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受害人,如果她们选择不告,我想这是她们的权利。她们选择自己最可以接受的,保护自己的方式。她们也不具备保护其他人的职责。但是我们,作为医生,尤其是医院管理层,是对患者的安全有基本责任的。我们容许这样的人将白大衣穿下去,其实是,”李波站起来,“严重的渎职。”
“我完全支持。”凌远点头,“受害者选择不诉诸法律,那么我们没有将他绳之以法的能力和责任,可是我们有给患者一个安全医疗环境的责任。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到现在,如果我们各位,”他说得竟然声音提高,“再能容他安然以主任医生,教授,光荣离岗,我觉得这是天大的讽刺和笑话,我们就丧失了基本的行业尊严。”
一长段时间尴尬的安静。连窗外的风声,都在这样的安静中显得额外清晰。直道妇产医院的副院长将茶杯拿起来喝了口茶,茶杯的盖子,碰在杯身上,发出清脆而有些突兀的声响。
他喝了几口茶,目光从李波脸上落到凌远脸上,叹了口气。
“两位确实是真年轻。如果我们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这么年轻,恐怕也会更气盛一些。老了老了,你说经事多,那确实是,这是好是坏,对这个位置是适合还是不适合,却不敢说。两位说得一点错都没有。当年处理这事时候,我还是妇产科主任,刘谦的直接上司,当时也参与了讨论。”曲副院长抬起头,“当时女孩子所提供的时间段,跟他不在医院的时间段完全吻合,女孩子。。。女孩子所提供的身体特征,我不瞒你们说,我当时与外科的副主任,我们俩个在手术室内强行按住了王八蛋我们扒了他衣服查证他身上的胎记,”曲副院长说着脸孔抽搐起来,我着茶杯的手剧烈地抖,“一点错都没有。女孩子说的。。。事情发生的地点,就是王八蛋把医院分的房子换到远处去的一处一居室的房子。都对上了。但是他不承认。一点都不承认,咬死是16岁的女孩子淫荡,勾引他未遂,诬陷。并且以这女孩子是来医院做人工流产作为证据,证明女孩子的行为不检。并且,要求女孩子跟他当面,对质。”
曲副院长说到此,把茶杯顿在桌上,冲着凌远道,“凌院长,在我管辖的范围之内,发生这样儿的事儿,还办不了他,我当时每天3倍的安眠药,都睡不着觉。我真是有过多少次冲动想剁了他,可是我也有父母,老婆,孩子。说渎职,说诬蔑行业尊严,你们说得都没错,我当时心里想的就是这些。甚至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穿上这件白大衣,我心里都难过,再面对那些已经很可怜的,傻小姑娘,想着她们再让那王八蛋这样欺负,再踩上一脚,我都觉得作为妇产科主任,我没有脸面面对她们。”
“后来医院的决定是以患者投诉很多,反应‘作风不良’为理由,降级,停一切手术门诊,审查,先耗着他,结果,决定还没有出来,海军x院已经来要人!我拍戏胸脯给你们发誓,我当时心里想了,他们来咨询刘谦表现时候,我拼了得罪上司,也得把这事情说个清楚。结果,人家只是要人。完全没有走任何常规的咨询程序,直接所有档案提走―――其中包括了我们记录的患者投诉很多,反应‘作风不良’,有这样的记录,人家还是连问,都没有问上一声。对,我们确实没将这件事公诸媒体。我们需要考虑医院的利益。我们也不相信公众有足够的判断力和理智。想必诸位也都明白我们的担忧。我们也得为女孩子和我们其它的同事负责。凌院长,李副院长,我只想问问你们,若是你们,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凌远答得干脆,“人没法说假如。不到那个时刻,永远没法说我一定会怎么样。”他站起来,将曲副院长的茶杯再斟满了水,递给他,“曲副院长请坐。”他转身,目光落在博爱的院长身上,微微一笑,“我想曲副院长大概是觉得我们事不关己,幸灾乐祸―――至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恐怕现在邢院长心里,更是这么想。”
