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光是沏茶的水也有如此的讲究。”
秦天抬头微微一笑,温婉娴静,“大人,品好茶本是一种雅事,既是雅事,我们不妨将它做到极致。大人此时是否觉得心静悠闲,通体舒畅呢?”
被她这么一说,宋巡抚果真觉得有种悠闲的感觉。
庄信彦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母亲的眼光果然没错,秦天虽然聪慧能干,刻苦努力,但论能干,她还及不上刘大掌柜,论对茶行的了解,她还不及各级管事,论对生意决策的把握,她也及不上自己,可是有一种长处,却是谁都及不上她!
那便是她能压得住任何场面,不管是对嚣张跋扈的二房,心思叵测的宗族,还是现在这种足以让任何平民惶惶不安的场合,她都能镇定自若,悠然自得,在于她这个年纪来说,实在是让人不得不称奇!
他看着她流水浮云般优雅的动作,看着她那淡淡地明媚笑脸,心中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趁着水在烧的时候,秦天将吓煞人香的茶叶呈给宋巡抚看,缓缓道:“大人,这便是我说的举世无双的好茶——吓煞人香,它有“一嫩三鲜”之称,一嫩便是茶叶的叶嫩,是在春分至清明采摘,都是采摘的最幼嫩的‘雀舌’,大人可知这种茶叶每斤需要多少芽头吗?”
秦天巧妙地抛出一个问题,引起宋巡抚的兴趣,宋巡抚已经听上了瘾,迫不及待地问道:“多少?”
“需要六至七万颗!如果想做得精致,还可以到9万颗!”
宋巡抚面露惊色:“竟要这么多?”
“可见它的珍贵!”
“那其余三鲜呢?”宋巡抚又兴致勃勃地问
秦天娓娓而道,“另外三鲜便是色、香、味了,当地茶农对此茶的描述为:铜丝条,螺旋形,浑身毛,花香果味,鲜爽生津!大人请看,是否形象?”
宋巡抚好奇之下探头看去,却见茶叶条索纤细、卷曲成螺,满身披毫,银白隐翠,香气浓郁,果然是“铜丝条,螺旋形,浑身毛”,深觉有趣,不由地哈哈大笑起来。
见已经引得宋巡抚对茶叶的极大兴趣,秦天很是满意,微笑着走回长案后。见水微沸,用沸水烫杯,让茶盅有热气,以先发茶香。待水稍凉之后,再倒入杯中,加入茶叶,第一倒水却不要,待得第二道茶水,这才盖上茶盖,两手捧着,小心翼翼地恭敬地呈给宋巡抚
“坐酌冷冷水,看煎瑟瑟尘。 无由持一皿,寄与爱茶人。”秦天抬起头,看着宋巡抚微笑,悠缓地念出前世里那首脍炙人口的诗文。
宋巡抚浑身一震,只觉浓郁茶香中,一股清灵之气扑面而来,仿若置于湖光山色之间,只觉身心舒畅。
恍恍惚惚中,宋巡抚接过茶,揭开茶盖,却见汤色碧绿清澈,叶底嫩绿明亮。茶香幽幽,袅而不散,其中又夹杂着一种淡淡的果香,很是奇特,让人心旷神怡。
宋巡抚轻抿了一口,只觉滋味鲜醇甘厚,满颊生香,有种难以言喻的清雅。顿觉此生所饮茶中,当以此茶为首!惊叹之余,头脑也迅速转动,如此好茶,献给一路疲劳的老皇上,必能取悦龙心!
想起因此能得到皇上的嘉奖,在众官面前得脸,心下不由激动。
他放下手中的茶盅,站起身,他一站起来,庄信彦也连忙站起身,恭敬地立于秦天的身边,
宋巡抚回过头看着两人,一个钟灵毓秀,一个灵气逼人,却是各有各的风采,彼此都无法掩盖对方的光芒。心中不由地赞一句,好一对璧人!
