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唇不语,不是楚亦锋的专利,毕成在抬眼看了看楚亦锋后,也倔强地抿了抿唇。如果对面坐着的是赵大山,他一定憋不住给两句。可这位是“恩人”,是有点儿距离感的楚大哥。
楚亦锋夹着菜,吃了一口饭后,再次抬脸瞧了一眼毕成:“你姐呢?感冒好没好点儿?今天再观察一天,明天要是还那样,你给她压我这来,跟我一起输液。”
“她挺大个人了,啥事儿都能管,还不知道难受要来医院?我哪能压的住她?楚哥,你抬举我了!”
这是吃枪药了?跟谁俩呢那是!
楚亦锋皱眉了,撩下了筷子。
要不是心里告诫着自己:小舅子、得拉拢!楚亦锋差点儿脱口而出:“你怎么说话呢?!”
压制住脾气,劝着自己别和毕月吵完、再和毕成吵起来,你看那姐弟俩现在不和,等哪天和好了,不得一致对外啊?遭罪的还是自己,毕月那坏东西就不是什么讲理的人!
楚亦锋整理好心情,一派要当知心大哥的架势:“跟你姐吵架了?说说吧。”
楚亦锋推开桌子上的饭盒,滑动了几下轮椅,面对面地瞅着毕成。
怀柔嘛,忍一忍,谁让他瞧上他姐了,要不然认识毕成大贵姓啊?敢跟小爷这幅样子!
毕成继续犯哏,直到楚亦锋意味深长加了句:“就你姐那破脾气,想想就能猜到一准儿不讲理了,说出来,也许我真能理解你。”
一句“破脾气”,一句“理解”俩字,毕成搓了搓脸。
他能猜到,他要是和大山哥说,大山哥会不分青红皂白的给他两句,因为偏心,他也知道大山哥喜欢他姐。
毕成更能猜到,他要是和他小叔毕铁林说,恐怕小叔会拧眉让他给他姐赔礼道歉,因为小叔更信任他姐。
无论毕月对和错,小叔一定会说“你亲姐姐还能害了你?这世界上只有那么几个人不会害你,不知好赖!”
毕成不自觉的对赵大山和毕铁林有了主观偏见。
所以此刻他眼前的楚亦锋,成熟的印象,以及对他说的理解俩字…不知为何,毕成倒有了想倾诉的欲望。
“…我掐着时间来着,就让小蕊直接领我去相中的店里,没去别处乱逛,寻思买完赶紧去旁边给我姐买饭…”
楚亦锋眯了眯眼睛,转动手中的水杯。
靠!月月病着,你给老子饿着她!刚多大?还谈恋爱了,把你能耐的!
毕成一点儿没发现他知心的楚大哥,正在心里骂着他,看着楚亦锋一派沉稳的劲儿,在认真听他讲话,他继续道:“就这么凑巧…我交钱的功夫,我姐就进来了…”
楚亦锋只听重点。他眼神闪动了一下:
“多少钱的鞋?”
啊?被打岔的毕成愣了一下,随后挠了挠脑袋,声音低了下来,脸色微红道:“一百五十八。”
一百五十八块?楚亦锋心里一惊,他实在无法想象淳朴的小子敢花这么多钱。
能让他心里都吃惊,可见这个价位有多让人接受不了。
楚亦锋语气未变,就似在评论最近京都的物价一般:“我可能好久不买东西了,现在市面上,鞋都这么贵吗?好像百货大楼最上等的男鞋也就这价了。我记得没有多少款式能到达这个价位的。贵哈?”最后俩字,有褒有贬。
毕成倒是老实承认,他也挺唏嘘,说实在的,他当时心疼的要死,那真是咬牙强挺着交钱,要不是小蕊抬脸瞅他,售货员也笑模样瞅他,差点儿说太贵了。
“嗯,贵的离谱,真挺吓人。可去都去了,楚哥,你说小蕊瞧着呢,我不是…我自个儿鞋才三十二十的,还是我姐给我买,我预备穿两个冬天的,我…”
“谁给你的钱?花你姐的?”
“不是,我小叔以前给过我三百块钱。这东西跟钱多钱少没关系!”毕成急切地看向楚亦锋,想寻求认同感:“我就寻思我有三百,她喜欢一回,过生日,我有多少就花多少,你明白吗?楚哥,我那意思是我有的…”
楚亦锋嘴角微翘,笑了笑,对着毕成摆摆手道:“明白,理解。”
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痴情种子,跟他一样。
大概齐的意思就是:比如他,我有的、都可以给毕月,只要我喜欢的人,不在意,跟钱多钱少没关系。
可这傻小子,呵呵,真是缺心眼!