邢院长扯动嘴角笑了笑,却没答话。这次代孕妈妈的事件,博爱因为刘谦,处处被动,可被挑的硬伤,确实存在。当初聘请刘谦,看中的不仅是他的名声医术,还有其它的本事。他人一过来,增加了妇产科就诊率高达20%,有是网上慕名而来的患者,也有他从海军x院带过来的患者。他自有本事,竟能将患者在博爱的诊疗费用,做到本院帐上,于是患者公费享受了私立医院的服务和环境,这样一来,有了相当稳定的患者群;另外,他颇有些关系,介绍了不少类似军区副司令员的家属,某总参谋长的家属,宣传部某高官,这样的患者来其它科就诊,等于为医院开辟了一些关系网,做了宣传,在很多事情上,都得到了方便。于是,对于刘谦,医院颇抬举,地位不凡,妇产科本院的大夫对他颇敬畏,一系列对本院大夫的行为考核,监督管理,甚至对其它聘请来的专家的基本要求,都没有用在这位可以给医院‘加订单’的财神身上。
管理上,疏失是一定存在的。
但是邢院长本想,这件事,毕竟第一医院的大夫,亲自搭线介绍患者去找刘谦,这还真是刘谦带来的病人,刘谦带来的代孕妈妈,而现在据说,这位牵线搭桥的医生,颇‘专业’,联系的不只刘谦一位专家,手里的‘客户’可也实在不少,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在第一医院排队等待没有等到,或者一次试管失败之后的患者。这之中,尤其是一次试管失败之后的患者,必然存在第一医院这位医生的不实误导,所以说,第一医院在管理上的疏失,也存在。
凌远的霸道,强势与精明,业内皆知,而凌远一贯善于与媒体交往,第一医院自他接任,几乎再无负面新闻出现,完全欣欣向荣,一副全国医院标杆的新形象。邢院长本想,这件事,他完全没有理由自找麻烦,并且,凭借第一医院与媒体的良好关系,博爱本想出笔钱安抚了患者,再大点了媒体,这事就这样过去了,全没有想到,凌远竟然要‘公开讨论管理上的疏漏,坦诚与公众交流’。
邢院长心里转着各种念头,摸不清楚凌远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打算。若说两家关系一直不错,很有一些专家交流,其中包括凌远自己,说故意看个笑话,借踩博爱抬高第一医院,似乎对于如今的第一医院,并无这个必要。而高价门诊,刚刚开动,头一周已经所有会员卡完全售空,门诊量满,在这样的好形势下,锦上添花,证明第一医院的高临床水平,似乎没有避免麻烦―――避免扯出管理问题―――来的重要。
邢院长只是不言语地坐着,静等凌远开口。凌远却也只是微笑瞧着他,并不说话。
“邢院长,”李波终于开口,“我说的,不能代表凌院长,只代表我自己。这件事,我如此想如此做的很大一部分起因,可算得我的私事。我承认,如果没有这部分私人原因,我也许想法有些程度的差别,至少,不会这样清楚。”
“很巧,在白秀转到我们这里来抢救之前,我未婚妻,对刘谦有很大的怀疑。一样也是有关他作为医生,做教授职业道德方面的问题。而刘谦,是我从小认识的邻居。是第一个待我走进手术室的长辈。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心里,一个好医生的形象。”
邢院长与曲院长听了此话 都是一愣,互相对望一眼。
李波低下头,停了好一会儿,抬起头来,平静地继续,“发生了白秀的事情,当时,我们也还不知道刘谦在妇产医院的出的事,却已经更加加重了我未婚妻的怀疑。她坚持要查,”李波咬着嘴唇笑笑,“因为我当时不愿意相信不太有根据的传言,维护刘谦,她从我们共同的家搬回宿舍去住。她一个女孩子,没有我们在医疗系统内的关系,但是因为她这么坚持,傻乎乎愣桩桩的,不怕碰得头破血流,这样的坚持,迫使我,韦老师各自去查了一些从前不知道的事情,更加确认,刘谦他确实不仅渎职,甚至可能犯罪。”
“我听见他在妇产医院这件事时候,和上了我从另外途径听说的另外一部分,”李波抬起脸,缓缓说道,“他有收集女孩子照片的习惯。都是年轻女孩子。中学生。收集了很多照片,”李波说着,双手不自觉地抓着了沙发的扶手,手背青筋都清晰地暴露,“他的职业太多机会接触这些不懂得保护自己的女孩子。这么多年之中,糟蹋在他手里的女孩子,究竟会有多少?”
