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得进屋说,得听那死孩崽子好好说。要不是他今天恰好看到这一幕,他都不知道闺女居然那么挨欺负。难怪孩子嚷嚷要减肥,大清早在那一圈儿一圈儿傻跑。
过了五分钟后,知道了来龙去脉的杨父,仰头看着儿子,一巴掌拍茶几上:“说,那个又是谁家的小子,叫啥?!”
杨磊被震的眼睛闭了下:“爸,江叔,闹着玩起外号。我也有,我叫满脸青春疙瘩豆。真的,咱没必要往大了整。”
江源达寒着一张脸:
“不问他也行。那你那些同学,都是怎么跟我闺女闹着玩的啊?说来我听听。你和男男不一直是一个学校的吗?从小学开始,想起啥说啥。”
话落,发现那半大孩子不张嘴,还挺讲义气,江源达补充道:
“磊子,你小学家庭档案填的你有妈,男男知道你撒谎了,不但没笑话你,她还跟我说你可怜。说希望老师别家访了,万一嘴不严,别的小朋友该笑话你了。”
杨磊被这话说的,当即心里酸酸的,低头怯懦了一会儿道:
“小学那阵儿,有同学跟江男闹着玩说她胖,她好像找您了,您又找老师、老师批评大家,同学们就骂她是个爱打小报告的胖妞。大家很烦爱告状的,时间久了吧,欺负她就成习惯了…”
“初中她更胖了,个子又高,班主任也不知道因为啥,还硬安排她坐中间那好位置。
有同学嫉妒,也有是因为坐后面真看不见,就会报告老师说看不着,班里就一起笑。
不赖我们,江叔,其实有的任课老师也笑过,老师一笑,我们就更跟着笑疯了…”
杨父被气的挥动胳膊要站起身,江源达一把拽住:“嗯,你继续。”
“学校体检的时候,个别女生嘴欠,报出了江男斤数。
完了之后,班里有桶装水,同学们就会起哄让江男换桶。
下楼会喊、喊让三层肉开路。
不过等高中就没啥了,真的。她就算是不小心把别人桌上的书碰掉,我们都大了,也就是嘘一声拉倒,都明白她体型在那摆着呢,又不是故意的。
至于刚才,我们真是喊顺嘴了,没恶意的。”
就算,也就是嘘一声…
此刻江源达的心,似有密密麻麻的针在扎。
他无动于衷地看着老杨打儿子,看向杨磊那张“青春无害”的脸…
女儿小时候得过热惊厥,他们夫妻俩抱着孩子去过很多医院。
医生狗屁不是的给开了几盒药后,回了句:等长大了会慢慢好的。
那药有激素,等他和媳妇发现的时候,闺女已经像吹气球似的胖起来了。
打那之后,他们两口子商量,靠药不行,得食补。
他们也没啥大文化,就想着孩子多吃,不就能多有营养提高免疫力了?胖点儿胖点儿吧,当父母的,只盼着孩子结实。
后来,闺女自然是胖乎乎的形象进了初中,热惊厥是没再犯过,他们夫妻俩也闭口不谈曾有病这事儿,怕孩子自卑。
可闺女学习却挺吃力的。他生的不是天才,就是普通人家的娃,没多聪明。
自此,孩子为了撵学习,为了小小年纪不被同学落下,早六点上学,晚六点到家,吃完饭做完作业九点了,还挺要强的要做课外辅导书,经常十一二点睡觉。
他看在眼里心疼啊,但这第一代独生子女都这样。
他就一边心疼地想着:不能让闺女输在起跑线上,因为已经不是他们刨食能刨出天下的时代了。一面儿让苏玉芹给孩子半夜再做一顿饭。
这四顿饭吃的,江源达觉得他如今真悔得慌。
比起孩子能不能跟上学习进度,她只要快乐的成长不就好了,咋就那么贪心?
那帮小兔崽子,这么欺负他家男男,可闺女平时却一副好脾气的样儿,背地里自个儿得承受多少?她才多大。
难道是怕他和她妈着急上火?难道是因为他总寄予厚望地说:“男男要给爸爸争口气。”
傻孩子,有委屈了,要和爸说啊。
“老江、老江?”
杨父停下打儿子,看向江源达失魂落魄的背影,随之又是一撇子抽在了杨磊脑袋瓜上:“看给你江叔气的,那丫头比你们都小吶!”
