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着货单子在按计算器时,店里年龄最小的售货员凑了上来,一脸不好意思道:
“老板,我想请会儿假。”
“干啥。”江源达头都没抬,不是好气儿道。
售货员怯懦:“早上起来晚了,没吃饭。我知道现在忙离不开人,可我有低血糖。我错了老板,主要是不吃饱了没力气,咋干活啊。”
江源达按计算机的手顿住,他缓慢地抬头看向眼前的丫头:不吃饱没力气,干活?
不知为何,江源达的眼前似浮现了他闺女那张胖脸。
他仔细回忆:早上走时,江男在干嘛来着?那孩子好像在狼吞虎咽的喝汤吃馒头。
不对,她最近不是一直在减肥吗?不是该数大米饭粒下咽吗?
江源达愣住。
“老板?”
江源达一挥手放行,接着他就慌张的习惯性想掏手机,找了一半儿才想起昨天把电话砸了,捞起固定电话就打到家里。
正要换鞋出门的苏玉芹,听到电话响还以为是娘家妈打来的呢。
“江男呢?在不在?”
“说是和同学约好了…”
“不在?啊?问你话呢!怎么不看住她!”
苏玉芹被暴呵声吓的赶紧将话筒拿远,而等她想回答时,那面儿已经断线,等再打过去服务员又说江源达不在。
她稀里糊涂有些魂不守舍的下楼,直觉让她的心极其不安。
林雅萍打招呼道:“玉芹,这么早就去买大饼子?”
“啊?啊。”刚想要返回家的苏玉芹站住脚。对,还答应给子滔带呢。
林雅萍抿了抿唇,心里叹口气,冲苏玉芹招了招手:“算了,咱俩一起去吧,我当溜达了。”
而地下城那头,想上货的熟客正好和江源达走个顶头碰:
“你好啊江老板。”刚打完招呼的男人傻眼了。咋的啦?跑啥,家里着火啦?
江源达启动车时,脑子里闪现的全是那天和朋友们喝酒时的画面。
老姜说:他儿子知道了,打击报复威胁到,要睡了他情人和情人妹妹。说他儿子放话了,宁可和爹共用一个被恶心着,也要收拾外面的替妈做主,否则咽不下那口气。
而大老李说:你儿子可满了十八,年轻人有时候冲动只在一念间,他要冲动够判的了。
那他家男男…
此刻江源达的脸色是青红交加,握方向盘的手心直冒汗儿。
他家男男,看到他和秦雪莲纠缠那一幕,居然能忍到把合同照片准备好再谈判。对他出手都那么狠,怎么可能会放过秦雪莲。
大早上吃饱了没影了,干什么去了?
江源达不敢再往下细分析了,他猛踩离合油门。为了稳定住情绪,甚至心里在自己劝自己道:
他女儿,十六年间一直性子慢吞吞,是个不会主动和人发生冲突的孩子。
即使再改变吧,是,他承认,最近变化虽然大,但绝对绝对不会冲动的对吧?那可是个全小区出名的温和孩子,不会的,一定不会!
就在江源达一脸慌张奔往十四道街时…
江男装作一脸疑惑,探头问床下的女人:
“你咋吓这样呢?我以为你身体上扛打,心理素质也能杠杠的呢。瞧你那怂样,这才哪到哪,咱俩还没唠你儿子呢。”
这回秦雪莲反应激烈了:“你敢?不是,江男,我求你了,我指定离你爸远远的。我错了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妈!”
江男立刻拉下了脸:
“少特么提我妈,你配吗!你个万人骑的东西!
还弄个供儿子读书是自立自强的母亲形象,你给自己设定的人设挺伟大啊?
你靠的是双手吗?靠我爸给你施舍的仨瓜俩枣吧。哼,还别说,给你儿子养的真挺好。”
江男又想起了上辈子那小亮开个本田雅阁去听演唱会,据说找个对象还是个大干部家的。
而她呢?凭什么?那些通通都是她家的,这就是该死的欺软怕硬欺负没娘的孩儿!
江男咬牙切齿道:
“秦贱人,你说就你刚才那贱样,穿这破布条的睡裙,我洗出来给你儿子看看,他会不会很喜欢?
啊,对了,忘了告诉你,我还拍到了你贱贱的往我爸身上扑的样子了,贴着挤着简直骚气冲天!
就这些照片,你想想你儿子看到了能不能浮想联翩?