听到此,曲院长握拳锤了下沙发扶手,痛苦地摇头,邢院长的脸色,也越发凝重了起来。
“世界上总会有强/奸/犯人,流氓。但他,不是个街头的流氓,强奸犯,因为他穿上了白大衣,所以有了更好的机会,出了事情,还因为这个地位,有了保护,”李波张开嘴,半晌说不出话,终于哑声说,“如曲副院长所说,他反而是那个‘被勾引’的,‘被勾引未遂’的,要求与受害者对质,而对方因为种种压力,不能出面,忍气吞声。我们不是警察,没有抓犯人的义务,可是我们有把这件白大衣给他剥下来的责任。”
“我们却因为各种无可奈何的理由容忍甚至包庇他。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我们对刘谦的处理?那些被害的女孩子,她们的家人。我们没办法地包庇的可能不只一个刘谦,我们为了害怕民众不理智,于是就全盘包庇,不给出任何信息,但是,会不会因为我们包庇过刘谦们,让我们也在患者群,这个弱势群体眼中,不再值得信任了?”
“最后的后果是谁在承受?”李波站了起来,“是象我们最好的外科大夫,我的老师,我们最好的妇产科专家,我们的老主任,这样的人偏偏承受了民众的愤怒。我曾经特别恨患者的愚昧,为什么当一片煽动文章出现,那么多的人,没有任何理智地,对着可看出漏洞的文章,跟着这文章的指向,咒骂,污蔑,自以为正义。甚至对人拳脚相加。”
“现在想,他们何尝不是在受了委屈,无处伸冤之下的一种发泄。”
“我想,这是一个理不清的团。而我们并非在这种关系中,是完全无辜的一方。我们缺乏坦诚的交流,我们缺乏真诚的信任,然后,”李波抬起头,一字字地道,
“承担了这个后果的,是最不该承担的人。是好大夫们,是那些最该被保护的女孩子。”
“这件事,其实我自己,有更多的办法去走其他途径解决,但是我真不想。如果这件事,到了这个地步,竟不能最终以光明正大的渠道,一步一步地解决,哪怕是付出一些牺牲医院或者我们自己的实际利益。。。而是要通过以权对权,以势扛势,我觉得是对我理想的侮辱,对我们整个系统的讽刺,我也不愿意再在这个位置上做下去。”
曲院长与邢院长俱都沉默。
凌远忽然笑了,冲博邢院长说道:“他这个副院长是我死乞白赖非得逼上来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其中一个最要紧的原因就是,他总能跟我想到一起去。不用我事先说什么。而他干出来,他说出来,总是让人觉得特别真诚。要是换了我,别人却总觉得还有什么更多的手段甚至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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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第二十八章 2
李波从一台胆囊癌手术下来,已经是6点多钟。原本是2点半开始的胆囊炎手术,轻症组的病人,打开,杨立新发现不对,做冰冻病理回来,确认是浸润性癌,临时把李波叫来,扩大手术范围,改变手术方式,检查周围组织器官,直作了3个多小时。
出来,跟家属详细解释影象判断与实际偏差的原因,患者手术的情况,之后的治疗安排等等,讲完,已经是近7点,李波只觉得喉咙,鼻腔,都火辣辣地疼,回到自己办公室,才发现饮水机的桶已经空了,返回去病区护士台,想管值班护士讨杯水喝,祁宇宙又拿了一摞昨天手术的肝门胆管癌患者的检查单子来请示,到跟他过完检查记录,郁宁馨已经把刚刚做完的胆囊癌患者的手术记录写完,拿过来让他签字,李波努力集中精力把手术记录过了,难得的是郁宁馨最近的手术记录越写越好,今天这份,完全不用再做任何修改,李波很想夸她两句,却实在已经没有力气说任何话,才要签字时候,一瓶饮料被顿在自己眼前。
李波抬起头,却见郁宁馨握着饮料瓶颈,冲他说道,“柚子茶。”
李波一愣,“干吗?”
“给你。败败火。”郁宁馨皱眉。
“败火?”李波笑道,“改中医了?”说着已经去拧瓶盖。
“你这两天都快烧着了。”郁宁馨撇撇嘴,“大家都挺紧张。所以决定买箱柚子茶送给你。备用。”
李波正在大口地喝那瓶柚子茶,旋即已经下去一半,听见这话,呛了一口,咳嗽了好一阵,“我怎么了?我没为难大家吧?”
“领导一张脸这个样子,”郁宁馨故意作了个严肃无比的神情,然后咧嘴,“我们做兵的,自觉十分为难。”
“有么?”李波略为尴尬地强笑,却听她直白地问道,“你女朋友还在离家出走状态中?”
李波吸了口气,才要说话,郁宁馨耸耸肩膀,“可能我又惹到你了。你要发脾气就发好了。他们之所以让我来,就是因为反正你对着我也少有好脸,再恶,也只是量的差别,没有质的变化。”
李波一怔,看她说得坦然,倒是有些惭愧,忽然想到,她一直都在说‘我们’,‘大家’,说得自然,难道这个一直与同事格格不入的大小姐,终于与身周的人,可以称‘我们’了?