…
红灯亮了。
江源达拉起手刹,看向霓虹点点下行色匆匆的路人。
心里堵的一塌糊涂,仅凭想象闺女挨欺负的种种,疼的心就一拧一拧的。
但等他开门到了家,表情又如常了。
江源达将两碗酸辣粉放在餐桌边时,江男抬头看他,他也没说啥,一副要去卧室的样子。
正要去给盛饭的苏玉芹纳闷道:“你吃过啦?我炖的牛肉土豆,再吃点儿呗?”
“不了,中午吃的挺好,不饿。你们娘俩吃吧,我躺一会儿。”
身后是妻子的嘟囔声:“买的啥啊?哎呦都坨了。男男你看你爸又瞎花钱。”
江男看着那凉透的酸辣粉,沉默了几秒:“我洗澡去。”
主卧的南阳台里,江源达连外套都没脱:“嗳哥们,我,呵呵,吃饭呢。那什么,你大舅哥是不是在九中当主任?嗯,我想给孩子换个高中换个环境,溢价不要紧啊,花多少钱都行…高二够呛啊?那行,那拜托你先帮我问着,谢谢你啊哥们。”挂了后,又继续翻找通信录。
他打了十几个电话后,收拾完厨房,又要大晚上擦遍地的苏玉芹,端着洗脸盆进来了:
“呀,你咋不脱衣服就躺床上?快起来!对了,娘今天给我打电话了,说老刘可够意思了。爹说房子…”
江源达望着没心没肺的媳妇,又是牛肉又是爹娘的,可见闺女回来没告诉她妈。
“把门关上,我和你有话说。”
“啥啊?瞅你那严肃劲儿,这个吓人。”
第十三章 变化
半夜时分,江男一会儿闭着眼睛翻身到左面,一会儿又翻到右面在黑暗中睁眼,看着窗帘想:我已经不是真的十六岁了,你们不要担心。
同一时间,主卧里的苏玉芹也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坐起身,用拳头使劲地捶心口。
她不明白,那些还都是孩子啊,咋就能那么坏。
她还老一套时常叮嘱闺女:要谦让、要和同学好好相处。现在想来这话就心堵,要憋死她了。
江源达拧开台灯,侧头发现媳妇就穿个睡衣坐那,也不嫌冷。
他也跟着起来了,还用棉被给苏玉芹披上了才说道:
“你呀,心里就是搁不住事儿。跟你说,是想让你提醒孩子厉害点儿,不是让你大半夜瞎折腾。男男那么大了,总不能我去跟她谈吧?”
苏玉芹回眸看向丈夫,眼圈儿红红的:“她爸,给换学校就行吗?换哪个学校不都是半大孩子?要不你还是找老师吧。”
“找啥老师找老师!不瞎找,男男能受排挤吗?没看给孩子吓的都不告诉咱俩?”
呵斥完,江源达一瞟,发现媳妇都那样了,无力地叹了口气。算了,别说她了,那就是个脑袋不灵光的。缓了缓语气才说道:
“我都想好了,给她换个新环境,总比那些欺负惯的同学强,至少心里能松快松快。等咱男男再减减体重,掉个一二十斤不那么显眼了,你再跟后屁股多念着让她厉害点儿,我就不信了,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苏玉芹哽咽着:“高二了,她今晚又吃那么少,眼瞅高三,这再减肥…”
“高几咋的?退一万步,男男就是从今往后一心美,考不上大学了,那又能咋地,咱家供不起啊?
大不了自费,再大不了你陪她出国念书,现在不流行出国嘛,我搁这面儿挣钱。反正咱闺女就是不行受气!
你啊,也别贪心了,咱就盼着她快快乐乐的得了。总比将来到了社会上,低个脑袋让人训还不知道反抗强。
等到那时候,那才叫肠子悔青了,想护都护不住。性格决定命运,性子比学历重要,你别头发长见识短。”
“就怨我,就怨我啊,呜呜。”苏玉芹终于掩面痛哭了出来:“人家那孩子受气都回家跟妈说。我是得在闺女心里多无能,她知道我给她出不了头才啥也不说的,是不是?就是这么回事儿。”
江源达搂过妻子安抚:“哭啥嘛,你再给闺女嚎起来。我厉不厉害?她不也没跟我说嘛。快别哭了,啊?”