我再雇几个人,把你的照片往老家那么一发,流浪汉们能不能当**看?你爹、你哥、你姐夫妹夫们能不能人手一张?
关键是你儿子学校。对,得写上刘行亮妈妈的大名,发给他老师、发给他同学们。你可千万别和我说转学,转哪我找哪,谁让我家有钱。
我再雇几个混子时不常的,是吧?折磨折磨小亮同学。他的少年他的青春期他的整个儿人生,一定会来个大逆转。他会有惊人的变化,你期不期待?”
“C你妈的江男!你妈苏玉芹活该是个王八头,你爸就是稀罕我,你个小贱人!”
秦雪莲忍着全身的疼,用手抹了把脸上的血,脸色狰狞似吃人般在床底下继续嘶吼道:
“我就错了,就该给你爸生个大儿子,让你滚犊子。再给你妈下点耗子药药死,你落我手里,我磋磨不死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敢动我儿子,我就杀了你妈。你妈不得好死!嘎嘣温死!”
好哇,好。你上辈子就杀了我妈。
江男腾的站起身,让你藏床底下。她整个人被气到似要爆炸的状态,丧失理智般,居然徒手硬生生将两米大的双人床搬了起来。
“啊!!”秦雪莲惊恐尖叫着暴露了,没有了床的遮挡,她正恐惧的不知如何是好时,咣当一声,昨儿被那寿衣吓的,为了辟邪放枕头下的斧头掉到了手边。
天助她也,立刻捞起斧头冲着江男的方向挥舞:“我先砍死你,我先砍死你。”
而江男在看到斧头那一瞬,她转身跑了。
同时院子里也有了声响。
江源达是从隔壁哑婆婆家跳墙进来的。因为前后大门都被人反锁了,那一刻他就意识到要不好。
但他没想到会不好成这样。
江源达刚打开屋门就差点儿昏死过去,他也真想昏死过去。
音响在震耳欲聋的放着歌。
往屋里一看,床七扭八歪,角落里是衣不蔽体缩在那的秦雪莲。那位满脸血还在挥动斧头,好像念叨着:我要砍死你。一副精神已失常的状态。
江源达正急着寻找女儿的身影时,厨房里传来响动。
随后出现个头发凌乱、脖子有血迹、举把菜刀冲过来的胖女孩儿。
“男男?”
看到女儿这形象,江源达的眼眶当即酸涨的厉害。
他忽然意识到,如果有天孩子疯了,就是他造成的。
上前试图抱住女儿,江源达落泪道:“爸错了,爸真错了。别这样把菜刀给我,听话好孩子。”
第二十二章 敢当父亲面挥刀
在没跳进院子之前,江源达的观念依旧是:他只不过是犯了大多数男人都会犯的错罢了。
他有很多理由来证明这“通病”:
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上到各级别的领导、各公司的老总,天天电视见的大明星,下到道边的民工挣俩辛苦钱都去小姐房。
这说明啥?哪个层次的男人没犯过错误?没想犯错误?
一帮大老爷们聚在一起常唠的也是:有钱了,多几个女的不是正常现象?一个个心照不宣。
谁没点儿花花心思?哪个男的不想多玩几个女人尝尝鲜?高调的甚至会大声宣扬:老子有钱,情人多点儿,孩子多点儿,怕啥,又不是养不起。
所以啊,他是没守住底线,说破天他是不对,这点不否认。但他跟那些人比,是不是没到该死的程度?
至少,他从没想过不要妻子孩子,也不是对她们没感情。
那俩一个是只有苏玉芹在,才叫家。别看那娘们一天没心没肺的,那是左右手,手能断吗?哼哼一声,她都知道他哪难受的妻子。
另一个更重要了,那是他唯一的命根子。曾经苏玉芹不是没有机会要老二,也不是交不起罚款,是他说拉倒吧,万一生个小子会偏心,闺女该难受了。给这一个养好咱俩就谢天谢地。他想的很简单,男孩女孩不都是他的?他得给闺女当公主惯着。
要说后悔,真后悔了。如果、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女儿根本没发现,而是由他来先一步察觉,觉得妻子和孩子有点儿怀疑了,他会不眨眼的马上断掉外面的一切。因为没有可比性,外面的随时可以舍去。
他可没想过像那些糊涂虫似的,让外面的赛脸,骑头上欺负老婆孩子。
是,他知道自己可以做的更好,也完全不用扯这一套,毕竟这些年各种场合见过的大姑娘多了,坚持的不错。
可到秦雪莲这,这不是跟她曾经在最真的时期,有过那么一阵懵懂的憧憬,寻思成两口子呢,关键又止于未说破阶段就那么拉倒了,有点儿遗憾。
挺留恋那阵儿吃完饭就去道口偷摸瞅秦雪莲。寻寻摸摸的,你给我递个眼神,我心情能好上一天。那样的时光,那时候真年轻啊。与其说留恋女人,其实不如说留恋自己,仅此而已,稀里糊涂的就上船了。
所以,以上种种,江源达真心觉得比起那些家外有家的,明目张胆包养的,外面的二奶又给生个抱回家的,比起这些会带来的伤害,他是不是没到让女儿恨死的程度?男男是不是不至于这个样子?
