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骂谁呢?”孙二姑腾的一下从炕边跳到地上,低头一边找鞋,一边就要和江源芳干仗的架势。
这局面立刻让满桌子人劝的劝、拦的拦、躲的躲。
江源芳很镇定,她说:
“我就骂你呢,这老孙家有我呆的,没你呆的,你个外嫁的玩应,我生那孩子姓孙,你生那玩意姓啥?
动不动你们几个就回娘家连吃带喝,还特么带讲究人的。
咋的?真拿自己当盘菜了吧。
去,丽丽,把你爸喊回来,我看他是认姐姐还是认咱娘俩。
我不愿意跟你们一般计较,逮鼻子赛脸。
别说我没给娘家花钱,我爹那头,都是我哥包了,就是我给娘家花钱了咋的?
我就给我爹花了,你们管得着吗?只要孙建权乐意,我乐意,你们一个个吃饱了撑的,咸吃萝卜淡操心!”
孙老太太把饭碗摔在了地上,她抖着手指指向江源芳道:“你要翻天啊?去,去个人,给我把老儿子叫回来,我倒要问问,我这个亲娘,是不是也不能管,也不能说两句。”
江源芳被婆婆说她父亲的话气狠了,脱口而出就说:“你可快拉倒吧,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婆婆,别以为我没听着你刚才说啥,你跟倚老卖老有什么区别。”
随着这话,几个大姑姐一起不干了,敢当他们面骂娘?
第三百二十章 没事别老聊闲话
被人骂亲娘“倚老卖老”,别说这几个女儿被气的直跳脚,就是几个女婿,也觉得这话太重了。
哪有当儿媳,敢这么说话的?
而江源芳,她倒看起来比谁都更火冒三丈。
她的理由是:婆婆居然敢说她爹是赖赖唧唧地活?还有先头就一直忍着,二姑姐敢说她弟弟是窝囊废?还能她前脚一走,后脚就讲究她哥?
她怎么说都行,别人就是不许说,今天要是掰扯不出个子丑寅卯,以后这就得想怎么埋汰娘家就怎么埋汰。
所以,只看此时,两方交战、唇枪舌剑,每个开口说话的人嗓门都很大,孙家的房盖似差点让他们掀了。
大姑姐看起来好像一副很震惊的样子:“芳啊,你咋能跟娘这么说话?”
江源芳立刻小嘴哒哒哒回道:“你们咋能那么说话?这把你们捡笑捡的,一个个自己屁股没擦净,还敢笑话别人。”
三姑姐抢话:“江源芳,你别太过分,我们屁股怎么没擦干净了?我们家可跟你娘家不一样,没啥磕碜事,再说问问都不能问了?这不就是闲唠嗑打听打听嘛,你咋就能跟疯了似的?”
“你们那是打听?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吃你们的喝你们的花你们家一分钱了,你咋那么好问,闭上你那个嘴吧。
你家没磕碜事,你敢跟我较劲说没有吗?
你要说没有,我这就找个大喇叭给你广播广播,我警告你们,我和孙建权有一天不过了,就是你们几个回娘家搅合的。”
二姑姐两手使劲,一把将她大姐和妹妹拽到身后,好像是嫌弃她们战斗力不足,还做了下撸袖子的动作,随后两手一掐腰,跺脚骂道:
“江源芳,别跟我们这耍无赖,你个臭不要脸的,你再骂我一句骂我娘一句试试,我撕烂你的嘴!
你看着的,我让我弟弟不要你了,这就不要你,我再给他娶个大姑娘,到时候我看你一天天还嘚瑟啥。
自己他妈的生不出儿子来,心里没数啊?
我就实话告诉你,也就是我老孙家将就你,也就是我娘好说话,你换一家再试试,早给你扫地出门。
我告诉你,我们就是不得不担量你,要不然,我侄子都得有三五个满地跑了!”
江源芳两肩一扩,她就要往上上。
孩子这事,都快要成她心病了,这些年真是被折磨透透的,就像有什么短处在老孙家握着一样。
这回豁出来了,手指指着孙二姑的鼻子尖回骂道:
“用不着你们担量,茄子地它能种出辣椒?!
生不出儿子,我还嫌你们老孙家没积那个德呢,把我给耽误了。
瞧你那样吧,捡破烂还给你捡出优越感来了。
赶紧着,拿你收废品的钱给你弟弟麻溜娶媳妇,我和我闺女要是眨下眼睛,我江源芳要是干出赖你老孙家的事,随你姓!
我不要脸,咱俩谁说话不要脸?
