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生还没表态时,毕铁刚反应极快地拽住楚亦锋的衣服袖子,脸上全是急色:“啥?看腿?可不用,真用不着!叔搁老家都瞅过了,还去的省城呢,检查花老鼻子(很多)钱了,该查的都查过了。费那二遍事儿干啥?”
楚亦锋安抚般地拍了拍毕父的胳膊:
“叔,徐主任可是骨科权威,在咱国家都是数一数二的。来都来了,要看看的。”
又对给他治腿的主任医师徐主任说道:
“我叔早上时跑了两步,我看的不太清楚。
但我感觉他不止是腿的事儿,好像脚也出了点儿问题,要不然不能跑起来跛成那样。
麻烦徐主任了,都给查看一下吧。”
就这观察,还是楚亦锋在凌晨四点时发现的。可见他那要真拿谁当回事儿了,心细地厉害。
刘雅芳和毕晟都反应过来了。
毕晟闻言瞅他爹的腿,刘雅芳期待地仰头看楚亦锋:“能给瞧好吗?”又拽了把毕铁刚:
“那你就瞅瞅呗?听孩子的,真是来都来了,还差这一会儿功夫?人医生是数一数二的,咱求都求不着的。啊?他爹,查查呗!”
此刻刘雅芳也明白了,难怪楚亦锋特意叫他们陪着,那都是楚亦锋的一番好意,特意为了狗蛋他爹的腿。
“瞅啥瞅?你别瞎掺和!那不白花钱吗?”
闻言,还是徐医生笑道:
“你这位同志,是腿重要还是钱重要啊?我给你先简单捏骨查看一下,不花钱。来,躺旁边这床上就行。”
楚亦锋眯眼瞧了瞧毕铁刚那根儿简易裤腰带——一根儿蓝色布条。弯腰拽着毕铁刚的棉裤脚,帮毕铁刚脱掉棉裤。
“这,有痛觉吗?”
毕铁刚叹了口气:“没了。这腿都摔坏多少年了,省城那面的医生说了,要是能感觉出疼还有救。就是不疼。”
徐医生沿着毕铁刚小腿一直顺延摸骨,基本摸两下就问一句:“那这疼吗?”
直到摸到毕铁刚的脚踝骨那,毕铁刚拧眉了:“嗳?这疼这疼。有感觉。我怀疑备不住是腿给扯愣的。”
徐主任点了点头,直接看向楚亦锋道:
“他那腿也得重新拍片再看看。单这么摸骨头,情况确实不太好。
腿那先不说,重点是他这脚。他这脚里面啊,我怀疑有碎骨头。啊?小楚,都得再拍片子。”
楚亦锋干脆地应和下来,表情略显严肃。那副样子让毕铁刚都没好意思嚷嚷不拍片儿之类的牢骚。
毕铁刚穿棉裤的功夫,徐主任已经坐在办公桌前写病例薄了,边写边问毕铁刚:“你那脚是不是崴过?没当回事儿吧?
你这位同志挺能忍啊,新骨头都长好了,你那碎骨一直在里面,平时走路不疼吗?”
毕铁刚一把拽过要去缴费的楚亦锋,急道:
“孩子,那面医院都撩倒俩了,甭管我这是怎么着的,可不能再躺下,你小叔就得被折腾散架子喽!
等年后的,对对!等大成好了的,过完年,叔一准儿再验,到时该怎么着再怎么着!”
被毕铁刚这一提醒,刘雅芳也露出了愁苦的表情。
这医院是啥地方?但得能不来就不来。一进来心情都不好。
这也就算了,家里确实是腾不出人手。听那意思,一旦要是确诊脚里真有碎骨头,那得开刀动手术。
刘雅芳紧皱两道眉中间的竖纹,也点头道:“可不是咋地。你叔还长的人高马大的,我也整不动他啊!要不然先别花这钱了。”
毕晟急急地拍着胸脯喊道:
“爹,有病咋能不查?我伺候你,我放假呢。”他还没说完,被毕铁刚不是好气的使劲一摩挲脑袋,骂道:“少搁这搅乱!”
刚才在医生办公室里,楚亦锋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真查出什么毛病来,以他目前所剩不多的休假时间,恐怕也伸不上手。这确实是个问题。
“叔,婶儿,还是得拍片儿。那有病怎么能拖呢?
