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女孩儿哭了,她都替她爸没脸求情,但到底摇着毕金枝的胳膊,掉泪道:“妈,原谅我爸吧。你罚他别的。行吗?”
就付娟那个样儿,这给毕月恨的。
付国又哭了,低垂着脑袋说:“金枝,看在孩子的面上…以后我给你一辈子当牛做马。”说完,鼻涕也随着眼泪一起下来了。
刘雅芳气的不行。一辈子?就是特么被这话骗的,刚半辈子就差点儿被折磨疯。
她本来进公安局让人熊的一肚子气就没撒完,还想着咋出气呢,结果刚才听到刘强东说许家那面情况,这算是彻底了解咋回事儿了。
她就觉得听完简直不敢想那画面。
刘雅芳两手掐腰,一改初衷,也不怕毕金枝将来埋怨她了,接话喊道:“早寻思啥了?俺们家都开车了,用你当马?
我呸!当马都嫌你脏!
现在求原谅,滚犊子!
我们家金枝嫁你这些年,吃糠咽菜的,刚吃饱几年呢?
就这二年,还还都是借俺们娘家光!
你有啥本事儿啊?你学人搞破鞋!
付国啊,你丧良心!
你就寻思寻思,俺们实心实意的对你,图的是啥?
谁给你开的店?谁让你有的今天?
你衣服不补丁了,小鞋擦哇凉,卖货挣钱多闲出屁来了,学人家上外面浪!
没有金枝这个眼珠子,铁林那钱砸水坑还能听个声响,凭啥拉拔你们啊?!”
越说越生气,刘雅芳恨不得抄起凳子直接削死付国。
瞅瞅,就因为她,这个丢磕碜劲的,瞅给她和她闺女折腾的,孩子走道都困的晃悠,她们娘俩还进了趟公安局!
这就不提了,就说那小刘没说处理结果时,她还好点儿。
一听真特么光不出溜的堵在炕上,居然、居然还逼的她家金枝把那女的胸上那头咬掉了!
那得多恶心?
那得气成啥样才能那样啊?咬那娘们那啊!
那指定付国当时打她家金枝了!
但得谁有招,扇挠巴掌撇子的有的是办法,也不至于咬她那啊,她那个骚娘们!咬她都怕得病!
刘雅芳压着埋汰话,就怕当俩孩子面儿说太透不好,可她气的啊,最后总结俩字:“我呸!”
付娟傻了,付老太太抹着眼泪,心里对刘雅芳极其不满。
大概是腰伤真挺重,猫着腰趴毕金枝脚底下,抹眼泪嘟囔了句:“她嫂子,再咋地,圆打圆扣的夫妻,还有娟子呢。出一家进一家不容易,你不能那么劝…”
“谁告诉你我劝呢?你那是啥好家啊,出你们老付家,日子更好,跟俺们过!回去当没嫁的小姑子养,我乐意!”
毕金枝扭头看窗外,她这回连哭都没哭,为这人不值得。更没看付国一眼,她怕看一眼那男人就恶心。
她只要一想到那手、那嘴、全身上下,臭不要脸过,不知道干过几回呢!
在外面和野女人龌龊完,然后还回家再碰她…
她恨不得现在就想吐了,恨的恨不得也想给自个儿扒层皮!
毕月很直接,她对付娟也很直接。
就几分钟时间,等她娘把话匣子突突完,她走过去没给付国反应时间,别看瘦,挺有劲,再加上付国有伤,拎起付国的脖领子,说道:“滚滚滚!等着办手续吧!”
这就是毕月的态度。都没给自己未来台阶下。
付国无措、震惊地看着毕月。
毕月心话:你瞅啥?什么姑夫?没她姑,你是谁!
“付娟,你要心疼跟着去!”