但此刻,一个从不在外人面前落泪的高大汉子,泪意从眼眶滚落那一刻,明白了:或许苏玉芹那能混过去。女儿这、至于。
江源达想上去抢菜刀,凭他的身高本可以易如反掌,可他两次脱手,主要是女儿情绪太不稳定,怕伤了她。
江男眼睛直勾勾盯着屋里的秦雪莲,她挥舞着菜刀嘶吼:“我要剁了她,我要剁了她!”转头又冲她爸喊:
“你刚是不是说错了?那你错了你去杀。给你,给你刀,她要给我妈下耗子药要药死我妈,她说要等我妈死了嫁你,好磋磨死我,还要给你生儿子!你们好好过,你满意了?你来是救她的是吧?!”
江源达一手搂住浑身颤抖的女儿,一手死死地把住江男冰凉的手,商哄:“怎么会,你听爸说,不会有那一天。咱三口人好好的,你听话。我不救她我是来揍她的,我拿耗子药先药死她行嘛!冷静点儿闺女,你妈啥事儿没有,咱为她不值!”
这话刺激了情绪已然炸裂的江男,她妈啥事儿没有?她一双泪眼仰头看向江源达。
脑海中晃过苏玉芹冰冷的墓碑和黑白照片,晃过越是过年过节别人团圆的时候,她听着鞭炮声驱车一个人去墓地,墨镜下总是哭肿的眼睛,告诉一声:妈,我又长大了一岁。
晃过江源达再老二十岁的这张脸,她听说他住进了ICU,在医院走廊狂奔,几次崴脚,鞋跟儿差点儿跑断,在推开门要叫出那声急切的爸时,居然发现是场恶作剧。
她爸在和叔叔们吃肉喝啤酒只为骗她来,她差点儿被气炸了肺。
一个个的,干什么都拿死威胁她,就会死是吧?
江男哭了起来:
“你错了,你们这个错那个错,我他妈才错了!
我先抑郁自杀行吗?我先作风不检点让你们操心行吗?那我现在跟你们说我错了,你们还给我家行吗?
你们是不是一高兴生了个孩子,觉得给她吃饱穿暖就行了?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和那些更可怜的孩子比,不该这样作是吗?
那他妈是因为人家根本就没见过幸福的样子!
而我,我见到过,我见了那么多年。我的小学作文都是,我的爸爸妈妈很爱我。我不要告诉爸爸妈妈有同学欺负我,因为我不希望妈妈对我说对不起,不愿意听她道歉因为疏忽让我得了热惊厥,不愿意看到你一脸愁容领着我四处求医。
我小小年纪,宁可胖的没自尊,宁可被人欺负的要死,我也瞒着,让你俩以为我很快乐。
别的小朋友放学不爱回家,而我是特别希望回家。你知道那家对我意味着什么?
你们给予完,一个说毁掉就毁掉,一个说撒手就撒手。你还伤心我要你所有的财产,是,我要,你也必须给。
我只要想到那死女人花过咱家一分一毛,或者还有可能花一分一毛,我都恨的睡不了觉!
我要花钱,买房买车买能买的一切,把你的钱花光,没有钱就没有那个啥啥都不如我妈的女人来拆散我家!你要再敢跟她联系,再敢对不起我妈…”江男顿了一下,忽然暴呵一声:
“C你妈的秦雪莲!”