男人给喜欢的女人花钱是天经地义,甚至供养女人更好的生活,是面儿、是成就感、是被依赖。
但是,那女孩儿首先得看中的是他这个人,得值!
值多少花多少,像这种一分钱不值的,就该让她滚边儿去!
楚亦锋听着、看着毕成在那激动地继续说着来龙去脉,他似看到了当时的画面,看到了毕月咄咄逼人被气的要命的样子。
他的小月亮,甭说这钱花的冤枉了,就是不冤枉的钱,那都是舍命不舍财的小东西。
她当钱串子不是一天两天了,屋里遭贼那一幕,小手捂着小肚子,那里面的小裤衩一定藏着钱。
你让这样的“守财奴”亲眼看到亲弟弟败家,就那暴脾气,她扇毕成大嘴巴子都是轻的!
楚亦锋对着毕成点点头,示意他在听、你继续,实际上心里想的是:特么的,确实扇的轻!瞅瞅给他家毕月气的!不是你这个败家小子,至不至于跟个疯子一样!
一丝丝酸胀侵袭着楚亦锋的思维神经。
从卖油条开始,一毛一分的那么挣钱;
大雨天站在电影院门口,尴尬的抱着筐那一瞬的无措画面;现在又开上了小饭店;
今天饿着肚子,傻呵呵的等着,却意外的看到了那副画面。
她生气难过的不是毕成到底花的是不是她的钱,是谁的钱都不该那么败家,因为她看透了那个女孩儿的本性!
不得不说,他的小月亮,有时候太过现实物质到通透。
一百五十八元,不讲农民、工人、其他行业的收入。就是他楚亦锋,那也是一个月的工资!
如果不是他有生意、有其他来钱道,就凭他这个军官,一年也不会买一双半双这样的鞋!不是买不起,是过日子人家、正常人会舍不得!
你毕成有三百块,想着对女朋友大方,重情重义不在乎。
但是一个能给你领到那样的店面,指着那么贵的鞋要得出口的女孩儿,她在乎的是你吗?看上的、真的是你毕成这个人吗?
别说这小子还没什么本事儿、没上班没挣钱呢,就是哪个女孩儿敢领着他这个月薪层次的人去那,他立刻让她滚特么蛋!
楚亦锋眯着眼睛,深思着,他看着面前还在滔滔不绝诉委屈的毕成,心里明白了。
这小子算是一时半刻转不来弯儿了,认为没花他姐的钱,毕月管的太多了!瞧瞧,不知好赖的东西,还恨上了!
楚亦锋深吸口气,恐怕他要是给这傻小子上思想政治课,说着你爹娘如何如何,你姐如何如何,你特么这样就是欠揍…
换一种方式,可能更快速解决问题。
楚亦锋还不知道,毕成讲述的事件里,少了推搡毕月一把、毕月当场摔倒,少了扛起他姐往出租车里扔的两个画面。
他要是知道了,也就不会能像现在一般能压制住脾气了。
所以楚亦锋此刻嘴角带笑、很温和地劝道:
“毕成,说一千道一万,你自个儿没挣钱的事儿!
男人嘛,给女人有多少花多少,谁也管不着,但前提是:那钱得是你自己挣的。
就像我,我还真挺理解你!因为我上面也有个姐姐。
不过你楚哥我跟你不同的是,我姐可不敢对我指手画脚,我的事儿、她不敢瞎掺和。知道为什么了吧?”
楚亦锋挑了挑眉,看着毕成点头了,他继续笑道:“我要是你,从今天开始,谁的钱都不要,一分都不要。
就拿着学校那二十块钱的补助,拿着学校发的那点儿粮票,跟我女朋友好好处给毕月看、处给那些不看好的人瞧瞧!
是爷们就要做到,我自个儿宁可饿着肚子,也要把二十块自个儿挣的补助,花在那个什么小蕊身上,把粮票都让给她、让她吃饱!因为那是我自己,我花着、硬气!
你这样的行为,才叫想和她长长远远。
最起码让那个什么小蕊毛蕊的,不至于再受你姐羞辱,堂堂正正地站在你姐面前,好好处给你姐看。让人家跟你一回、有点儿自尊。”
毕成捏了捏拳,他抬头看着楚亦锋,真的被鼓动的想这么做,虽然他心里很含糊,含糊的是什么,其实他早就清楚,只是不想去正视罢了。
楚亦锋再下一捶道:
“你也别认为你姐那买卖你挣了多少似的,就你现在平均一天去帮忙俩小时,雇人一个月也就三十块。都说她瞧不起你?敢对你指手画脚?你都没断奶呢,还想再养个人!”