确定下来是怎么回事儿了,趁着我在,能和徐主任说得上话,你们不用排号等他看片子。
咱查完了再说。看看情况吧,到时候和小叔再商量商量。”
楚亦锋大步流星往缴费口走。
毕竟是军区医院,医院大厅里,来来回回走的都是穿军装的人,毕铁刚自动自觉的也不敢大嗓门。
楚亦锋迈的步子大,毕铁刚是越急、小跑的越跛,那架势真像是哪一步频率迈的再快点儿,都能摔在地上。
别说是楚亦锋侧回眸,这回看清了这幅样子的毕铁刚,心里摇了摇头,下定决心确实得尽快该手术手术、该咋地咋地。
就是刘雅芳都觉得:是不是让医生说的啊?难道是心理作用?可不真就是,那脚都往外歪歪着。咋瞅着那么严重呢?
毕铁刚眼睛盯着钱,嘴上嘟囔道:
“你瞅你这孩子,咋那么犟呢?我这又不是啥死的病?都这老些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瘸它的去呗!”
等毕铁刚磨叽完,他才想起来,孩儿他娘兜里揣钱啦?
回头瞪了一眼挤不上前的刘雅芳。心话:我是又检查又急的,脑子不咋好使,你咋连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
真如骨科专家徐主任初步诊断的那样,取出碎骨头,腿上也得动手术,毕铁刚不至于瘸成这样。
养好了,走的如果不是太急的情况下,只是稍微跛点儿,不影响正常生活。
这对于毕家人来讲,确实是个好消息。
只是这个手术时间嘛,直到几人都开车离开了军区医院,还是没有定下来。
车上,毕铁刚拿着片子,絮絮叨叨地说着,而楚亦锋始终都是不置可否的模样。
“嗯,小叔,这就是那片子。碎骨头得取出来,已经影响走路了。真得商量商量什么时间,我跟那面的骨科主任说好了,到时候去那提我名字就行。”
毕铁林接片子之前,先是瞅了眼他哥,才伸手接过。
这一刻确实挺感激楚亦锋,但毕铁林是面无表情的状态,没表现出来。打开了诊断书,拧眉看着医生写的“草书”,愣是仔细辨认也没看明白。
毕父这回到了他熟悉的环境了,敢大声嚷嚷了,对毕铁林道:“再咋地也得等他们好了的,不着急!这一个个的,大过年的都躺在医院里,那成啥事儿了?竟搁医院里呆着了。我这腿不吃草不吃粮的,先那么地儿吧!商量啥商量!”
毕月哪是光意外楚亦锋不声不响的带父母去看腿,更意外她娘那是什么表情?
从进了病房后,忽悲忽喜、还像是欲言又止,而且还坐在她床边儿,盯着她瞅。
她怎么像是看不明白了呢?搞的她都顾不上先感动,而是先纳闷了。
毕月眼神特意略过刘雅芳,倒让刘雅芳给看的不好意思对视了。
听着那几个人包括毕成问话,她倒没有像往常一般表现的“欠登儿”。
而俩人就是那么默契。彼此都像状似无意般,楚亦锋一侧头就和毕月对视上了。
趁无人注意时,楚亦锋对毕月挑了挑眉,又看了眼刚输液完的药瓶子。
毕月挺能装相。
感激、见到人的欢喜,总之,种种滋味儿,女孩儿心里有点儿说不上的不好意思,却表现的淡淡的。
眼神相遇后,毕月只停顿了一秒,又似有若无的飘过楚亦锋,看向和他小叔正说腿情况的毕铁刚。
就在她等着那面探讨完,也要说点儿啥时,楚亦锋直接点她名朗声道:“月月,你穿上外套,跟我出来一趟,我找你有点儿事儿要说。”
楚亦锋直接对毕父毕母道:“叔、婶儿,我俩出去一趟,确实有点儿事。”
都没问句行不行,他有自信能有这个“面子”。
刘雅芳愣愣地半张嘴,疑惑地看向楚亦锋。又像是忽然反应了过来似的,她率先表态,直接着急忙慌地嘱咐毕月:“你围脖呢?得围上,别整受风。不行你穿娘的棉袄吧,你那大衣溜薄一层,能脑和(暖和)吗?”
毕月脸红弯腰穿鞋,小声回道:“我俩不走远啊。穿啥棉袄啊。”
毕铁林抬眼,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亦锋,她还有一组点滴呢,脖子也缝着针,不能远走啊!一会儿就得回来。”
楚亦锋和毕月一前一后地离开病房了,门前脚刚关上,后脚一直欲言又止的刘雅芳,就像是对所有人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说道:“唉,小楚这孩子确实不错。那备不住就是说两句话,嘱咐大妮点儿啥话?”
