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现在的人啊,出门消费是为享受,是为追求高人一等。让我掌握好人的心理,才能赚到钱。
所以他的店里,不怕贵,就怕卖假烟假酒砸招牌,多高档的陈年佳酿,他都敢入库。
我,好吧…被小叔胆大心细对比着,多少有点儿沮丧。和他一比,显得我智商出现了问题。
至于当时我为何会如此想,理由就不说了。
后来我一想,那就整洋事儿。
我弄一咖啡简餐厅,吃个便饭啥的,喝咖啡。环境拾掇有情调点儿,一个一个小卡台的,适合打情骂俏的,免得那些情侣大冬天就会钻电影院和逛园子。
嗯,小叔又说了。
他让我别学老莫,说人有外籍背景,还有西餐原料,不要谋小利费大劲,有方便人选顺手提供那另当别论。
我一想,可不是?
我哪有方便人选,就是买咖啡机都费劲,我还不认识外交部门的人,海外更是没关系。
楚亦锋,后来我就不服气了,我也不问小叔了,我和自己较上了劲。
我就又想啊,我还弄烤肉烧烤,只不过我弄电子烧烤,并且带舞台的。
找几个歌手在上面唱歌跳舞,音响麦克来一套,灯光一闪,每晚都有演出,弄个震撼开场,场面火爆的。
这回换毕成说了。
他说:姐,你是要开歌舞厅?咱家也没有社会人啊。
人一喝多了爱闹事儿,再一个,派出所和居委会指定得找你谈话。
我一联想,再来几个你这种花花大少不好伺候的,我家没有根基,再进去蹲几天,你和小叔还得找人捞我,犯不上不是?
弄旋转火锅,干不过东来顺。去吃还是只吃个稀奇。
弄一宅子,干脆封顶豪华私人会所,只求最贵、不求最好。
连吃带喝能品茶的,让领导同志们,密谋的政客们,有地儿可谈事儿,一清色上好原料,海鲜直接海边运。鲍鱼鱼翅龙虾海参的。
门口再挂俩红灯笼,上面写着毕府,一进院就能配备管家一站式服务…
我就不跟你胡扯了,我递名片找不到当官的,连府邸都不趁!
定位,这个词真让人迷茫。
我觉得我找不到位置,就像我的饭店一样。
有点儿失落。高不成低不就。
写到这,我承认,我写它是想要你的安慰。
忙忙活活一年到头,想事做事不是自己喜欢的,全是自己能干的,心有不甘,还是生活选择了我。
而我的理想,不是具体数字,是希望有一天自己能选择生活,而不是被迫。
拼命追,学着飞,努力攒,脑袋削个尖儿的钻营冒险,想要实现理想,还需要像现在这样奋斗几年?
我想,这话我跟别人说,他们都听不懂。
也许,你能懂。
也许你会说,那确实只能是理想。”
毕月停笔了,少女情怀总是诗,她仰躺在炕上。
一个是趴着写累了,一方面是在想象楚亦锋看信的表情。
硬是觉得这世间啊,只有楚亦锋才能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正在多情中。嘴里小声唱着让毕成侧目不已的“淫词艳曲”。
毕成:咋地了?咋写着写着不正常了?
毕成等着毕月梦幻的表情转为正常,他好问问他姐跟谁学的,咋唱的那么露骨呢…
“我睡不着的时候,会不会有人陪着我;
我难过的时候,会不会有人安慰我;
我想说话的时候,会不会有人了解我;
我忘不了你的时候,你会不会来疼我…”
这歌,毕月只喜欢这几句,她反复循环哼唱中。
毕月还是不了解男人啊。
人楚亦锋收到信,连惆怅都没惆怅。只顾纳闷往下翻,还纳闷她这丫头写东西怎么顾头不顾尾,到底最后干的是什么?
没翻到,自言自语了一句:“还是钱少。”
在楚大少看来,可不就是钱少吗?要是钱多,开着玩,赔了就赔了。
说白了,还是又想开自己喜欢的,又想赚钱闹的。等他回去的,先开个能打情骂俏的。
“大妮儿啊?大妮儿?”毕月的美梦被打扰了,她娘人未进屋,声先到。
“你叔说今儿回不回来啊?他要是不回来,就咱娘几个,你爹搁外头喝上了,咱简单对付一口得了呗?”
