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段日子有次跟她赌气喝多了,没回家,兜里钱还被她全没收了,一天一宿啊,我晚上就睡公园那长椅上,结果这给你嫂子吓的,她找着我时,她是一边揍我一边差点儿哭过去,还骂我咋不冻死呢。
骂骂咧咧,扯我脖领子给我薅回家了,她眼泪还没干呢就给我煮姜汤,哭的估计都看不清菜板子。
要不怎么说这就是两口子,年头长了,夫妻是连着心连着筋的。
啊?想开点儿,弟妹过了这阵儿,慢慢忘了这事儿就好了,再说还有孩子呢。”
第四十五章 野鸳鸯相见
老姜本来还在替江源达亏得慌,两点:
一,源达兄弟大高个,长的也不错,他们这群朋友里公认的美男子。
二,找那么个岁数大的,最后闹的人仰马翻、妻离子散,怎么想怎么觉得犯不上不是?又不是贪新鲜。
可听完大老李的话,老姜沉默了、代入了,想起种种,十分难得深沉了一回,承认道:
“是,到真章还得是媳妇,你李哥说的对,不能离啊!
就像我家,红事儿白事儿都是你嫂子张罗,甭管是父母有病还是亲戚走礼。这些年下来,包括我家小子缺啥少啥也是都跟他妈开口要,很少找我,时间一长,我也习惯了。
要说外面的那些女人啊,白扯!”
对面那俩人不说还好,越劝、江源达越愧疚难当,再想起在这么乱套的时候,妻子是和他一起背着抱着孩子往医院跑。
那苏玉芹差点儿没哭晕了,却得在女儿面前忍下眼泪装笑脸先安抚孩子,那都顾不上心里多难受了,估计背地里恨他恨的咬牙切齿,但面对他时,还得商量怎么给女儿个家,让男男好好的。
而另一个呢?曾经口口声声忘不了他们年轻时的日子,发誓赌咒当初嫁人都是被迫的,一直喜欢的是他,却干出背着他骗朋友钱的事儿。
两下对比…
江源达努力瞪大眼,仍旧掩饰不掉眼中的点点泪光:媳妇那样,孩子抽过去脖子还被抓伤了,那男男哭着跟他又喊又吵吵的一幕一幕…
他抹了把脸,都是自个儿造的孽,悔不当初。端起酒杯仰脖就干了,辛辣的酒立即刺激江源达整张脸呈猪肝。
大老李赶紧猫腰站起给江源达夹菜,等他再坐下时,摇了摇头,也端杯示意老姜陪着喝一口。
老姜抿口白酒,把嘴咂摸的啧啧出声道:“我也不再胡扯了,细琢磨是特么没啥用。等赶明儿的,有机会给董雪点儿钱就算彻底拉倒。”
大老李埋汰老姜,斜着嘴叼着烟打趣道:“还别说,谁跟你还真不亏,主动惦记给俩钱。”
“那当然了,大姑娘跟我一回,跟江老弟这能一样嘛?人那是小丫头,赶明儿还得嫁人呢,让我这么大岁数的先啃了。老李,得那样,知道不?一码是一码。”
就在老姜刚说完这话时,江源达却是很突兀的驴唇不对马嘴插话了:“我不会离婚的,玉芹的态度也是为了男男不离婚。”
对面俩人当即傻了般:“啊?”那他们在劝啥呢?
江源达边说边点头,像十分认可自己一般,长篇大论大声道:
“对,我就要这样,我就无耻不要脸了!
别说我活着不带离的,就是死,我也得和我媳妇绑一起。
是,我当初扯那破事儿时没寻思过孩子,我、你们,咱们有一个算一个!
可出了事儿,咱聪明点儿的做法,就得该拿孩子当挡箭牌就得当了。
我不能瞎寻思没用的,对不?
啥苏玉芹别憋出病了给她调整时间啥的,那些都特么没用,别三调整两调整的再把媳妇整丢了。
我家男男现在跟她妈一个阵线,整不好那娘俩转头就能不要我。
我得缠着苏玉芹,我得笼络住我闺女,我媳妇那人,现在活的就是为孩子呢,那我就得拿她这软处,豁出来没脸没皮!
就算到头来,这辈子她看我不顺眼了,那能咋地?你们说她能把我咋地?
一把岁数了,还臭讲究个啥?到时候她就得跟我对付过,我就在她面前晃悠,对,就这么做!”
