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这样的,可这颗心啊,这是怎么的了?咋控制不住呢,甚至忘了刚刚还在生气。
楚亦锋嘴角微弯,维持着弯腰的动作,磁性的声音、嘴边儿的热气直扑毕月的面颊:“先起来吃饭。”
毕月睫毛颤了颤,没敢睁眼。
是的,是没敢,她小声咕哝道:“我不饿,不想吃。”
…静默,出乎毕月意料之外的静了下来。
静了好几分钟,静到毕月心里疑惑极了,还有点儿不安,她好奇地睁开了眼睛。
楚亦锋嘴里含着小米粥,在毕月睁开眼那一刻,瞬间俯身堵住了毕月的唇。
“唔…唔。”毕月晃着脑袋,嘴里被小米粥和楚亦锋的舌头塞的满满的。
然而她那第二声的“唔”,让楚亦锋失笑出声,他松开毕月的唇,笑道:“别着急。”
谁?谁着急了?
毕月刚想用两手捂脸,楚亦锋的笑容僵住,赶紧一手端粥、一手把住毕月输液的手。
毕月也意识到自己还是个病人呢,这一反应过来更气了。
干嘛啊他!他这是可着劲儿的欺负自己是吧?
…娇气了,也大概是坚强了太久。
楚亦锋看着泫然欲泣的毕月,呆了几秒,随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干脆两脚一蹬皮鞋,先把粥碗放在了床头柜上,双臂用力一抬,给毕月往旁边挪了挪,直接给自个儿弄出了空地躺了下来。
伸长胳膊将毕月搂入怀,下巴抵在毕月的脑袋瓜上,他用着商量的语气,还掺杂着几丝不好意思哄道:“刚那不是逗你玩呢吗?我错了还不行,错了,真错了。
咱吃饱了,你好好睡一觉,罚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好不好?我不闹了还不成?
你这几天都快泡在眼泪里了。哭这事儿、养成习惯可不好。”
楚亦锋圈着毕月,一勺又一勺地喂着,他没着急问毕月都经历了什么,而是依旧笑呵呵地说着其他:“你以前挺皮实的啊,现在怎么那么不禁逗啊?”
楚亦锋赶紧投降:“得,我不说了不说了。”
毕月是连续半个月没睡好吃好喝好,状态极差,刚才还经历“惊心动魄”的又啃又咬又摸又抓,她听着楚亦锋讲着:“从前啊,有一个小和尚下山想偷吃肉”…闭上了眼睛没心没肺地睡熟了。
而楚亦锋在听到毕月渐渐平稳的呼吸声,他眯眼望向窗外算计着时间:高级警官小组现在应该开始重新抓捕审讯了吧!
第二零七章 火力全开(大章合一)
楚亦锋埋头瞧了眼毕月,发现毕月已经呼吸均匀睡熟了,放轻动作拽了拽被角,习惯性地将唇贴在了毕月的短发上。
情感沉淀下来了,情绪也颇为平静。
夜半时分,这一亲、一闻,楚亦锋亲完毕月的头发赶紧擦了擦嘴。
他怀里这位哪是明亮的小月亮,倒像是刚下完雨的沙子地。
他刚才和她贴成了一个人,到底是怎么在这股酸臭味儿中卷起沙尘暴似的激情?
随后楚亦锋又无言地摇了摇头。
在列车上一窝就是大半个月,造成这一副狼狈的样子,又差点儿没丢命,她到底是要折腾啥呢?
她可以不好意思管他要钱,可在毕铁林那面,那是她亲叔叔,夏利都开上了,家里也住上了整齐的小四合院儿,一个女孩子为俩钱到底至不至于?
别人家女孩儿都恨不得过养尊处优的日子,体体面面的骄里娇气。
一般姑娘撒个娇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多简单的事儿,她非得蛮干自个儿来。
他怎么就琢磨不透这丫头都想的是啥呢?
楚亦锋用手指尖儿轻戳了戳毕月脖子上缠着的白纱布,他小心翼翼地挪下床。
先是疑惑地站在病房里皱眉琢磨,他记得高干病房都有热水袋来着,放哪了?