毕成点头离开了,拿着楚亦锋转着轮椅给毕月买的药,脚步不再显得那么浮躁。捏紧药盒,心里多了某些东西,乱糟糟的。
知心大哥楚亦锋,对楚慈都没说过那么多话,因为他曾经一直认为,老爷们别磨磨唧唧的,有事儿说事儿,可这次真是用心良苦。
他静等毕月的到来…
而赵家屯的刘雅芳,此刻正对着毕铁刚絮叨道:“铁林对翠柳啥意思啊?人家明显看上他了,他可倒好,一句话都不说就走,就是冲我、那也得唠两句吧?!”
第一四三章 燃起(祝暮春三月江南生日快乐!)
刘雅芳正了正枕头,侧过身瞅了一眼也在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的毕铁刚。
发现她家那口子没吱声,她给理解成是认同,继续小声嘟嘟囔囔道:“你说这铁林啊,一点儿面子都没给我留,等我见着咱舅了,到时候咋说啊?那老头,脾气成大了!铁林不看僧面看佛面,这家伙走时候都没跟人家说一个字,整的我可下不来台了。”
那是你舅,不是我舅!你那个舅,打年轻时就不咋招!胡搅蛮缠不讲理!
毕铁刚话到嘴边儿又咽了下去。
那都是前些年的糟心事儿了,没必要犟犟了。
不过他纳闷的是,出门让这老娘们撺掇大姑娘,问好了,明个儿见的事儿,这都走之前商量好的,咋说变就变?还把她娘家舅舅那面的亲戚给带来了?
再说就自家娘们那二嫂,可不是个好东西,那成劲儿能赖大彪了!
她的表妹?虽然看上去像那么回事儿,但这些年啊,他毕铁刚一把岁数了,就懂了一个理儿,人啊,看着像回事不行,得事儿上过!
你瞅瞅那表妹,挺大个丫蛋儿了,直勾勾地盯着铁林,他家铁林要是没点儿定力,那都得让个大丫头给瞧害臊吓跑喽!
毕铁刚确实当场挺客套,毕竟有亲戚那层关系,实际上心里已经否定什么“亲上加亲”了。
“不是让你去小西屯,打听那个什么挺能干活的老牛家二丫吗?你咋回了趟你舅那?俺哥俩就差都倒炕上了,你鸟悄的就把人给领回来了,你这娘们干啥事儿心里也不合计合计?!”
刘雅芳一翻身,面对面地瞅着毕铁刚,心里不乐意了,这咋还烙埋怨了,小声道:“不是你说的吗?得把铁林吹的恨不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我自个儿能认识几个人?我啥性子,你不知道?那不得放出风声?
唉!这风放的有点儿大,我那二嫂一听说咱家铁林去城里做买卖了,能出得起一千块当彩礼,一千都干,来年还能翻修房子,她俩眼珠子瞪的溜圆!
估计再加上咱家就像一夜之间不欠人钱了,就跟眼瞅着就要富的流油了似的,信了!换谁谁都信,穷半辈子了,钱哪来的?村里妇女、老鼻子人向我打听来着。
我那二嫂,那家伙膀大腰圆地扯着我,就给我往她娘家拽。我没寻思那个翠柳那么好的条件,真能相中!”
最后一句,毕铁刚撩脸子了,那叫啥话?他弟弟铁林配不上谁啊?
刘雅芳一点儿没觉得哪说差,还在那唏嘘感叹当闲唠嗑呢:“你说现在这些丫头都不知道咋的了,照俺们那时候差远了,铁林出去取电报的功夫,她就能跟我说相中了,自个儿做主…”
毕铁刚使劲踹了踹脚底下的被子:“她相中了,俺们老毕家还相不中呢!就那么个不害臊的玩应,娶回家也是个糟心的货!你明个儿再去趟小西屯,给回了!”
刘雅芳生起了闷气,大半夜的,这是跟她喊啥呢?!她一句好得不着就算了,还惹了一身腥是咋的!
毕铁刚瞪着两个眼睛,烦了,尤其看不得家里这娘们又闷不出的生闷气的样子,他紧皱两眉呵斥道:“让你干啥就没刹棱利索的时候!磨磨唧唧磨磨唧唧!还得给你点儿面子?铁林那不是接着电报着急走吗?跟我不也就打了声招呼,跟你不也说话了吗?还非得都一一照顾到?!”