大老李听完,像失声了似的,一脸无语:这江老弟平常多要面子个人,咋自个儿骂上自个儿了,好像脑子也不太对路:“你没事儿?”
老姜也赶紧跟着追问:“源达啊,你是不是喝多了?”
“不说了,我回家,出来时间长了不行。”
说着话,江源达就站起身,身后的椅子被他带倒了,走路悠着膀子晃。
这给老姜和大老李不放心的,纷纷跟他后面出包间。
老姜抢下车钥匙死活不让江源达开车,酒有点儿上头,站马路中间给招手叫着出租车。
另一个站在饭店门口和江源达磨叽着:“对,咱大侄女多好个闺女。你就记住,老弟,女的都舍不下孩子,你放宽心,打感情牌,准保好使。”
等江源达的头抵着车窗,外面的俩人还不忘敲窗叮嘱:“到家给我们来电话。”
江源达叹了口气,点点头应了,他心里是清楚明白的,他知道自己没喝多,或许比啥时候都清醒。
——
就在江源达的身影晃晃悠悠从出租车上下来时,秦雪莲从小区侧门处的小卖店里闪身而出:
“源达?”
秦雪莲小跑过来,直呼哧带喘:“源达,我找你找的好苦,你手机打不通,打到你家里也不敢说话啊,我又惦记你这头,又自己是这种情况,连我儿子都…”
“闭嘴,跟我来。”
等到了后街,江源达左右看看,觉得这地儿没什么人路过,相对安全了,他才拧眉道:
“跑我家门口来了?嗯?我看你是疯了!”
“你说我啥?疯了?”秦雪莲伸出伤手,指向自个儿脸,仰头瞪大眼质问:“你看看我被你媳妇孩子打的,你见着我,不问我啥样,不问我发生些啥啦?”
江源达一挥手打断:
“少来这一套,我看你表演看够了,你来也绝对不是要我关心来了。我问你,你家谁死了?”
秦雪莲心里一凉,怎么知道的这么快?
江源达一看她那表情,冷笑了一声:
“呵,你找到我还方便骗钱吗?
你不是应该趁着这空挡,再多给我几个兄弟打电话吗?能划拉几个划拉几个,能要一分要一分。
秦雪莲啊,我就纳闷了,你咋就这么着急,一槽子买卖赶紧着是?
这一年间,我要是亏过你也行,可你手里最少得攥五六万,这种时候,还钱钱钱钱?还找上门来了!
我告诉你,我这人眼没瞎,这一年里我惯着你,那是我装瞎,买你个消停、给自个儿买个乐呵罢了,你别当我心里没数!”
第四十六章 谈判
江源达一见着面就这样说话,秦雪莲是完全没有想到的。
虽然她刚才心里一凉,知道借钱那事儿露馅儿了。
如果江源达一个电话打到镇上就能知道是假的,那指定会非常不高兴她撒谎骗人。
但是,秦雪莲没想到此刻的江源达会这样陌生,这还是跟她睡过觉的男人吗?
“你在跟我翻小肠?你还是个男人吗?跟我算计给我花多少?我要你名要你份啦?我花你点儿钱咋的!”
“你花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货你白拿钱揣兜,金手镯金耳环,我给你前脚买完了,转头你就去金店换钱,宁可亏折旧费也给它卖了,过年这阵儿又要了金项链。
就你那点儿小心思,你真以为我不知道?
我做了十几年生意,秦雪莲,你还真不够看。
没缺了你吃喝玩乐,你还在这种时候跑我哥们那去骗钱?你这女人,你这女人真是!”
面目可憎四个字,江源达没说出来。
他气愤的在挥手间,一把拉开棉袄拉锁,散热、散气、散那份似被人骗了的心堵。
而秦雪莲也从他那一副拧眉瞪眼、对她脸比比划划的模样里看出来了,就一个感受:心寒,寒到脚后跟儿了。
她感觉自己这才是第一次认识江源达,简直是翻脸不是人,什么有爷们样儿有担当?狗屁,到关键时刻跟女人算计花多少,这样的男人最特么不是东西。
秦雪莲仰头两眼喷火对江源达道:“看来你这是要跟我撕破脸了?你可真让我恶心!”
江源达瞬间攥拳,咬了咬后槽牙,有多少年没人敢骂过他了。
而秦雪莲上前一步,眯着眼一副步步紧逼的模样,质问道:
“咋的?你也想揍我啊?觉得我这人特可恨是吧?