我都替你挺大个人寒碜,就你这熊样的,就冲你说那话,你倒是能生出仨小子,有用吗?你教不出好孩子!
还让我哥得借你弟弟钱,得帮着当厂长,我哥是你们老孙家亲爹啊?该你们欠你们的。
你是这家里最不要脸的!你不要脸透顶,你要不拿那捡破烂钱给你弟弟娶小媳妇,我就看着你怎么扇自己耳光!”
孙二姑夫不干了,骂架就骂,骂他是收破烂的干啥?再说咒他家孩子没出息干啥?说话损不损吶?
他看了眼妻子,个头跟地缸似的,全家老老少少属他妻子个头矮,跳脚在那骂,就是不上手揍,熊货一个。
他站出来,拉着一张脸沉声呵道:“弟妹,你过分了啊!”
此时江源芳真是心里一股邪火往头上直蹿,婆婆她都说呢,还差这一个了?
转头就冲二姑姐夫开炮:“我过分?你快闭嘴吧,你也不是个好饼!”
“嗳嗳?二姐夫,你这是要干嘛?!”孙丽的三姑夫赶紧一把拉住二连襟,这二连襟要打人啊是咋的?小舅子没在,咋能动手打弟媳?
孙丽的大姑父也在同一时间站出来了,他像老鹰护小鸡似的,双手伸开拦住江源芳,他也在喊:“弟妹?弟妹你听大姐夫说,冷静点行不行?”
江源芳一点也不冷静,她也冷静不下来,嗓门喊的都变调了冲孙家所有人喊道:“来,都打我,别比比划划的,有能耐就上手,我看你们谁敢动我一个手指头的?我一把火给你们家烧了!”
孙丽眼泪像掉线的珠子般,噼里啪啦往下掉,女孩耳朵贴着纱布,心里吓的不行,怕妈妈吃亏。
一边得冲大人们喊:“你们凭什么欺负我妈?趁我爸不在,你们敢欺负我妈。”一边还得跟她二姑家的几个小子吵架。
人家那几个小子也不干了,不但舅妈不叫了,而且还一副跃跃欲试要替人家父母出头的模样,嘴里的话也挺脏。
孙丽两手胡乱地拍打几个哥哥,她第一次开始恨自己是个女孩子,力气敌不过,拽住这个拽不住那个,只能逮哪打哪,并且扯脖子喊道:“我妈是你们舅妈,你们牲不牲口。”
孙二姑家的半大小子随口骂了句:“你特吗的。”
孙丽眼睛都红了,冲大表哥瞪着眼睛喊:“你特妈的,你特妈的!你特妈特妈的!”
两方孩子,立刻拉开架势你骂我妈,我骂你妈,她妈是他舅妈,他妈是她亲姑,这一幕实在是让附近邻居听的唏嘘不已,那是不得不硬着头皮上门。
等附近多年的老邻居进了院,进了屋,再一看饭桌子撞的摇摇欲坠,饭碗摔在地上两瓣了,那孙家老太太直接坐地上拍大腿哭,还有要翻白眼的迹象,嘴上只能哆嗦乱颤重复一句:“孽啊,孽障啊!”
而孙家的儿媳女婿女儿,连同几个孩子,你骂、他骂、全家骂了起来,都听不出是谁说话又到底说了些啥。
大家一对视,快,快出手拦着吧。
还好,有孙家老三女婿一起帮忙。
孙丽的三姑夫连推再劝给江源芳往门口赶:“弟妹,你快去找权子吧,算三姐夫求你了行不行?这多磕碜啊,全都看着呢,你是要脸的人,对不对?又不是不过了,快点,赶紧回家吧,听我一句劝!”
孙丽一看江源芳像是被大家轰走似的,给轰到了院子里,轰到了大门口,她临跑出去之前冲地上的老太太喊道:
“奶奶,你就这么嫌弃我这个孙女?你就那么喜欢男孩?!”
孙老太太仰头看到孙丽眼中的泪,孙女那眼神和往常有点不一样了,哪不一样说不明白,她嘴动了动,到底没说出什么。
第三百二十一章 狠人,对自己也狠
其实算打失败了。
附近的邻居们纷纷站在门口,指指点点江源芳和孙丽的身影,在议论着什么。
孙丽的三姑夫又撵了过来,将江源芳的皮包递过去,他一句话也没说,只叹了口气,随后就转头跑回老丈母娘家。
孙丽泪眼模糊回头看了一眼,小小声说:“妈,咱家自行车还在院里呢。”
是啊,江源芳心想:皮包要是没人给送,也差点没拿出来,就这么被轰出家门。
而那个家,一屋子孙家人,就她是外人,就只有她女儿刚才用瘦弱的肩膀在为她出头。
江源芳深吸口气,自己气的手都冰凉,却紧握住女儿的手,她提醒道:“别东看西看的,容易让人看热闹。”
孙丽也紧紧回握住,又一手挎住江源芳的胳膊,开口本来想说的是,我知道,我不怕,我爸指定向着咱,但一张嘴就成了:“呜呜。”
女孩哭了,哭的异常委屈,江源芳能看清女儿哭的肩膀都抖了起来,怕岁数小再气坏了,赶紧安抚道:“没事儿,没事丽丽,妈没事,啊?”