毕月赶紧将信折吧折吧放身后:
“估计回来也是到我姑家住,不至于大晚上开夜车回村儿。”
看着刘雅芳转身要走,毕月说道:
“娘,我回去要用钱。”
毕成不自觉站起身,放下了手上的书,看向他娘。
刘雅芳先是瞪眼皱眉,随后语气严肃了,转正了身,关紧了屋门:“干哈用啊。”
你说那表情、那语气,多让人心情沉重。毕月未语先叹:“装修饭店,这是正事儿吧?咱可之前说好的。先给我拿三千,我买木地板,得买挺多呢。”
她打算给棚顶也拍上地板,弄出隔层和吊灯,还好收拾,比什么欧式棚看起来高档且简约。
刘雅芳不明白了,凑近毕月问道:
“啥玩意儿?装修?
咋装啊?砸墙啊,是要动哪啊?我告诉你,你动哪都不行!
那好好的新房子,装的哪辈子修?那不是败家吗?
咱家这破房子都要塌了,你们看不着啊,这不都对付着呢。
饭店又不自个儿住,你开饭店烟熏火燎的,你咋整都那味儿。我就告诉你,咋整都埋汰!”
毕月无奈道:“娘,你去过几个饭店啊?咱乡里的啊?谁家埋了巴汰的?”
刘雅芳犟道:“我没吃过猪肉我没见过猪跑吗?再说我看你那墙壁却白,三年五年的都不用刮大白,还玻璃门,你还想咋地啊?你这是在家闲的又要作啥妖啊?”
毕月耐心讲解:
“饭店要重整,我要开私家菜馆。总之,和现在不配套。
饭店四面大白墙,看着冷清。
尤其夏天蚊子小虫趴在棚顶灯泡上,显得更是脏,再加上人少,真的影响营业额。
塑料布铺桌面,方便筷子大长凳子,跟进了食堂似的,全都不行。
如果不是带有回忆性质的老菜馆,娘,这些基本不能用了。
您明白吗?转桌得买,实木椅子…”
“现在的都扔啦?!”这回,刘雅芳说话嗓门终于变调了。她不喊不行,她控制不住情绪了。
毕月和毕成对视一眼,板着小脸,摆摆手认命了:“算了,我俩都猜到了。娘,你就当我没说过,行了吧?我算是知道了。”
刘雅芳不干了,不依不饶道:
“啥玩意儿你就没说过啊?你这不是说了吗?
你要真知道我,真懂事儿还妥了呢。刚消停几天又气我!
你这孩子是不是寻摸的想败家啊!
你去咱县里看看,有几家能赶上你那饭店的?
你是有俩钱烧得慌是吧!
还重整?咋整啊,你就是整成皇宫,那吃的不还是菜,能吃出圣旨啊?谁去你饭店是看景是咋地?”
毕成站出来了,他今天可是看的全程,他娘这脾气也够一说,啥时候变的呢?
“娘,人我姐刚说几句,就那么个初步打算。你瞅你这态度,还老让我姐小点儿嗓门,怕这个听见那个听见的,你嗓门比谁都大。”
刘雅芳被她大儿子揭短,又奔毕成使劲了:
“我啥态度?我惯的你们不像话了!
想一出是一出。
买点儿吃的穿的戴的,那管咋地没穿戴别人身上,我也就那么地儿了。
这家伙,一个个逮鼻子上脸的,还要给饭店装修打扮的,我看你们不把手里这俩钱折腾光了,你们闹心是吧?!”
毕月知道她娘是在骂她呢,她抿了抿唇瓣,低头看炕席,不想看她娘那丰富的表情,怕控制不住情绪,忍着都快溢出嘴边的气话。
她忍了,毕成忍不了了。
毕成脸红脖子粗,没他娘能说,还挺生气。
他姐一句多余的气话都没说,他更是冤枉,结果他娘跟机关枪似的一顿哒哒哒。
气的毕成,一连几个问句道:
“娘,骂我们干啥?不能好好说话吗?就是理念不同,你也不能这么说我们啊?
我们图啥?装修我不得边上学边看着工人吗?我姐不得操心买这买那吗?我俩又没要钱玩!
就非得听你的叫不败家?再说我和我姐在外面,啥时候拜过家?你为啥要这么说我们啊?”