此刻,刘雅芳说着说着生起了闷气,包括之前挑的小理都是因为“面子”俩字。
她认为她是当大嫂的,为老毕家付出这老些年。有点儿希望小叔子得高看她的心理。
但是当下次再见到毕铁林,当刘雅芳去了趟她舅舅家走了一趟后,当陈翠柳回了家一说完,有些事情、有些情绪,刘雅芳慢慢想的多了。
梁笑笑用脚蹬开屋门,正要去院子里倒洗脚水,大黑天儿的,院子里杵着个大小伙子的黑影,吓的她妈呀一声,差点儿没把水盆给当场扔喽。
“回来了?回来了怎么不进你姐屋告诉一声?”
三个药盒递了过去,毕成抿了抿嘴角,想问他姐咋样了,不知道为啥,心里明明关心,但是嘴上还是没问出来,愣是给憋了回去,沉默了几秒钟后说道:“你让她吃上这药。楚大哥买的。还有,那什么我明天得去给楚大哥收拾屋子去,他过几天出院,让我去给擦车擦屋去。你们去给送饭吧,楚大哥他奶奶摔个跟头,没人顾的上他!”
说到这,毕成一顿,他想着跟他姐坐一桌上吃饭啥的就闹心,又加了一句:“我明早有早课,晚上也不回来。”
梁笑笑对着毕成往屋走的背影挥了挥拳,真够混的了!
连姐姐俩字都不叫了,你还能躲到天边儿去啊?
你瞅瞅那副样子,这也就是她看见了,这要让毕月现在瞅着,非得被气的再挥巴掌。
就跟地球离了他不转了、谁该他欠他似的!
大清早的,哐哐哐的敲门声响起,毕成早就没了影子了,梁笑笑打开大门一瞧,穿着破棉袄大棉裤的赵大山,手里拎着一堆肉和菜站在门外。
“月月好点儿没啊?”
梁笑笑抬眼看着胡须来不及剃、上面还挂着一层哈气霜的赵大山,心里叹了口气。
这人是好,可…满心满眼都是月月。
有些事儿,是撺掇、是使计策就能得手的吗?
这一刻,梁笑笑的心里忽然迷茫了,她咋有种预感没用呢?
“好多了,就是咳嗽。大山哥,你要不要进来?”女孩儿笑眯眯地瞧着面前狼狈的男人。越狼狈、在女孩儿眼里越出奇、越踏实。
赵大山脚动了动又站住了,他叹气地一挥手:“你接过去吧,我那店里一堆事儿,俺娘闹肚子呢,非得吃剩下的肉!算了,不说那些了,我那头都是事儿,你接过去,我明天儿倒空再来瞅她。你们都不用去店里了,能忙过来!”
蹬着自行车,赵大山在漫天大雪中消失。
早上四点去市场抢菜定第二天的肉,排队买油买面,还要在这个忙碌的清晨,惦记着送点儿啥,哪怕见不到人呢。
图啥?图愿意二字。
所谓爱情,唾手可得不值钱,历尽艰难才珍贵。
有多少人,在这个过程中,执着着不该执着的人。
“月月,你得去啊?大成去给人收拾屋子去了。你不能让我去吧?我都没见过他,再说我这腿脚也不利索啊。”梁笑笑说服着毕月。
毕月摘菜的动作停了下来,见他说啥呢?有点儿不敢见…“知道了,快做饭吧。”
楚亦锋穿着圆领黑毛衣,坐在轮椅上,打发走送饭的姐夫王建安,他瞧着门口,又低头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第一四四章 大城小爱(二更)
“好香啊!月月,我发现你做面食真是不一般。嗳?你现在这幅样子,你猜我想到什么了?”
毕月捂着嘴侧过头咳嗽了两声,闻言睨了一眼梁笑笑,哑着声音开玩笑道:“心够大了哈,不怕我做饭都给你们传染感冒。”
毕月一手拿着肉酱碗,一手拿着小刷子,对着烙好的油饼上刷着酱:“咋的?想起我卖油条那阵儿了?”
“嗯嗯!”梁笑笑嘿嘿乐道:
“像场梦。我这么懒的人居然露头帮忙。是春天吧?我跟个小仙女似的出现在你眼前,帮你张罗。你意外没?