孙丽哭的直抖擞道:
“你咋没事?我二姑他们也太欺负人了。
你啥时候给我姥爷花过钱啊,她们咋胡说八道呢?
你倒是在家里总说,我大舅我老舅都是市里人,人家市里房子值钱,他们还是做买卖的,钱来得快,不像咱家就挣死工资,花一分少一分。
说他们手紧点儿,就有我姥爷花的了,不用往姥爷身上搭钱,要是等我大舅我老舅有一天混的不行了,到时候再说。
你跟我爸是一心一意过日子,她们还能这么说你,连我奶都不念句好。
妈,我生气,我二姑她凭啥?她家那废品站办执业执照,你还帮忙了呢,她们咋没良心呢。”
江源芳本来没泪意,就觉得哭啥啊?这些人都瞧着呢,过后不定传成啥样。
不知道的再以为她是害怕老孙家了,怕没生儿子被扫地出门?怕大闹一场孙建权不要她了?开玩笑,她啥都不怕。
但是她的泪却不知不觉掉了下来,被女儿给暖的,也被自己以前虎超超,跟娘家抠抠搜搜,跟婆家装旺夫媳妇气的。
江源芳一边胡乱抹了把自己的泪,一边站住脚,给闺女擦脸,说道:
“他们要有良心就不是他们了,这回我真是看透透的了。
丽丽,咱不哭了,你只需要记住妈的话。
我跟你爸,我俩无论走到哪一步,你都是我闺女,谈不上要不要你这事,你就得必须跟妈一块过,我走一步领你一步,无论到啥时候,有妈一口饭,就有你的,要饭也求不到你奶奶家门口。
更何况,我有工作,我挣这几百块钱工资,足够咱娘俩花,赶明我还得给你供出个样来,非得给他们瞧瞧。
咱要学历有学历要什么有什么,可得离开这小县城,可不能找这样所谓门当户对的。
一家子小心眼乱算计,你那几个姑姑大包小裹往娘家倒动,就也这么寻思我,因为啥?他们就能看到巴掌大的天,我这些年,我让他们给我带的,我?”
江源芳说着说着,都想给自己甩几个大嘴巴子,特别恨自己,特别特别恨。
明明开头挺好的,毕竟她那娘家,不像别人那娘家有的条件困难,今天有事明天有事,还得拖后腿,那自然得看眼色。
她腰杆子多硬呢,丈夫的工作是娘家哥哥给办的,自己工作也是哥哥给办的,县里这么多哥哥的朋友,个个都有本事。
她不但自己工作没混起来,而且这些天大的人情,换别人家,那都得感谢一辈子,都得拿她娘家人当座上宾对待。
到了她这,让她一步步退让折腾没有了,让婆家心里没数了,还嘴一撇讲究起来了,有没有比她活的更窝囊更不提气的?
一手好牌,让她打的稀烂贱。
江源芳这番话,那气鼓鼓的状态,给孙丽吓着了。
妈妈说那话什么意思?女孩都不敢往下想了,略显慌张抓住江源芳的胳膊,急道:“妈,我爸不知道呢,我爸要是知道了,不能让他们这么欺负你,指定给你出头,咱家三口人好好的,好不好?妈,你别吓我,你不能离婚。”
然后孙丽就边哭边扯着江源芳,慌慌张张就要拦人力车,嘴上不停重复:“对,咱赶紧找我爸去,让我爸给你出气,妈,你不能就这么暗地里要和我爸离婚。”
坐在倒骑驴上,江源芳看着街道两边,听着女儿扯住她手,一遍遍提孩子她爸,她都不了解自己此时是什么心理了。
有点期盼吗?
有。
她多希望跟丈夫一说完,孙建权就能嚷嚷出:“干啥啊?欺负我媳妇,我看看谁敢打我媳妇,以后咱再不去了!”