怀里的女人,没有像情人般哭的梨花带雨,而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往男人的睡衣上抹,但男人却真心疼了,很怕媳妇自责。大掌紧着帮苏玉芹抹泪,笑道:
“天塌了吗?塌了也有我给你娘俩顶着呢。自个儿照镜子瞅瞅去,瞅你哭的这个磕碜劲儿。完蛋样,呵呵。”
第二天早上,江男刚打开房门就愣住了。
她妈也不知从哪淘的一身松松垮垮的运动服,脚蹬运动鞋,还笑容灿烂道:“走,妈陪你下楼跑步去。”
然后是她爸从厨房里探头,身上还系着围裙问:“麦片粥、煮鸡蛋,再来个鲫鱼萝卜豆腐汤行不行?”也不等女儿回答,一摆手:“行了,你娘俩下楼吧,我看着整。”
…
江男抿紧唇,在操场上加速一圈儿一圈儿地跑。她以为是父母商量过的,此时心里涩涩的、涨涨的。
其实并不是。
苏玉芹呼哧带喘地在后面跟着,望着女儿的背影,还挺高兴和丈夫的默契。
她想着:这楼上楼下的,别大早上拿她闺女当西洋景参观。她陪着,俩人一起跑就不那么突兀了,要笑话也先笑话她。而孩儿她爸今天挺出息,一下子就猜到她的想法了,还比她早起知道做饭。
哎呦,要累死她了,苏玉芹喘着粗气:“男、男男啊,等等妈!”
江男此时已经快扣两圈儿了。她停下脚步,两手拄着膝盖道:“妈,你练习快走吧,速度跟上来更燃脂。”
过一会儿,江男又一身热汗的开始打拳,不过这次她放慢了速度,做一个动作就讲解一番道:
“妈,如果碰到比你高的男人突然贴近你时,想要迅速让他丧失行动能力的动作是:头锤。切记,一定要对着他下巴来一击头锤。”
苏玉芹捂嘴笑:“哎呀妈呀,再给人撞的鼻子啦啦淌血。再说谁能突然靠近我啊?就你爸呗。”
江男板起小脸:“认真点儿,技不压身。”
“噢噢。”苏玉芹赶紧跟着比划。
“当陌生男子在你背后攻击,妈,这时候你怎么办?”
“怎么办啊?”
“要先用脚后跟用力跺他脚背,手肘猛击他两肋。随后蓄力一击、连招沉肘坠裆,这样,看到了吗?再转身面对面抱他头膝撞!”
苏玉芹…闺女真在学校挨欺负了吗?难道这就叫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妈,来,先跟我做40个深蹲。”
4、40?
只一早上,苏玉芹就被折腾的差点儿没散架子。
此时楼上的江源达,一边给闺女做早饭,一边时不时跑阳台观察那娘俩,心里还合计着:
今晚登老孙家门,上点儿礼,这年头有钱都能使鬼推磨,更不用说换学校了。老孙不行再找老李。嗯,等路过药店还得问问有啥维生素没。
而另一栋的三楼处,穿着浅灰色毛衣的大男孩,又戴着耳机听英语趴窗台。看到那对儿娘俩锻炼完走过来了,打开窗户,先是冲苏玉芹礼貌地点点头,随后冲江男喊道:
“我妈做了韭菜盒子,你要不要吃?”
江男依旧双手打叉,被她妈挎着胳膊渐行渐远回家了。
上午,健身房里。
舞蹈老师在没上课前就放上了音乐,她站在镜子前,打算先完整的跳一遍,当热身了,也是展示和鼓励学员们。
而她的身后,苏玉芹经过任子滔妈妈的介绍,认识了几位大姐,正被大姐们做着动员工作:
“没事儿,就是瞎拧,咱跳着玩,一会儿你往前站。”
“对,越不会越要站前面。”
“哎呦你真有福,你姑娘陪着你,要不说还得生女儿。就冲你闺女,待会儿我晚走,没学会我教你。”
话落,一帮妇女哈哈大笑:“王嫂子你都顺拐,还教别人呢。”
苏玉芹紧着摆手,像被吓着了似的笑着拒绝:“别的,你们跳你们的,不用管我,我在最后面跟着就行。”
江男看着被团团围住更害羞了的母亲,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她就去舞蹈老师后面站着,看了几眼老师的步伐后,她就跟着音乐挺胸抬头扭起了水桶腰。
舞蹈老师和镜子里的江男对视,惊喜地喊上了口令,提醒江男跟住她:
“one two three恰恰one two three恰恰one…”
任子滔的妈妈很吃惊:“妹子,你看男男?”
