖下去一个。”
少女娇俏的声音响起,不知是好玩还是好奇,掀开窗帘往往探了探。
北幽南出声道:“安静。”
黛娉愣了愣,伸了伸手指头,无聊地卷起窗帘边角,紧着眉头,努嘴小声道:“皇兄,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进城?”
好不容易到了大齐,眼见马上就能进城,却偏偏停了下来,足足等了四个钟头。
北幽南侧着脸,目光深邃地望向城门的方向:“等寡人适应新身份。”
自上次暗访之后,他已经锁定自己的真命天女,这次扮成王爷与黛娉一起出使大齐,他需要做到无懈可击。
黛娉耸了耸肩,望向城门,无聊地等待下一个晕倒被拖走的士兵。
五个时辰后。
北幽南撩开车帘,望着已然变黑的夜幕,站在马车板前,伫立凛然:“真命天女,寡人来了。”
多么美好的夜晚,多么美好的大齐,征服天下,从真爱做起。
皇宫里。
杜玉双手托腮,满脸忧愁:“谢安那个死脑筋,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喜欢我?”一想起谢安,就各种烦恼啊。
薇生呆呆坐着,脸上泛着红晕,想起昨晚赵宣的温柔,小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心不在焉,脱口而出:“同床共枕。”
杜玉惊住,“啥?”顿了几秒,她脸上的神情慢慢变化,忧愁被笑脸代替,跳起来拍手道:“真是个好主意!我先把谢安骗上床,然后脱光了往那一躺,生米煮成熟饭,看他怎么赖!”
薇生仍然沉浸在昨晚的回忆中,根本没将杜玉的话听进去,随口道了句:“好。”
杜玉嘻嘻一笑,转身离开。
待薇生反应过来时,杜玉已像一阵风般飘走,她坐在桌边,眨了眨眼,囔囔道:“刚才好像哪里不对劲........”
丞相府。
谢安回到房,在脑海里整理方才上朝时的重要事宜,张开双臂,习惯性地等小厮为他更衣取帽。
待将今日上朝之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发现身上衣衫竟只才解开了两粒纽扣,谢安皱眉,显然是嫌弃小厮一如反常的笨手笨脚。
他一皱眉,小厮的动作越发笨拙,带着些颤抖,惹得谢安更加不满。
“我自己来。”他推开小厮的手,准备自己更衣,刚一抬头便望见张熟悉的面孔。
“你........”惊讶之词还未说完,他两眼一晕,径直倒了下去。
杜玉抬起头,脖子因为刚才一直谨慎地压着而酸痛,她拍了拍手,将兜里的迷药扔到一边,蹲□拽住谢安的手往床上拖。
一边拖一边喘气,“本来还想多摸摸,谁知道你的衣服那么难脱,一下就露馅了,只好用迷药了。”
好不容易将谢安拖到床上摆放好,杜玉叉腰:“现在好了,我想怎么摸就怎么摸,丞相大人,洞房时间到!”
第65章 【完结】
月黑风高,乌鸦啼鸣。
丞相府的屋瓦上,两个黑影摇摇晃晃地前进。
“皇妹你抓疼我了。“
“我…我恐高啊,皇兄。”
黛娉梗着脖子小心翼翼往下望了眼,欲哭无泪地回过头看着北幽南,“皇兄,为何我们要爬人家屋顶?”明显一派小偷的作风啊。
北幽南被她一抓,重心不稳,好不容易站稳脚跟,拧眉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大齐皇帝最宠信丞相谢安,我们得先从这位丞相下手。”
黛娉长哦一声,听不懂。
北幽南蹲下,小心翼翼地掀开一块砖瓦,屋里的烛光透出来,泛黄而摇摆。
咦,好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屋里,杜玉动手准备解开谢安的衣袍,左扯扯右拉拉,好不容易进行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啊…
俗话说得好,女人得矜持,她得喂谢安吃点春-药,反正不能她自己坐上去动。
打定了主意,杜玉跳下床,心中有所牵挂,在屋里找了一圈,将找到的厚衣剪成布条,把谢安绑在床头。
杜玉前脚刚走,后脚北幽南便潜进房中。
“啧啧啧,堂堂大齐丞相,竟然被一女子绑成这样。”北幽南面带鄙夷,凑近看了看。
黛娉紧随其后,望见床上被五花大绑的谢安,眼神扫到他的脸上,便再也移不开。
“皇兄,这人长得真俊。”
北幽南自顾自地环视屋子,根本没心思听黛娉说话。黛娉想看仔细些,大着胆子上前,不知不觉便伸出手。
手触到他的脸,暖暖的,滑滑的。
难怪刚才那女子想要轻薄他,任凭是谁,对着这样一张脸,很难不动心。
黛娉心中小鹿乱跳,再抬眼时,对面人却蓦地睁开眼,“你在作甚?”