李波这一瞬间心里竟然颇感慨,冲她笑道,“最近你真是挺好,我看你挺顺眼,没有再恶了吧?”
郁宁馨听了这话,竟然是呆怔地瞧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头道,“偶然间网上看见点东西,本来我们不想跟你说。可是看你这么着急。。。万一呢?”她说着拽着李波进办公室,把电脑打开,登陆了一个最热门的,科里不少人每天要去逛逛的论坛,进入娱乐八卦版,点开一组图片。
李波本来完全不明所以,待看见图片,不由得呆了,那是jh湖边,照片上站在摩托艇上,长发飞扬,笑得灿烂的,是许楠,而旁边开摩托艇的,却居然是蒋罡。
李波忍不住要返回去看这篇的题目,郁宁馨却拦着他,摇头道,“都是些无聊人士编排有钱人家的太太,炒作新闻,没什么可看。不过照片的日期是四天前
,你女朋友不是离家好几天了吗?也许只是,”她瞧瞧他,“跟你闹闹别扭。人家自己去散心了,你也别太着急了。”
“她不会乱闹别扭,”李波本能地就答,郁宁馨翻了翻白眼,“总之,这照片是昨天拍的,也算个线索吧。”
李波终于还是将那包含了照片的帖子打开,看到题目上写
“邝镇扬陷入红颜亲子纠纷,邝夫人与友外出散心消愁”
、“你别瞎琢摩。这种乱七八糟的八卦九成也不是真的,不过,照片在这儿,倒不像假,你如果特着急,何不去问问她。你们也是熟人。”
郁宁馨说完这话就走了,李波呆了好一阵,再把那帖子也看了一遍,无非就是说地产大亨邝镇扬如何慑于夫人威力,不认亲儿等等,而照片上,许楠笑得相当灿烂。
李波发了足足有半个小时的呆,终于还是拨了许楠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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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第二十八章 3
邝镇扬的书房里,秘书和律师在对面坐着,许楠抱了本风光画册,仔细地看新疆的那几页―――蒋罡那天把她送回家时候,说,如果自己的事情办完,回来,要组织亲友团自驾旅游,最想去的就是新疆。与‘亲友团’自驾旅游,这个想法,简直让许楠的心高高地飞了起来;那一天在jh湖时候,蒋罡给她讲起来王东,凌欢,给她说他们多么热情义气,她们也是苏纯的好朋友,曾经在她出事的时候,一直陪在苏纯身边;给她说韦天舒多么有趣―――许楠猛点头,说我认识他,他有个特漂亮的女儿,和特别笨的波斯猫―――他总嘲笑黄仔仔不乖不听话,其实是他的猫比较傻,没有淘气捣乱的智商;讲起来自己手下的技术师小伙儿,说那艘最大的遥控船的壳,是他帮做的,自己在这方面没有这么好的技巧。。。蒋罡说起这些人,豪放地挥手,说叫上叫上都叫上,列队出游。。。
许楠这俩天就在梦想着这个‘列队出游’,简直都能不由自主地笑出来,虽然,难免偶尔,会因为蒋罡临走前问的那个问题,有些不安。
当时,许楠依依不舍地问她究竟要办什么事,蒋罡坦白地道,查个人,滥人,坑苦了我最要好的好朋友,从小穿一样的毛衣,一个饭盆吃饭的好朋友;而说到此,蒋罡随口问道,我本来还想过找你帮忙,想问问你,音乐学院附中,应当跟你一级一班的,有个叫刘辰的人,你熟不熟,能不能介绍我认识呢。
许楠听见刘辰的名字,瞬间石化,呆呆地,仿佛灵魂出窍,只张大眼睛瞧着蒋罡。
蒋罡吓了一跳,赶紧握着她手问,“怎么了?这人。。。这人有什么问题?”
许楠半晌才吸了口气,闭上眼,低声道,“没。。。没什么。他挺好。他是我第一个男朋友。有很多事。。。很多事我。。。你。。。你真的要找他?找他。。。找他做什么。。。”
蒋罡深悔自己冒失,想来初恋在她心里,位置还是颇重,看样子还有不少不开心的往事,连连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过是想找他打听事。你别想了。如果实在要找他,我自己会有办法,别想了。实在太晚了,我还要做好多事,要到外地一趟,走啦。”
许楠还没彻底醒过味来,蒋罡已经上车走了,向她挥手,脸上笑容灿烂,远远地还在冲她道,“等我办完事,一定要组织出游,一定要带上你!”
