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要做掉俩字,吓的她不但赶紧撒手,她还往车门上靠了靠。
就像是远离毕月,她就能安全了似的,话音儿里都有颤巍巍的动静:“月月,我求你了,你饶了我吧!
我可不敢跟你去做掉。
你别跟我开玩笑,那是生命!
我不行,真不行。你赶紧找楚亦锋,真的。
哪有这事儿咱俩就去做的啊?你想的太简单了,幼稚!”
毕月沉默了。
梁笑笑深吸几口气,一看毕月不吭声了,有点儿心疼,顺便让自个儿缓了缓。
大姑娘家怀孕了,这在她心里,刘雅芳那片天塌没塌下来还未定,梁笑笑的天先塌下了一个大坑,她觉得这事儿太大了。
她也明白毕月是什么意思。
想让她陪着,然后她俩偷摸就拿个大主意,该干什么干什么,神不知鬼不觉的。
她能做到这事儿这辈子烂在肚子里,跟谁也不说,包括毕铁林。
可她做不到跟毕月一起私下拿决定,那是决定一条孩子的生命。毕月就是削死她,她也不敢陪这事儿啊?
梁笑笑咽了咽吐沫,这回再开口,比刚才强上了一些,急切道:“月月,不是我不陪你。这事儿太大了。我怕你将来后悔。
还有,我姑你知道吧?她嘴碎,以前像闲唠嗑似的,跟我奶说过她厂子里一女的。
还举例说了好几个呢。
说是有个大姑娘偷摸吃堕胎药,结果没堕下来也不知道是咋的,还是肚子里孩子留一半剩一半啊,我当时没怎么太认真听。
结果大出血了,又去的医院,说是遭可多罪了。将来都不一定能生出孩子!
你听听,多吓人?”
孩子流下去一半剩一半?
毕月拧眉看向仍在絮絮叨叨的梁笑笑。
这形容的,能不能换个形容法啊?听的她瞬间心里一哆嗦,牙齿都冒凉风了。
梁笑笑满脸认真,扭头看毕月诚恳地点点头:“真的,你别不信。你还说要去小医院,检查行,可是做掉…
月月,你想想,小医院代表医生啊器械啊,医疗技术指定都差得不得了。
万一哪下子没弄明白,也流一半剩一半,你就毁了,以后万一落下啥病根儿…”
毕月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子,甩了甩,脸色有点儿发白。
梁笑笑小心翼翼地试探,不过却越劝眼睛越亮,觉得自个儿真聪明,就得这么劝。说道:“所以,你听我的,找楚亦锋吧。
不是挺喜欢他的吗?自个儿想起他还偷摸乐吗?
那怎么的,你俩都这样了,你不嫁他嫁谁?你还想换人啊?
来不及了,就得他!
早结婚也是结,晚结婚也是他那个人,他跑不了,不如现在跟他说吧?啊?亡羊补牢还来得及!”
毕月放学回家就躺在床上,浑身无力的状态。
毕晟推门进屋就喊道:“姐,你咋还没做饭呢?”
毕晟认为他姐吧,要是骂他你就知道吃,或者随手扔给他饼干蛋糕的像打发小孩儿似的,他也就安心地饿肚子去做作业去了。
可他姐却很不正常的,像是没力气似的挥了挥手,打商量道:“狗蛋儿啊,姐难受。我等会儿再做行吗?”
毕晟到了床边儿,伸出有点儿脏兮兮的小手放在毕月额头上,小少年拧眉疑惑道:“你感冒啦?那我给你煮面条吧。要不要去医院?咱吃口就走。”
她是病了,心病,被梁笑笑吓唬的不轻,到现在只回忆那话就腿软。
不过还好,坏蛋笑笑胆子虽小,倒是说了,这周礼拜天陪她去外县做个检查,最起码先确认了,心里能有个数。
至于以后怎么办?
毕月看着棚顶,她也不知道。
实在不行,算了,她还是告诉楚亦锋吧,恐怕打不打掉也得折腾他回来陪着。
总不能让她娘陪着吧?