放轻脚步开始翻茶几、翻衣柜,找到后给热水袋灌上了热水,外面用毛巾裹着,小心翼翼将热水袋放在毕月输液的手腕下,就怕一不小心吵醒又哭又闹的小祖宗。
随后又开始拿着笤帚搓子开始扫地,搓玻璃碴子时出了点儿响声,楚亦锋赶紧停下动作。
他原地停顿了几十秒观察着毕月,发现毕月没心没肺地歪了歪脑袋,他才敢继续收拾屋子,顺便捡起了角落里的破兜子。
打开军用书包,楚亦锋拎出烧鸡,差点儿没被咸淡味儿给恶心吐了。
用中指勾着捆烧鸡的网线,赶紧转移到小客厅。
抠烧鸡啊抠烧鸡,楚大少整整抠了五分钟,才抠出用塑料袋装着的一沓美金。
他都顾不上数钱了,麻溜将馊了的烧鸡扔书包里,连毕月的擦脸油卫生纸等等一切杂物都没掏出来,带小跑的就将这个破包扔走廊的垃圾桶里。
他不仅将毕月的卫生纸等一切杂物扔了,他还被膈应到拿着病房里仅剩的一点儿纸擦钱。
“败家”的楚亦锋,不知道今晚会用纸,还会用很多…
所以当他数完钱、洗漱后,穿着线衣线裤满心感叹地爬回了病床,紧紧地将毕月搂进了怀里,刚要有所动作,皱了皱鼻子。
什么味儿?
梦里还在火车上晃荡的毕月,压根儿就不知道她已经“血染的风采”、来了大姨妈,她是梦里梦外都又困又乏。
而慌乱的楚亦锋闻着血腥味,就怕医生遗漏了毕月身上的伤口,顺着味儿一路闻到了…
楚亦锋掀开了棉被,借着台灯一瞧,懵了。
他低头瞅了瞅自个儿的线裤…
勺贴勺的睡姿,楚亦锋给毕月拔完针后,两人亲密无间地入了梦。
只是他的“三角地带”和毕月的屁股中间,夹着一条白毛巾垫着。
“月月那面怎么样?”
梁笑笑瞪着俩大眼睛对毕铁林对视道:
“精神状态比想象的要好很多。脖子那块伤口不知道将来能不能落疤,我忘记问医生了。再就是高烧不退,一天两组点滴。说是做了全身检查,应该是没其他了。”
毕铁林舒了口气,“你没和毕月说我明个儿接她来这面?”
梁笑笑摇了摇头:“没。我看那个楚亦锋给她弄了个挺高级的病房。咱这条件,现在这人民医院全住满了…今晚都没接过来,要不然?”
梁笑笑闭上了嘴,她发现毕铁林脸色不咋太好看。
她正好也不想多说,她啥啥都不太知道好吗?
到医院大厅就遇上了楚亦锋他妈,一直在替毕月揪心着,只匆忙间抓重点的问了两句,却送饭送了一个来小时。
毕铁林皱眉问道:“你怎么不在那面呆着?”
梁笑笑憋了好几秒钟才脸红道:“我怕你这忙不过来。”
“哪头轻哪头重不知道?”毕铁林掐了掐两眉间。他以为笑笑会主动留在那照顾毕月。
他眯眼瞅了瞅拥挤的六人间,又低头看了看手表。
这里条件有限,他也得坐一宿对付着,明天才能试着找找人给调病房,毕成一个大小伙子拉了尿了的,笑笑在这也不合适。
“你再回毕月那去。”
梁笑笑有点儿生气,不过碍于现在不是时候,只是拉着一张小脸,没敢耍小性子:“我回家,明天给他们送饭拿换洗衣服。”转身离开了病房。
毕铁林就像是没察觉到梁笑笑生气般,嘴上说着:“注意安全”,眼睛却盯着病床。
他只顾观察着毕成,满心满眼都是他侄子侄女。
躺在病床上的毕成,头部外伤裹着一圈儿纱布,肋骨折了一根,吃东西都费劲,脚踝处也骨折了,牙齿被打落了两颗。
毕铁林心疼且纳闷:眼前这大小伙子喝粥都冲他哭,说是一吞一咽扯的前腔子疼,那这姐弟俩到底是咋折腾回来的?
他明白毕成哭的不是怕疼,要是怕疼,不能一路就吃干吧面包也坚持下来了,更何况还托着这么重的伤在火车上爬上爬下。
毕铁林还没有叹气出声,隔壁床一名中年妇女对着沉睡中的丈夫哭出了声。
毕铁林眼神落在那名汉子身上,那位比毕成还严重,搞不好都容易落下终身残疾。货全都丢了,一分钱都没剩,钱还是管亲戚借的。
不像他家这两个,货都卖了,钱还剩下了不老少。
一个哭了,其他几个守床的家属都叹了气,各有各的愁事儿。
“大姐,会抓到的!”