苏玉芹抬眼那一瞬,不知为何心里眼里突然热热的。这健身中心有岁数小的班,但闺女却为了她混在一群大妈中间。
想起昨晚她暗暗发誓不能再那么不顶事儿了,这回没等人再劝,她直接去了第一排。
镜子里的苏玉芹,眼里有满满的骄傲:闺女跳的可真好。这要是瘦,没谁了。妈也不能给你丢脸!
至于下午…
江男早在第一天,就给补课老师打过电话说不去了。透明人有透明人的好,老师也是为了挣钱就回了句知道了。
然后她照旧跟踪她爸。只不过毫无进度,已经给那小男孩四块钱了,且每天在地下城出口被冻的直搓手。
因为跟踪,因为她妈叶时不常的也会漏两句,她知道了她爸在忙着给她换学校的事儿。
江男的心情越来越复杂,心理的那道天平第一次有了晃动的迹象。
尤其是亲眼看到她爸,和人推杯换盏间点头哈腰拜托时…
她也第一次开始质疑自己:难道那秦老三已经没魅力了?不可能啊?要知道妈妈去世后,他俩却一点儿没害臊,没扯证在一起对付过呢。
每每想到这,江男又牙痒般坚定起来:
靠,那娘们到底行不行。她爸一周没去,她咋不知道勾搭,勾引有妇之夫的能耐呢?就这点儿手段?!
而此时,秦玉莲正咬牙切齿举起手机想砸了,却停顿了几秒又颓废地放下胳膊,她挑了挑眉,改给江源达发短信道:
“给你打电话发短信都没回,大概你是真的很忙吧。可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午饭不要对付,天儿开化了开车也要慢些。最近几天,我也不会再给你发短信添乱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最近生意不错,我只是有点儿惦记你。”12
第十四章 爸爸,你小心点儿!
秦雪莲发完短信,抱着手机又看了两遍。不看还好,这发完倒有些后悔了。
她咬着嘴唇想:怎么办?大晚上联络他,还发的是这些内容,他会不会觉得她不懂事儿是故意的啊?
唉,还是有些心急了。和她往常的表现比,大失水准。
不过,能不心急吗?以前他可是三天不来,四天早早。
去年他们打的最火热的时候,他人甚至还在家呢,都能借着抽颗烟上趟厕所的功夫,抽空给她来个电话。
虽然那语气里像是打给朋友,虽然每次通话不超过一分钟、只回答几个字,可那证明他在抓心挠肝的惦记往外跑。
就像她有次生理期发烧,他来了明明做不了啥,但当他听出来她说话有鼻音儿时,大半夜的和苏玉芹都敢撒谎说哥们有事儿,然后跳墙进来的,也没敲门折腾她起来,还给送来一堆药。
这说明啥?这说明那才是心里有你。男人要想见你,怎么都能找到方法挤出时间,怕就怕在他没那个心了。
发生什么了?苏玉芹最近很会哄?哼,她有那本事嘛。
再说再会耍贱又能怎样,只要是妻子的名分,基本就丧失了外面女人能给的刺激和新鲜感。而那两种能让人变年轻的感觉,又对男人至关重要。
那是…难道跟她时间长了淡了?
秦雪莲一想到“腻了”,她赶紧甩头甩没那倒霉念头,劝自己:
不会的,怎么可能?江源达那人她还不知道吗?那是个爱对别人负责任的人。不轻易接受别人,可一旦有人能走近他,他就会护住,不会轻易甩掉。
想到这,秦雪莲将手机重重地拍在茶几上。她还不信了,江源达还能永远不来?来一次就会恢复常态。
不慌不忙站起身,开始挂熨烫好的毛衫,同时打开了录音机放邓丽君的歌曲放松心情。
边挂衣服,秦玉莲还不忘边心里提醒自己道:
这才哪到哪,没出息,都多大岁数了?还像小女孩似的猜男人心思。
只要江源达不要她货钱,这二百多平的门市也不收钱,卖一件就等于白得,一件一百多,还不是那种花一分要一分惹人烦的。
她自由又不缺钱花,还能给儿子将来攒足够的钱,其他无所谓。
而且她是真的无所谓,能不能让江源达娶她都无所谓。她对当人老婆不敢兴趣,嫁人无非又成黄脸婆了。
她的目标可是:
让江源达心甘情愿的养着。他还那个脾气,老婆敢闹就让老婆滚蛋。至于苏玉芹,以后甭管知不知道她插足了,那又能如何?
农村出来不要求进步的家庭妇女,凭什么那么好运?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花男人钱,还挺心安理得。又生了个一屁崩不出个响的东西,还是个死丫头居然没被江源达嫌弃。
哼,就那江男,也就是好命姓江吧,怎么补课都是大白鼠一个,照她儿子差远了!
