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拉尔德的身体似乎比想象中的更要强健,在船队回到了西弗尔的王都弗罗斯塔廷的时候,他的伤已经恢复了六七成。
接下来的日子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伤势转好的哈拉尔德又迫不及待的准备去攻打下一个国家,要说有什么改变,那么改变的就是居达的生活。她手刃塔斯兰国王的英勇事迹立刻被宫廷里的诗人传唱开去,如今,在宫廷里的人和全西弗尔的人民眼里,她早已不是什么奴隶,而是幸运女神--------诺恩斯的化身。
虽然她的生活轻松了很多,宫里的杂务也不需要她来插手了,但哈拉尔德对她的态度还是照样呼来叱去,也是,本来只有他就最清楚她根本不是幸运女神,当时那么说只是利用她来鼓舞士气罢了。
今夜的夜色似乎格外黯淡,居达抬头望了望天空,只有稀稀拉拉的几颗星星还不屈不饶的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不知道自己的将来会怎么样呢?父亲和海姆达尔都好吗?还有那位英格兰人,虽然他的面容在脑海中已经有些模糊,但那双如同维拉尔湖一般碧绿的眼眸却好像就像在眼前一样,清晰可见。
“你到底听见我的话了吗!”一声熟悉而带着微怒的声音传入耳内,唉,哈拉尔德,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望向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你聋了吗?我叫了你好几遍,到底在想什么!”哈拉尔德似乎怒气未消。
“我没有听见。”居达瞪了他一眼,冷冷道。
“没听见?你在想什么?”哈拉尔德习惯性的挑了一下眉,忽然道:“难道还在想那个英格兰人?他早就死了。”
居达心中一惊,见鬼了,他怎么会猜得那么准,“我想什么关你什么事,我的想法不需要受你的控制吧!”
他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怒意,道:“别以为你的身份改变就可以对我如此无礼,你始终是我哈拉尔德的私有物,所以你的思想,你的一切,全部都是我的,全部都要受我控制。”
“不错,我知道自己在你眼里仍旧是个奴隶,什么幸运女神,只是你利用我罢了,但是就算是一个奴隶,也有她自己的尊严。你不能控制一个人的思想,哈拉尔德!”居达也有些发怒道,可恶的哈拉尔德,为什么她会鬼迷心窍的救了他,真是自作自受!
“我为什么会救你,我真是傻瓜!”她忽然喊出了这句话。
一听这话,哈拉尔德眼中的怒色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很简单,因为-------你已经被我深深吸引了。”
“啊啊,见鬼,谁会被你这样的人----------------------”
说到一半,居达的目光忽然被天边的奇异的景象吸引住了,一大片閃爍的浅綠色光弦形狀在不断地变化,就像轻柔的窗簾,被微风所牽動,婉延流动在宁靜而寒冷的夜空中。犹如天庭高处竖琴弹奏出的旋律,又像女神策马奔腾的清音,神秘而变幻莫测,美的令人窒息。
“好美。。”她喃喃低语道,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极光,但极光并不是那么轻易能看到的,就算在霍兰国的那些日子她也没有看过几次。
“女神们又在召回奋勇战死的勇士前往瓦尔哈拉了。”哈拉尔德也抬起头望着这难得一见的奇景,低声说道。
“女神召回勇士?”居达好奇的看了哈拉尔德一眼道。虽然海姆达尔对她说过很多维京神话,但是却没有告诉过她极光到底是什么。
哈拉尔德侧过头,用一种她从未听过的温柔的声音道:“对了,你是从东方国家来的,一定不清楚吧。在我们维京人的传说中,天国的神宫瓦尔哈拉是收容阵亡壮士的英灵的地方,奥丁神派九位女神分赴各战场领回奋勇战死的壮士,晚上和他们在神宫共宴。众女神在天上乘马疾驰,她们的盔甲在夜空中闪闪发光,就是我们此刻所见到的情景。”
“原来是女神的盔甲在闪光,怪不得那么耀眼。”居达浅浅笑了一下,看了一眼哈拉尔德道。哈拉尔德正深深的凝视着她,他的神情也如同那变幻不停的极光,神秘莫测。
感觉到有些异样的气氛,居达稍稍愣了一下,暗自思付还是远离身边这个充满危险性的男人比较安全,她低声道:“天色这么晚了,我先回去了。”说完,她就转身准备离去。
“不许走!”话音刚落,哈拉尔德已经迅速的伸手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抱。猛然跌进一个火一般滚烫的男性怀抱,她愕然的一抬头,正好撞上哈拉尔德炽热如火的眼神,眼眸中的蓝色正在燃烧,看着他的眼睛,她忽然觉得有些晕旋,浑身发热,仿佛自己也会一起燃烧起来。
“放开我。。”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力。在他强而有力的怀抱中,她不能动弹半分。
他没有说话,只是慢慢低下头来,娴熟的摄取了她的嘴唇。他的吻就像他的人一样霸道,充满侵略性的舌如同征战在战场上,迅速而有力的撬开她的唇齿,侵入原本不属于他的领地,紧紧纠缠住她的舌,贪婪的,疯狂的索取着,犹如掠夺着属于自己的战利品。
激烈的热吻令居达头晕目眩,浑身乏力,直到嘴唇上的温暖离她而去,才使她忽然清醒过来,
“你,你。。。”微微喘息的居达一时说不出话来,这个吻似乎摄去了她的全部力气。
“我怎么了?你刚才不是也很享受这个吻吗?”哈拉尔德的脸上闪过一丝调侃的笑意,“要不要再来一次?”
