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的五天时间,只有十个黑面包。雪上加霜的是,这回不路过蒙古了,连“烧饼”都没得买,就那么饿着、挺着。
而现在嘛,面包就剩俩了。
不止是饿,还困,比去莫斯科还疲惫,因为不敢睡,怕的事儿有很多。
如果姐弟俩深挖掘,大概还有兴奋吧,心里有盼头了,终于啊终于,折腾的眼看就要到家了。
心情像是黎明前的牵引,似有魔力在召唤着,困又睡不着,每天在火车上随着咣当咣当的声音迷迷瞪瞪。
“我都说了,我不饿,让你吃你就吃,别老推我。”毕月烦了。
毕成把面包又塞回挎包里,抿了抿唇小声嘟囔道:“又不干活,又不使劲儿地,我饿啥饿,给你留着吧。”
闭着眼睛、眉毛更是紧紧揪在一起的毕月,深呼吸,再深呼吸,她试图调整自己紊乱的心绪。然而…
真特么受够了!
她至于吗?!
她再也不要吃面包!
“走!”长发盘成包包头,小圆脸,大眼睛也溜圆儿,看起来像邻家女孩儿一般可爱的毕月,脸上挂的却是狠叨叨的表情,和她的形象十分不符。
“啊?”
“啊啥啊,东西都装好,跟我走!”说完,毕月率先对过道处的人喊着:“来,借过借过,让一让!”人已经往洗漱间的方向挤过去了。
不就是花钱吗?老娘有!
至于让亲弟弟说那么可怜巴巴的话吗?犯不上!
怕谁偷?她一个倒老头衫的只挣个几千,抢她是不是太没眼光了?!
真要是让二虎吧唧的傻x盯上了,她一米七,她大弟一米八,造饱饭跟他们拼了!
就这种心气,满肚子里都是气,跟自己生气的毕月,在人堆儿里挤来挤去越来越有劲了,只三两分钟愣是挤到另一个车厢。
人高马大的毕成,咯吱窝处夹着他舍不得扔的胶丝袋子,脖子上挂着个书包,跟着毕月的身后也一路挤,终于凭着力气身高追上他姐了,在毕月的身后试图拉住他姐姐的肩膀,还磨叽呢:“姐,咱都走了,咱那座?”
毕月给毕成一个后脑勺,懒得回头瞅憨到发傻的弟弟:“那是座吗?那是旮旯!哪个车厢没有旮旯?!”
一句话,顶的毕成沉默了,安安静静地在后面跟着,他都不用喊“借过”,他姐在前面正趟着路。
小二十分钟过后,毕月终于到了目的地,她站在餐车门口往里一瞧,差点儿没气岔气儿!
服了,服自己遭那罪干哈?这眼瞅着还有四十八小时快到地方了,她居然才想的开,瞅瞅瞅瞅,餐车里空了小半节车厢!
毕成嗅了一下炒菜的香味儿,忍着嘴里不自觉分泌的唾液,拽毕月胳膊,有点儿急了:“姐,这地儿哪能是咱们来的?”
毕月抬抬眼皮瞟了一眼毕成,直接对话穿着一身白褂子、脑袋上顶着白帽子的大叔:“有菜单没?我点菜!”
就大弟那样的,根本不是能跟他解释明白的,劝不通!
毕成越是这样说话,毕月心里越是下了决心得往死里挣钱。
想要让大弟开窍,就一条,败家!
她大弟那人要想以后有大出息,现在就得跟着她挣钱挣的酣畅淋漓,花钱得多花点儿莫名其妙的人民币。养成习惯就好了。
俩人坐在餐车座位上,毕月心情舒缓多了,看看这车厢环境、闻闻这里的香味儿,它就是不一样!
节省惯了,以至于…挣钱了挣钱了,毕月都不知道怎么去花…
“你好,给我来个糖醋里脊…”
“啥?!”毕成大手按住毕月的小手,想制止,音调都高了。
扒拉掉毕成的手,毕月:“再来个锅巴肉,鸡蛋炒西红柿,白菜豆腐汤,四碗大碗米饭,就这样。”
毕月每点一个,毕成就对白帽子大叔说一句:“不要锅包肉!”
“鸡蛋炒柿子没必要!”夏天了,眼看就要到家了,后院子里一下子柿子,爱吃回家让娘炒。
“白菜豆腐行,这个要!”他算看明白了,他姐他挡不住。
“来三碗!三碗姐,我一碗就够用!”
大叔不耐烦地扯掉白帽子,这天儿可真热,这俩人上他这逗闷子来了?!