说实话,哪怕过后,并没有回去跟他几个姐姐吵起来,也并没有揍那个想要动手打她的二姐夫。
或者,都可以再退一步,甚至当面哄她,过后偷摸跑回家去哄亲娘,只要别再强迫她去婆家都行,她当这个是人之常情,谁都有父母。
但是,江源芳反问自己:为什么现在有点含糊了呢?她咋有点不信了呢?
要知道,在她弟弟家没出事之前,她可一直都是相信孙建权的。
…
道南派出所门口。
此时,真差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就可以过年了,因为这里围着很多人。
吃完晚饭出来遛弯的,一看有热闹,站下了;
年轻小伙子本来应该去游戏厅台球厅的,路过时站下了,被门口的五台汽车吸引住了目光。
好家伙,有宝马,真开了眼嘿,帕萨特,白色丰田越野车,银色皇冠轿车,还有一台老式奥迪。
妇女们呢,她们本来就爱看热闹,西北角有个跳舞小广场,专门为县里人锻炼身体的,这些人也闻听热闹跑过来了。
就像这条街有夜市一样。
孙丽跳下倒骑驴,给完一块钱后,她就开始找她爸。
江源芳是下了人力车,她就开始找江源达,怕出事啊,还是有点担心的。
孙丽是在派出所屋里找到她爸的,孙建权正跟人吵吵呢,孙丽说:“爸,你还管别人呢,咱家干起来了,我几个姑姑趁你不在欺负我妈,我二姑夫还要动手揍我妈,你快点跟我走!”
孙建权刚被人拂了面子,脸色本来就不好看,一甩胳膊,将女儿手甩掉,瞪着眼睛道:“你们一个个吃饱了撑的?你妈呢,先让你妈过来找你大舅,你大舅可真行,就这么一会儿躲出去了,不给我当中间人,赶紧的,让你妈给你胡大爷这事说说。”
孙丽也不管别人能不能听见了,她不可置信道:“我妈都要跟你离婚了,你还管别人家事?”
“离什么婚离婚,没看到我这忙着?你添什么乱,先去给我喊她!”
同一时间,江源芳没找到江源达,倒是一回头就看到了从警车上下来的龚海成,她瞬间双手捂嘴。
龚海成脑袋上围着纱布。
龚大姐站在弟弟身边,离挺老远她就喊:“我让你当厂长,你看着的,我给你那身皮扒了!”
厂长?是龚海成和胡厂长?
江源芳立刻愣在原地,她捂嘴的手是什么时候放下了的,自己都不清楚。
龚海成在路过江源芳时,忽然扭头看向江源芳所站的方向,像是对大家说的似的:“没事,不用惦记,我就是不想让他干了,要不然揍他跟玩似的。”
第三百二十二章 拿什么来还你
龚海成,你知道吗?他厂长给我截在卫生间要动手动脚。
给我吓的,又不能嚷嚷又不能揍人家,那是公共场合,一旦大声,过后传着传着就得走了样。
旁人只会猜,人家是厂长,人家有钱有权什么女人没见过,至于强迫我一个这么大岁数的?
也都知道丽丽他爸和厂长走得近,那心思复杂点的,甚至会觉得,是我处心积虑想让丈夫当官。
我这委屈只能对他说,你知道他回我什么吗?
他说是我误会了,他厂长喝多了,我太敏感了,人家不是那意思,他不信。
可是他要是真不信,为什么之后一让我出去,我就说你厂长不正经,他咋不敢吱声了呢…
此时,人堆里的江源芳眼里蓄满了泪,哽咽到说不出半句话。
她想起来了,昨晚喝多,断片发生的事,她全想起来了。
也是在这一刻明白了,为什么龚海成一个刚回老家的人,怎么就和胡厂长打一起去了。
龚海成一看,这咋还哭上了呢,惦记他受伤?倒是很希望是这样,但是不可能,做梦吧。
不会是家里又发生什么事了吧?瞧着哭的那个委屈,不行,他得过去问问。
正要迈腿走,龚大姐忽然死死的一把拽住弟弟的胳膊。
龚大姐一脸严肃,小小声道:“人家有家,有丈夫,这么多人瞪眼看着呢,你要过去干嘛?你前脚说句话,后脚这县里就得一轰声,咱抬抬屁股转头走了,没啥事,人家还过不过日子了?”
“哎呀,姐,你松手。”
“没有哎呀,你也少跟我哎呀”,说到这,龚大姐是真急了,先跺了一下脚,随后硬拽着弟弟,给拽到旮旯去了,狠狠心,用气息说道:
“老三,你听点话,你听姐说…”忽然又顿了一下,才继续咬牙道:
“你挺长情啊你?我真是没想到,你可真行!