黛娉“啊”地往后退一步,羞红了脸:“你…你不是晕过去了吗”
谢安冷着脸看她。
北幽南上前一个箭步,将黛娉护在身后,打量谢安,道:“我们只是路过。”
谢安呵呵冷笑两声,“我会信?”
北幽南拉下眼帘,“那杀你灭口好了。”
谢安淡定道:“你若想杀我,早已动手,何必等到现在。”
两人互相打量。
“说成路过你不信,那就算是我来救你的。”北幽南轻笑一声,踏步上前,勾起谢安身上勒着的布条,“刚才那位姑娘应该快要回来了,可要我们为你松绑?”
谢安没说话。
“竟然还会犹豫。”北幽南轻笑,“你不会是故意装晕,好让那位姑娘占你便宜吧?”
谢安别过脸去。
待北幽南拉着黛娉往门口走时,谢安悠悠开口道:“帮我松绑。”
北幽南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刀扔给黛娉,“你去。”
黛娉拿着刀,手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割断谢安身上的布条。谢安从床上翻身而起,拱手向黛娉鞠了鞠,径直向北幽南走去。
“此处不方便说话,随我来后房。”
北幽南刚进后房,还没来得及说话,忽地背后被人一击,直接晕了过去。
一群人从屋里蹿出,几秒的功夫便将北幽南绑成一个大粽子。赵宣从人群中走出来,一脸满意:“终于逮住他了。”
原来,赵宣早就获悉北幽南的行踪,北幽南此行的目的以及真命之女的传说他也有所了解。对于大齐朝而言,北幽南一直是个危险的存在,而对于赵宣而言,北幽南是个有力的情敌。所以,在此守株待兔,彻底除去北幽南,是赵宣早就定好的计谋。
待北幽南醒来之后,入眼便是严阵以待的侍卫,以及坐在龙椅上的赵宣。
赵宣问:“又见面了。”
北幽南疑惑:“寡人并未与你见过面。若寡人没猜错,你便是大齐朝的帝君吧。你这般绑着寡人,是想挑起两国战争吗?”
赵宣一笑:“那你偷潜入齐,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我朝宰相的屋顶上,难不成是想结两国之好?”
北幽南无力反驳。
“朕知你此行意为何图,只要你写下保证书,发誓此生不再踏入齐国一步,百年之内,齐南两国,绝无战争。朕便会派人将你与南朝公主送回南朝,如何?”
北幽南呸了一声。
赵宣起身,抽出剑,搁在北幽南脖子上:“你性情暴戾,行为疯狂,南朝臣子无不恐惧,若今日我将你杀了,你的臣子只怕会对朕感恩戴德,然后立马另立新君。”
北幽南软硬皆不吃,“有本事你现在杀了寡人。”他既然来了,就肯定要见到他的真命之女。
两君相遇,谁都不愿意甘拜下风。
谢安担心赵宣冲动之下真杀了北幽南,连忙上前:“臣有话要说。”
两人私下密语,谢安将杀了北幽南之后的种种后果悉数说来,又将自己的法子说与赵宣。赵宣犹豫半晌,最终答应。
直到前一秒,薇生还在想,皇上到底要做什么?为何让她穿成这样脸上画满疤痕于人前献舞,她不会跳舞,跳出来显得格外笨拙。
北幽南看着殿前跳舞的女子,脑海中不时闪过一些画面,这些画面熟悉又陌生,像是他以前经历过似的。
看背影,这女子给他一种真命天女的感觉,难不成,她真的是?