而出了病房的毕月,微低着头走路。
她都顾不上家里人咋看她了。
楚亦锋居然当着全家人的面前,一个都没落下,就说要找她单独说两句话。
尤其是她大弟毕成那看向她的眼神,就有种她还哇啦哇啦的骂弟弟呢,你说都是同岁,咋有种以后管毕成却直不起腰板的错觉?
楚亦锋瞟了眼毕月的帽子围巾,斜睨毕月道:“怎么打蔫了呢?”
“没啊?我啥时候打蔫了?你找我要说啥?咱这是要去哪?”
楚亦锋舔了下唇角。笑着特意放慢脚步,和毕月往医院大门口亦步亦趋走着:“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俩现在都算过了明路的了。”
毕月马上犟嘴,没了刚才略显萎缩的神态,而是又恢复以往敢说敢唠的架势:“我啥时候不好意思了?我就没不好意思的时候。我那是没想到你带我爹去看腿。正在琢磨着咋谢谢你呢!”
“咋谢我啊?”
多无聊的对话,多无聊的俩人,谈恋爱就是小事儿也能车轱辘似的转圈儿唠,还都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毕月站在大门口,看向楚亦锋的车:
“你先告诉我,咱这是要上哪?你不会真要带我走挺远吧?我小叔可警告你了。”
话是这么说,可毕月还是跟着楚亦锋上了车,却不想,当楚亦锋上车时,他居然很认真地问毕月一个问题,以至于车里的气氛,并没有刚才即使“无聊”也充斥着甜。
楚亦锋开着车,忽然问道:
“你说咱双方家庭为什么都不看好我们?咱俩看起来那么不般配吗?”
毕月那颗还想着和楚亦锋继续调侃两句的心,瞬间一紧。
她直视前方的大马路,语气平静回答道:
“因为我太弱了呗。”
楚亦锋无声地一手握紧毕月的手,一句话都没再说。
无言的两个人坐在车里,又啥话没说的下车,爬楼梯时又默契地拉着手。
高大的身影在前面领着,形象真是不咋好看甚至邋遢的毕月,在后面跟着、看着穿军装的背影。
他们的手一直是扯着的状态。
楚亦锋卷起衬衣袖子,一壶又一壶的烧水,毕月就坐在厨房里挠脑袋,痒痒的厉害。
她好像明白她来他家是干啥来了。
直到大浴桶里装满了热水,浴室里水蒸气弥漫着,楚亦锋双手把着毕月的肩膀,低头直视眼前的女孩儿笑道:“你不喊我,我指定不进来。
别去想回医院是几点,别想你这是在我家,就拿这当澡堂子。
护着点儿脖子,洗完了再喊我,我给你洗头。”
毕月…“楚亦锋,你要回部队了是吧?”
第二六五章 你不知道的事儿(一更、二更合一)
“楚亦锋,你是不是要回部队了?”
毕月没有得到答案,执着的又问了一遍,问完就仰头瞅着楚亦锋。
虽然改变不了什么,可她不喜欢这种掌控不住的感受。
楚亦锋望着面前眼神执拗、非要要得到答案的毕月,笑了笑。
他先是用大掌抚摸了两下毕月的脑袋瓜,答非所问地说了句:“得亏是短发。”
毕月在大掌的抚摸下,无所谓的再次抓了抓刺挠的头皮。
人都说三分长相,七分打扮,此刻头发看起来油乎乎软趴趴的造型,瘦的跟根刺似的毕月,真是并不好看。
可也是这幅样子的毕月,让楚亦锋另眼相待,甚至此刻眼神里是满满的怜爱,笑道:“没人告诉你吗?傻乎乎的才命好,女人太聪明不好。”
好吧,原来真是要再见了,难怪跟赶场似的。
答案确认了,也没出乎自己的预料,那还矫情什么?
毕月马上垂下眼眸,不再和楚亦锋对视,心里是酸酸涨涨的感受。
还骂自己呢:
女人啊女人,最好啥都别太习惯,爱依赖人这毛病吧,她现在是明白了:穿越一百回也够呛能改得掉。
瞧瞧,贪心了吧?
谁还没个事业正事儿,可她居然有种想养他的错觉,只要在她眼么前晃悠,一切都好说。
习惯了,就不爱打破。刚几天啊,就习惯身边有这么个人了。
也是这个人,让自己信任的一塌糊涂。
底线一再放宽,说好不谈恋爱了不谈了,却又忍不住靠近。
就信他。信到何种程度呢?