毕铁林此时并不知道,这杀人抢劫的事儿,也能跟他扯上关系。
正如楚亦锋和毕铁林所相信的那样,中国高级警察小组直飞莫斯科,到了苏国连口水都没喝,直接将照片拍在了苏国警方的面前。
这天晚上,繁华喧嚣的赌场、倒爷们常租住的旅店里、饭馆里,凡是那些长居莫斯科中国人所呆的地方,全部“热闹非凡”。
中苏双方警察第一次联手,苏国警方端着冲锋枪率先冲了进去,全副武装的苏国警察都喝令着:“不许动!”
当被抓的中国嫌疑人举手投降,想像从前一般叫嚣着:“听不懂语言”时,中国警方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出示了逮捕令。
而在火车上的秘密小组,左涛这些人也已经摸到了点儿线索。
为了怕苏国安检,更是怕因为此事儿让两国之间的关系变的紧张,左涛此时正用自行车链子当手铐子,三下五除二将牛三下面的一个小跟班缠住了手腕,又反手一按,直接将对方给锁在了梯子上。
他一把揪住犯罪嫌疑人的头发,将对方的脑袋死死地压在床铺上,咬牙低声警告道:“撩了吧?啊?给你个坦白从宽的机会!胆儿挺大啊?还特么敢上车?!
说!怎么对的暗号?怎么有的人就被抢了,有的人没被抢?”
对方以跪姿跪在了地上,脸被按在床上挤压的变了形,但依旧一口咬定抓错人了。
左涛不管三七二十一,他直接上脚先踹,反正他现在执勤不是以警察的身份:“x你妈的,让你犟嘴!你特么是不是中国人?祸害同胞,丧良心!”
疯狂地施展脚上功夫,同行警察更是站在包厢口放风看着门。
每一个人心里都咬牙暗骂:中国人抢中国人,等回国的,这些人就该被扒皮!
左涛打的心里舒坦了,才优哉游哉嘴里叼上烟,随后将毕月偷拍的照片拍在嫌疑人的脸上:“认识自个儿吧?不认识小爷歇口气再提醒提醒你!”
“翡翠烟,翡翠烟是暗号。这趟…这趟是…”
左涛掐住对方脖子,眯眼审讯道:
“什么翡翠烟?交保护费的给发烟?没交的直接抢?掏烟就当暗号?”
“是。”
梁笑笑几次检查了门和窗,为了缓解这种独自在家的害怕,她就坐在小厨房里干脆笨手笨脚地煲起了汤。
她甚至早就忘了白天梁父来过的伤心,被毕月和毕成的突发情况搅合的,心里一样一样的合计着第二天都得带点儿啥去医院。
边忙乎着,还边给自个儿鼓劲儿。
瞧瞧毕月和毕成都比她小,人家都经历了那些吓人的,她呢?
向前看,往长远想。
其实她都二十岁了,离开家又能咋地?有手有脚,早就过了会被虐待饿死的年龄了。
梁笑笑这面被毕月刺激的想的开了,但梁伯生却无论如何也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儿了。
丁丽站在梁笑笑的卧室门前看着梁伯生,她两只手不停地搓动着,眼神里有了慌张,心里也无措极了。
这人回了家,她就问了一句,再就不敢问了
就问那一句:“笑笑是不是和男人在外面住上了?”问完就马上和梁柏生道歉。
因为老梁从来没有用过那么狠的眼神看向过她。
梁笑笑的床上堆着乱七八糟的衣服,梁柏生还继续往床上扔着,衣柜更是大敞四开。
就在丁丽咽了咽吐沫想开口说些啥时,梁柏生也翻到了梁笑笑的行李包。
“老梁?老梁你听我说…”
梁柏生急步上前,用尽全身力气,一巴掌甩在丁丽的脸上。
第二零八章 四十不惑,花天花地眼不花(一更)
梁笑笑的母亲之于梁柏生来讲,是同甘共苦的妻子。
是那个年代别说他现在只是一个处长了,就是当时是局长,家家也都吃那几样、都穿那几样。
是他梁柏生碰到家里的大事小情,能坐下来商量的那个人。是夫妻俩一分钱、一毛钱、一块钱,在艰难困苦的日子里,心气儿拧成一股绳的过日子。
攒钱多买点儿蜂窝煤,就为了给家里烧暖和点儿;入秋多腌点儿菜,到了冬天饭桌上能多几样;每个月算计着过日子,就为了攒钱给孩子、给家里多添点儿好东西。
而丁丽之于梁柏生来讲,是小他一旬还带拐弯儿的小媳妇。
是她嫁进梁家门时,他梁伯生就能给撑起一片天的状况。
是丁丽在外面家里碰到大事小情,只要一哭诉,他梁柏生就得去给张罗、忙碌、安顿。
是家里条件好了,她扮俏,他也从不埋怨她乱花钱。
是她吵嚷着想买这个那个,吵闹着想给娘家这个那个,他都尽力而为去对待的那个人。