赵宣坐于殿前,尽量压制自己的不安。他几乎是咬牙而言:“薇生,去给南朝帝君敬酒一杯。”
薇生照做,离北幽南只有一步之时,蓦地看清北幽南的相貌,下意识后退一步:“你.....阿傻?”
北幽南望着眼前戴面纱的女子,惊奇道:“你认识寡人?”
薇生点头,“你是阿傻啊。”
北幽南见她认识自己,心中莫名涌起一阵欢喜,伸手便要去扯她的面纱。薇生下意识往后退,却还是被他一把扯掉面纱。
几秒后。
北幽南拾起地上的面纱,机械地为薇生重新戴上,转头对赵宣道:“寡人有事,先走一步。”
殿堂里,赵宣走向一脸呆滞的薇生,含笑道:“果然如谢安所说,这是个看脸的世界。”
原来,谢安早就熟知北幽南凭借记忆画出的那副真命天女图,上面画的恰恰是薇生。谢安让薇生事先在脸上画了几道疤,大大方方地给北幽南看相貌。果然不出所料,北幽南吓跑了。
为了防止北幽南卷土重来,赵宣命易容高手将一位宫女易成薇生的模样,约有九分像,北幽南一见,立马欢喜地将人带回南国。
黛娉公主对谢安心有所属,透过北幽南,向赵宣提及和亲一事。
薇生害怕杜玉受伤,提前与她说了黛娉的心意。杜玉伤心欲绝,那天本想生米煮成熟饭,却不想竟是谢安布下抓北幽南的局,而现在公主要嫁他,他这么一个如此重视江山社稷的人,想必是不会拒绝的。
杜玉想了想,决定还是回老家。离开这个伤心地,至少她不用再看到他。
起身那天,在马车上望了许久,彻底心灰意冷之际,却听得谢安的声音。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跟随的大波侍卫,表明他是来宣旨的。
杜玉看他,心里绞痛不已。
他终究要娶别人,却为何还要到她面前炫耀。
“杜玉接旨——杜氏贤良淑德,品行皆佳,特赐婚于宰相谢安,一生一世,不得和离。”
杜玉懵了,抬头见谢安冰冷面瘫。
他亲口宣的话,亲手递的旨,“还不接旨?是不想嫁与我么?”
杜玉喜极而泣,一把拥到他怀中,“我接旨,我接旨!”
同年八月,杜氏两姐妹同时诞下一儿一女,取齐朝鼎盛之意,名赵盛谢佳。
全文终。
66。补番外;
赵宣挺着大肚子去找又变成皇帝的薇生。
恰逢太后来找皇帝唠叨。
“你的事,母后不插手。只是,本宫得为赵家子嗣考虑。其他人都被你放出宫,放眼整个后宫,就只薇生一个。虽然她现在怀孕了,但本宫想多抱两个孙子啊!”
赵宣正好听见这句,抬头看薇生脸上表情五味具杂。
薇生蹙眉,望见赵宣走来,连忙提醒太后。这一举动看在赵宣眼里,心中一阵暖。
他的薇生真善良,这种时候还顾着他的心情,明明被说的是她自己,却还是这般体贴。
太后尴尬地咳了咳,赵宣学着薇生以前的模样,给太后行礼。
太后索性不走,站着等薇生回复。
薇生看了眼赵宣,她是知道赵宣对她的那颗真心,他已经做到为她遣散六宫,已经够了。剩下的刀枪剑雨,她来挡。
“朕知道母后用心良苦,要不......”