“哈拉尔德,你去死!”居达愤怒的狠狠一拳砸在了他身上。“啊,该死的女人,你砸在什么地方!想死吗!”哈拉尔德的脸忽然扭曲了一下,痛得弯下了身子。
什么地方?居达定睛一看,不由扬起了嘴角,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原来这一拳正好砸在他刚愈合的伤口上。
“哼,哈拉尔德,下次要是你再敢这样,我手下可不留情!”居达一边威胁着,一边还把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趁他还没直起身子,一溜烟的跑掉了。
一口气跑进自己的屋子,她的心好像还在剧烈的跳动着,和第一次他想要夺取她身体时的那个吻完全不同,这是一个充满着激情的吻,而她,竟然也回应了他的吻,这是怎么了?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唇瓣上似乎还残留着哈拉尔德的气息,为什么,在那一瞬间居然有种被蛊惑的感觉。。。
她一直都讨厌哈拉尔德的,不是吗。
等到哈拉尔德完全恢复的时候,也迎来了他的又一次出征。
奥索城,北海上最富裕的城市,据说下面埋藏着被诅咒的巫师雷金的宝藏。传说维京的勇士西古尔在巫师雷金的帮助下,战胜了地狱里的巨龙,得到了巨龙守护的宝藏,巨龙的鲜血灼烧在他的耳朵上,从此他可以听懂一切鸟儿的语言,一次,他从云雀那里听到雷金要背叛他携带宝藏逃走的事情,一气之下,砍掉了雷金的脑袋,鲜血滴落在黄金上,从此这黄金宝藏就成为了被诅咒的东西,它的主人注定要遭受背叛和厄运。也正因为如此,奥索城下的宝藏一直安全的深埋于地下。
可是哈拉尔德却偏偏不信这个邪,对他来说,即使没有宝藏,他也要攻下奥索城,一个国家一个国家,一个城池一个城池,一点一点的拼砌成一个完整的挪威王国。
“这次我一定要去吗?”居达对战争表现出了极大的厌恶,那样的杀戮场面令她胆战心惊。在听到哈拉尔德又让她随行时,不由心中一沉。
“当然要去,你是我们的幸运女神,我需要你鼓舞我军的士气。”哈拉尔德脸上露出一丝不悦。
“我根本不是什么幸运女神。”居达懊恼的说道。
“我说你是就是。”哈拉尔德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怒意。
“好吧,我去,也许死在那里也是一种解脱。”居达忿忿的转过了头,忽然下巴一痛,脸又被他生生的掰了回来,被迫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绝不允许你死,这是命令。”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语气忽然缓和下来:“这次,千万不要作出那种冒险的行为了,你只需要呆在营帐里,明白吗?”
“当然,我不会再作出那种让我后悔的事了。”居达垂下眼帘,不想接触他的目光。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她才不会去救他,就让狂妄的他自生自灭好了。
他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笑意,道:“不过,我喜欢那样的你。”
喜欢?听到这个词,居达的心中忽然微微一动,忍不住抬眼望去,哈拉尔德勾起唇角,促狹的笑了起来。见鬼,她怎么会有那么一点心动的感觉,这个男人哪懂得什么喜欢,根本不可能!而她,也绝对不会喜欢一个以操纵他人为乐的可怕的暴君!
