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安把脸盆放在窗台上,他想着怎么劝小舅子,那亦锋的脸色难看到极点了。
王建安推了推眼镜,干巴巴地、最终只说了句:“小锋,那针、重找医生给换个药啊?”
乔延真心想坦白,想说:哥们,我们确实听了个差不离儿,但咱都老爷们,没啥不好意思的。
怕伤到楚亦锋那一路走来的骄傲、自尊,俩人都有点儿小心翼翼地杵在病房里。
实际上,楚亦锋满心满眼的正在回忆刚才毕月那双怒目而视的表情、毕月说的话、毕月那决绝的背影…
他听到了什么?
他被拒绝了?
不是矫情,不是害臊,是特妈的从来没想过!
是特妈的把他当普通朋友!
是特么的当什么狗屁哥哥!
什么都当,搞半天儿,毕月就是特妈的没有把他当男人!
楚亦锋咬紧后槽牙:随便!你真是个随便的女人!你!
他咬着牙挑了挑眉,泛着寒光的双眸在眨动间,正好看到伤腿上那串穿着红线的钥匙,两把并排的钥匙,他却紧紧地盯着拴着红线的那个。
讽刺,他穿的红线,他给的钥匙!她要搬出去?搬哪去?用完就甩是吧?啊?!
楚亦锋一弯腰,大掌直接扣在伤腿上,王建安和乔延两个人都被吓了一大跳,这一刻都觉得楚亦锋是受了双重刺激,以为他要自残:“小锋!”
“亦锋!”
楚亦锋紧紧握住那把钥匙,挥开胳膊猛然一甩,甩开了上前拉扯他的王建安和乔延,面色冷若冰霜:“你们出去!”
叶伯煊来了,讲了一堆刺激人的话、也苦口婆心地劝了一番大道理,楚亦锋都觉得没劲、没劲透了!
可这一刻,他将全身涌动的怒气,全部换成了咬牙切齿的计划:要尽快站起来!
毕月,你说再见就再见?你说还钥匙就还钥匙?你说你没多想就算了?我楚亦锋告诉你,你想的美!
跑出医院的毕月,用手捂住唇、捂住惊愕、捂住心脏噗通噗通的乱跳,一直跑、一直跑。
冬天的寒风吹拂开她的大衣,吹乱了她的短发,她背上的双肩包随着跑动、像她的心口一样,一跳、一跳。
毕月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顾不得想,就知道得离医院远点儿,天啊,刚才发生了什么!
似乎是再跑远点儿,那么一切都在原点,而不是现在脑子像浆糊,什么都捋不清楚,这让她以后怎么再面对啊!
潜意识里她,那句“再见”,真的只是再见,因为她还想着面对。
气喘吁吁的毕月停下了脚步,她两手拄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嗓子干疼,一口口呼出的热气似她的心一般,乱雾、乱舞。
瘦高的女孩儿,失魂落魄般的站在公交站台,眼神一会儿疑惑、一会儿困扰、一会儿迷茫地望向不知名的对面。
135路公交车来了、135公交车开走了。
楚亦锋、喜欢我?
他瞎了吗?
他喜欢我什么啊?
什么时候喜欢的?
他怎么就能轻易说出确立关系的话?
他也没和她说过有关系啊?
她是迟钝了吗?
为何从来没有感受过一丝丝蛛丝马迹?
她怎么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出来?
她居然也有人喜欢,是喜欢吧?
毕月跺了跺脚,缓解了一下站的发麻的腿。
他、他亲了她,不是浅尝辄止,是特别深、特别细致的深吻,还有…
毕月双手搓了搓脸,现在想起来细节了,他刚才还边亲边抚摸她背…
懊恼,那份懊恼、被楚亦锋莫名其妙的亲了不止是有恼,如果细究,还有其他的东西在毕月的心间缠缠绕绕。
只是她不想细究、装作没意识到。
心里七上八下的女孩儿,坐在了135路的公交车上,她的小脑袋瓜又再次倚在窗户上,眼神放空。
五月时,她穿着破旧、梳着条大辫子,追赶公交车为了怕大姨妈染透裤子,兜里揣着二十多块钱,倚在车窗望着陌生的八十年代京都,心里疲惫到了极点,塞满了迫不及待挣钱的计划、对未来迷茫的寂寞。
近十二月飘雪的季节时,她穿着黑色的羊绒大衣,梳着率性的短发,不再在意块八毛,兜里揣着二百多块钱。
她倚靠着车窗,望着京都的夜晚,终于像个正常的十八岁女孩一般,心里塞满的故事是关于粉色、青春、爱情、对待感情的领悟。
她打算安静的思考完,躲着了,那是对不敢沾惹“受伤”两字的胆小。
——————————————————年代文,被我写成了言情戏。我啊,偏爱这些男女主的互动,喜爱雕琢亲情友情爱情这些关系,下笔力刻画细致描写,也是我的一个写作风格吧,不知道你们感觉咋样?我写的可开心、可过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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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一章 情窦初开(为雾夜幻影和氏璧+)
“月月。”
毕月端着刷牙缸脸色通红的回头,有点儿做贼心虚的感觉,回头看着毕铁林,蔫头耷脑地说了句:“小叔。”
毕铁林觉得他大侄女有点儿不对劲,但也知道姑娘家大了,他一个当叔叔的,能不过问尽量少问。
“嗯,我过几天要回趟赵家屯,有没有啥事儿要和你爹娘说的?还是放寒假再回去?”