太后兴奋地等她回复,旁边赵宣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生怕她说出什么另纳嫔妃的话。
“要不朕以后就和'薇生'多生几个,这样母后就会有很多孙子了。”她说着,脸上一红,称呼自己的名字多少有点不习惯,加上说的又是这样羞人的话。
赵宣大喜,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站在薇生身侧,悄悄地勾她的手指:“好啊,一年蹦一个,生到不能生为止。”
太后堵住,心塞得紧。视线触及赵宣挺着的大肚子,心又宽慰了几许。
待太后走后,赵宣拉着薇生坐下,面有歉意:“对不住,让你听那样的话。我母后的话,你别放在心上,等过阵子孩子生出来,她就想通了。”
薇生点头,伸手去碰赵宣的肚子:“我没关系的,倒是你,白白替我受这苦。”
赵宣笑:“体会一次生育之痛,我才能更加理解你的心情。有生之年还能再换一次,真是奇了。也不知道以后换不换得回去。”
肚子里的阿宝喊话:“能的!等你把我生出来,就能换回去!”
薇生一惊,指着赵宣肚子,“谁在说话!”
阿宝回:“娘亲,是我,我是阿宝!”
方才与赵宣一番“舌战”,他大致了解情况——父皇和母后互换了身体。
阿宝想,要不是他赌气说那句“你把我生出来我就喊你爹”,事情也不会这样,这肯定是个梦。
等他蹦跶出来,梦也就醒了。
赵宣觉得惊奇,“你也能听到肚子里阿宝的声音?”刚才来的路上,这个小子一直不停地哭闹,路过的宫人根本听不到,所以他下意识认为只有他能听到阿宝的声音。
“阿宝是谁?”薇生问。
阿宝着急,娘亲怎么不认识他啦! “是阿宝啊,你的乖崽崽!”
薇生看向赵宣,赵宣无奈地耸耸肩,表示他也是刚刚知晓这种匪夷所思的情况。
不过,连身体互换这种事情都能发生,还有什么事情发生不了?他们的儿子穿越回娘胎,这也是有可能的。
经过了之前的事情,薇生很快接受眼前的情况。
“说起来,我们还没有给肚子的孩子起名呢。”
薇生朝赵宣要主意,打算讨论孩子的乳名。
肚子里阿宝着急喊:“就叫阿宝!阿宝不要其他乱七八糟的名字!”
“阿宝。”薇生重复,似有所思,“叫起来蛮顺口,这个名字不错。”
阿宝得意:“那当然,这可是娘亲你亲自取的。”
他一兴奋,赵宣便要受罪,捂着肚子皱眉:“小子你轻点踢!”
薇生将手附上去,柔声:“阿宝,你父皇怕疼,你小心点别踢着他。”
阿宝嘟嚷,母后只关心父皇,一点都关心他!
薇生又说:“阿宝,我和父皇带你出去晒太阳,好吗?”
阿宝转瞬高兴起来:“好啊好啊!”
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恰当得刚刚好。微风轻轻拂过,花香在空气中飘荡。一家三口坐在御花园中间,当真是岁月静好。
阿宝喜欢这样子待着,仿佛时间永远不会过去。
忽然大太监来报:“禀皇上,东洋节度使前来朝拜,已在正阳殿等候多时,皇上是否要过去见见?”
薇生和赵宣同时转过头,薇生笑了笑,示意赵宣放心,之前有过的换身经验,足以让她应付东洋节度使。
阿宝听到东洋节度使五个字,总觉得很是熟悉,脑海里仿佛有什么呼之即出,越是想要记起,就越是想不起来。
阿宝隐隐觉得那应该是件很重要的事,心一急,便开始拳打脚踢。
赵宣嗷嗷喊疼,“臭小子,等你生出来我一定要狠狠惩罚你!”
——
正阳殿,薇生看着下面成群结队的东洋代表团,一时有点头大。本来以为只是一般的朝拜,按照往常规格,赐予一些珍宝,询问一下东洋的朝政,便也就完了。可眼前这规模,太过正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归于南国。
丞相谢安新婚,携杜玉出门游玩,告了整整三个月的假期。
为首的是个中年男人,是东洋世家井川家的现任当家人,传闻东洋天皇年幼,政事处理基本都是井川操作。
井川看了眼皇位之上的人,掩饰自己眸子里闪过的一抹轻蔑,弓腰道:“东洋井川拜见天子,祝天子寿与天齐,愿南国昌盛永恒!”