明明危险的时候,他并没有出现,可就信自个儿哪怕有一天掉河里了,谁都不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到,他知道信儿了就准能捞她,还不会放弃打捞她,更不会不管她!
多可怕?多可怕!
她明明几个月前还骂男人:男人要是能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
毕月在十几秒的时间里,心思转动着弯弯绕绕,九曲十八弯的发着酸酸甜甜的感叹,实际上的表现呢?却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甚至还习惯性顶嘴:“没听说过,你那是谬论。我就知道女人聪明点儿还能装傻。要是真傻,哪天出点儿啥事儿,傻乎乎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说完,毕月一手指原木色的浴桶,另一只手翘起大拇指,又对身后的门比划了两下,撵人的意图非常明显。
得,这回又轮到楚亦锋失落了。顶嘴道:“论斤卖你啊?那我得赔死。瞧你瘦的吧!”
所以说,谈恋爱它就是不稳当。好好的谈话,谈着谈着抬上了杠。
没得手时就是爱患得患失,男人那情感需求也挺难伺候。
楚亦锋背靠洗手间的门,听着里面悉悉碎碎的声音,平静着心绪,心里还不忘吐槽毕月:毕月啊毕月,你也不是多聪明。
明明心里挺舍不得我的,我都感觉出来了,你还藏着掖着干嘛使呢?
你说你刚才要是…是不是?
一下子哭了,拽着我的胳膊说:
“哥,我舍不得你,你去报到啥时候还能回来啊?我怎么办啊?”
是,虽然答案我也不清楚,可你这话要是一说,那我得什么样?
想到这,凭着想象,楚亦锋激灵了一下。大步迈过客厅往厨房走:还是算了,整哭了可不好哄,工作量太大。
都成年人,理智点儿也挺好。
哗啦啦的水声,毕月闭着眼睛仰靠在木桶里,两手不停地往小肚子上撩着热水。
撩着撩着也不知道想到了啥,使劲一拍巴掌,水花四溅。她长呼口气,觉得格外减压。
当当当连刀切菜的声音,楚亦锋腰上围着围裙。
切差不多了,一会儿掀开铝锅盖儿,用筷子扎两下,再重新盖上,一会儿又只穿着件军衬,往裤兜里一揣钥匙,带小跑的下楼去车上取食材。
屋里飘着肉香味儿,浴室里的毕月也给自个儿洗的香喷喷了。
没有烛光,没有牛排,没有要惜惜相别的深情对话。
两个见识多多、脑中都有很多浪漫色彩的人,接地气儿的厉害。
毕月穿着楚亦锋的白衬衣,晃晃荡荡的大衬衣就那么挂在她单薄的体格上。
怕膝盖受风,那到老了,得个类风湿可不好治,人家在浴室里就穿上棉裤了,也没穿个外裤,更没觉得这幅形象有多不好看。
其实女孩儿爱俏爱美的心思还是有的,最初她不想这样的,毕月在镜子面前真踌躇来着,只是当听到楚亦锋敲门时的原话,真心觉得那“低音炮”说的太对了:“你已经没什么可丢人的了,我该见过的都见过了,别在里面磨蹭。一会儿菜该凉了。”
对不对?实在没啥可丢人的了,也是。
毕月就这样一副样子坐在餐桌前,看到面前的两道菜,一点儿都没有诧异,接过筷子笑道:“我的梦想终于实现了。一会儿你再给我洗洗头,谢谢哈。”
楚亦锋嚼着大米饭,用筷子指了指蒜缸:
“你倒点儿蒜酱,这肘子挺肥啊?我吃都腻得慌。”
“你这么一会儿,就能烀半拉肘子?”
“那哪能?半成品。我把我奶奶晚上要吃的给拿出来了。早上摸黑进的厨房,顺手就切了半个,装了点儿香菜、大蒜还有两根黄瓜。”
“呵呵。”毕月喜滋滋地咬了咬筷子。
楚亦锋敲了敲她的饭碗:“快吃吧,给你解解馋,三点还得回医院输液。”
吃饭真就是吃饭,俩人在这之后没再说过话。
还是进了卧室,气氛才有所改变,而不是像是过了好多年两口子的常态。
毕月一副吃饱喝足很享受的状态,横躺在床上,两脚还罗在一起。
楚亦锋坐在小板凳上,给毕月干洗着头发,时不时的还不忘给按按头部。
“你那脖子得有疤痕。光戴同心锁挡不住,看样子得弄条项链。”
毕月微眯着眼睛看着棚顶:“那买呗,反正我有钱。”
楚亦锋嘴角翘起:“是不一样哈?能挣钱。”
“那你看。”
“你就不问问我,去哪报到?什么时候能回来?咱俩下一次什么时候见面?