毕月嘴里还含着牙膏,这是她刷的第二遍牙齿了,总觉得嘴里带着那谁的味儿!
她含含糊糊道:
“啊,小叔,我放寒假也不回去,回去就是闲呆,还浪费时间,我有其他安排。”
不行的话,你叫他们来吧,上咱这过年,反正冬天村里也没啥事儿!要依我说,他们现在就应该来这,正好店里缺人手。”
毕铁林认可地挑了挑眉:“我回去试试看。你们那店里确实挺忙。”
呼噜噜,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子,毕月放下牙缸,思维转向正常,她看着毕小叔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问出了口:“小叔,那东跨院住着那四个男的都是你的朋友?”
毕铁林点点头。
那四个全是从里面出来的兄弟,吴玉喜打头,剩下仨都是他陆续找到的,现在算是他的手下,但他不打算和毕月多说,没必要。
“可以信任的人,没事儿,你和大成也就不方便几天,过两天手里的货倒完了,我给他们分了钱,基本都能在京都买得上房子!”
什么?
就这个地点,就目前的京都房价行情,小四合院就是一两万啊!
今个儿,小叔又很有底气的拉着大山哥和毕成出去看门市,那一个门市、差不多看上眼的又得几万,虽没出手张罗买呢,但瞧小叔那样绝对拿的出来。
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小叔到底倒买倒卖啥呢?
越想,毕月越不踏实。
面露急色,毕月扯住毕铁林的衣服袖子,第一次打听,很担忧、很直接的问道:“小叔,你是不是在做什么擦边儿的买卖?你听我说,你好不容易出来了,一旦要是再出事儿,利润大意味着风险大,没必要铤而走险…
再说咱家钱可以慢慢赚,不是还有我呢吗?大踏步可以等等,我认为哈,我认为现在还不算啥好时机,除非买地皮建房子,咱还没那资金人脉本事,您可千万…”
毕铁林笑了笑,他不打算和大侄女多说其他,知道不知道,他都会继续干,况且没什么危险的,他比谁都知道不能“铤而走险”。
“早点儿休息。”
毕铁林根本就没回答毕月,在毕月着急要再缠着问问时,他走到了门口,回身看了眼炉子里的炭火,问道:“你不爱住校?”
嗯?
“嗯。不爱住校,麻烦。”
“知道了,我下周一就给你办理走读手续。”想了想,看出毕月脸上的急切和不放心,毕铁林意味深长地叮嘱毕月道:“你好好读书就行,看看你爹娘能不能来帮把手,能来的话,以后你就等着念完大学,分配个好工作,一个女孩子,那样才是体体面面。”
乱糟糟的心境,乱糟糟的情绪,毕月哪睡的着,她在毕小叔离开后,套上平时穿的棉袄,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站在院子里,就能听到东跨院小叔那几个兄弟喝酒大声吵吵的声音,毕月摇了摇头。
如果她猜的没错,那几位都是里面放出来的,但应该跟小叔有很深的交情。
无论是从“三室一厅”搬家,到新家收拾屋子,这几个人都恨不得抢着干活,没有懒人,付搬家的车费时,更是谁赶上谁掏,至于眼神正不正派嘛…
毕月摇了摇头,她太年轻、看人不准。
自从来到这,她看歪了多少人,楚亦…
还军人呢?还拿他当最最典范的正派好同志呢?狗屁!