薇生准他起身,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按照常例请他去别宫歇息。
井川没动,从旁边随从处取出一卷锦书,恭敬道:“天子,小臣有事要禀。”
薇生愣了愣,隐约有不好的预感,问:“请说。”
井川呈上锦书,薇生展开一看,竟是卷国书,大致意思就是说东洋感念南国大国恩情,愿从此归顺南国,成为南国的附属国。
纵使薇生从不过问政事,也不禁被这卷国书给惊到了。
东洋一向傲气,几年前南国曾有意在东洋内乱外患的情况下收其为附属国,并许以优渥条件,但东洋上下一口回绝,当时赵宣还气了好阵子。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东洋竟然主动归降?
果不其然,井川开口道:“为表诚意,东洋愿献上茉子公主,公主是东洋的国宝,希望能嫁给贵国真正的皇亲国戚,托付终生。”
薇生怔住,赵家子嗣单薄,除却赵宣外,唯一的男子便是赵宣堂亲七王爷。
七王爷体弱多病,现已二十岁,尚未娶亲。
薇生表示让井川先去休息,稍后再议。火速回了宫殿,将事情与赵宣一说,两人犯愁了。
毕竟是婚姻大事,虽然东洋成为附属国是件不可多得的好事,但也要顾及七王爷的心情。
赵宣决定先稳住井川,将七王爷招进宫商议。
结果井川提议,希望能为天子献上东洋的舞蹈和乐曲。
虽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但赵宣还是同意了井川的提议。如果真要让七王爷为国家牺牲,好歹也要让他事先看看新娘子的模样,说不定就爱上了呢?
宫殿盛宴迅速举办,定于三日后。
阿宝待在赵宣肚子里,心里像是有根羽毛在挠一样,痒痒的,总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事即将发生。
宴会前一日,东洋公主进宫给皇后请安。赵宣端坐在雕花宝座上,淡定地打量面前低眉顺眼的公主。
公主的长相是典型的东洋风格,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巴掌大的脸,笑起来一脸和气。
公主:“早闻皇后娘娘气质绝佳,举世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茉子就算修炼一辈子,恐怕也换不来皇后娘娘这般闲静动人的模样。”
她的恭维之话停在赵宣耳里,甚觉舒坦。对啊,他的皇后就是这么棒,要知道,他娶的可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哪是外人能与之相比的?
赵宣回了几句,怏怏地没了兴致继续聊下去。反倒是茉子公主一直没话找话,恨不得从各种角度狠夸皇后。
茉子公主很会说话,赵宣虽然没说几句,但是并不觉得她烦。毕竟,听人夸自己老婆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阿宝一直在沉思,待在肚里特意乖,直到茉子公主说了句:“皇后娘娘,臣女知自己即将嫁来南国,臣女对南国向往已久,对自己的未来夫君好奇又害怕,听闻宴会上七王爷也会来,可否请皇后娘娘开恩,让臣女能够坐在七王爷身边,臣女想要在出嫁之前多了解他一点。”
这样的请求非常合理,赵宣正要开口答应,忽地肚子一疼,阿宝大叫:“想起来了,我想起了!”
阿宝的声音只有薇生和赵宣能听到,但赵宣还是下意识地看了眼茉子公主,而后忍着腹疼答应:“公主客气,到时我自会安排。”
茉子见自己的请求被允许,不再多缠,告请退下。
赵宣气急败坏,看向肚子:“你想起什么了,非要这个时候踢我!”
阿宝很兴奋,贴着肚皮告诉他:“我想起重要的事了!那个我没见过面的七王叔要死了!”
“啊?”
阿宝慢吞吞地回想:“皇祖母曾经说过,阿宝可是皇家唯一的希望了,因为皇帝赵宣已经彻底没救了!还说什么当年七王叔要是没死,现如今她还能找他说说话。”
赵宣黑线,听到这番羞辱自己的话语后,忍着气继续问:“你说清楚点,什么七王叔死没死的?”