我说大妮儿同志,我可不是像以前似的再干参谋了,有点儿啥事儿还能从军区溜出来。”楚亦锋给毕月按摩的手劲不自觉加大。
这话题终于要敞开聊了。
毕月叹息了,楚亦锋心里舒服了,不自觉间松了口气。
“问啥问?你们军队的事儿,我都不懂,问多了露怯,再说你心里一定有数。
至于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怀疑你自个儿都不能知道。但我知道你要是能回来,一准儿第一时间会去找我,那还问啥?”
楚亦锋顾不上两手上的泡沫,瞬间低头,袭击毕月的唇部,偷了个香。
没有欲望的色彩,不掺杂男女之间那点儿事儿的杂念,更没了矫情,这一刻,听到这样的答案,倒有点儿感动。
只轻轻一啄,像是夸奖,像是奖励,像是对毕月冰雪聪明给予的答案以肯定。
“来,坐起来吧,我给你吹头发。”楚亦锋说的心气儿十足。
毕月从没想过,她的第一次“表白”,居然是在嗡嗡嗡的电吹风的动静下表述,实话实说道:“我啊,其实没想谈恋爱。真儿真儿是你给我打破了。
以前我甚至都觉得,我存在的意义就是发家致富。
楚亦锋,赶上你挺大岁数着急了?
你说我小小年纪的,浪费那时间谈恋爱,是不是没必要?
你就回忆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事儿吧,这家伙跟你姐干架干的呢,想想都打怵,我一次次地问自己:何必呢?”
楚亦锋握电吹风的手一紧。
他抬眼看了眼镜子里的毕月,心思沉了下来。还好,还好毕月说这些话时,表情很平静,眼神都很平和。
毕月知道楚亦锋瞅她,但她就是想说说这心理历程,不再这么含含糊糊的了。
楚亦锋的好,她都看在眼里,她想告诉他,她不是没有心。
“你说我,大好的青春年华,我还有一大堆事儿没干呢。
结果就因为认识你了,计划不知不觉的全变了。
别看我没轻了和你姐对骂,我也没赢。我俩啊,就那么回事儿吧。
当初大成那时候,我还差点儿打到他找那对象呢?那又能怎么着?都没赢。
因为我们感觉都很伤自尊,感觉还是被羞辱了。
是,挣钱这条路上,它指定不受自个儿控制会碰到难处。
但感情这事儿上,谈恋爱、婚姻,当初我认为这回我自个儿真能说的算,是能躲过跌跌撞撞的,那感受不好。
有一天,我混好了,我家里让人不再轻看了,我条件不错,到了该成家时,我坦坦荡荡站在对方家人面前,大家是平等的,我不是被动的。
你说我又不傻,条件不好没起色的,那代表男人没能力。没能力的,我还看不上。
条件好的,我现阶段让人挑挑拣拣。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早出现?
或者,我干脆不成家,有钱有房子,等到了一定年龄了,无牵无挂的去国外旅游,写写看看,行万里路…”
楚亦锋不是好气地,真是态度不咋好的,不得不截话道:“然后孤独终老,在异地他乡死去。”
毕月“啧”了一声:
“不要提老了事儿,我不爱听。我老,你得更老。
再说我为什么要孤独终老啊?
没有丈夫,但要有个自己血脉的孩子,不也挺好?
人生为什么非得按部就班的活着?为自己活,其实快乐就好啊!”
呦呵?这把你能耐的!
楚亦锋脸色都变了,这不听毕月的心里话还好,一听吓一跳。
才发现这小妞就是跟正常人思维不一样,他从没有想过毕月的思想这么不受掌控,急了:“跟谁啊?你都没个丈夫,你跟谁生孩子啊?”
“就是说啊?你这不出现了吗?我哪知道跟谁?”
要不是毕月脖子有伤,楚亦锋真想给毕月按倒,掐她脖子告诉告诉她该跟的人是谁。
小妞干干净净的了,还出自于自己手才变干净的,楚亦锋盯着镜子里的毕月,板着脸,一本正经打听道:“那你什么时候对我动心的?”
毕月无语在直视大衣柜的镜子,在那里面和楚亦锋对视,脸红的努了努嘴,憋半响没憋出一句话,用食指指了指自个儿的头:“别停,头发干了也继续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