话音儿落,菜刀就在江源达被说的失魂落魄时,毫无征兆的甩了出去。
一直蜷缩跪坐在角落里、拿斧头当防卫工具的秦雪莲,随着菜刀从面前飞过打在录音机上,咔嚓一声,她脑神经的最后一根弦也跟着断裂了。
在晕死过去那一瞬,秦雪莲想着:得带着儿子离这不要命的远点儿,越远越好。
第二十三章 真正意义上的重生
录音机扯着黑线,被砸在了瓷砖地面上,再没了声响。
窗帘缝隙间的一抹阳光,也照射在明晃晃的菜刀上。
旁边还躺着个人,一个身上有星星点点血迹且只挂着几根布条的女人。她在晕死前,连斧头都来不及放下,就那么握着倒下了。
江男是一边哭一边笑,一双泪眼充满嘲讽地看向一脸被震慑住的江源达:
“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吧?
那你再仔细看看,看看你养的那个曾经连见到小狗都绕道走的女儿,她是怎么不存在了。
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变成这样。
她会破口大骂会打架,甚至希望这世间最好都用拳头说话。都是因为你!
我恨死你了知不知道?我还管你叫爸?你凭的是什么?
我告诉你,我妈这是不知道,我也就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她要是知道了提出跟你离婚那天,我就陪着她。
如果她还有那活力想再找一个,我不但不会帮你,不但不会是我妈的累赘,而且我双手支持帮她牵线都没啥问题。同时我就改口叫你叔叔了,江叔!等以后你老了,我去不去看你看我心情!”
江源达捂着心脏倒退两步,他闭了闭眼才沉声呵道:
“闹够了吗?我是你父亲!我对不起你妈,但我生你养你教育你,不愧于你。你跟我说这话?江男!”
喊到这,江源达彻底有些站不住了,身体摇晃着,心跳加速的厉害,男人那浓重的悲愤声指着江男的鼻子吼道:
“我都说我不会了,我改,你那合同字我也签,钱你想咋花咋花,我都依你,你还想怎么着?整死我吗?啊?
动菜刀,要是砍到人了,你让不让我和你妈活了!
求不好使了是吧?没完了是吧?这事儿就过不去了?你个大逆不道的东西!
指我鼻子说恨我,还要叫我叔叔?江叔?我是你爸我是你爸!你个牲口八道的!”
牲口八道?
江男攥紧双拳,越挨骂她越咬牙切齿,一句不让回嘴吼了回去:
“你现在跟我讲道德伦常了?你都是一个违背道德的人你跟我讲这个?
欺负我妈眼里心里干净,拿她对你的信任在当什么?欺负我姥家人老实,拿人家女儿又在当什么。
你口口声声我爸我爸的,就是因为我爸才让我觉得男人说什么都是谎言,让我觉得男人现在好不不代表以后会一直好,嫁了人都要时刻准备全身而退,你知不知道!
就是因为我爸,才让我在对爱情憧憬的年华里,满脑子转悠的居然是他妈的怎么智斗小三的长篇!我的青春呢?你还给我!
就是因为你这个爸,他让我成了一个听再多狗血荒唐事儿也会淡淡回答还好的冷漠人。你这个爸当的真好。
我大逆不道?是你把那个孝顺的江男杀了。你亲手杀死了那个曾被你捧在手心里,希望她成为公主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现在成了一个百毒不侵的女战士,都快成十恶不赦的混蛋了。
因为她再也没有能信的人,她当不起淑女只能靠自己。因为她没爸,她就是没爸!谁家父亲会毁了女儿心里的一切希望?因为她从此没靠山,她要撑起她和她妈两个人的天!”
江男喊完这一大段后,忽然像泄气了一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如小孩子一般哭了起来,嘴上呢喃着:
“我曾经以为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原来你不是,你知道那有多毁灭吗?我曾经无数次强迫自己和你和解,可伤疤抚不平怎么办?我找不到方式能忘了,我都不知道该怎样才能给这些忘掉。重来你还这样,你还让我看见了,我当时差点儿想戳瞎自己的眼。”
“男男…”
差点儿要被气倒的江源达,他也不敢倒下也不能倒下了。他现在整个人甚至是被气的糊里糊涂的状态。因为江男有些话他能听懂,有些话他觉得那罪名是莫须有。
而此时他发现女儿的不对劲儿了,自己再难受也蹲下身拽女儿胳膊,男人的理智占了上风:
“你听爸说,快别这么哭了,啊?不行,你得冷静点儿,爸领你去医院看看,你这不对劲儿。听话顺口气儿!我不是答应你了吗?给你签合同,这就签,钱都归你,我指定再不联系那个女人了,以后就听你和你妈的行吗?男男,你别吓唬爸啊。”
江男仰头看向江源达,小小声道:“再别这样了行吗?就咱仨。我只帮你瞒我妈这一次,瞒这一次,我都替她难受。”
说完这番话,八年时间,包括上辈子也没再犯过的惊厥症,这一世江男犯病了,就当着江源达的面儿,直挺挺地抽了过去。
或许是太气、太恨、太累了,她抽的浑身无力、口吐白沫。
而她不知道的是,多亏晕过去了,要不然场面会更混乱,要不然她连这个喘息时间都没有,要不然她会坚挺着守护到最后。
因为苏玉芹就那么突然地闯进了屋里,因为当母亲的在隔壁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女儿的哭声,只一声就辨认出来了。
这天,在太阳光最强烈的时间段,一向温和好欺的苏玉芹,在得知丈夫和朋友在一起这个事实后,在精神世界完全坍塌的状况下,她一手抱住女儿,一手狠命按压女儿的人中,崩溃着喊出的第一句话是:
“男男?妈来了你听见没有?妈来了谁也不能欺负你!”