毕月挥了挥手,转头看向窗外看景:“是我给你钱,去吧。”自动屏蔽掉毕成嘟嘟囔囔的啰嗦声,嗯?什么声音?
毕月探头半站起身子,隔着一排空座,另一排坐着两个男人,桌子上都是菜底空盘子,那俩人在小声说着话,而他们对面还斜躺着一位,打着呼噜。
毕月眨了眨眼睛,转身站起,直奔白帽子大叔。
“姐?你?”还点菜?不过日子啦?!毕成生气了。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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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觉得这餐车老头是个大叔,毕月嘴上叫的是…
未言先笑,“大哥,他们这吃完能歇着哈?不用走。”搭话儿。
餐车乘务员走南闯北,啥人没见过?这点儿事要是不开窍,他也不用混了。
没以貌取人,这趟车看人下菜碟,不准成。
不过乘务员大叔态度不算热情,稍冷淡道:
“这餐车里现在呆着的,看明白没?一日三餐,餐餐不落(la)坐这吃。”
“啊,那自然不能来回折腾。”毕月说完想了想,下狠心补充了一句:“我们明天也点菜。”
“你在哪下车啊?”
“哈拉滨。”
大叔胳膊肘拄在卡台上,嗤笑了下,低头看账本,态度比照之前的冷淡更不咋地了:“那可不行,扰乱车厢秩序。这餐车不是我一人说的算的。”
毕月掏兜,仅有的二十块人民币轻放在账本上,往大叔眼么前又推了推,推近看清楚喽:“呵呵,大哥,我一个女同志没个座不方便,你看…行个方便?啊?我常来常往,总去那面,咱们多打交道就有了。”挑了挑眉,笑了笑,有些事情不用言说。
按照常理,二十是少了点儿,别小瞧这“实权”,可她还点菜呢,这里面利润大着呢。
就她刚才点的那些,毕月也肉痛,这年代,那顿饭搬到火车上就得花三四十。
“倒货倒钱”的列车,钱的铜臭气自然也重,到啥时候都那么一回事儿吧。
毕月认了。
她不是熬不下去,她是怕精神崩溃。
那种大半夜哪个老爷们睡的迷迷糊糊去厕所,路过她和毕成时不小心踩一脚,或者座位上任何一个人起来,折腾的他们也得跟着站起来,太折磨人了。
不是挣钱了吗?
下了火车还得倒两趟客车,客车完了坐马车牛车,运气差备不住还得腿着爬山。
光想想就觉得浑身要散架子了,要了血命了!
“姐,你变修了!”毕成赌气囊塞地坐那生闷气。点菜又是肉又是菜,还来个汤!比过年吃的还好!
那些吃的,他忍一忍琢磨琢磨也能理解,也许他姐都是为了他,可花高价买坐,眼瞅着再有一天多点儿就到地方了,这是要干哈呀?!
变修是啥意思?东北磕?
毕月不明白也没问,她就跟没听着似的看向窗外。
在毕成的眼里,眼前的姐姐又恢复原状了,和原来那个姐姐的性情重合,不爱吱声、心里有数,但犯哏!推一把都不带搭理人的!
毕成往前凑了凑,再次强调,脸色涨红,被他姐气的:“姐!你要是不吱声,我可去把钱要回来了?!”
言简意赅,毕月平静道:“遭罪。”
“那罪不就是人遭的?”
“我不想和你吵。”
等菜上来了,四碗大米饭也端上了桌,毕月一个人在夹菜。
她嘴里塞着糖醋里脊,明明嗓子肿痛的厉害,说话声音嘶哑难听,堵的就像是只剩条缝隙了,可她却顾不上让味觉多感受酸甜的糖醋味儿。
表现的连丝疼的感受都没有,饿极了,什么都顾不上,迫切地、顾不上细嚼咽下了肚。
饿,前前后后这么多天,终于吃了顿像点儿样的饭菜。连续吃了几口,发现她大弟不伸手不动筷。
毕成认为毕月哏,毕月认为毕成一根筋。
毕月这才抬眼,认真地看向闹脾气的毕成。
筷子递过去,毕成不接,毕月拿着筷子又往前送了送,毕成没买账,向来不是好脾气“惯孩子”的人,毕月的表情也冷了下来:“大弟,你还有力气闹脾气?咱俩再饿下去,离得胃病不远了。你别跟我说什么面包够吃你不饿,那种笑话听起来只会让人脸红!”