行了,真有那天,那对母女的好运也结束了,下半辈子就窝窝囊囊谨小慎微的守着小家吧,爷们几点回家都不敢问。
哎呀,这样一想,心里舒坦多了。
秦玉莲跟着邓丽君的歌声唱到:
“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话儿要交待,虽然已经是百花儿开,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我在等着你到来,千万不要把我来忘怀。”
…
江源达根本就不知道秦玉莲给他发短信了,手机压根儿就没掏出来。因为他和好友大老李,在忙着安慰另一个好兄弟老姜。虽不是同一个姓,但他尊称一句大哥:
“大哥,别上火,先安抚住孩子。孩子知道那事儿不要紧,你是他亲爹,他还能大逆不道告诉嫂子?没有谁家孩子是盼着爹妈离婚的,你儿子又不缺心眼。”
老姜仰脖一口干了半杯白酒,辣的冒出鼻涕眼泪,使劲摩挲一把脸嚷嚷道:
“他比缺心眼还缺心眼!你们是不知道啊,他确实是没告诉他妈,但那小兔崽子敢威胁老子了!让我和董丽赶紧断了,说他现在正祸害董丽她妹呢。”
江源达端酒杯的动作顿住。
另一个好友大老李也傻了:“啥?”
“是真的。才他娘的十八啊,王八羔子!
还说三天内我要不和董丽拉倒,他就姐俩、他就董丽和董雪一起…
我家那疯婆子好像也有点儿神经了,最近老看着我,怎么办?兄弟们,到底怎么着啊?给拿个主意。我总不能给亲儿子腿打折,也不能被媳妇天天看着不出屋吧!”
江源达有些被恶心着了。老姜那是生的啥儿子啊?太他妈混账了。
大老李咂摸了一口酒,摇了摇头道:
“所以说嘛,早知今天,你养啥二奶?再嫩能有一次换一个新鲜啊?
你看兄弟我,多省心。在外面该玩玩,钱上说话没牵绊。每次出门上货都开心,在家还能让老婆开心。
老姜,不是我说你,出轨出到让孩子发现,真是赖你没出息。你两个家两面跑,这种生活算个毛?不累吗?咱爷们活就活个痛快,搞个女人还提心吊胆。
你那媳妇可和江老弟的不一样,那嗓门那泼式劲儿,知道了真能废了你。”
“大老李你他娘的,这是劝吗?少吓唬我,你走走走!”
“别急啊,你媳妇那,我给你出个妙招。你儿子不还没说吗?你媳妇不就是瞎怀疑吗?你这么的,她只要啰嗦发神经,你就给她扔床上。她要真急眼你也别缩,女人嘴硬的时候,就是咱爷们该硬的地方硬的时候。让她舒舒服服,百试百灵,完事儿就消气,哈哈哈。”
江源达听的一脸嫌弃,可老姜却听的一愣一愣的,当取真经呢:“那我儿子呢?”
“咳咳,兄弟就能帮你到这。这都独生子女,老子缺儿子缺怕了,一直就没赢过,没斗争经验啊。”大老李说完就站起身:“行了,江老弟,咱俩撤吧,太晚回去咱后方该不保了。”
“嗳你们俩,够不够意思啊?!”
“最后送你一句话,你儿子十八了,他现在犯罪可得负刑事责任。”
大老李这话,只让老姜再次愣住,却让站起身的江源达心里一震。
所以等他回到车上,发现有短信时,秦雪莲发的啥内容根本没看清,心不在焉地回了个“嗯”,然后就清空收件箱。
满脑子都是:
一,他家是闺女,干不出那种糊涂事儿。二,男男性格摆在那,知道了也不能做出啥过激犯法的行为。三,他们父女关系不错。四,还有啥来着?
江源达有些心慌意乱地开车,等回了家,刚打开家门,就发现他媳妇没有像往常似的在擦地,而是在跳舞,不,准确地说在练习舞步。
“呦,你回来啦。”说完,苏玉芹招招手意思下,就跟闺女继续唠嗑道:
“男男,妈是不是太笨了?人家你秦姨一学就会,快三快四慢三那些交际舞跳的可好了。听她说,前些年还参加过什么表演比赛呢。”
然后江源达就听到她女儿意味深长地说:
“妈,跳交际舞得有舞伴吧?参加比赛得有合作很久的男舞伴吧。您可别说是她以前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