这几天,因为刘辰这两个字,会窜上脑袋的回忆让许楠惊恐痛楚,然而她一贯有屏蔽痛苦的本能―――她让自己把对蒋罡那个承诺的期待,充满了头脑,把惶恐和痛楚压制下去。邝镇扬这两天都回家极晚,情绪也甚差,每天回来,她都已经睡了,他坐在床上,抚摸她的头发,仿佛要与她说什么,却又都没有说话。直到昨天,许楠克制着困意,睁开眼坐起来,打着哈欠对他道,“镇扬,你是为外面的谣言烦么?”
邝镇扬呆住,许楠继续道,“我出去玩那天,有什么记者偷拍我,还说了好多乱七八糟的。。。”
邝镇扬瞬间神色严肃,急道,“你怎么没有跟我说?”
许楠摇摇头,“你这两天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跟你说了,你又要更加生气。算了,随他们说去。”
“可是。。。”邝镇扬小心地打量许楠,心里犹豫不定。原本,找代孕妈妈的事情,自己也曾猜测,许楠或许不会特别介意,她一向不是一般女人,只是这事,自己却觉得对不住她,当初父母提出时候,原本立刻拒绝了;如今,叙平不幸出事,自己想要个儿子的愿望太强,父母更因此对许楠诸多不满埋怨,就又有了这个念头,加上第一医院妇产科大夫陈翰宇反复暗示,许楠能生孩子的机会,实在太小了,也暗示,如今挺多素质挺高实在缺钱的女孩子愿意做代孕妈妈,生个孩子,拿笔钱,也不会问对方是谁,两相欢喜;要孩子方甚至不用与代孕妈妈见面,却可以审核资料,挑选评比,选出来觉得最适合的,提取精子等等过程,都有中间人负责出面,等孩子生下来,做DNA验证,孩子从医院生下来就交给要孩子一方,从此与代孕妈妈没有瓜葛。于是,终于做了这个决定。
原本一切顺利,在许楠这边,也丝毫没有怀疑,还甚期待,邝镇扬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惭愧,不知不觉地,越发觉得娶了许楠,真是庆幸;只等再过一个月,就把这‘收养’的孩子抱回来,内心实在盼望这真能是个好兆头,能带来许楠生的孩子,无论儿女,这辈子也就圆满了。全没想到,就在几天前,对方突然变卦,要求做自己的情人,号称从来就仰慕邝老板,早年刚来北京上学时候,在财经新闻上看到传奇,就已经作为偶像,五体投地地崇拜,只愿意研究生毕业就考进矿式企业,就算不能进去总部,在分部只要能经常有幸看到邝先生莅临指导,也就知足了。自己是勤学上进,洁身自爱的女孩子,如果不是知道求子的是邝老板,怎么可能做什么代孕妈妈呢?
邝镇扬无比震怒,只觉这辈子也没有如此栽过,此番居然因为求子心切,折在一个黄毛丫头手里,断然拒绝之后,自是把陈翰宇找来质问,陈翰宇当天正是在医院因为此事,被通报批评,心里明白这样一来,前途渺茫,一腔悲愤怨毒,竟然都丢在了许楠身上-----当初,在做类似事情的师姐不断游说自己,‘又每次都收入不菲,又能因此认识不少外院专家,多金钱,多关系,有机会到其它医院参与这项热门技术---你在这里,轮到你么?导师都走了,现在导师,根本也不大搭理你。你好好勤奋地做事,也没有出路,何必不给自己打算?这种事,很安全,这么多年一直有人做,那儿有管了?医院领导总还得顾着医院名声呢。’战战兢兢地跟着干了一二次之后,本想还是算了,可是偏偏遇到许楠,这个让她心里所有的不平衡,全都翻江倒海而出的,不通人事的漂亮女人。由是,继续作了下去,且,不知为什么,在与邝镇扬谈的过程中,因为他处处谨慎小心的一个原则---决不能与代孕母亲有所瓜葛,决不能让太太知道,而让心里的怨毒几何级数地增长。在这个时候,偏偏亲眼看着李波每天去探望许楠,仔细过问许楠的治疗护理,全不管影响,全不管议论,邝镇扬竟然也。。。默认了。。。这种本来只在yy小说中存在的情节,这样在自己眼前上演时候,陈翰宇当真觉得胸口的那鲜血,堵得自己就要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