总不能她自己一人躺在那床上,感受着冰冰凉的剪子、刀、针…毕月再次打了个哆嗦。
第四五一章 男方女方家的对比(一更)
农忙再忙,赵树根儿和葛玉凤也得包袱款款的,坐几十个小时的火车折腾到京都。
并且这次是带着两个闺女和女婿,还有外孙子外孙女,一大帮人来的。
因为赵大山要和戴寒菲举办婚礼了,在戴寒菲怀有五个多月的身孕时。
一大家人带孩子进京都城,一是想让赵家人显得人多,这也都是最亲的家人,一个是顺便借着这机会当溜达了。
一时间,毕家的四合院里显得有点儿拥挤,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的。
毕月接完赵大伯和葛玉凤了,她就站在院子听孩子们挨屋推门进门,也不知怎么就那么新鲜,又跑又跳,又吵又闹。
看着赵大山的两个姐姐叽叽喳喳地说话,打听着还都差点儿啥?要不要出门上街赶紧买回来预备着。
还是赵大伯觉得太闹吵了,才指挥赵大山说道:“这刚下了火车,连孩子再大人的,都没咋休息。
你给你大姐夫和二姐夫都领你那新房去吧,先睡一觉,休息好了再说。”
俩姑爷马上表态:“爹,可不用,不困。看看有啥活,我们帮着干。”
“是啊是啊。”
刘雅芳叫着毕成搬小桌子摆在院子里,毕铁刚去后院儿地窖捞西瓜去了,她端着一壶茶,另一手托着一茶盘的茶杯走了过来,听到这话赶紧说道:“那是干啥?这家里有的是地方。就搁这歇着呗。”
葛玉凤瘦了,也比原来黑了,皮肤因为下地干活糙的不行,看起来比刘雅芳老的不止十岁八十,摇了摇头摆手,有点儿没精气神道:“不了,他们这哇啦哇啦的,我都心烦。真是岁数大了一年不如一年了。
让他们都去新房住,我和你大哥带着孩子们就搁这吧。
弟妹啊,还得打扰你们几天,最近这阵,真是没轻了麻烦你们。”
“嫂子,打扰啥打扰,竟说那外道话。这是喜庆事儿,正好我也帮着忙乎忙乎。”
这边赵大山的家人在说话,另一面新房,戴寒菲的母亲脸色很不好看,也对戴寒菲嘱咐道:“他们老赵家人都到了,你就别在这住了,跟我回家。一堆孩子,万一一个没注意碰到你呢?”
“妈,我不回去,回去你和我奶合起伙来絮叨我。再说我半夜爱腿抽筋,还得让赵大山给我按摩呢。”
换平常,戴大小姐这话就算态度很好了,可戴母越临近婚期,心越是焦躁不安,听到没结婚半夜按摩…
是,是事实,早就这样了。
可在戴母听来,怎么就那么从心往外的膈应,怎么听怎么让人咬牙切齿,发火呵斥道:“你还有没有点儿出息?
眼看着就要结婚了,你还在这住?当着他们老赵家人的面儿?
你是怀孕了,但既然是结婚,也办婚礼了,是不是就得有点儿新娘子的样儿?
像正常人家姑娘那么嫁人,给我走!”
戴母说完就打开衣柜,不是好气儿地往外扔戴寒菲的换洗衣裳。
等她一回身要问兜子放哪时,看见她女儿在挺着大肚子,挺热的天儿,额头上都是汗,肩膀在抽搭,低着头哭了。
就那一眼,瞬间让戴母说不上的感受。
第一反应是怎么还能有脸哭?
第二反应就情绪复杂了…
结婚本就是件忙叨的事儿,谁家办婚事儿都得上火。更不用说是在这种情况下。
戴母心情复杂到,她真想拿大棒子先揍闺女一顿,腿打折。
她也想哭,找不着地儿哭,更想抱着女儿一起哭。
因为她再生气也舍不得,除了陪哭没别的办法了。
“菲菲啊,你听妈话,咱回家。
不是结婚那天不能露面,咱就是得装,也得让他们老赵家人拿咱当回事儿。
不能就这么掀开了在一个屋里住,要不然他们在结婚时看见你跟平常似的,还能把你当回事儿了吗?
明不明白?
腿抽筋,妈晚上给你揉。
再让你爸给你做点儿好吃的。你奶奶在家盼着你呢,就等着这几天好好照顾照顾你。
等你要是嫁了人…”
戴母声音忽然变了,哭音儿一下子就从嗓子眼里涌出。
不舍,不甘。
她捂着半张脸哭,哭的戴寒菲有点儿疑惑,抬起泪眼不明白她妈妈这是怎么了?这两天总是这样,小心翼翼道:“妈?”
“妈什么妈,你啊你。
走,等你嫁了人,那再回咱家能跟现在似的了吗?你就成了人老赵家的人了。”
“妈,不就是结个婚嘛,你哭什么嘛。我说不结,不要孩子了,你非得让结。顺你意了,你看你又这样,我跟你走还不行吗?”