脸色却忽然变得严肃。
他先是看了庄信彦一眼,然后对秦天道:“庄秦氏,今天你们求见于本官应该不是只为请本官喝茶如此简单吧!”
“大人明鉴!今次来求见大人便是想请大人将这举世无双的好茶呈献给皇上。”她看着宋巡抚缓缓道:“待得此茶名动天下,世代流传的时候,世人必将记得大人的举荐之功!”见对方打开天窗说亮话,秦天也不含糊,
宋巡抚摸了一把络腮胡须,沉声道:“让本官举荐可以,不过本官有一个条件。”
见事情有望,秦天大喜,连忙问:“什么条件?”
宋巡抚手直指秦天,肃言道:“本官会推荐你在皇上面前沏茶,就像刚才那般!庄秦氏,你有无此胆量!”
此茶虽好,可天下好茶也不少,要想给皇上留下深刻印象,龙心大悦,非得另辟蹊径不可!秦天刚才的沏茶法很是雅致特别,一定能让皇上开心!
秦天闻言一呆
在皇上面前表演?那可是天下至尊,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弄不好就会丢了小命…
秦天的背上立时渗出冷汗。
旁边庄信彦看清宋巡抚的话,立刻就想反对,虽然茶行的事情很重要,但与秦天的安危比起来就无足轻重了!庄信彦拉了拉秦天的手,秦天转头看去,见他很坚定地摇头,眼中的担心神色是那么的明显,明显到让她有些感动。
宋巡抚看到,冷哼一声道:“既然无此胆量,此事也就作罢!你们回去吧!”
回去?此事不就泡汤了?秦天抿了抿嘴唇,目光闪烁不定,宋巡抚已经是他们分析后的最好人选。别的官员都被胡知府和总督大人震慑,唯独宋巡抚官阶和总督大人相差不大,总督大人不可能因这种小事随意对他发号施令!如果宋巡抚不帮他们,他们就输了!输了当家之位,输了茶行,输了大太太所有的希望,也输掉了她的勇气!
秦天迅速分析,老皇帝貌似是个好皇帝,应该不是暴戾狂躁之人;自己勤加练习,失手的几率不大;茶毫无疑问是好茶…
怎么看赢面都比较大。成功往往伴随着风险,难道因为不敢承担那些风险就停滞不前吗?那这一辈子都与成功无缘!
想到这,秦天忽然握紧了双拳,抬头看向宋巡抚,斩钉截铁道:“大人,民妇愿意听从大人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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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可乘之机
马车嗒嗒地行走在回去的道路上。
秦天转头看了坐在身边的庄信彦一眼,自从巡抚衙门出来后,他一直都是这种沉重面色,并没有因为得到宋巡抚大人的应允而有半丝欣喜。
干嘛又板着面孔了,难道是怪她不该擅自做主?秦天眼珠转了转,可是她还不是为了茶行吗?难道她很喜欢冒险?
秦天撇撇嘴,虽然心中有些不高兴,但是想着两人是拍档,本着沟通为上的原则,轻轻扯了一下庄信彦的衣袖。
庄信彦回过头来,微皱着眉头。
秦天看着他笑道:“不用担心,我回去后会勤加练习,一定不会失手的。这是一个机会,我们只要把握住,一定可以让吓煞人香成为贡茶!”