哪个方面想的做的不到位了,他会劝自己:她还小,比自己小那么多,想不到就慢慢学习。
后来就习惯性如此思考了,演变成了他常常劝自己,习惯性地洗脑一般的劝自己:她比自己小那么多,别较真。
以前梁柏生认为,其实啥日子啊,过久了,都会变得麻木了。
可他没想到…
梁柏生手起掌落间,丁丽被他用尽全力的一巴掌给甩在了梁笑笑的床上。
丁丽泪眼模糊之间,眼前全是散落在床上属于梁笑笑的衣服。
丁丽只感觉脑袋嗡嗡的,她不可置信地捂着脸:“梁柏生?!你居然敢打我?你打我?”眼泪瞬间溢满了眼眶。
梁柏生伸出了巴掌,他看着自己那只刚打过人颤抖的手。
聪明的人啊,总是擅于观察人的情绪,会看人下菜碟,更会看脸色行事。
只是这次,丁丽意会错了。
丁丽发现梁柏生只看着手掌不吱声,以为他后悔了,她情绪瞬间高涨了,“腾”地一下从床上一跃而起。
她连扑带哭的就奔梁柏生去了,瞪着愤怒的眼睛,疯了一般的哭喊道:“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我拼了!”
丁丽一手扯住梁柏生的衬衣,衬衣扣子顷刻崩裂,又抓又挠喊道:“我干什么了?你敢打我,我给你生了儿子,你敢这么对我!”
就在手指甲马上就要抓到了梁柏生的脸上时,梁柏生像是忽然间反应了过来一般。
他一把攥住丁丽的胳膊,在丁丽惊恐的眼神中,再次挥出了巴掌。
这一瞬间,他决定不如就不过了吧!
男人在暴怒中不擅长又喊又叫,他闷头一门心思就要收拾这个女人。
心肠歹毒啊!
撵走了他的女儿!
她让自己跟着她一起变成了“不是人”!
她让自己变成了不能堂堂正正教育女儿的父亲!
就是她,就怨她,让自己的女儿无家可归!
梁柏生心口各种情绪交加,他再次给丁丽打的倒在了梁笑笑的床上。
愤怒中连分寸都顾不上了,眼中只有火苗子在蹿出。
“啊!别打了!我错了!”
“老梁?!看在浩宇的份上,我求求你别打了!”丁丽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眼眶撞在了床头上,青紫一片,再加上被连续三个大巴掌扇的脑袋晕晕的,心里惊恐万分,边躲着梁柏生边往旮旯爬。求饶声喊破了音。
而梁柏生无视于丁丽嘴边儿已经有了血迹,就在他几个大巴掌扇完,他顺手抄起一边儿的腰带。
丁丽第一次知道,原来她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支不过一个男人。
她在床上抱头鼠窜站了起来,被腰带扫到了个尾风,干脆不管不顾惊叫着跳下床,光脚往外跑。
被男人打的要往外跑去求助是个什么滋味儿,被吓的要不顾丢人现眼站在走廊里喊着“救命”二字…
丁丽每每想起这一幕,她都恨梁柏生恨的牙痒痒。
“救命啊!要打死人了!”
半夜三更,女人尖细的嗓门在楼道里响起。
楼上楼下,左右邻居,跺脚亮灯披衣裳的,梁家的门大敞四开。
这栋楼里,一小半儿都是梁柏生劳动局的同事儿。
劳动局人事处处长打媳妇了,看热闹的,真心上门劝的,好心的妇女给丁丽拽到一旁陪着的,一时客厅里站满了人。
梁柏生也没穿拖鞋,直接踩在冰凉的地上,他发型乱了,衬衣也被丁丽扯的乱七八糟,脖子上还挂着被丁丽抓挠的血迹。
当他从卧室走出那一刻,丁丽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老梁,这大半夜的,因为啥啊?夫妻哪有不拌嘴的,你看看这大家伙都来了,有啥事儿和大家说说,我们劝劝过去就得。你看…”
梁柏生推拒了同事递过来的烟。
这一刻,他看着客厅里站满了人,索性丢人了,也就不觉得那么难堪了。
他当着大家伙的面儿,也是在回家之后第一次开口质问丁丽,表情上看起来平静,只是喊话破音儿的声出卖了他:“丁丽!你把我女儿撵出家门,让她有能耐一辈子别回来,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笑笑回过家,你为什么要隐瞒?!
我还问你了那孩子怎么没个动静,回来过没?你当时是怎么对我说的?!”