毕月听着,一声不吭,直接光脚趿拉着皮鞋,脚后跟踩在皮鞋帮上,奔书桌台那去,躲开了。
每次她大声喊,又吵又闹的,说实话,情绪发泄出去了,也就拉倒了。
可这次,别看不差钱儿,有应急款能装上修,也不知道是咋地了,听着毕成那一句句质问,她忽然觉得挺没劲。
她弟弟猜中了,她娘真那样,她心里很失望。
刘雅芳哑音儿了,直愣愣瞅着平日里不蔫声不蔫语的大儿子。
她是说顺嘴了,又不是真那么寻思的。多生气啊?一张嘴就三千五千的,大风刮来的钱啊。
发现她大儿子真来气了,扭头看了眼毕月,让她这个当娘的承认错误,那可能吗?不吱声也就得了呗。
“哼!”刘雅芳冷哼了一声,输人不输阵,转身出屋做饭去了。
毕成那真是一般时候不生气,生起气来,性子更闷了。
一屁股坐在炕沿边儿,侧着脑袋低垂着,一副气哼哼的样子。
毕月看着她娘出去了,才凑过去小声道:
“你不是早猜到了?咱娘不是管钱,是想管我们。
她认为她比我们有经验,又不能坑我们,为我们好。
我能站她角度说出一大堆理由,掌控而已,不放心而已。
可谁理解理解我?
我这是借你的光,你八年不发回火,她也就不吱声了。
换我试试?她说惯着我了,我也皮实了,你就别脆弱了。”
“姐,我们图啥?你说我现在这骨头都没长好。你…”
停顿了一下,毕成抬头又继续道:“你一个大姑娘家,脖子上大拇手指头那么长的疤。”
“你寻思那些干啥?想的还挺多。我要是像你似的,委屈更大了,那还完了呢。”
这顿晚饭吃的沉闷无比。
毕晟都没敢大声白话他那几个好朋友啥的。察言观色,音量降低。
刘雅芳趁着夹菜的功夫,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她心里也挺不痛快。
她能图啥?钱能带进棺材里花啊?不养儿不知父母恩,一个个的。
反正不给大妮儿拿钱,爱咋招咋招。她也得嘱咐小叔子一声,不能让他们作妖。
毕铁林和毕金枝是在晚上九点,才从市区到达毕金枝所在的县城。
毕金枝一直就没回县里,坐着她弟的车,一路跟着。她不放心毕铁林啊。
就这么的,跟着她弟弟去了趟市里见人,连吃带喝,毕铁林喝的有点儿多,又现找个招待所眯瞪了半个多小时。
结果等他们回来时,又拐弯走公路去加油站加油啥的,所以回来晚了。
“铁林,你瞅着没?这条街上属咱家大牌匾最亮堂,等明天的,你去店里转转…”
毕金枝觑觑眼,忽然拍了下毕铁林:“你先别拐弯儿,简直开。”随后自言自语道:“咋这个点儿还亮灯呢?付国没回家?”
第三二五章 世界太大,人会迷路(二合一)
许小凤还是那身。
紧身的黑裤子包住肥大的屁股,枣红色的盘扣棉袄,显得她脸盘圆润且喜庆。
大概是店里的八节暖气片烧的真挺好,她热大劲了,和付国说着说着话,当着付国的面,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
微咧的领口,又露出她白皙的脖子。
许小凤倒是大大方方的,付国低头拿暖壶的功夫,用眼角夹了一眼许小凤的脖子。
嘴上说的话却一本正经。
劝道:
“你一个女人啊,唉!小凤你确实不容易,没个人帮衬一把,还得拉扯一个那么大点儿的孩子。
这么的,正好我离的近,以后家里有啥重活累活啥的,我能搭把手帮到的,你就别跟我客气了,该吱声吱声。”
付国给许小风倒了杯茶水递了过去。
别看俩人的周围都是自行车,但黑皮沙发上一坐,红实木茶几上再摆着一套茶具,蓝色的小茶杯冒着袅袅热气熏着,你还别说,俩人小茶一喝,小话那么一唠,透着那么股温馨。
这俩人就唠咋不容易啊,翻来覆去的说了半个多小时。
窗棱上的五彩小灯一闪一闪的,似在不停提醒,你俩说的不口干舌燥吗?但俩人兴致不减,都没人注意时间。
许小凤一改那天说说笑笑的爽利劲,说说倒眼中泛着泪花,哀哀切切道:“…男人走的早,我不自己干,谁能帮我一把?