“姐,让你回来是打那女的,不是让你撺掇我爸妈离婚的。”
第三四六章 砸砸砸(四更,为我是你铁粉和氏璧+2)
所谓生活,没有非黑即白,有时候连对错,都是模糊的界限。
一场婚姻,从发觉、跟踪、掀开、吵闹,到大打出手对峙公堂,无论离与不离,无论出轨的是谁,没有谁能全身而退。
甚至时间漫长,剜人心肺。
只因为曾经那些执着的相信,披上嫁衣时想着过一辈子的承诺,过了十几年的习惯要被迫打破,生养了一个拥有两人血液的孩子。
对于女人来讲,要将这些全部燃成灰烬,一边承受着丈夫背叛的事实,一边要心底经历怎样的痛,怎样的伤。
最终只不过用大把青春年华换来一句:眼瞎了。
男人啊,搞破鞋就那么有意思吗?
那就别结婚,搞一辈子,天天当新郎也没人管,多自由!别坑人啊!
以上这些,就是毕月听到处理结果后,过了吃惊的阶段,她边开车看着外面黑乎乎的天,边流淌在心底的话。
最开始她娘坐在车后面刚告诉她时,她紧急刹车回头看了过去,她娘还肯定般点了点头。
毕月深呼吸,勉强抑制住嘴边儿的脏话,运气了好一会儿,这才又侧头看向她姑。
而她姑就像没感觉到她停车一样,看着窗外不说话。
毕金枝脸上没有恶狠狠的表情,没有哭诉,看起来很平静。
以前她姑可比她娘能说,现在她娘坐在后座不停地给付娟扒开揉碎讲道理,各种不恰当的举例。
只希望年龄小的表妹,能明白亲眼看到丈夫在炕上被人抢了,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会受到怎样的伤害。
毕月咬牙咽下了那个结果。
处理结果是,许家所有参与者,行政处罚30-200元不等的罚款。
入室打砸,属于情节恶劣,拘留本来是五到十天,刘县长施压,封顶拘留十天。
对于毁坏付家的财产,要赔。
是赔,可毕月很生气。
钱呢?他们签字画押拿不出钱来,还真能因为这俩钱打官司?
真打官司强制执行,她都从京都折腾不起,她都怕她姑在法庭上举证也跟他们折磨不起。
桌子椅子板凳柜子,付国在公安局开价说是五百,那面同意了。
五百,毕月没心思纠结那个了。她那个前姑夫,也就那水平了。
可这不明摆着吗?许家的态度是,要钱说给,就是没有,能把他们咋地,认蹲十天。耍无赖!
憋气啊,毕月那口气提不上来咽不下去,这等于让她活活吃个哑巴亏。
可她没吵吵把火说话,甚至只用停车表示她的愤怒后,再没说过话。
因为她知道,她再气也气不过她姑姑。她娘再说啥狠话,也就嘎嘣嘴解气用,得她姑忍着心伤一一执行。
她娘说刘县长原话是:这个事儿,之所以没提到刑事案件上,一是她姑伤情比较轻,也就轻微伤吧。
再一个最主要的是,许老大让她砸的也脑震荡了,还是中度的,他那要算是被定性送上门活该的吧,那个第三者许小凤就重了。
抓奸,她姑抓到了人家,理由充足,所有人都理解。
可这法律啊,它是有条条框框的。你再充足你不能打人。
她姑一口咬掉了那女人的扎头,据说现在还搁医院发高烧呢。这可就说不清了。
毕月憋着气,堵的她一手把方向盘,一手捶了捶心口。
那许小凤要不搞破鞋,她姑咋没咬别人呢?咬死她都不多,可这法律…
最终有点儿变两面调解了。真是特奶奶的让人气的要死。
毕金枝在医院住不下去了,谁逮谁去看望,人家都是好心,她也不能让侄女撵出门。
最闹心的是娟子她奶和付国,一个拍门哭,一个在那又哭又跪,被侄女撵出门外,居然不嫌磕碜跪在走廊,使得她在医院又出了大名。
当她嫂子说出:“咱回自个儿家”时,她那泪珠子又掉了,眼睛疼的厉害。
所以侄女现在开夜车,她们四个人正往赵家屯回。
可进了屯,本以为这个时间段村里没啥人,白天大家种地累了也该早早睡了,却看到村口大柳树边上,灯火通明,好多火把亮着。
毕月愣神了,她停下车时,已经被大山哥的娘,几嗓子喊懵了。
“哎呦我天啊,我现在看啥都没有看见你们车亲吶!