我告诉你,我不是好人,你更不是个好东西!
我逼着你爬我床了?我能逼迫你一次,我能次次逼你啊?
是谁?贱嗖嗖地看大门布条一挂出来,那就恨不得赶紧进门,一进屋就拽着我往床上奔,那火急火燎的没出息样!
给我买个三金还特妈跟我算,你为啥你自个儿心里清楚,我呸!”
“住口!”
“我特么都啥也没有了,我住啥口!闭嘴的该是你,你这人最该千刀万剐!我就要钱了,因为你欠我钱,不给我二十万咱俩没完!”
“就你?你看看你哪值?以前还有个巧嘴,现在我才知道你这张嘴也是撒谎撩屁儿的。
以前的,我不跟你算,两万五也那么着,咱俩心里都有数,当时是怎么一回事儿才搅合到一起的。
秦雪莲,我警告你,别过分,那钱就当打发你了。”
江源达说完转身就要走,秦雪莲一把拽住他胳膊:“你想这么拉倒就拉倒?你想得美,给我站住?站住!”
俩人撕扯间,江源达没管那事儿,甩胳膊就要给秦雪莲甩出去,秦雪莲语速极快喊道:
“你要不答应我,我等会儿就去你家,咱俩谁特么也别想好好活!你少一副大爷样儿,跟谁俩装呢?我为啥去借钱你心真没数吗?那不是你媳妇把我钱都抢走了!”
这话真让江源达站住脚了,他冷笑回眸:“我警告你,别往苏玉芹头上扣屎盆子,你不配。”
“谁特么在这事儿上撒谎?”秦雪莲边喊边扭头示意江源达看她脸,又撸胳膊挽袖子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地方:“你瞎啊?这都是苏玉芹干的,她给我揍这样,今天早上七点多钟的事儿,她带好几个娘们一帮人去的。”
江源达被气笑了:
“那不是你去骗钱被老姜媳妇揍的?
看来你这女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两万五我还真不能白给你,因为你太贪。
秦雪莲啊,撒谎要撒匀乎点儿,男男她妈早上起来就迷糊,我是看着她坐出租跟司机说回家的,我们中午从医院回来她在家做饭。她跟你不一样,不像你谎话连篇。”
“放屁!你有没有脑子?走,你现在就跟我走,不信你去十四道街问问去。”
“给我撒开。我告诉你,我最后悔的就是上你的套,一趟趟往你那跑,跟被小鬼招了魂似的。
我都恨不得回到一年前,要是能回去我指定给你撵出去,让苏玉芹也离你远远的,或者干脆…”
江源达说到这喉咙动了动:
“或者犯了错马上回家就告诉她,好好争取让她原谅,而不是走到这一步,让你骗的团团转差点儿妻离子散。
秦雪莲啊,我们也别吵,都这时候了,累不累?
你就别打算再让我上套,也别想勾着我再去,那条街我都不想再路过。
不好使,也没必要了,咱们好聚好散,你拿钱走,以后我们就当不认识。”
秦雪莲差点儿被气疯,她撕心裂肺一通喊道:
“散!可散之前你们俩甭管是故意串通的还是怎么着,你们必须还钱!
苏玉芹是当着大家伙的面儿揍我,她又带几个娘们给我按倒那,完了她就进屋把我昨天才取出来的所有钱,所有!
全部抢走了,你听没听明白?连派出所都知道。
我不可能就这么地儿,我说的那些我要撒谎天打雷劈行不行?!”
已经走出几步的江源达站住脚,他四处看了看,就怕这喊声给认识人招来。
其实心里仍旧是不信的,但他打算直奔主题:
“你还想要多少?说个数,怎么才能离我妻子女儿远远的。”
喊的似丧失了全部力气的秦雪莲,她望着江源达冷冰冰的背影,也很冷静了,主要是心彻底凉透了:
“不多要,二十万是气话,要了你也不能给,就把十二万八还给我,那是我一点儿点儿存的。你也别一听十二万八就以为都是你搭我的,那里面有亮亮他爸出国前给的五万抚养费,我现在手头是两万五,剩下的你掏出来。”
江源达认准了对方是在撒谎。
还亮亮爸?出国?可笑。
以前秦雪莲抠他兜里钱要给刘行亮,在他面前抹了不少次眼泪,说过好多次前夫不是人,没给过一分抚养费,让他帮帮亮亮那孩子,现在又来这一套。
再说要是真被抢的话,正常人的反应早报警了,早叫那前夫来作证了,还用四处骗他朋友钱?