大肚子的戴寒菲,倒变成她扶住母亲了,戴母这一刻看起来又苍老又脆弱,含糊哭出声道:“我总觉得你会受欺负。我一想我就心揪的疼,这算什么结婚吶!”
毕家院子里,饭店里,因为赵大山一大家子人来了,很是热闹。
可是越是显得热闹,戴家明明人也挺多,越是被对比的显得萧索。
以至于戴父戴母进了饭店包房,一进门就皱着眉头。
来饭店见赵家人是为了讨论结婚具体事宜,可是当看到赵家那一大帮子人脸上的笑,满包房里孩子们又喊又叫。
戴父戴母心里堵的厉害,全都拉长了一张脸,没有任何笑模样。
在旁人看来,比如毕月、刘雅芳等毕家人看来,怎么瞧怎么有点儿咄咄逼人不讲理。
那谁会亲家还哭啊?
赵大山的大姐二姐和姐夫们,热情点儿,脸上笑意十足一些,那不正常吗?这怎么戴家人还能不乐意?让人男方家到底想咋样啊?
不过还好,到啥时候得说,男人更容易面对现实,比如戴父。
依照惯例,赵大山和戴寒菲这次不能在场,就是两家家长坐这谈。
戴父对赵树根儿推过去一个纸单子:
“老大哥,这是婚礼当天要订的饭店,我都跟他们打好招呼了,你们直接去谈吧。
下面那个地址是车辆租赁所的电话和地址。
我们戴家要求也不多,其他的该预备的也都预备完了,就是这两点。
饭店那方面,我已经先接触过了,定金交完了,你去交下全款,到了那找王富贵,他知道我要订哪个厅。
车那部分,就奥迪吧,当头车,订一台就行。”
第四五二章 到了真章就崩盘(二更)
赵树根儿有点儿懵,本能地看向他现在觉得挺有能耐的毕铁刚。
毕铁刚也是一愣,他抬眼看他闺女。
啥迪?车还花钱找?
本来吧,毕家人寻思到了饭店,是吧?毕家给特意留出个大包房,想吃啥点啥,这钱不能算。也不掺和人家会亲家的事儿,跟他们也谈不上啊,就完事儿了。
但是赵树根儿和葛玉凤就差强按着了,说是都实在关系,非得让作陪。
此刻毕铁刚这一听,再看赵树根儿那脸色,他真想脱口而出他外面还有事儿,想赶紧撤。
葛玉凤立刻放下茶杯,她听不懂车不车的事儿,可她听明白饭店了,赵树根还没等表态呢,她先立起俩眼睛掰扯道:“菲菲她爸,为啥还要重订饭店啊?
俺们这,你看看,我这毕老弟还有我那弟妹,这都在这呢,你问问他们。
俺们家可老早就说好了,那天不营业,就在自个儿这饭店办。
饭店新装修的。
谁道了?是我没见过市面还是咋地,我是真对这饭店没挑。
这地方装修成这个样,还想咋地啊?
我也出去吃过饭,没看见谁家能抵得上这的,为啥要让外人挣这钱啊?咱凭啥花那冤枉钱吶?”
戴母就不如戴父那么冷静了。
她听到葛玉凤这话,瞬间气不打一处来,那脸子也撩下来了。
还凭啥?那花的是冤枉钱吗?给孩子们办的体体面面的,怎么就冤枉了?她们家才叫花冤枉钱!
买个三室一厅,他们女方家花一多半儿。
现在这,这一大堆人来了,她还得赶紧着给闺女领走倒地方,让他们赵家人去住她们戴家买的房子!
刘雅芳一看苗头不对,鸟悄撤出去了。
人家没坐下啊,那么被让座都聪明的没坐下,一直站门口来着。
不像孩他爹似的,同时心里也埋怨毕铁刚:
你说你陪着行,家里来客人了,让你坐下听这事儿,你就得说烟酒行那有事儿,得去瞅一眼去,这个实在劲儿啊!
刘雅芳这一退出去,毕月就更跟着走了。
她是负责端茶倒水的小工,怕服务员端茶送水不方便,她也就不听热闹了。
出了包厢门,刘雅芳跟毕月小声嘀咕道:
“那戴家也不讲个理了,奥迪是啥啊?”
毕月这回屁股没歪,大概她是女孩子,她还心里有鬼的事儿,说道:“是高档车,现在很少见,租一回挺贵的。
不过我还真没觉得戴家不讲理。娘,你不能看事情只看自家这头吧?