“可是我讨厌你!”居达瞪着他道。
“讨厌我?”哈拉尔德的笑容渐渐收敛,捏着她下巴的力道渐渐加重,“那么,用你的行动来证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恶狠狠的吻上了她的唇。。
一阵疼痛从她的嘴唇上传来,好痛,哈拉尔德这个疯子!她又怒又气,忍不住往他腹部打了一拳。
哈拉尔德吃痛低低的呻吟了一声,他不但没有放手,反而搂得她更紧。她的心中一颤,莫名的情感从心头涌起,再也狠不下心去打第二拳。。
天哪,她是怎么了?奥丁神啊,快把她带离这个疯子的身边吧。。不然。。。她也会疯了。。
北欧海盗之梦物语第一卷东方公主-宿命的开始流星之雨
章节字数:5689更新时间:07-07-2515:53
离出征奥索城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自从上次那个恶狠狠的吻之后,哈拉尔德似乎对居达的态度并没有什么改变,照样是呼来喝去,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蕴藏着无尽宝藏的奥索城到底是怎样的呢?是否如同传说中一样,有着高高的城墙,金碧辉煌的城门,繁华的街道,居达的心里不由产生了一丝好奇,但一想到哈拉尔德的军队即将去摧毁这个富裕的城市,好奇心立刻被复杂的心情压抑住了。
如果不是她,此时此刻,那些被覆灭的国家的臣民一定还是在宁静的生活着吧。。
带着困惑和纷扰的心情,居达跟随着哈拉尔德又一次穿行在浩瀚的大海上,登上了紧靠海岸的奥索城的领地。
在亲眼看到传说中的城池时,居达不由还是暗暗感叹。这应该是她所见过最美的城池了,暗红色的城墙高高耸立,坚固森严,气势非凡。和传说中一样用黄金打制而成的城门吸引了无数贪婪的目光,最让人惊艳的是城门上方一左一右雕刻的两头金色的雄师-------奥索城的守护者,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犹如神一般散发着威严的气势。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哈拉尔德,也许和金色的城门能相媲美的只有哈拉尔德那比黄金更耀眼的金发了,他仰望着城墙,眼中似乎也有什么在闪闪发光。
“勇士们,以幸运女神诺恩斯的名义,这一次胜利必定是属于我哈拉尔德!”他高高的持剑喊道,士兵们群情激昂,纷纷拔出刀剑,高吼大喊。这耀眼夺目的城门早就令海盗们的鲜血为之沸腾,唤醒了他们最贪婪的欲望,人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大战一场,尽情享受掠夺,抢劫,摧毁的乐趣!
但是奥索城似乎比想象中更加难以攻破,坚固的城墙超乎哈拉尔德的预料,城内士兵的顽强抵抗更是比塔斯兰国有过之而无不及。在用了所有能用的方法和战术之后,哈拉尔德也只得无奈的延缓了进攻的节奏。
“陛下,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营帐里,哈拉尔德的部下们已经沉不住气了。
哈拉尔德斜靠在鹿皮毡子上,微微皱着眉,若有所思的望着前方,并没有回答。
“陛下,这样再耗下去的话,我们的补及恐怕就跟不上了。”
“莫非,它的宝藏真的有诅咒?”
“闭嘴!我哈拉尔德从来不信什么诅咒的鬼话!”哈拉尔德怒视着那位部下。
“我看,”哈拉尔德稳了稳自己的情绪,收回了目光,道:“不如我们试试火攻。”
“可是,陛下,城墙和城门太过牢固,火攻恐怕也难以奏效。”部下索尔回答道。
哈拉尔德思索了一下道:“如果能让奥索城内着火,那么进攻就会容易很多。”
“这是不错,但是陛下,如何才能让城内着火呢?”