屋里屋外、门里门外都静了一瞬,只有走廊灯灭了时,有人站在外面听热闹咳嗽了一声。
丁丽面对男男女女都看向她的目光,她顾不上要捂住青紫的脸遮住难堪,一时情急放下了捂脸的手,也忘了哭,上前两步想扯住梁柏生的胳膊再解释。
然而梁柏生却眼圈儿发红,后退了一步:“你让我女儿有家不能回,成了没爸没妈的孩子!”
“不是的,不是,老梁,我是和笑笑发生争吵,我话敢话,对!话赶话!笑笑撒谎!”
“我女儿像她妈妈,从不撒谎。我从没奢望过让你拿笑笑当亲生的,但我从没想过你心肠这么毒!”
说出来了,心也凉透了,幸福的假象也似乎在这一刻被戳破了,梁柏生挥手制止慌乱解释的丁丽,他讽刺地一笑,对刚才和他说话的同事道:“瞧我,自个儿管人事处那一摊,还出这事儿了。明天我会和丁丽办离婚手续,麻烦大家伙了。”
几个同事被震惊住了,看着丁丽瞬间软靠在暖气上,他们欲要开口劝,哪有说离婚就离婚的。
而平日里平易近人笑呵呵的梁柏生却冷了脸:“不早了,大家明天还得上班,都回吧。”
第二零九章 很好的结束,难过且羡慕(二更)
别人回了家会怎么议论这件事儿,在同事间是不是丢了大丑,梁柏生已经不在乎了。
他仰靠在沙发上,听着丁丽哭哭啼啼的声音,陷进了自己的思绪中。
丁丽就是信了,这一次她不再害怕梁柏生打她骂她,而是怕梁柏生真跟她离婚。
梁柏生从没有过这样。
她明白,还能愤怒争吵,说明想跟她继续过,现在只是闭着眼睛假寐,让人心慌。
丁丽后悔的不行。
如果她忍忍,没有跑出家门喊人过来,没闹大,是不是可以像以前似的好好哄哄就能拉倒了。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丁丽两手攥紧衣角,她抬起那双以往梁柏生觉得水灵灵让人怜爱的双眸,软着声音哭诉道:“柏生?柏生哥,我错了!”
“我错了”说出口了,在丁丽看来,再低声下气的姿态都能摆出来了。
因为她就没认为她这次错了!
即便给梁笑笑撵出门,那又如何?以前又不是没撵过,只是这次露了馅罢了。
她一直认为梁笑笑会怕她父亲、会忍下来,那死丫头看着长的精明,实际上为人处世性格挺闷的,为了这个那个特别能忍,还爱多愁善感,从来不会嘁哩喀喳。
丁丽上前两步,直接坐在梁柏生的身边儿,一手死死搂住梁柏生的胳膊,一手轻颤着指尖儿要去碰梁柏生脖子上的挠痕,心疼溢于言表,眼泪扑簌簌掉落,啜泣中带着感叹:“我们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能下得了手挠你,你怎么能舍得打我,结婚这么多年了,你从来都不这样,你…”
说的是心里话,丁丽说着说着失声痛哭。
她扬起那张青紫的脸看向梁柏生:
“我是不是说啥你都不会再信了。那以后笑笑的事儿,我多一句都不会再说了。即便话赶话,我给她赔礼道歉…
我也有委屈,我从进你梁家门那天起,笑笑防我就跟防贼似的,我不是一上来就对她冷言冷语的,我那天也是,真的!
但谁让我是长辈,柏生哥,你说离婚,还当着那么多人面前提笑笑妈,你太伤我心了。
你拿我当什么?你拿浩宇当什么啊?!”
梁柏生睁开了眼睛,眼神清透的厉害。
瞧,这就是丁丽,避重就轻说好话。她再心乱都不会全盘脱口而出。
到现在都一字未提丁博出现在了家里,为啥出现,为什么他女儿会情绪很激动和她发生冲突。
就像那个小子说的,让他女儿前脚大半夜刚受到惊吓和刺激,后脚又出现在面前。
这个引子,他如果不说,丁丽就能掩过去。
梁柏生心凉的厉害,他会联想,联想到从前那些年的日子,是不是每次他都被敷衍被骗,他还自认为过的挺好。
难过,为自己,为笑笑,为浩宇,也为刚才挥巴掌把丁丽打成这样。
分也好好分,又吵又打的。
想起过去的种种,他为以这样两败俱伤都丢丑的结局感到悲哀。
梁柏生在丁丽瞬间惊愕的泪眼中,扯开了丁丽紧拽他胳膊的手,直接站了起来。
他看起来格外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