雅芳啊?金枝啊!
你们再不回来,俺们就要去了!去杨树林村削他们!熊谁呢?我挠不死他们!”
胖婶儿一挺肥大的胸脯:“我撕烂那娘们!”
毕月下车时,望着那些跟她爹过年一起喝酒的叔叔大爷,不是赵树根儿在喊话,而是三爷爷拄着拐杖在那喊:“铁刚动的大手术,赶不回来,铁林在外地,这就让人熊住了!
小子们,给我抄家伙,不是孬种的都跟着!
让他们杨树林村的看看,敢熊咱们赵家屯的人!”三爷爷喊完直喘。
毕金枝捂着脸下车就哭了,刘雅芳激动地吸了吸鼻子问葛玉凤和胖嫂咋回事儿。
这才知道,赶牛车进城买饲料的人刚回来,回来就告诉了三爷爷县里的特大桃色新闻,毕金枝是主角。
家里被杨树林村的许家砸了,还说给毕金枝关起来了,娘家人只回来俩女的,也蹲进去了。
满县里都传,就没见过那么熊人的,还想熊一窝是咋地。
这给三爷爷气的,拿着家里的擀面杖敲上村里的大钟,刚召集完人。
“妈的,敢欺负从咱村嫁出去的姑奶奶!”
“对,不能那么地。这要认了,以后咱村儿得窝囊死,咱各个儿家闺女就得让人熊喽!”
大家伙七嘴八舌在那喊话,别说感动的刘雅芳和毕金枝都直抹眼泪,就是毕月也吸了吸鼻子。
瞧瞧她们几个女的,遭遇的是啥。
这晚,在书记赵树根儿、毕月的劝说下,大家伙没去杨树村,不平之气让大家站那说半天话,毕月说那些人都不在家,牢房里蹲着呢,打不着人。
还说了八百遍只在自个儿家扒了一半的房子里住,拒绝了去别人家,婉转地说毕金枝应该静静。
她话是这么说。
可当她天刚蒙蒙亮起夜时,听到付娟躺在搭的木板上,睡懵了还抱着毕金枝哭,喊着:“妈”,她姑一下子就放声痛哭了。
她蹲在门槛那,抱着膀琢磨了一下,心里恨恨的想:妈的,不是耍无赖不给钱吗?老娘拼命挣钱就为不憋屈活着,我也要去砸!
然后就没影子了,刘雅芳早上起来没找到她闺女,车也不见了。
舅姥爷家,二舅都下地了,现被二舅妈给喊回来的。
舅姥爷一掌拍在饭桌子上,他的小酒盅被拍的都蹦起来了,命令道:“老二,这都实在亲戚。雅芳小姑子的事儿。你跟着月,给张罗张罗,凭啥咽下这口气!”
夏利车在前面,手扶车在后面,毕月和她那个当年借她娘两块来钱的二舅舅,早上七点去了外县。
她寻思话了,真掀了许家不能让她赵家屯的人出茬头。
前面摆着“瓦工”,“力工”,“木工”,十几个抱膀蹲在墙角等活的零散工人,望着眼前的女孩儿。
毕月说:“一人五十,敢不敢干!”