庄信彦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难道他不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但是比起这个好机会,他更在乎她的安危,如果让她冒着如此大的危险才能得到这个机会,他宁愿不要,可是她根本就不听他的,一口就应承下来。
他本就不擅于表达,何况又是在明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的情况下,他很想把这些话都告诉她知道,可是又拉不下这个面子。
到最后,写在小本子上的话就变成:“就怕你一不小心会为盛世带来灾祸,为了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那天我会和你一起去。”有什么后果他会和她一起承担。
秦天看了一眼,嘟了嘟嘴
原来是怕我失手连累盛世…
不过也对,她本来就是因为盛世才能成为大少奶奶的,在他们的心目中,盛世当然是最重要的。
秦天本就没有对庄信彦有过什么期望,自然也不会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
她看着庄信彦笑嘻嘻地说:“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
看着她没心没肺的笑容,庄信彦心下气苦,却又毫无办法,憋闷之下,只得扭头看向窗外,装作欣赏风景。
秦天也没再理他,专心地想着自己的事情。
前世里,她因为应酬上的需要,经常和客人一起去茶馆喝茶,欣赏茶艺师的表演,她今天为宋巡抚沏茶也是按照记忆中的茶艺表演而来,只是自己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不如茶艺师做出来的那般韵味。
但是在皇上面前表演自然是越细致越好,秦天冥思苦想,她到底还差了些什么呢?
就在马车快要到达庄家时,秦天透过车窗看见外面有一长袍男子腰间别着一管长笛,立即双眼一亮,终于想明白差了什么了!
刘家门外
张全等人在刘家门外守了几乎一天一夜,因为丝毫不敢懈怠,注意力的高度集中,早已累得头晕眼花,精神萎靡不振。
“张爷,难道大少奶奶和大少爷一直不出来,我们就要这么一直守下去吗?”下手一张苦瓜脸。
张全摸了一把头上的汗,又看了看漆黑的夜空,问了一句:“什么时辰了?”
“现在戌时了!”
张全看向刘家大门口的方向,皱着眉头嘀咕了一句;“怎么这么久都没出来…”接着又换上一脸厉色看向手下:“都给我精神点,主子交待下来的事情,要是出了差错,一顿板子谁都逃不了。
手下唯唯诺诺,再也不敢抱怨。
正在几人累得两眼发花的时候,忽然有人跑过来,看着张全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张爷,大少爷他们已经回来了!”
“什么?”张全大惊!他看着刘家大门口,摸着脑门,满心满脑的疑惑:“难不成他们是飞出去的?”
与此同时 望江楼
谢霆君和庄信川坐在望江楼一个靠窗的包间内。
桌上摆放着几道精致的小菜,一个剥胎白瓷的酒瓶中散发出阵阵清冽的酒香,却是杨城出名的好酒琥珀液。
两人对面而坐,庄信川瞧了一眼正望着窗外好似看风景的谢霆君,心中忐忑。
谢霆君自进门后一直未说话,淡淡的脸色,庄信川知他是对于秦天嫁人的事情无法介怀的缘故。
秦天虽然嫁了,可是这门亲事却不能黄!
庄信川站起身,堆起满脸的笑,拿起一边的酒壶为谢霆君斟上一杯酒。
浓郁的酒香随着酒落杯底所发出的“哧溜”的声音慢慢散开来
像是被酒香所诱,谢霆君转过头,看着面前的庄信川,似笑非笑:“谢某出了一趟远门,原想着一回来就能得到信川的好消息,没想到…”他冷笑了两声。
本以来十拿九稳的事情,忽然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当他回来得知秦天嫁给庄信川的时候,真是惊诧非常!
即便庄信彦聋哑也不至于要娶一个丫鬟吧!丫鬟不过是个奴才,玩玩闹闹还可以,怎能成为自己的妻子和自己的名字共载入族谱世代流传?那简直就是羞辱!
谢霆君无法理解。
庄信川手微微一颤,酒水撒了出来,谢霆君挑挑眉,接过他手中的酒壶伸长手臂,为庄信川的酒杯满上。然后放下酒壶,拿起自己的酒杯:“干。”
说完一仰头,整杯酒涓滴不剩。看得庄信川眼发直,要知道,这琥珀是出名的烈酒,这么喝法换作是寻常人,几杯下肚就会醉得连自己的亲妈都不认识。
可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一饮而尽。
一杯下肚后,脑袋就有些发昏。
“霆君,这件事情还真不能怪我,谁知道我大娘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让我大哥娶了秦天为正室,还要将当家传给她,这样一来,我根本就开不了口啊!”庄信川陪着笑脸,“可是你放心,秦天虽然不能陪嫁过去,但是我自会挑选漂亮温顺的丫鬟,保证个个都比秦天水灵!”