哈拉尔德望了部下们一眼,站起身,缓缓的走出了营帐,眺望着不远处的大海,伊戈德拉斯尔的智慧之树啊,为我指引一条正确的道路吧,他喃喃低语着,奥索城,他绝不会放弃,不管用什么方法。
他的眼光忽然被海边礁石边的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所吸引了,坐在礁石上的少女正凝视着大海,已经及肩的黑色头发在阳光下如同丝绸一般映射出绚丽的光泽,嘴角边淡淡的漾开了一丝温柔的笑容,似乎完全沉浸在她自己的幻想世界里。
不知不觉,象受了蛊惑一般,他走到了她的身旁,并没有象往常一样对她大声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的笑容,心中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逸。
“啊,哈拉尔德,你怎么象个鬼一样!”居达忽然侧过头,看见他站在身边,不由吓了一跳。
“居然说我象鬼,无知的女人!”哈拉尔德瞪了她一眼,这女人总是特别容易让他发怒。
“无知的女人?我可是你口里的幸运女神啊。”居达略带嘲讽的说道。
哈拉尔德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没有再说话。
“啊,看,好多海鸥!”居达忽然发出一声惊叫,“从没有见过这么多海鸥!”
哈拉尔德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大群的海鸥鸣叫着飞过碧蓝如洗的天空,在海面低飞盘旋,纷纷落在了礁石上,海面上,悠然自得的梳理羽毛,寻找食物,丝毫不畏惧的在他们身边走来走去。有几只胆子大的还落到了居达的肩上。
“这里的海鸥不怕人哦,哈拉尔德,”居达逗弄着肩上的海鸥,她望了一眼远处高高矗立的城墙,笑了笑道:“也只有这些小东西才能自由的飞进奥索城,去他们想去的任何地方吧。”
听到她说的话,哈拉尔德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他盯着居达,又盯了一会那些海鸥,眼眸中的蓝由浅到深,由平静到汹涌,不停的变换着。
“哈拉尔德,你怎么了?”居达疑惑的看着他。
“居达。。”他的神色有些激动,猛的按住了她的肩,沉声道:“你果然是我的幸运女神!”说完,他大步朝营帐走去,只留下莫名其妙的居达。
“勇士们!”他一把撩开了营帐的帐布,大声道:“幸运女神已经为我们指明了前进的道路!”众人顿时一片欢呼。
“索尔,立刻派出士兵去捕捉海鸥,要活的,越多越好!”他迅速的吩咐着部下,
“是,陛下。”索尔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照着吩咐带着士兵开始捕捉海鸥。不一会儿功夫,城门前就堆积起如山般的海鸥,数量比她想象的还要多很多,她甚至怀疑是他们不是把这附近所有的海鸥都捉来了,海鸥们拼命挣扎着,只听见它们的哀鸣在海面上回旋。
“哈拉尔德,为什么?为什么要捉这些海鸥?”居达诧异的问道,刚刚还悠然自得的海鸥们忽然失去了自由,沦为了阶下囚。
哈拉尔德并没有看她,只是抬头看了看天,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他那鹰一般的眼眸中闪耀着猜不透的光芒,正当大家满腹狐疑的时候,忽然他转过身来,朗声道:“幸运女神给我们指明了方向,现在就点燃海鸥的羽毛,掷入奥索城!”
士兵在短暂的诧异之后立刻激情万丈的呐喊着动起手来,一瞬间,无数海鸥被活生生的点燃羽毛,焚烧的剧痛令海鸥们四处逃窜,大部分飞窜到半空就因为翅膀的燃烧而跌入了奥索城,而那些奄奄一息的也全被点燃后投掷进了城里。
凄厉不绝悲鸣着的海鸥就像无数颗流星划过漆黑的夜幕,划进奥索城,一个接着一个,一片接着一片,远远望去,就像是狮子座的流星雨在空中爆发,把天空都映成了绚烂的金色,不,不仅是天空,连奥索城也跟着变成了金色-------------它燃烧起来了。
哈拉尔德目光炯炯的望着燃烧的城池,脸上闪耀着兴奋的神采。海盗们都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难以置信的一幕,那该是他们这辈子看过得最壮丽的夜空了。
居达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一切发生的太迅速,迅速的她完全不能反应过来,哈拉尔德居然用燃烧的海鸥作为攻城的工具,好残忍,真的好残忍。。
“哈拉尔德!”她忍不住冲到了他的马前,想要斥责些什么,一时之间却又好像巨石压胸,说不出话来,只是满含怒意的瞪着他。
哈拉尔德深深的望住了她,忽然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指着她冲着士兵们大喊:
“看啊!奥丁的勇士们,幸运女神在庇护着我们,幸运女神诺恩斯就在这里!以女神的名义,我们一口气夺下城池!”