江源达心里合计了一瞬,天打雷劈发誓的话,姑且算苏玉芹真去打她了,那去掉两万五,最多抢三万,所以他头都没回说道:
“那数不可能,我手里只剩三万,剩下的已经给我闺女了。”
“好哇,那我就告诉江男,苏玉芹已经知道了,你那闺女可有抽风…”
“行啊。”江源达很平静打断,他觉得这威胁根本不够看:
“在这件事情上,我发现我女儿已经不知不觉长大了,她比我想象的长的还要快,或许将来都能给我和她妈护住了。
不过你去找她前,最好想清楚,那三万就没有了。
我现在反正在那对儿娘俩面前是罪人,也不差临门一脚被踢出去,更无所谓丢脸。
所以你也可以闹,闹到哪都行,我奉陪。
你闹起来那天,我也会让这几个店凡是给你送过货的都给我当证人,你还欠着我房款、货款,咱们一笔一笔算。”
随着江源达这番话落,秦雪莲踉跄着后退几步。
她望着越走越远的男人,闭了闭眼忽然攥拳冲那背影喊道:“什么时候能拿到?”
这回江源达回头看她了,面无表情道:“你什么时候离开这?”
“就这两天。”
“好,那我信你最后一次。明天下午去大老李那取三万,拿走时记得,以后不许在那对儿娘俩面前出现。”
第四十七章 守财奴中的大咖
江家屋里漆黑一片。
再没有一盏灯,会照亮都市夜归人了。
江源达放轻动作换鞋,在黑暗里摸到放在茶几上的保温杯,仰脖喝一口没喝着,倒了倒杯子,里面只有几滴子滴在手上。
他舔了舔手背,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双手合十沉吟,消消酒气。
此刻的他,像极了前些天,夜不能寐半夜坐在沙发上思考的模样。
只不过这次没考虑多久,江源达就站起身,鸟悄地走到房间门口,握着门把手轻轻地拧开了主卧室的门。
大床上的苏玉芹盖着被子,后背冲他,俨然是一副已经睡熟的景象。
江源达当即松了口气,睡着了好,好好睡。
他现在很害怕苏玉芹看他是生厌的表情,心太堵。
江源达在进屋前都没敢穿拖鞋,将拖鞋放在门口,穿着黑棉袜踩在地板上行进。
当他一条大长腿跪在床的一侧时,他还又侧眸观察了一下苏玉芹睡的实不实,观察完了放心了,这才摘下挂在墙上的照片,夹着镜框两步并三步的离开。
门又被人悄无声息在外拧严了。
然而江源达不知道的是,他的一系列动作,都没逃过苏玉芹的眼。
就在他坐在客厅拆相框找出存折时,苏玉芹也坐起身了,她被气的…
你说她苏玉芹到底嫁了个什么东西,丈夫藏钱藏到全家福照片里了,难怪她那么爱收拾屋子也没发现存折的影。这说明老早就跟她隔心吶,以前她怎么就能那么虎了唧,缺钱才管他要,家里大钱儿不掌管。
都这样了,还背着她呢!还看着她睡没睡着!
而此时客厅里的江源达,他又站在江男卧房前,接着小心翼翼拧开门。
不过这回他推开门有点儿意外,因为屋里有盏灯在亮着。
江源达小心翼翼给江男搭了搭鹅黄棉被的被角,然后他就席地而坐,盘腿坐在江男的床边看着。
随着时间滴答滴答的流动,他看着看着,耳朵边好像又听到女儿那一声声质问…
我先作风不检点让你们操心行吗?你们没错是我错了,你们还给我家行吗?
你们是不是觉得给我吃饱穿暖就行了?
我宁可胖的没自尊,也不告诉爸爸妈妈有同学总欺负我。
你还对我失望,失望就失望,你必须给我钱。
我要花钱,买房买车买能买的一切,把你的钱都花光,没有钱就没有女人来拆散我的家…
江源达右手捂住脸,夜晚的这一刻,想起这些,那心吶,就跟有小雨在拍打着水花似的,使他情绪沉淀到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江男在半梦半睡间,就感觉好像是因为没关台灯,晃的她这个不踏实,怎么总感觉有人在盯着她看呢?
江男迷迷糊糊睁眼,一睁眼就被吓了一跳,拧着眉头拥着棉被极快地坐起身,望着坐地上的江源达:
“干嘛啊你?”