咱现在说点有用的,你要是真对她还惦记,放着大姑娘不想要,想要跟她再续前缘,你等着。
咱今天把这干仗的事掰扯完,明天上午给娘下完葬的,姐大不了留到这多呆十天半个月的,我去给你接触,姐给你问问行不?”
这话给龚海成倒是说愣了。
“问啥啊?”
“问问她能不能不过了跟咱啊?给小星星当后妈,过了门就吃香喝辣,咱家小星星啥事不挑,多好个孩子,还老让你给找个妈妈呢,姐给你当说客去,没事请她吃饭给她买东西,鼓动勾搭让她离婚,我跟你说,这女人到了一把岁数,她落地了,不像当年在天上飞不知好歹,完了咱再…”
我天。
龚海成赶紧叫停,还掏了掏耳朵。
他一会儿真得再做个CT,脑袋好像真砸出问题了,要不然他姐不至于这么胡说八道。
“你快打住,姐,我没想那么多。”
说完这话,龚海成又回眸看了一眼还在偷摸抹眼泪的江源芳,心里轻叹了一声,转身就大步流星进了派出所。
倒是龚大姐站在原地,她皱着眉,心里有疑惑,但更多的是,她认为自己已经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无需再问。
首先,弟弟说要去寿衣店,说娘后期被保姆照顾惯了,看看能不能扎两个小丫鬟的纸人,烧了送过去。
你看,走时说的好好的,完了这人出去一趟,就没有影子了,在哪呢,那小丫鬟?
等到再接到电话的时候,就说在大庆跟人干起来了,好端端的大晚上去大庆干嘛?
结果回来了,老二还把江家老大给拉回来了。
虽然一直没倒出空问老二老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咋那么巧呢?
看来这是帮老江家干仗去了,那江源芳指定也在呗。
能让她弟弟这么卖力,说没有其他心思,那真是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说出去谁信吶?
再说今天,在饭店吃的好好的,弟弟就撒泡尿的功夫,转头就跟人干起来了。
龚大姐越细想越觉得,有答案要呼之欲出了。
她三弟这人,别人不清楚,她这个当亲姐姐的还是很了解的。
平日里,三弟是个特精的人,是,性格不吃亏,但是也绝对不是霸道到不行的人,性子里其实一直有憨厚的东西在,大多数时候挺讲理的,不可能就撞一下子,然后就开口骂人吧?
这事怎么瞧着,用她们家老二的原话就是:像是讹架,逼着人家要打架。
最可气、也最让他们全家人想不通的是,当他们听到消息,呼的一下全堵在卫生间门口时,那根本就是想挨揍都打不着的事。
她三弟却突然就像个精神病似的,拦都拦不住,不知道在哪摸到个烟灰缸,硬挤到那胡厂长面前还拿脱手了,人家仗着个头高,一把抢过烟灰缸就砸了下去。
这一下子,她家老二还有她孩子爸,拿着啤酒瓶子就要上,老三却忽然来劲了,抱住哥哥抱住她孩子爸,也不知哪来那么大力气,一声声喊着:“不准动手,报警,我要报警。”
报警?
真招笑。
这太不像她龚家人风格了,他们有事从来不找警察,一般情况下,都是他们家让别人报警给告了。
唉,然后饭店的人这不就给拉开了嘛,警车也来了。
刚才,医生给成子脑袋缝三针,那头发剃的跟狗啃过似的。
龚大姐确定,他们家跟胡家没什么联系,谈不上有什么恩怨,毕竟几年都不回来一次。
那这种种不太正常的迹象就表明,看来胡厂长跟江家,或者更准确地讲,是跟江源芳有仇呗,弟弟这是从哪知道了,在那找茬呢,成心的,这个缺心眼的家伙。
龚大姐被自己得出的结论弄无语了,她站在旮旯的地方,看向江源芳的方向。
江源芳正好也在看向她。
龚大姐笑的有点尴尬,好像二十年前的一幕一幕全都浮现在眼前了似的。
她和娘去江家提亲,她娘拍着炕席,就差给人家下保证说过门就当老大了。
结果,那姑娘在里屋,面也没露,只隔着门帘说了句:“谢谢你们的好意,我俩不合适。”
她和娘那真是,出江家都不知道该迈哪条腿了,咋不臊得慌呢?这就是赤裸裸的热脸贴冷屁股呗。
她当时年轻啊,恨的咬牙,咋不怨恨呢,一边觉得弟弟没出息,一边发誓,非要给弟弟张罗个更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