想起那个人,毕月烦乱地咬了咬唇,决定趁着天儿还不算太晚,去趟大排档,问问大山哥今天找房子的情况。让自己忙起来,别胡思乱想的。
她那个大弟毕成,现在越来越不服管教,她从医院回来后,就没看到那小子的影踪。
毕月正心里碎碎念着毕成的坏话,刚走到胡同口要拐弯儿时,站住了脚。
天啊,她朴实的农村弟弟,没啥花花肠子的弟弟,她甚至都怀疑过能不能骗到媳妇的弟弟,那个白天看房子、据说累的要死,晚上又消失不见的毕成,现在倒是有了精神头。
你就说男人这种生物吧?真是…无利不起早!
她居然逮到个现行。
那是干啥呢?拉小手也就算了,凑那么近、也不找个背人的地方,你当现在是却黑却黑的天吶?!
毕月咳嗽了一声。
十八岁的男孩、二十一岁的大姑娘,毕成正控制不住想探索女性身体时,听到了冷不丁的一声咳嗽,被吓了一大跳!
清醒了,尴尬了,也意识到这地点不对了!
情窦初开的男孩女孩瞬间分开,一起惊愕望向“打扰者”。
“姐?”毕成脸色涨红,红到感觉耳朵都热的要命。
他习惯性抬手要挠脑袋的动作顿了一下,看了看身边儿的女孩儿,害羞到头都快要扎到地上似的,僵硬着表情看向他姐,上前一步,倒是挺有担当,半挡住女孩儿的身影。
不知为何,毕成心里真生气了,你说他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
招人恨!
“姐,你这是要回学校啊?”
毕月觉得自个儿咋就莫名其妙坏透呛了,她明明可以悄咪咪路过,为啥要清清嗓子吓唬他们。
不过…真爽!暗爽!
毕月板着一张小脸,心里吐槽,你恨不得我现在消失不见吧?我就不!
“我回什么学校回学校,你们这是在干嘛呢?毕成,跟我去趟大山哥那,天黑了,不安全。”
天黑?不安全?他姐这不是裹乱吗?以往都大半夜回家的野狼嚎!
邱怀蕊这次抬头了,被对方姐姐逮到,尴尬难堪的二十一岁大姑娘,说话声音都带着颤音儿,顾不上和毕月正式认识一下,也感觉没脸认识,急匆匆地说了句:“我先回学校了。”
“你?”毕成想拽住女朋友。
嗖嗖嗖,穿着黑色烫绒棉鞋的邱怀蕊,连头都没回,带小跑的离开了。
不知为何,第一印象?毕月皱了皱秀眉,不喜。
第一一二章 咋回事儿?(一更)
邱怀蕊脚步匆匆的离开,跑出很远,拍了拍胸口。
柳叶弯眉樱桃口的姑娘,微皱秀眉,总是让人看见后会不由自主的心疼。
长相清纯、眼神无辜,也总是让人想替她出头扫清一切眼前的障碍。
然而她此刻心里想的是:
为什么在见到毕成嘴里常念叨的那个姐姐,有点儿惧怕、心虚、自卑呢?
邱怀蕊轻摇了摇脑袋。
她承认,如果不是毕成在这学期开学,穿衣打扮、说话办事儿都有了变化,她根本不会注意到班级里曾经最穷的男孩儿,更不会和以前见到她就吱吱呜呜的毕成、谈恋爱。
她家已经够穷的了,她读大学就是为了能改命!
更何况毕成是班级里年纪最小的,她们这些大三生都是正常年龄,只有少数的那么两个十八岁、十九岁。岁数小、又穷到比她还寒碜,怎么可能呢?