二舅撸了把脸上的汗。
第三四七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一名三十岁出头的糙汉子,因为认几个字,喊了声“我行!”,比其他人多抢了一个俏活。
他满脸带笑,略微着腰,冲又开小车又漂亮的毕月笑了笑。
在他眼里,当毕月出现在他面前那一刻,像七仙女驾到。
结果等糙汉子接过纸单子,看清了上面的字,懵圈儿了。
毕月将大喇叭往他嘴边儿一递:“念!十块钱儿!”
二舅两手齐发,一手抢纸单子,一手抢大喇叭,在那糙汉子还反应不及时,急赤白脸地说道:“我也行!我念,咋啥都花钱吶?!”他寻思给外甥女省点儿是点儿吧。
手扶拖拉机上,迎风站立着十六个力工、瓦工、木工。
当二舅甩开膀子猛摇摇把子时,毕月红色的小夏利已经先一步开走了。
“呜呜,娘,六子咋整啊?我划拉划拉,家里也拿不出一百的罚款啊。我回娘家借都没人借,说咱家六子活该。你就忍心让他蹲大狱啊…呜呜。那钱你拿吧。”
大清早的,那个一脚踹付老太太后腰的许老六的小媳妇人未进屋,哭声先进屋的就来找老太太来了。
她哭起来没完没了,哭的许老太太透不过气。
就这还不算完,老二的儿子,她的孙子,一脸怒气,不去上学特意跑上门来,居然警告她这个做奶奶的:“你等我爹要回不来的!”
老大的媳妇还不如老六媳妇没完没了的哭呢,从昨天到今天,当着她的面儿摔的锅碗瓢盆叮咣乱响,现在被搅合的,她甚至直接破口大骂:“俺们供你吃供你喝!你就因为孩子她二姑那磕碜事儿,你撺掇着全家覆没!
我呸,我现在都不敢下地干活。走出去被人指指点点!
春耕多忙,你鼓动着孩子他爹跟你去干仗?你可真有两下子!谁家婆婆你这样?!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看你就是吃饱了撑地!”
这么多年,许老太太一直跟老大家过日子,对大儿子家也糟心操力的,儿媳妇从来不敢对她这样,甚至刚过门那几年,她不给吃饱饭都不敢哼哈一句的,现在居然敢指着她鼻子骂。
许老太太那双泛着红血丝的眼角里,有了泪意,但她紧握手中的拐杖,用拐杖支撑自己别倒下。
尤其是一侧头看到她大闺女的身影进了院儿,心里有了点儿底儿。大姑娘嫁的好,指定能给这些兄弟几个掏点儿。
“娘啊娘!你说你让我说你点儿啥好?
我就带着小凤去外县看病的功夫,你就能把我家大栓给弄进公安局?!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是不是被我们这一家子人给捧的不知道几斤几两了?
你要真糊涂了,别管事儿了行吗?!
咱家这些年,这一大家子人,我拉拔的成费力了。
我们也就是普通工人,我公公当供销社主任,不是你闺女我当主任!
这些年我婆婆给我念了多少小话?我在婆家受的委屈,我不说,你就装不知道是吧?知道我咋来的吗?!”
许老太太的大女儿,一屁股坐在炕沿边儿上,她连掉泪都没掉,心累极了。
昨天带着出磕碜事儿的妹妹,求爷爷告奶奶的联络人,去了附近县的人民医院。
大家心里都明净的,要是真占理,至于落荒而逃吗?连看病都不能挺着腰板去看。被咬的还是那里,谁不给个白眼?!
想起这些年对娘家的付出,真是够够的了。
许老太太闭了下眼睛,嗓子干哑的厉害:“咋来的?”
“被撵出来的!你满意啦?我公公在找人捞大栓,要是蹲几天,他工作都不保!”
到底手中的拐杖也有点儿支撑不住了,许老太太身子晃了晃,她大闺女脸色一变,又气又心疼赶紧急走上前扶住。
而老六媳妇头都没抬继续哭,她目的就一个,她家那口子出力就算了,出钱没有,因为谁的事谁掏。
老大媳妇恨恨地看着要昏倒的老太太,气的她没法没法的,也不管有能耐的大姑姐在不在跟前儿了:“呸!活该!”