毕成倔强地一扭头看向过道,任由饭菜的香味扑鼻,喉咙处动了动。
一个正长着身体的大小伙子,居然尖下巴了,眼睛也抠抠着,胡子拉碴的,比她第一次见他时还瘦…
跟着她这个姐姐确实遭罪,卖油条比她还能吃辛苦,大中午顶着大太阳卖汽水冰棍…
没过什么好日子,真怨,也该怨自己,她这个当姐的…
毕月声音软了下来,再次递过去筷子,毕成不接,毕月干脆半站起身,隔着桌子拽毕成的胳膊,有那么点儿哄人的意思,嘴里碎碎念般地劝:“家里那样,那么难,为什么要送我们去念书?无非就是想让我们好好的。
啥是好好的?就是身体好!人要倒下去了,咱俩挣多少都没用,是不是?你咋这么倔?
这最起码能直直腰,吃点儿热乎饭,钱不钱的,回去时不至于熬的两眼发黑、脸色蜡黄。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得胃病得跟一辈子,治不好!”
毕月把筷子再次放在毕成面前,说实话挺无奈,就大弟的思维不是一天两天能说明白的。
包括她自己,刚来这时代几天啊?当她舍得吗?差点儿被同化喽!
这餐车这么松快儿,这列车上比她姐俩有钱的多的是,像他们一样挨饿没座的也多的是…
可这时代人的思维,真是能省一分省一分,要不然怎么明明兜里揣着一沓子钱,连餐车的门都不敢进?
用大弟的话就是:“罪就是人遭的。”
但毕月刚才有那么一瞬觉得恍惚,她觉得自己可笨了,就是源于那该死的“钱”束缚了她的手脚,想得多,什么都不敢!
她确信敢舍得、有舍有得的人才有大出息。
比如旁边桌那三位,听听,现在仨人一起打呼噜,先说人家想得开,心大想得开的人才能干大事儿!
毕成还是在纠结中,夹菜,夹哪个都闹心,瞅瞅那豆腐汤,看了眼让他纠结的大红柿子,到底又啰嗦了一句:“吃热乎的也不能一下子点这么多。姐啊,算了算了!”
嘴里塞的鼓鼓的,说话还往外喷着饭粒子,可见饿极了,刚还说算了算了,等咽下去又说了一句:“高粱米饭就行,大米饭不实惠还贵。”
十一天的人在旅途,在这顿花了好几十冤大头钱的一餐过后:毕月手背搭在脑袋上,直挺挺地躺在餐厅的椅子上,两条小细腿还在外面啷当着,毕成那面已经有了呼噜声。
啥叫吃饱的滋味儿,啥是能直直腰撂倒了!哎呀,真是钱难挣、屎难吃!
还有,好吃不如饺子,舒服不如倒着,可真幸福啊!
第三十八章
(距离上架入v还有三天时间!)
千山万水脚下过,浑身急的直冒火,向着那梦中的地方去——莫斯科,实际上没有传说中那样不错。
真是旅途多坎坷啊!
去时的路,不多说,在毕月看来,管咋地不是出国玩,遭点罪又如何,尤其是第一趟刚上车。
啥玩意儿就怕连续作战!
“连发”太熬人。在莫斯科都没站脚,卖完又爬上火车,啥旅途也得悔过。
就说说回来的道吧,回来头两天的旅程,坐在旮旯打经、守夜、防贼。
就怕列车挂着两节外国人车厢,外国佬干两票就跑,哭都抓不到人,万一要是眼瞎相中他们呢?!
中间那段时间,可下把外国佬盼下车了,又怕二虎吧唧的同胞们来个打砸抢,毕月让许大叔讲的“飞哥传说”给吓着了。
他们姐弟俩明明满心满眼都是阳光,这下可倒好,看谁都像小毛贼。
终于啊,没剩多少路了,心里胃里暖洋洋了。
以上,在列车减速时,毕月就在琢磨这些。
也许是酝酿情绪酝酿的太足了,心里话儿太多,当毕月听到广播里那句:“各位旅客,列车即将到达哈拉滨站,请在哈拉滨车站下车的旅客,准备好自己的行李下车。本次列车即将开往…”
毕月太激动的结果就是机械地站起身,低着头拽了拽衣服,就像是拍了拍“尘土”的麻木演出。
没看毕成,又随着毕成的脚步向餐车外移动,连白帽子大叔问她:“到站了?”,毕月都没回答。
人太多,毕成一直没注意到他姐的情绪,直到走出哈拉滨出站口,走到火车站站前的广场上,他才转身。
毕成正要小声跟毕月商量去哪把美元换人民币时,大小伙子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姐?”毕成把几个空胶丝袋子夹在腋下,扯住毕月的胳膊,“姐你咋啦?哪疼?感冒挺不住了?”