孩子渴了饿了我得管,啥活也都得我干。
现在这就算行了,管咋地孩子能跑能撩手了。
以前上秋的时候,我前面抱孩子,后面背柴火,回来累的我的那个腰啊,直不起来。
一个人真的好难,想找个人给我拔拔火罐、按一按、揉一揉的人都没有。”
“咳咳。”付国喝茶水烫着呛着了。
许小凤赶紧上前拍付国后背,付国紧着咳嗽紧着往后躲了躲。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付国眼神落在许小凤肚子的部位:“那妹子就没寻思找个人?再走一家吧。趁着你还年轻,哥劝你该找还得找,守寡难啊。”
“唉!”女声婉转地长叹息,许小凤又重新坐下,微探着身子,直视付国道:“我娘也劝我,我这么年轻,守着孩子不是长事儿,总劝我再走一步,别太屈着自己。
说实在的,我也希望有个人能帮我一把,有活的时候,寻思要有个人能搭把手该多好。
晚上的时候,心贴心的跟我说说话,那才是个完整的家啊!”
许小风说这话时,一直直视着付国。
年轻的女人,面嫩,丰硕的女人,有风韵,看的付国有点儿眼睛发直,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至于心里想的是啥,只有他自己知道。
此时听到许小凤这么说了,他一副真诚的不得了的架势,接话道:“没事儿,再赶明儿不行你找我。”付国一摆手说完,看着许小凤眼睛眨动了一下,脸色满是红晕,身体略有点儿僵,他寻思了两秒,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付国也跟着脸色爆红,耳朵都热了,赶紧解释了句:“你瞅瞅,你这一唠着唠着唠哭了,我这一着急…我那意思是说有活啥的,我闲着也是闲着!
妹子,快别哭了,你有事儿就找哥,以前咱前后院住着,别跟我外道!”
“爸!你让她找你嘎哈?”付娟推开店门,进屋正好听见这句。
小丫头眼神一扫,样子看起来厉害极了。
骑自行车来的,捂着严严实实,现缠下围脖露出脸来,表情上看,这功夫她倒挺像她妈。
“娟子?你咋这时候出门?你这孩子,外面却黑的,你来嘎哈?家里有啥事儿是咋地啊?”
付国赶紧站起身,疑惑地看着付娟,还有点儿紧张,所以说话也比往常絮叨点儿。至于是因为啥紧张,他也不知道。
“娟子来啦?还记得我吧?咱刚见没两天。”许小凤大大方方站起身,笑着走过去:“娟子惦记了吧?来找你爹回家的?真是好孩子,大晚上的,夜路骑车还过来看看,懂事儿。”说着想上手帮付娟摘掉帽子,付娟一躲。
付娟拧着眉,没叫啥姨不姨的,仰脖瞅许小凤问道:“你还知道黑天啦?你咋黑天不回家?拽着我爸搁这唠啥呢?他不得回家吃饭吶。你俩就关门趁我妈不在家…”
付国一个健步上前,截断呵斥道:
“怎么说话呢?见长辈这么没礼貌呢?学校就那么教的你啊!”他觉得很没脸,孩子那话说的不对劲儿,那让人小凤咋下来台啊。
“骂我?你这是因为她骂我?爸,你给我等着!等我给你告诉我妈!”
付娟情绪激动,就像是无法控制自己了似的,易怒易躁地大喊,还伸着手指指着许小凤继续喊道:“我说没说过她?少搭理少搭理,你咋保证的?又跟她说话!你说话不算话!你骗我!”
这给付国气的,有毕金枝管他的,有他娘管他的,没见着还有闺女敢管爹的。
这是要翻天是咋地?!
付国手都举起来了,气的不行,比比划划在许小凤的拉扯下没落下去,他被许小凤推着倒着往后走。
许小凤这时候不淡定了,她觉得付大哥家的大闺女像个疯子,照她闺女差出天地。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但嘴上却絮叨着:“付大哥,付大哥,你别啊,孩子小,别跟她一样的。”
付国走一步,付娟上前两步,扬着下巴,恶狠狠地小表情,还双手使劲推搡挡在中间的许小凤,那架势就是找揍的意思,似在挑衅着让付国打她。
“你今儿个敢打我,我就去我大舅家!让我妈跟你没完!”