许老太太缓了缓,就着她闺女的手,喝了口水,缓过气说的是:“我去给亲家赔礼道歉。”
这只是十多分钟连续发生的,这时候了,老太太忽然发现,儿女多也不好。
陆陆续续,从早上五点多钟到七点多钟,儿媳妇、姑娘,全找上门了。有哭的,有骂的,有不孝的骂她老不死的,一屋子女眷。
使得心脏比其他老头老太太要好的许老太,也含上了速效救心丸。
今天,是许老太太活了一辈子,她经历的最混乱的一天。
手扶拖拉机突突突突突的声音,回荡在杨树林村。
毕月在进村前下来了,她倚靠在车边儿,掐着当年爬火车扛货装钱的破军绿色布包,开始一个一个的点钱。
五分钟后,这个静谧的、街道两边儿种着一排排杨树的小村庄,炸锅了,沸腾了。
十六个男人冲进了许家,鸡窝狗窝,柴火垛,外面支着的那口大铁锅,见什么砸什么。
狗汪汪汪不停地叫唤,许家养的七只大鹅扑棱着膀子直躲,羡慕那十来只公鸡母鸡能飞一会儿。
忽然之间进院儿十多个大老爷们,他们来势汹汹孔武有力的阵仗,吓住了所有正在哭的女眷,甚至都没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就在许老太太的大儿媳刚要怒骂时,这些人又冲进了屋里。
镜子碎了,桌子倒了,炕桌上的茶碗当着老太太的面儿摔稀碎。
碗架子也被人两手合力一把推倒,饭碗噼里啪啦清脆的声音连续不断。
立刻满屋子女人惊叫孩子哭,老太太捂着心口窝,嘶哑着声音怒喊:“谁?!谁跟我老许家有仇?没王法了!快,报案!”
是谁?
外面的大喇叭正在连续播出早已录好的喊话,让赶来帮忙的村民们站住了脚。
大喇叭里二舅的声音正在连续滚动播放道: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许家二姑娘亲情大甩卖,她空虚寂寞冷,专干搞破鞋,只为陪睡不要钱…”
毕月没躲没闪,就坐在车里看着鸡飞狗跳的一幕,眼里有笑有狠意,听到那些女人们又哭又喊,看着村里的人越围越多,心里爽的冒泡。
可等她一抬头,当她看到她娘、她姑、她舅姥爷,赵大山她爹、三爷爷还有几个叔叔大爷出现在另一台手扶车上时,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下车了。
第三四八章 离婚(二更)
毕月只尴尬了一瞬就坦然了。
她不是娘口中那个没嫁人的姑娘得含蓄内敛。
她就是她,大家伙早点儿发现,更好,她能活的不累。
人没下车时,心里也反应过来了,看来是舅姥爷去她家说了。
而那几个壮劳力,应该是三爷爷和树根儿大爷不放心,给带过来的。
穿着米色风衣、白色球鞋的毕月,开车门子下车,在杨树林村很多村民的注目下,走到了属于她们赵家屯的手扶车前。
她没有先回答那几个长辈的问话。
没有附和葛玉凤和胖婶儿的叫好声,更没顾得上她娘急的不行想上手掐她的行为。
而是站在毕金枝身边,没有刻意大声却也没压低音量。
她知道杨树林村的人都能听见,在大喇叭滚动播出“许小凤搞破鞋”的声音中,伸出纤纤手指遥遥一指,指向那些女人拽着男人的胳膊喊别砸了的场面,平平常常道:“姑,解气吧?别再哭了,不值。我们走我们的阳关大道,要看着他们鸡飞狗跳!”