“就是七王爷呀,宫里的姑姑说,七王爷英年早逝,为国牺牲,还说什么要是早点识破东洋人的阴谋,事情就不会这样了......”
赵宣下意识紧张起来,“再具体点,东洋人有什么阴谋,你慢慢说。”
阿宝的脑海了浮现宫女们午后闲聊的情景,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事无巨细地记住一件事,仿佛有人在他脑海里画了一幅幅的画,他不自觉地就被牵引着描述每幅画的内容。
“七王叔在和东洋使者见面,宴会上,王叔突然中毒,然后就死了。东洋公主一定要嫁皇室,有个留胡子的东洋人说天子已经答应公主和亲南国皇室,不能反悔,一定要娶公主......”
阿宝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内容,大喊:“他竟然说要废掉皇后,娶公主为妻!”
赵宣一拍桌子跳起来:“荒诞!”
阿宝:“就是!不过,唔,好像东洋人遭到了拒绝,然后就是......打战,好多人流血......”
赵宣皱眉,“谁赢谁输?”
阿宝:“当然是我们赢啦!”皇祖母说过,南国是永不言败的雄狮,挺过了战争,挣得国家尊严,才有他五岁时天天玩乐的生活。
赵宣不放心,又让阿宝把整件事情描述一遍。
阿宝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东洋人一向奸诈,此番来朝归顺必有企图,若真像阿宝说的那样,他们必定是想以和亲归顺为名,以退为进,名义上说要嫁给皇室,而后再除掉七王爷,这样唯一能娶公主的皇室之人便只有皇帝。若南朝不答应,他们正好有理由发起战争。
不行,无论阿宝说得是真是假,都要提前防范!七王爷不能死,南国也不能有战争!
晚上,赵宣将事情和薇生说了一遍。薇生震惊,夫妻俩连忙商量对策。
“此事牵扯两国,一定要慎重。东洋人没有见过七王弟,明日宴会之后,找一个炼毒高手假扮,若明天试到了毒药,就能确定东洋人的狼子野心,到时候我们想法子反击。”
这件事情,必须处理得无懈可击。既要让东洋没有理由发起战争,又要保住七王爷的命,最好,狠狠地回击东洋一番。
第二日,宴会顺利进行。炼毒高手果然试了毒药,并且禀告赵宣,东洋人用的毒药是东洋秘制,一般人根本瞧不出毒发原因。
“好大的胆子,他们东洋竟这般歹毒!”赵宣很生气。
阿宝附和:“就是,坏死了!”
薇生问:“所以现在怎么办呢?”
阿宝抢话:“把公主嫁给别人!这样她就不能跟母后抢了!”敢跟母后抢男人,讨厌死了!坏死了!
原本只是小孩子的一句气话,却正好提醒了赵宣,他松开皱着的眉头,一拍手:“这倒是个好办法!”
薇生疑惑:“这样可行吗?”
赵宣眨眨眼,似是成竹在胸:“你等着瞧好了,不出三日,我定让他们怎么来的就怎么滚回去!”
——
第二日,赵宣以皇后之名,请公主进宫赏花,东洋使臣则被薇生请进了前殿。
赏花途中,茉子公主一直时不时地偷瞅赵宣,脸色不太好看,欲言又止:“皇后娘娘,臣女进宫途中,发现宫女们都在窃窃私语,是宫里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很明显的,她想套话,看看昨天“七王爷”中了他们的毒之后有没有死掉。赵宣轻哼一声,面不改色:“没有,宫中很平静。”
茉子的脚步明显变慢,赵宣冷不丁回过头,恰好看见茉子正一脸怨恨地看着自己。只那么瞬间,茉子立刻变了脸色,笑盈盈地拥上去。
赵宣假装没发现她刚才的眼神,继续往前走。估计她是想要当皇后,面上装着和气亲切,其实私底下恨死了他这个现役“皇后”吧。
赵宣一直想着应付东洋的事,没注意脚下的路,忽地阿宝大叫一声:“小心,别踩着那块珠子!”