在满天火光之下,一袭白衣的美丽少女站立在城池之下,黑发随风飘扬,浑身被笼罩在熊熊的火光之中,隐隐透出一层金色的光晕,从城墙高处飘落的火星飞舞在她的身边,如梦似幻,散发着梦魅般的气质,恍若降临到人世间的女神。
“幸运女神诺恩斯!”底下的一名士兵忽然大声喊了起了,他的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纷纷响应,“幸运女神”的喊声此起彼伏,惊天动地。
居达不知所措的看着这一切,只是拼命摇头,她不是,她跟本不是什么幸运女神,为什么一定要让她置身在这个尴尬的境地?
每个人的眼神都如同这正在燃烧着的城池,包括哈拉尔德,他的眼眸在火光中闪耀着难以猜透的光芒,仿佛要灼烧到她的内心最深处,哈拉尔德,不会真的以为她是什么女神吧?
伴随着海鸥凄惨的叫声,城池沦陷了,哈拉尔德率领的海盗们终于攻下了这座北海上最富有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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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战斗的硝烟散去时,天色已经渐渐发白。
居达步履踉跄的行走在曾经繁华的奥索城里,痛心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怎样惨烈的一幕,还在焚烧着的房屋和建筑,所有的繁华被一片废墟所替代,地上,屋顶上,街上,到处是焦黑的海鸥的尸体,有的被烧掉了翅膀,有的烧的只剩下一半,更多是被烧成小小的乌黑的一团,居达只觉的胃中一片翻滚,是她,又是她,如果她不说那愚蠢的话,哈拉尔德又怎么想到用这样惨忍的办法来攻城,又怎会让这些鲜活的小生命承受这样凄惨的命运?
她好像听到了海鸥的悲鸣声,它们好像在哭,许多许多的海鸥一起在哭,哭声越来越大,居达惊慌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但那哭声却似乎越来越悲哀。。
她紧紧的闭着眼睛,停止吧,请停止吧,巨大的哭声令她不能思考,不能说话,头晕目眩,双腿挪不开步子,奥丁神啊,请惩罚她,请惩罚她。。。
浑身无力的她忽然感觉到有人靠近她,她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那双熟悉中却又带着一丝温柔的蓝色眼眸,他正用前所未有的温和的语气问她:“怎么了?”
“哈拉尔德,我听到许多海鸥在哭,它们哭的好凄惨,是我害了它们对不对,是我对不对?”她语无伦次的说着。
“哪里有什么海鸥哭,这次攻下奥索城,全靠你的提醒,”他的眼神热烈起来,“居达,你果然是我们的幸运女神!”
居达缓缓摇了摇头,道:“我总是在做愚蠢的事,而你。。”她顿了顿道:“总是在做残忍的事。”
出乎她的意料,哈拉尔德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勃然大怒,反而颇有耐心的说道:“居达,看看这片大海,在海的另一边是日益强大的英格兰和诺曼底,再过去还有拜占庭,他们都虎视耽耽的注意着彼此的一举一动,一不小心就乘机吞并对方,四分五裂的挪威王国有一天也许会成为他们吞并的目标,所以挪威王国必须要统一,只是这样,挪威才能逃避被吞并的命运,相反,或许还能成为主动者,所以。。”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居达道:“这必然是个充满战火和鲜血的过程,牺牲是必要的,而适当的残忍----也是必要的。明白吗?”
居达愕然的看着他,惊讶的问道:“但是,你想统一挪威不是因为霍兰国公主的关系吗?”原来这才是他想统一挪威的目的吗?
他冷冷哼了一声道:“说起来我倒要感谢这个狂妄的女人,不错当时的确是因为她,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终于发现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征服一切。”
她没有看错,那眼中的光芒,是带着野心的光芒,在他眼中,她仿佛看到了挪威辽阔的版图,从地中海一直延伸到英格兰。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哈罗德的话,海盗体内流的是贪婪的血,永远不会满足所取得的这一切,她的身上忽然涌起一股寒意,战火还会漫延到更远,更远的地方吗?
回西弗尔的船上,居达总是在半夜被噩梦惊醒,海鸥的哭声似乎一直在她耳边萦绕不去,她的精神越来越差,脸色也因为睡眠不足而日益憔悴。
今夜又是这样,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正要睁开眼睛,忽然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一惊之下,她慌忙睁开眼,不由又是一惊,哈拉尔德正坐在她的床前,自己的手正牢牢的被握在他的手里。他那长长的金发在淡淡的月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深邃的眼眸仿佛黎明来临前的海面,笼罩着一层深深的,深深的幽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