毕金枝满眼是泪,她望着重复上演的场面,就像回到了那天。
那天的她,就是这样的无力,无奈。
没有人帮她,没有娘家人在身边。
她怀疑跟踪那几天,神神叨叨的状态,却连个能说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她撕打许小凤敌不过付国拦架的力气。
她回了家觉得再没有那么欺负人的了,却对一屋子一院子打砸的男人毫无办法。
她闺女被人揪住头发扔一边儿,她一次次扑上去被人甩在地上。
她感觉此刻堵在心口涨满的那些气,好像进去了一点儿风,能让她顺口气了。
毕金枝眯着泪眼,望着,看着,听着哐当叮咣的声音,她想,就这样吧,到头了。
许老太太哆嗦着手,颤抖的身体倚靠着拐杖走了出来,听着身后几个儿媳女儿跟人撕打吼骂,她一眼就看到了毕家的几个人。
“村长?你是死人吶?!”
杨树林村的村长肩膀还扛个锄头,现听到信儿从大地里跑过来的,他拽着赵树根儿的衣服袖子正在协商,时不时还喊两嗓子毕金枝,寻思以前都认识,给个面子吧,打伤人了可咋整。
村里人真就没人上前,有的女人甚至拉住了自家爷们的衣角。
本就对那种事情犯膈应,哪个女人不唾骂如此无耻的行为,不往自个儿身上琢磨琢磨,真怕此刻上前帮了老许家,将来许家二闺女陪睡不要钱再找她们家爷们感恩。
许老太太的大姑娘冲了出来,她再气亲娘亲妹妹,那也是亲的,她不允许老许家被这么欺负,她大嫂都躺院子里打滚了,大喊道:“我要报案,你们都是死人呐?!看着他们欺负我们!趁俩逼钱了不起啊?!”
胖婶儿两手一岔往前一站,葛玉凤拧着眉瞪着眼,眼里冒光,在她们心中,刘雅芳没用极了,她俩女的死活爬上手扶车就为了这一刻呢。
“就是有钱。看着你们地笼沟里捡粘豆包,我们乐意,就图高兴!”
胖婶儿非常直接:“c你个妈的,敢欺负我赵家屯的人?不服老娘撕了你!”
许老太太怒气横扫地瞪视毕金枝,伸出干枯颤抖的手指着毕金枝,刚要开口骂人,毕月往前一站。
她挡住了许老太太的视线,嘴边带笑大声说道:“老太太,看见你被气的要疯了又干不掉我的样子,我就放心了。”
随后,看起来长相娇弱的女孩儿,挥舞着胳膊又冲院子里喊道:“给我砸!
狠狠地砸!照五百块钱砸!
让我看高兴了,加钱!”
毕月瞪着老太太想着,不是臭耍无赖吗?不是赔不了钱吗?那咱就以牙还牙。
赵树根儿脑门都冒汗了,这啥孩子啊?
二舅其实早就冒汗了,但他就跟扩音喇叭似的。
他觉得他得给外甥女仗腰,既然已经开始了,那就轰轰烈烈结束吧。
冲着一院子里干完活想收工的木工瓦工力工们喊道:“听见没有?砸!”
同一时间,毕铁林外穿材质很好深蓝夹克衫,脚上的鞋却是胶鞋,他的手边放着老板皮包,看起来一副上下不一的打扮,正坐在县城里的倒骑驴人力车上。
付老太太躺在炕上直嘿呀呼气的,哼哼着浑身疼,疼的她起不来身。
平时梳的溜光的发鬓,此刻白发纵生散在炕边儿,连个棉被都没盖,望着一屋子的狼藉,忍着疼,无力的一拳一拳地砸身边儿要喂她水喝的付国:“快去,快去给你媳妇求回来,你给我快着点儿,跟人赔礼道歉,拿娟子说事儿,听见没有?趁着她心还有点儿热乎气,你就说…”付老太太捂着心口,喘了口气才继续道:“你就发誓再也不了,说娟子不能缺爹少妈,上学会让人瞧不起,谁都不如亲生父母,你就往那上唠,听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