她知道毕成从去年开始就喜欢她,见到她就抓耳挠腮。
她找对象就两点要求,一个是改命,必须嫁个条件好的,将来留在京都,再也不回她们那个小镇上,她一个女人,有个好归宿,这样才算真的有出息。
另一个是想找个年纪大一些的,她爹就比她娘大八岁,懂得谦让,困难是困难,可她娘在家说一不二。
她娘常常念叨,岁数大的男人,懂得疼人,是个依靠。
邱怀蕊有些失落的迈着步子,向公交站台走去,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当手心触摸到羊绒大衣的面料,她心下鼓励自己,谁说比自己小的男人就不可靠?毕成做的就很好。
说实话,她也有点儿糊里糊涂的,对于怎么和毕成在一起拉手、拥抱、亲吻,一直没有明确的点,也不记得到底是哪天开始的。
似乎是…
也许以前他也一直喜欢踢足球的吧?只是怕费鞋、还有男生们踢球完会一帮人去食堂吃饭什么的,也怕费钱。
那种感受,她懂。
不是不合群,是自卑。
可这学期开学,毕成穿衣打扮在悄悄改变,当她路过操场时,被飞起的足球吓的乱叫、乱跑,一双穿着现在最流行旅游鞋的大脚站在她面前,她那时候才认真地审视毕成。
他变了,他从穿补丁衣服的人、无论冬夏都是灰淘淘的裤子、衣服,变成了穿带颜色的衣服。
白色运动服、白色运动鞋…
也是从那天开始,她上课串了位置,坐在他的身后,发现他现在也特别爱说爱笑,和罗刚他们称兄道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搬出去不住校了,他们寝室那几个男生居然特别高看他。
再后来,他有了各种颜色的衬衣,什么季节穿什么,都是好的,她没事儿就喜欢逛百货大楼,买不起就看,她居然在毕成的身上看到一件卖价特别贵的外套。
虽然他看起来很忙碌,但是当她试探的借钢笔借笔记、在放学时和他说话,他会停下脚步、磨蹭着。
他还是那么羞涩,他仍然喜欢着自己。
她懂了,这样的男人太少,以后万一…
她坐的越来越近。
当她无意间,听到罗刚大嗓门说要去毕成家的饭店吃饭…
再后来,每到大礼拜,她和他一路同行,他给她指路,告诉她哪都有便宜东西卖,她自然也就知道他住在最高档的小区、他有个好像叫大山哥的亲哥哥在开着饭店,经常背着他姐、偷偷摸摸给他钱。他有一把一把的零花钱,他不乱花,他把他哥哥给的钱,都花在了她的身上。
她有了新书包、有了体面的学习用品,有了换洗的床单。
邱怀蕊看着公交车来了,失魂落魄的上了车。
她叹了口气。
牵手、拥抱、亲吻、甚至让毕成摸她、碰她,她没觉得咋地,就是穿他送的大衣…他那个姐姐还看了她的鞋,她不抬头也知道她这一身不配套。
邱怀蕊低头摸了摸身上穿的衣服,她很喜欢这衣服。
刚才心虚就是怕他姐发现,本来今天穿着破棉鞋是想让毕成看到,他通常看到她缺什么,不当面说,隔两天、她一准儿收到。
因为他曾经穷过,他懂她缺一双冬天穿的皮鞋。
今天,毕成领她来认家门,原来不止他哥哥发达了,他叔叔也厉害了,毕成真的不一样了,他们家居然在京都买了那么好的四合院。
邱怀蕊在心虚,怕被毕月发现那双棉鞋,毕月此刻真在瞪着大眼睛看着路边的树,琢磨来着!
怎么琢磨怎么都觉得那女孩儿违和!
黑乎乎的没瞅清,但毕月怎么看那女孩儿身上穿的都和她是同款。
她这衣裳、小叔给买的,她好信儿想知道小叔到底怎么个情况,去商城问了,三百四!
三百多快,工人现在工资100多点儿,好一点儿的工厂150那样。
得,不纠结那个,就琢磨那大棉鞋吧!
农村妇女手工制造,为啥她一眼就能瞄到那个,因为她搬家刚扔了两双,她娘给她做的,红色带花烫绒面儿,太熟悉了!
上面那大衣几百块,下面棉鞋…
毕月啧啧出声,不喜这种违和感。再说了,你瞅瞅那小家子气吧,说跑就跑,就跟她是老虎下山似的!整那出…给她在她大弟眼里上眼药吶?!
是,她欠了吧唧的上前撩了撩,不撩不行啊,真怕出事儿!
亲个小嘴、扯扯小手,她都可以当不知道,这段日子也没稀得出手管理,不干活不干活吧,都十八岁了!
退一万步来讲,她之所以懒得搭理这事儿,也是因为私心讲,一个男孩子,吃亏也是女的吃亏!
可今晚吧,过了!
她大弟这个不害臊的,手都伸进去了,就她这大眼睛,眼瞅着在袭击人家大姑娘的胸,她打他们面前经过,装看不到?!
毕月轻咳嗽了一声,伸脚直接踢,一脚蹬在毕成腿弯儿那,知道她弟弟跟她生气了:“别抻脖子瞅了,都没影了!瞅你那点儿出息?”
毕成不是好眼神瞅了眼毕月,真是要气死他了!
“我怎么没出息了?”