人家戴家条件摆在那呢,你村里结婚张罗几台自行车,就觉得很不错了,到人家那,也许只租一台奥迪,还是为我赵大伯家考虑了呢。”
刘雅芳叹气,一抬眼就看到毕成收完钱往吧台走,一把给拽住,现行教育道:“看见没?你自个儿也得注意。犯了错了,爹娘都跟着低一头,多愁人。挑完房子挑饭店,这又逼着让去租车。有钱烧得慌!哎呦,你要敢给我和你爹惹这货,我拿大棍子给你腿打折。”
作为大小伙子的毕成,最烦听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话题,也就连凑热闹听一耳朵都懒得听。
被他娘忽然拽住说这些,还吃挂唠被警告了,刚开始有点儿懵,随后反应过来了,他随口发表意见道:“那犯错是一个人的事儿吗?差不多得了。老戴家有点儿得寸进尺,撩挑子他们就老实了,大山哥就是太老实了!”
毕月用大眼睛横了眼毕成。
都说她现在看不上她大弟弟,毕成现在说话能很轻易地戳她肺管子。
怎么的?不就是孩子在戴寒菲肚子里吗?换赵大山肚子里,你看人老戴家啥样,那才叫得寸进尺。
站着说话不腰疼!
再联想到自己,毕月脸色更加难看,转身就走了。
总之,听毕成说话,现在毕月就是别扭,就是不乐意听。
屋里还在继续。
赵树根儿看到对面那亲家母,手捏茶杯,恨不得要给捏碎了似的,正瞪着他婆娘,那眼神狠了狠实的。
转头刚要说几句葛玉凤,再一抬眼看到他二闺女也正用眼睛瞪戴母,气得不行。
这是结成亲家,不是仇家。
都到这地步了,一个个的,能不能抓紧该咋地咋地吧。
低呵道:
“你给我闭嘴!听你说,还是听老弟说?你那么明白,咱们还用坐这吗?”
赵树根儿再转头看向脸色不好的戴父时,还摆手道:“行,老弟,一会儿我就去你给那俩地址那,我好好扫听扫听,指定按照你们说的办。你们女方那头还有没有啥别的…”
赵大山的大姐不干了,她认为她爹娘是没见识,所以才没意识到答应下来得花多少钱,可她知道啊。
快言快语抢话道:
“爹,饭店那事儿,那确实像我娘说的那样啊?
自己家有饭店,还都不差啥,为啥要再去订去啊?
就不说饭店了,自己家有啥车就弄啥车,听说过踏人情求人出趟车,没听说过还得花钱雇台车的。”
戴母再也压不住火气了,直奔赵大山的大姐,连个名连个他姐俩字都没叫,扬着下巴说道:“你说那话我可不赞同。你听说过的,你能听说什么呢?都是你们县里还是镇里的听说啊?这是京都,首都,和你们那小地方不一样。”
“它就是在哪,婶子,我们家也得量力而为吧。我们家的情况摆在这啊?”
赵树根儿对他大姑娘立眼睛竖眉毛,寻思这大姑娘咋这么不压事儿呢,别说了,不差那一哆嗦了!
葛玉凤却瞪着赵树根儿,就像是跟戴母干不起架,倒像是能马上先跟自家爷们动手似的。
她觉得丈夫当着外人的面骂闺女,不讲道理没面子。
气氛彻底僵了,僵的没人说话。
僵的在一旁本来没毕铁刚啥事儿,毕铁刚彻底坐不住了,他赶紧站起身,耳朵热脸发烧:“那什么,你们唠。”冲门外喊道:“菜呢?这都多半天儿了?”
一边儿躲人一边儿挪椅子,毕铁刚满脸赔笑道:“我去催催去,备不住外面又忙上了,先等会儿哈,这就开饭,你们说。”
毕铁刚这几话说完就走,又重新有人说话了,只不过是戴母拍桌子对戴父说:“咱走吧,这也没什么聊的了。那么大个房子钱,咱们家都能掏一大半儿,还差办婚礼和租车那两个钱了?咱家掏了吧。”
第四五三章 大姑姐婆婆多(一更)
戴父脸红脖子粗的侧头看妻子,用着警告的眼神示意别说话了。
他有点儿不理解情绪占上风的妻子。
媳妇是不是疯了?眼瞅着就要办婚礼了,这时候不欢而散?
自家姑娘什么情况不知道吗?
咱们不能忍,肚子里孩子更不能忍。
戴父只能沉着声,说给妻子听,也是说给赵家人听:“你说的那是什么话?就这一个孩子,咱有多少不都是给她和大山的吗?哪个当父母的不想让孩子过好?”
说到这,又看向脸色通红的赵树根儿:“对不对?老哥哥?”