赵宣及时止住脚步,这才发现路上多了一颗滚珠,如果他刚才踩上去,肯定会狠摔一跤。
阿宝:“是那个女人干的!刚刚我看见她从袖子里掏出了滚珠,然后趁人不备丢到地上的!”
赵宣转头,望见茉子笑容满面地看着自己,仿佛刚才的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竟然算计肚子里的孩子!好狠的心好大的胆!
赵宣彻底没了后顾之忧,吩咐宫女带茉子去换上南国的衣服,说等会带她去见皇上。
茉子一听,很是高兴。就算昨天的事没有得手,但如果今天她勾引到皇帝,照样可以嫁给他!
茉子喜滋滋地跟着宫女去换衣裳。宫殿的那一头,薇生“不小心”打翻了茶杯,井川跟着内侍前去换衣。
一个时辰后。
赵宣咳了咳,整理好衣领,挺了挺大肚子,一脚踢开了房间门。
“茉子公主,你还好吗?换衣这么久,我很是担心你......”话没说完,他假装惊讶地叫起来:“天呐,你们.......你们......太羞耻了!你们竟然苟合!”
他使了使眼色,宫女们立马上前将茉子拖下床,她浑身□呆坐在地上,蓬头垢面,身上全是欢爱后的痕迹,床上井川气喘吁吁地遮住□,看得出进屋之前他们还在做那档子事。
赵宣捂住肚子,试图遮住阿宝的视野。早在茉子与井川进屋之前,他们便被下了春-药,算好了药效发作的时间让他们在屋里相遇,茉子想要嫁入皇室,必须是清白之身,之前他找人打听过,茉子在东洋之时便有荡-妇之称,这样一个□歹毒之人,出此计策,也不算委屈了她!
而井川素是反南人士,现如今他当着众人的面与茉子通-奸,正好趁此机会铲除他!
茉子和井川回过神,一个嚎啕大哭,一个揪发自责,但无论如何,事情都无法挽回了。
觊觎南国者,来一个除一个!管她/他是男是女,一定要讨伐到底!
翌日,薇生按照赵宣的意思下旨,以茉子井川□之名,将东洋使团悉数遣回,并以此理由,收回东洋贸易之权,加强两国边界驻兵,以振国威。
东洋偷鸡不成蚀把米,自认理亏,秘密处决了井川,并将茉子囚禁寺庙,又献上数倍贡礼,祈求南国宽容原谅。
——
东洋的事情告一段落,赵宣在殿设宴庆祝,夫妻俩相依相偎。
“阿宝,这次的事情你立了大功,想要什么奖励尽管提,等你出生之后满足你。”
阿宝:“想要母后天天都抱着我睡觉!每时每刻都要陪我玩!”
赵宣嘴角抽了抽,“你母后得陪我,不行!”
阿宝踢他。
薇生笑道:“好好好,阿宝是个乖宝宝,母后每时每刻都会陪你!”
赵宣抗议,薇生宣布抗议无效。阿宝满心欢喜,恨不得立马从肚子蹦出来,他好想念母后温暖的怀抱,好想好想要抱抱!
这一兴奋,他就止不住地蹦,一蹦可不得了,仿佛有千斤重往他身上压来,他快憋不过气来,快要断气那刻,忽然眼前闪过一道光,睁开眼,皇祖母斜靠在旁边,笑问:“阿宝,醒了啊,快起来用早膳。”
阿宝摸了摸脑袋,心里没有来得一阵失落,刚刚他是在做梦吗?可是那个梦明明那么真实!
太后:“阿宝,不要磨蹭,你母后等着你过去呢。”
阿宝迷糊地穿好衣服,转头看见赵宣进了宫殿,黄袍加身,旁边还跟着薇生。
阿宝想起梦里的薇生,隔着肚皮看到的母后,和眼前的母后一模一样,还有父皇,他仍然看起来一副随时要跟自己儿子抢人的模样。
梦里的惊险,兴奋,迷茫在此刻烟消云散,阿宝欢快地跑过去,牵住赵宣和薇生的手,一家人手拉手,言笑晏晏。
“父皇,母后,阿宝永远爱你们!”
“父皇/母后也永远爱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