毕月点点头,“是,比起从前,你出息大发了!”这还是从前卖冰棍那小子吗?为啥最近发生的事儿,这么挑战她呢?有一个算一个,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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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章 有了美女,嫌弃姐姐(二更)
毕成拧眉看向毕月:“姐,有话就说,你能别这种语气说话吗?”
呦呵!毕月这回真撩脸子了!
那点儿事儿就那么重要吗?
值当她给叫了“停”,就能跟亲姐姐激激恼恼吗?!
满脑子黄色废料,他还有理了!最近真是给大弟惯的没了样子!
毕月拉下了脸,和毕成肩并肩的往前走着,想压下火气,到了没压住,脱口而出道:“那女孩儿家是农村的吧?你们学校的?看起来人不咋地啊!”还成,情绪激动,声音还算平静。
毕成却炸了:“姐!农村的咋了?你和我也是农村的!刚当了几天城里人啊,你就瞧不上农村?农村就不咋地?!你怎么随随便便评价人!”
毕月恼羞成怒,她根本不是那个意思,立着两个大眼睛喊道:“我哪知道为什么会说她不咋地!我啥时候说农村不咋地了?!她上面穿个羊绒大衣,下面穿个大棉闷子,见着我就跟见到狼似的,扭扭捏捏,真扭捏能干出来跟你光天化日之下摸摸搜搜的事儿?就这两点都违和,我说她不咋地咋的啦?!”
毕成被毕月气的心潮起伏,胸口直喘,使劲拽了把棉袄帽子,气到他拿帽子撒气,声音比毕月大多了,男孩子更有力量的低沉声音喊道:“你说的那是什么话?!你居然说…你也是女孩子,你就这么评价小蕊?!她品学兼优,性格内向,就你现在这样,狼见到你也得跑!她跑了咋啦?!”
哎呦,毕月被她弟弟噎的,气的要死。尤其那句狼见到她得跑,哪个狼见到她跑过?!
靠!
这个小没良心的,刚跟人家处几天啊,亲姐姐都不认了。
她还没说啥呢?这就开始偏心眼向着了,不知道里外拐的玩应儿!
没吃没喝,是她这个姐姐给挣吃拿喝,有钱了,供他供的跟个大少爷似的,几个月啊,啊?!
越想越伤心,毕月气的…她转圈圈,几步跑走,站在道边儿的白杨树下往下拽挂着雪的树枝子。在她心里,气懵了的直观反应就是,手里有武器打起来更有气势!
今个儿,就此时,这段日子都给惯的没个样了,不抽他,对不起自个儿!
毕成脸色微变,知道他姐又要暴力了,但没挪地方,眼神闪了闪,有一丝失望在心里悄然划过。
对,这就是大半年前还不爱吱声的姐姐,现在动不动不是踢他就是吵着嚷着要抽他。
他十八岁了,他是个男人!
他姐姐对他管天管地,什么都要问问、什么都要插手,却从不和他塌下心聊聊他怎么想的。每天都抓不到她的影子,她还动不动就发火。
毕成一肚子闷火,上、上不去,下、下不来,有膈应毕月打扰了好事儿的因素,男孩儿烦了。
还有一种叫做心虚,叫做越大嗓门越感觉能有理。
他姐咋知道是农村的?怎么一眼就能盯上那羊绒大衣?他现在真是害怕她,聪明的让人胆怯,他姐现在安个尾巴就是猴,越来越火眼金睛!
两种羞恼的原因,毕成控制不住找他姐茬,又不敢离开,怕把他姐给气个好逮,各种矛盾的情绪袭击着他,也造成了他原地挨抽。
毕月拿着树枝子往毕成后背抽,也不管有没有人看见,她跟个半疯似的发火,凡事儿不能多想,想多了、委屈感袭上心头:“我说啥了?你能跟你亲姐姐俩这么喊?啊?!因为个外人。我问问咋了?你给我上纲上线!成子,你咋变化这么大?你们这是都咋的啦?!”
毕月那双大眼睛里,随着抽打的动作,聚满了眼泪。
哭了,无助感遍布全身,用树枝子抽打也就抽了四五下,还不敌她平时上脚踢的疼痛感。
然而毕月却像是抽打着她自个儿的心一般,对这段日子的混乱、对明明条件越来越好、怎么烦心事儿倒多了的无奈,谁都是,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让她心里痛快。
“姐?姐你抽我,你哭啥啊?”
哭啥?她有一肚子理由能告诉毕成她哭啥,然而话到嘴边儿,却又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