“对对对。都是一个心,他们过好了,比啥不强?弟妹别别、别生气。快喝点儿茶水。”
赵树根儿连连点头,也侧头瞪了一眼葛玉凤。
连葛玉凤外加赵家的两个女儿和女婿们,所有人都红了脸。
这就等于提买房子钱被揭了短儿,这话就是打脸。
因为他们明白一个道理,也认一个死理儿:
那就是男方娶媳妇得给准备房子,男方还得给彩礼钱。
要不然就得被人指脊梁骨说是上门女婿。
可他们家掏完半个房子钱了,真没有了,就是这趟来,也是赵大山前段时间往家又邮钱了。
刚才葛玉凤她们还在犟犟不该换饭店租车,现在一想,硬生生咽下了不服不忿。
再加上两个男人强制压事儿,看起来又是挺正常的相处了。
只不过,这顿饭吃的所有人都堵心而已。
从赵大山这个事儿发生到现在,毕月一直都属于远观的态度。
她以前也是跟毕成一样,懒得听那些八卦是非,认为和自己没关系。
而这一次,有意无意的,她听到了好多好多。
也真正从心往外第一次意识到,差距,门当户对,确实有点儿道理。
由于现在是夏季,不像冬天都回屋说话,夏天都在院子里聊天,毕月不会刻意躲开了,而是站在一边儿听。
她认真地听那些是是非非,只一天的时间啊,她都有点儿上火了。
比方说,当晚赵大山的两个姐姐和姐夫们去了新房住,赵树根儿和葛玉凤带着外孙子外孙女留在了她家。
晚饭都在饭店那面吃完了,天也已经有点儿擦黑,赵大山的大姐敲大门。
毕月以为是有什么事儿,不放心孩子?落下什么东西了?
结果,就是这个见她一口一句妹子妹子,说话办事挺爽利的场面人,倒着公交车啊,费那么大劲儿从新房干回来,就为了进屋告状说:“娘,真的,这戴寒菲太不像话了。
我说了大山两句,你猜怎么着?他转头就走了。
这还没结婚呢,眼里还有我吗?我那不是为他好吗?”
葛玉凤问道:“咋的了?这就去借住个两天,你们吵吵了?让人左右邻居听见了不嫌磕碜吶?别说山子了,他够上火的了!”
“娘,你倒是听听他咋地再说我啊?
那新房,您明个儿自己去看看。
好好的大双人床,好好的大白墙,上面打着钉子挂着像蚊帐那样的大纱帘,比我家窗帘都高档!
挂床上啊,藕荷紫那么个颜色,全是纱的啊。
关键是,你说别人挂那东西是挡人挡光、挡蚊子,你挡点儿啥也不白花钱,戴寒菲整那玩应,狗屁不挡,直透光!
我一问花多钱,你猜猜,婶子你也猜猜?从棚顶一直脱落在地上招灰儿,那么老长,山子说完价差点儿没气死我!”
刘雅芳没接话没吭声,还瞅了眼倚靠在门口的毕月。
赵大姐拍着巴掌,也不等别人猜了,心疼肉疼喊道:“一百八!
还是从南方订回来的,京都都没有啊。
大山让我别撩起来,说是就那么挂着的。我差点儿没气的撕了它。”
随后一屁股坐在炕沿边儿,继续以气疯的状态讲究着:“哎呀我的妈呀,瞅山子那样都像是习惯戴寒菲那么花钱了。
我一个月才挣多少钱啊!他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气死我了,真的,娘,结完婚我必须得点点那个戴寒菲,你不用说,我不怕得罪她那事儿,反正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她几次,她当她嫁给大干部家吶。”
毕月听到连她娘在内,这回都附和着是挺能祸害钱啥的,她摇着头离开。
挺看不惯。
那纱帘她知道,她过后还埋汰过戴寒菲,古典不古典现代不现代的,用的还是笨方法挂上,那能增添什么浪漫?
你说又没花大姑姐钱,关她啥事儿啊?都快要挤公交末车来的了,为的就是来告状?埋汰一顿弟媳妇?
紧接着…
戴寒菲那张破嘴,是的,毕月认为比她说话还又硬又臭的。
就这么个性格真是没几个好朋友,有几个好闺蜜能忍住那么损的嘴?
所以她就被强制要求成了戴寒菲娘家那面的人。
第二天毕月特意去了戴家,看戴寒菲换上结婚当天的礼服,站在客厅里,她还没等夸能遮住肚子呢,就听到寒菲跟她抱怨道:“月月,你知道我家现在什么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