问完才发现,她爸在抹泪。
大概也是夜晚的原因,江男没了白天的针尖对麦芒。
她单手扶住额头想让自己清醒些,可脑子转悠的却是:上辈子几十年,她父亲都没这几天哭的频繁。昨天抱住她那阵儿,今晚又偷偷的…
想到这,江男舔了舔唇,连续眨了眨眼歪头看向旁边。
怕她爸难堪,也给自己一瞬间整理心情,静待江源达出声。
江源达趁着这空挡赶紧两手撸了把脸,把眼泪擦干,装作很轻松的样子吸了吸气,语调平静说道:
“那啥,我才回来,你睡觉咋不关灯。”
一说话,离近了喷的全是酒气。
江男拧眉:“你开车回来的?”
“没有,车钥匙都在你姜大爷那呢,我还不知道喝酒不能开车?”
江男没吭声。
江源达却以为女儿这表情离烦他不远了,赶紧掏裤兜,将三张存折和一个工行卡递了过去,眼睛由于浅笑着微眯,眼角皱纹看起来很深。
在江男要接过去那一刻,江源达又缩了缩手,好像后悔了似的,一脸严肃站起身嘱咐道:
“给你可以,但是跟你爷爷、你姥姥姥爷,包括你妈、算了,愿意告诉你妈就告诉你妈,但其实你妈一直不知道啊,告诉之前要铺垫一下,你别把她吓着,她有心脏病。总之,除了咱家三口人,跟谁也不能说咱家有多少钱,一定要嘴紧点儿,牙口风不能漏。”
江男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这是趁了多少钱吶?瞧那样儿,一把抢了过来。
她一一打开存折开始心算,个十百千万,第一张建行的才二十七万,下一个农村信用社存折是、六十六万?
江男挪了挪屁股,这张邮政的是…她看完心里咯噔一紧。
还以为看差数了又看了两遍,这才冷声问道:
“那工行卡里又是多少?”
江源达一屁股坐在床边,提起钱了,他不自禁跟闺女亲近了起来,觉得自个儿又有了底气,毕竟当爹的在抓钱方面有能耐自豪啊,回道:
“五十万。有个朋友的朋友请我们吃饭,撺掇我和你几个叔叔去工行,说他有存额任务,非商量让我办这金卡,我都不愿意费那事,一寻思,算了,饭都吃了帮忙,年前才整的。”
说到这,江源达咋想咋不放心,他盯住女儿的小胖脸,加重语气强调:
“男男啊,我可答应人家这卡里钱不动了。
不光这张卡,就是这几张存折也一定不要动,尤其那邮政的可放好喽,记住没?
爸给你保管是因为省得你瞎寻思,再别说那气话,气出病犯不上。
你要想花钱买啥,对了,你不是提过什么电脑吗?不行我明天就出去给你买,缺啥少啥也都给你买回来。
反正在咱家,我总是放两万,一方面是你爷爷姥爷他们岁数大了,以备急用,再一个给你妈留着零花啥的,那就够了。
闺女啊,折上钱一动就散花子,这是整数,还容易破财,我不是吓唬你,你可不能乱来…”
“你能不能别磨叽了!”
江男的模样看起来是不耐烦,其实只有她自己清楚,此时那心里是震惊到无以复加的。
她家光存款就三百万,现在是九九年,不是2009年,这要是零九年,她爸甩一千万她都不会吃惊。
天吶,江男搁心里再一细算,这还没加上几个门市房和地下商铺以及库房。
怎么会呢?她一定有不知道的事儿。
第四十八章 钱的来历
虽然江男从小就知道,她爸妈很早就当投机倒把份子,成了去温州、石狮批发服装来北方卖的个体户。
刚八十年代初期,大概就成了被人瞧不起的万元户了。
她曾经时不常回顾自己的人生,不得不说,也因为是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使她从没把挣钱额度当奋斗目标,造就了她没向钱低过头。
没低头到什么程度呢?
跟林迪那阵儿觉得没钱咋了?婆家是农民家庭买不了房子咋了?那就租呗,需要房和车慢慢攒,找对象根本没看那个,当时就觉得只要对她好,其他无所谓。
后来随着年龄增长,她看到身边越来越多浮躁的年轻人才明白:有的人,在钱的匮乏感上是有家庭原因的,那种贫困家庭走出来的,会使得一部分人无论有多少钱都没有安全感。倒是富裕过的,哪天出了大事儿又两手空空了,有勇气从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