夏利车的大灯,和自行车专营店门口的两个红灯笼遥相呼应,停车刹车的声音响起,毕金枝撩了下长围巾往后背一甩,率先下车。
她疑惑地看了眼她闺女的自行车,看着门半掩着,大铁门也半掀开半拉上的,扭头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弟弟锁好车也进来,随后就走了进去。
而屋里正热闹着,在付娟大喊大叫的噪音下,愣是没人注意外面有台小汽车停在门口了。
“你有能耐打我一个试…”
“啪”地一声,毕金枝对着看不见她背转身的闺女,上去对准付娟的后背就给了一巴掌。
付国脸色红的发紫,有气、有羞、有意外毕金枝忽然出现,更出乎意料毕金枝进屋就打孩子。
许小凤也在毕金枝出现那一刻僵住了。
毕金枝一进屋看见她闺女那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觉得她都不用猜,指定是付娟又胡搅蛮缠了:“打你咋地?威胁谁呢?你还想打爹骂娘啊?跟我干完仗又跑这又作又闹来了,你…”
付娟嗖地一下转回了头。
她捏紧手中的毛线帽子,拧着脖子,用仇视的目光和毕金枝对视了两秒,使劲一咬唇,咬的毕金枝吓一跳,上手比她妈力气还大,一把推开,推的毕金枝连续向后几步一个趔趄,她跑了,跑的太过匆匆,和刚进屋的毕铁林撞了个满怀。
毕铁林只看清外甥女抬眼时满眼是泪,还没搞清楚状况呢,孩子不是好眼神地瞪了他一眼,又继续跑出了门外。
“付娟!”毕金枝喝道。
“嗳?”付国彻底懵了。
许小凤只见到传说中“富贵人”的一个衣角影子,然后那位高大、能挣钱,传说中的小舅子就没了踪影,跑出门追孩子去了。
毕金枝气的用拳头捶了捶胸口:“这一天天的,她这是盼着我赶紧死啊。你说,因为啥啊?!”冲付国发火,眼神瞟到了许小凤身上,停顿了下来,这次彻底看清眼前人了。
都没用付国介绍,毕金枝微眯眼认真地瞧了瞧,惊讶道:“你是?你说我这眼神,寻思买自行车的呢。才看清,竟跟孩子拌嘴架了。这不那谁吗?小凤吧?”指着许小凤,看脸色涨红的付国:“后院许大娘家的二闺女吗?是吧?”
许小凤之前心里有点儿发毛,此刻一听毕金枝这个态度,放下心来,爽朗笑了笑点头,说话前先瞟了眼毕金枝的穿着打扮:“嫂子,你说我也是回娘家才听说你们来县里了。早就想来,一直没倒出空。
这不嘛,白天竟忙活我那个裁缝店了,也不能关门。今儿个上这附近买东西,寻思路过就进来瞅瞅,正好付大哥这有人买货没关门,跟付大哥唠了几句。
挺晚的了,孩子估计是心疼付大哥没吃饭,吵吵了几句,你说都怨我。你这是才回来啊…”
毕金枝勉强露出笑脸,挺实在道:
“没事儿没事儿。以后常来。现在这孩子啊,不服管,说一句喊八句,让你笑话了。都你哥给惯的。你坐你坐。”
“可不坐了,我刚才就要走来着…”
付国看着毕金枝大衣都没顾得上脱,和许小凤拍着手送到门口,他两手叉腰,对着四敞大开的门外长舒一口气。
随后又一皱眉头,那孩子跑哪去了?得亏铁林追出去了。
毕金枝进屋就瞪眼睛道:“你看看你看看,都你惯的,我一管她你就拦着,怎么样?现在不管在哪,她说吵吵把火就吵吵把火的,一点儿女孩儿样都没有。”
“是,得揍她!以后我再不拉拔了,你爱咋管咋管。走吧,咱俩别废话了,赶紧锁门回家看看。铁林咋这么晚来了?”
毕铁林无奈且生气。
他撩下车窗,沉着声音,对猛蹬自行车的付娟喊话:“娟子,你能不能听话?上车,老舅拉你回去,不怕冻感冒吗?”
付娟一手把着车把,一边儿用棉袄袖子胡乱蹭了把眼泪,哭的早已视线模糊不清,光着脑瓜蹬车,帽子还在车筐里扔着呢。
再冷,她都觉得不敌心冷,委屈透了。
自行车把一歪,那时候路面哪有栅栏和马路牙子,她就进了骑进了旁边的壕沟里,也没注意,继续边哭边蹬车。
毕铁林无奈地哈出一口冷气,开着车窗灌他一肚子凉风,没招了,将车吱呀一声往路上一停,下车把棉袄前大襟一抿,急跑着进壕沟一把拽住付娟的后车架子。
“你这孩子,脾气也太大了,跟谁生气也不能这样啊?”
毕铁林紧蹙眉头,当舅舅的也挺闹心,付娟都是半大的姑娘了,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命令道:“下车,我拉你回去,有话跟我上车唠。”
付娟被押解到车里了,毕铁林装好自行车,上车就听到外甥女哭的直抽搭,一声接一声的,就跟要过不去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