你是不知道啊,当时我真犹豫来着,就想着万一过去了,你跟我一顿客套,我那得多挂不住脸儿!还有,会不会一直干到年底啊?哈哈。”
是啊,一晃就要一整年。
毕月看了眼笑的没心没肺的丫头,这丫头从她答应上医院后,莫名其妙地瞎开怀。
不过,一想起和笑笑的结识,一时还真挺感慨万千。
还记得旁边这丫头当时非常文静地站在小摊边儿,看见她抬头,拽了拽书包带,浅笑言兮地露出一口小白牙,苹果脸圆圆的,看起来好乖。
“所以眼睛看到的都是假的,还仙女呢?当时我就觉得这哪从天而降来个胖妞!还有哈,我当时还拿你当内向人呢,谁想到一接触,跟我顶牛吵嘴、能吃还懒,脑子还不咋好使!学习也可费劲了!”
梁笑笑一把抓住毕月的胳膊,笑了笑了!
哎呦,月月太不适合一副欲语还休、满脸惆怅。还是嘴巴损点儿招人喜欢。
“别闹,你这是吃饱了捣乱。我还得送饭呢!”
毕月将饼捡出锅,当当两下,酱香饼被对切成四块,连续切着,动作利索的将这些饼块儿摞进两个饭盒里。
对着梁笑笑扬了扬下巴,给予肯定:“就疼你不白疼,我去给俩病号送饭。”
梁笑笑眯了眯眼睛,脸上挂着神神秘秘的笑:“我憋半天了,那个军辉,又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还得给他送饭呢?也那什么了…”
毕月正戴手套呢,闻言嗖地侧过脑袋,使劲白了一眼笑笑:“少来。哪什么?都那什么还乱套了呢,那我得打狂犬疫苗!再碰到一个神经病,我就去派出所报案!欠军辉个人情,还答应送饭了,把你那脑袋瓜里乌七八糟的去掉!”
你看!你看!
那个楚亦锋他就是不一样!死鸭子嘴硬也没劲不是?
啊,别人亲、准保大嘴巴子挥过去,还要打针报案。
楚什么锋一亲,亲了就亲了。
在她这个已经开窍人的眼里,楚亦锋就是不一般嘛。
不知为何,得到这个推理结论,梁笑笑心口松了一口气。
她本以为会搬动心口窝压着的石头块儿,可当看到毕月拎着网兜子,穿着破军用棉袄走在院子里的背影…
笑笑觉得,自个儿是不是要来月经了啊?
要不然怎么忽然这一刻,站在屋檐下看着走在雪中的毕月,鼻子泛酸呢?
有种难言的情绪,酸酸涩涩的环绕着她。
梁笑笑看着毕月的背景想着:
月月,大成、你的弟弟,长大了,找女朋友了、不听话了,你说他是变了…
月月,你的好朋友我,看上赵大山了。
他适合我,我确信他能给我一个家,稳定踏实的家,会憨厚的接纳我摆上妈妈的照片。
只要接受我,贫富都不会变,我就是要一个这样的人,你懂吗?
然而,我即便知道你对大山哥还没开窍,可我仍会愧疚,面对“朋友”二字脸红。
因为我已经不是纯粹的站在你的角度,去帮你分析谁更适合你了。
我在变向的往外推你,我夹杂着私心,你却毫无所觉。
有一天,当你发现了,会不会很难过?
毕月忽然回头,她对着站在门口发愣的梁笑笑喊道:“我给你锁家里了啊?就当家没人,别捅火啥的,要不然你自个儿我不放心!”
梁笑笑点了点头…
毕月,别把亲情、友情,看的太过清晰。
因为我们是人,是人都有私心,会因为自己的所想所得,让太过清醒的你、伤心。
至于爱情,我衷心希望你好运。
梁笑笑看着毕月走出大门,她似乎听到了落锁的声音,表情有些落寞,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我要洗个澡,尽力撇清自己。”
她矛盾地转身去了厨房烧水,即便掺杂了点儿愧疚,她仍旧希望楚亦锋给力。
此刻的梁笑笑,二十岁的女孩儿,她还不懂,“爱情”二字,那是上天安排。
人世间只有情谊是需要缘分,不是努力就能成为美丽的故事。
情感里有不受控制,藏着颗易变的心,它存在着命定的“意外”。
“这是军辉的饭菜,麻烦你们谁告诉一下?”毕月敲了敲102病房的门。
王大牛咧着一口大白牙,高高兴兴地一瘸一拐的上前接过,心里猜着这是一营长的啥啊?
哎呦,这城里姑娘长的…对他一笑、心口乱跳,瞅这长相就能知道做饭味儿得老好!
“同志你放心。他刚被推进去做检查了。”指了指脑袋。不知道的以为王大牛在说军辉脑子坏掉了。
王大牛还嘚瑟呢,他不知道的是,他的直属领导如果知道他敢接这顿饭,倒是能把他的脑袋敲掉。
“行,那先放这,我正好还要去楼上,等我走时再过来一趟,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