医院里,苏玉芹紧紧拉住江男的手不撒开。她谁也不看,没哭没闹。
看着熟睡的女儿,耳朵边好像在回荡江男特别好听的声音:
“妈,你看到了吧?我切个橙子都能切到手,您得跟着我,一直照顾我。”
“妈,我爸咋整我不管,我去哪您去哪。咱俩弄一轻松挣钱的买卖,我们再买一座大房子,看春暖花开。”
“妈,当年我姥姥说不看条件,就找个对你一心一意的,那她为什么会信我爸是那个一心一意待你的人?”
“妈,不要啥都为我爸想,太相信别人会出事儿。”
男男,妈妈当傻子当了半辈子,摊上这样的妈,你很累吧?以后不会了。
第二十四章 痛到不能选择
林雅萍坐在厨房摘芹菜,她摘着摘着泪滴毫无征兆的就掉落在一堆芹菜叶上。
任建国正好开门进屋,边低头换鞋边像往常一样说道:
“今儿咋没出去玩啊?我还寻思我回来挺早,你指定不在家呢。”说完就进屋了。
但一分钟后,一向粗啦啦的大老爷们又倒退了回来,他一脸纳闷微张着嘴:“你在抹眼泪?家里有啥事儿啊?”
媳妇没搭理他,他冲屋里喊道:“子滔?任子滔!你妈哭了知不知道?”
任子滔将手上的书放在茶几上,站起身时,表情也挺疑惑。
任建国教育他:“不能天天就知道学习,学傻了呢?你看看你爹我,没啥文化吧,但能把这些合作伙伴整的明明白白的,说明啥?说明你老子情商高。
你走向社会也是,学问只是敲门砖,当人上人得懂得怎么摆弄人。
就比如你妈哭了你都没发现?啥原因啊,知不知道?你这就是情商低的表现,且学着呢。”
任子滔两手插在裤兜里,探头看了眼林雅萍,冲他爸点头答应了:“好,我以后加强。”
这对儿爷俩都拿林雅萍哭,当每月一次悲伤春秋的表现了。
林雅萍却忽然哭着接话道:“漏了,老江那事儿露馅儿了。”
任子滔…
任建国:“啊?”
“我和玉芹去买大饼子,那哑老太太只放大喇叭,却一个大饼子都没做。
大清早门口还三三两两站几个人,在那议论纷纷说不知道谁家干仗,叮咣的,又是音乐又是哑老太太放的大喇叭,也确认不了谁家,我就觉得要不好。
玉芹一下子就听出男男的哭声了,我还没反应过来,那哑老太太一把拽住玉芹的手,大白纸上写着你个当妈的得出头。
完了,我就是想拦都拦不住了,我俩就翻墙,连滚带爬的翻墙…”
接下来,林雅萍就详细地描述她都听到江男说啥了,苏玉芹又是怎么差点儿软倒在门口,等拽开门一看,屋里已经撩倒俩了。
任建国听的着急:“然后呢?你挑重点说,老江外面那死娘们你就别提了!”
“去医院,都没时间干仗了。”林雅萍说到这一顿,眼泪下来了:
“男男那孩子平时笑呵呵的,你是不知道,抽过去是直挺挺的,口吐白沫,意识不清,啥啥都不知道了。
老江就伸手让孩子咬,怕男男咬到舌头,玉芹一遍遍掐人中喊男男名,那场面,尤其是他们两口子背着抱着孩子往外跑,一遍遍喊着男男啊男男,我的那个心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