毕月拧不过毕成,不得不抬头。
眼圈儿通红,有点儿害臊想憋回去,又有点儿想大哭一场。以至于她的表情很纠结。
毕月抬眼看向火车站正上方挂着的大钟表,眼泪到底还是掉了下来。
毕成正急的不行的时候,大手正想要去捂他姐额头时,他听到毕月说:“特妈的,真不易!”
毕月说完这句倒坦荡了,没了之前掉眼泪会不好意思尴尬,她就那么认真地看着圆圆的大钟表,哭的直抽着鼻涕。
一瞬间,毕成就懂了。
他比谁懂,如果可以,他也想哭。
为自己很能耐敢跨国;
为这一刻眼瞅着就能回家的激动;
为想象中那副画面…“爹、娘,你们也吃几顿肉,别再舍不得!”
落地了,到东北了,离家不远了,更是安全了,各种感受袭上心头。
十八岁的孪生姐弟,一个眼圈儿泛红,东瞅瞅西看看,不想被他姐发现,另一个没了顾虑,泪光闪闪,她执着地瞅着钟表哭,其实直到离开,毕月都没看清那是几点。
一九八五年,1072卢布是1166美元,1166美元是3500人民币。
而毕月和毕成这一趟赚了1100卢布,俩人身上藏了超过3500人民币的美元。
七百是本钱,来回的路费加上,需要再翻一番儿,剩下的就是姐弟俩净赚的。
拿1500去净赚2000元,这事儿要是让别人知道喽,鞋都得跑飞干到国外,拼了命也会去挣钱。
两千块在一九八五年的购买力,很强大,虽说这时代已经有了“万元户”,但对于普通老百姓家,两千块也是不敢想,估计谁家要是藏着这些钱,觉都睡不安稳,摸一摸那些钱、心口都得发烫。
就是害怕别人知道会红眼,所以没人会说。
像他们这样有“倒货”经历的人,更不会分享。
只能说山高水远谋高利,是时代给予、造就了这样的“天下惊奇”。
自然,毕月和毕成也合计了一下,只跟爹娘、爷爷还有和姑说,就是小弟那都不能漏半句口风。
其他人如果问起,一概都说他俩是在京都当家教挣钱,所以才还上了饥荒。
即便和爹娘说,也不能说那么细,只告诉他们个差不多就得,免得他们惦记。
要是依照毕月原来的心思,她都想一谎到底了,反正写信说的就是家教,但毕成劝她说,如果不实话实说,恐怕爹娘不能信,爷爷也不会去医院的。
清晨六点多不到七点下的火车,等毕成和毕月坐上第一趟客车时都已经十一点了。
这钱换的,毕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谁家银行有这样的?她不就是穿的破了点儿、穷搜了点儿,至于审她审的跟三孙子似的吗?还闹个省会城市呢,啥眼力?!
庆幸,多亏她擅于撒谎,最近给人“塞好处费”跟家常便饭似的!
这要是听她大弟的,坐在那歇着,让他去换,就那笨嘴拙腮的,她姐弟俩现在就得跟牢房里蹲着了。
晚了,没赶上第一趟车,又不能傻呵呵的原地蹲着等着,毕月索性拉着毕成就近溜达了一圈儿,没功夫细看哈拉滨的景,嘴里打听的都是哪块是卖东西的。
这要是以往,毕成早急眼了,揣那老些钱,这不是疯了吗?还是用三层胶丝袋子装的钱!可心境确实是不一样了。
都跨国背钱了,该咋是咋,毕成现在除了无法忍受乱花钱,背钱藏钱这事儿,他都麻木了,心眼比从前大。
毕月东看看西瞅瞅,她想买点儿新衣裳送家人来着,看啥都想买,但是…没敢下手买啥贵的,就自家那条件,属于温饱线上挣扎那一类的,买衣裳都不如买大米白面。
不过得给小弟毕晨买点儿啥吧?甭管咋地,她和毕晨也属于“第一次见面”…
十二岁的毕晨缺啥呢?
毕月不知,虚心向会过日子的毕成请教。
“姐,咱穿的再破,那要是花钱大手大脚也得被人盯上。”说这话时,毕成还左右瞄瞄:“就吃的吧,买点儿好的,香的,就买一样两样的,咱家里属他最馋!”
这都到了省会,首都没给买点儿啥,就改省会吧,小弟还是个孩子,给孩子一个盼头。
这天半夜,毕晨睡眼惺忪的起来,他吃上了哥哥姐姐给买的大烧鸡,只是这烧鸡没鸡皮…
第三十九章
(距离上架入v,倒计时3、明天2,后天1…)
“大老李烧鸡”,毕月在后世都听说过,听一哈拉滨的同事提起的。
当时那名同事说的话,引起了办公室很多人的共鸣,以至于毕月都跟着记忆犹新。
同事三十多岁了,她很留恋的感慨道:
“小时候幸福的记忆,其实满满都是味道。人的味蕾是很奇怪的,真的只能记住好吃的。
现在想一想小时候的事儿,只能记起父母没给买什么好吃的,那时候对于我来讲,就是天大的事儿,很委屈的感觉。
因为什么挨打,可能现在都不记得缘由了,但某一样好吃的,尤其是作为当时那么点儿的小孩子来讲,费劲心思的讨要,父母却没成全,那种委屈会跟随一辈子…”
透过那些吃的,才能清楚的回忆起岁月里故事,毕月懂,她也有过。
毕月回身看了眼在远处拎胶丝袋子的毕成,放心了,开始排队。
这队伍排成什么样呢,用某著名小品演员的原话就是:“那真是锣鼓喧天,人山人海!”据说是重新开业,让大家等待多时造成的盛况。
是香啊,冒着热气的烧鸡…那咸淡味儿、鸡皮的香味儿、浓郁的烧鸡味儿…
哎呦,不能想了,毕月觉得她这个身体里的馋虫,好像都要被勾出来了!
你说她啥没吃过啊,这身体本能闹的,搞的她紧着咽吐沫跟前面那八岁小男孩似的,有点儿馋的不知所措。
毕月心里倒是明白,这香味儿勾的人五迷三道的,不是说手艺绝到不行,是八十年代的日子不好过啊!
每个人肚里都没吃过啥好东西,十块钱一只烧鸡,除非是同事聚餐或者家里来了很重要的客人,要不然谁没事儿买这贵玩意儿啊?!
所以后世的老百姓啥都吃过,也就造成了吃嘛嘛不香!
所以八十年代的楚亦锋和楚慈天天吃好的,毕月觉得人比人真得去死!
所以毕月看着大长队,又扒拉着前面的大姐询问着时间,心里还不忘感慨:谁能想到大老李烧鸡如今的盛况,后来会落寞了。
真可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笑别人穷,莫嫉别人富,只看命里有没有哇!
对于毕月姐弟俩来讲,拎着烧鸡真挺好,吸引客车里大家伙的注意力。
他们都看向毕月手里那冒着香味儿的烧鸡,没人注意胶丝袋子里的人民币。
两趟客车一路倒车,倒到富裕乡莲花镇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也就是说,靠腿着爬山到家得后半夜,爬山还是抄近道。
毕月哑了音儿,这小乡小镇是管啥玩意都没有啊,连个旅店招待所都不趁:“这?这!你?”
越想越憋屈,她一个大姑娘都造成老太太样了,难道再去客车站蹲一宿啊?那她花高价睡餐车有什么意义!
毕月底气足、她又不知道,可有人明明清楚咋不知道提前知会一声吶!
只看一个娇俏的小妞,她烦躁地、双手使劲搓了搓脸,大眼睛斜睨毕成,不由的用埋怨的口气控诉道:“你说吧,咋整?咱俩大半夜爬山,那山里有没有狼?熊瞎子呢?你咋不长点儿心?早知道明天回,跟哈拉滨再转转啊!”
回家的路真够荆棘密布的。
本来她还有点儿打怵回家叫爹妈,没叫过,第一次,陌生死了,可她现在全心全意就想早点儿到家,都要折腾成鬼了!
毕成用手扇了扇面前飞的特欢实的蚊子,也没吱个声,那架势就像是再等他姐拿主意。
习惯,习惯是很可怕的,自从毕月表现出全方面立体式的厉害样儿,毕成习惯听他姐的。
寂静的晚十点,马路上没啥人,甩鞭子的声音格外响亮。
毕月抬眼、翘脚,她先是眯了眯眼睛看向远处,随后眼睛变大,蚊子落在她的嘴唇上,她急速地使劲擦了一把腮帮子。
嗖地一下就跑走了,两条小细腿飞奔着,两只胳膊更是张牙舞爪的挥舞着:“大爷!不对,大叔!看这里看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