正在倒酒的谢霆君惊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让一个丫头成为当家?”成为正室已经让人匪夷所思了,竟然还要成为盛世的当家,那可是全南方都赫赫有名的茶行啊!
“可不是啊,一个丫头片子懂什么?竟然让她成为当家人,我那大娘真的是老糊涂了!”庄信川也激动起来,拍着桌子大吐苦水。
谢霆君给庄信彦满上杯,鼓动着他又干了两杯后,才问:“那么…信川岂不是与当家之位无缘了?”
虽然喝得头昏脑胀,但庄信川仍保持着几分清醒,怕他因为嫌弃他们,黄了这门亲事,连忙摇手道:“我怎么可能输给一个丫鬟?”说着凑近谢霆君身边,压低了声音说:“我有姨夫知府大人相帮,知府大人又有总督大人为靠山,这当家之位迟早落入我的手中!”说着将与秦天比试的事情稍稍提了一下。
谢霆君不露声色,目光闪烁不定,笑道:“原来信川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说着,又劝了几杯。
几杯过后,庄信川脸红得似关公,眼神也涣散起来,他摇头晃脑很是得意,“谢兄,我跟你说,我那个姨夫可是有大前程的人,我姨夫对我们一向诸多关照,我们虽然不是庄家的嫡子嫡孙,可是却比那嫡子嫡孙神气…将来…”庄信川大着舌头:“将来你与我妹妹结为秦晋之好,我们便是一家人,我们的姨夫自然也就是你的姨夫…”
谢霆君也是一副喝醉了酒的模样,指着庄信川嘿嘿笑道:“那到时还要请你这个大舅爷为我引荐引荐了!”
庄信川听到此话,一颗心方定下来,大笑着拍着谢霆君的肩膀:“好说,好说!”忽然又想起姨夫曾经交代过得话,见对方已有了几分醉意,便问道:“谢兄能够参与杨城的盐生意,想必也有一棵乘凉的大树…”
“那是…”谢霆君醉笑着,“我们是自己人,也不瞒你,我们谢家与盐运使大人有着几分亲戚关系,多年来若不是我们用心经营,又怎会有今天的局面?”
庄信川听得双眼发亮,兴奋之下又不停劝酒。
散了酒后,庄信川醉得一塌糊涂,被家仆背走。眼看着庄信川的马车走远了,谢霆君忽然一改之前的醉态,神志清明,目光锐利。
长随林永走了进来。
“公子你喝了这么多,没事吧。”
谢霆君拿起酒瓶晃了晃,笑道:“这点酒又算得了什么,之前我们在漠北和人拼酒,海碗大的酒一碗接一碗,我们什么时候输过?”说完,仰起头,直接对着瓶嘴咕噜咕噜地喝起来,豪迈疏狂。
他喝了几口后,又将酒瓶扔给林永,林永接住有样学样地喝起来,末了,用袖子一抹嘴唇,大赞:“好酒!”
谢霆君大笑了几声,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双眼精光大盛:“林永,你去帮我查查,这段时间秦天和庄家大公子有什么动静,盛世茶行必须得落在庄信川的手上,”
“这是为何?”林永不解
谢霆君冷哼一声,“庄信川这个蠢货也不想想胡知府怎会如此尽心尽力地襄助他们!难不成真的看重这个庶出的姨妹子?还不是在打茶行的主意!可是也唯有茶行落在庄信川的手上,他们和胡知府的关系才会更加紧密,我们才有可乘之机!”
“是。”
谢霆君想了想,又吩咐,“他们想要见皇上,必须找门路,知府以下的肯定的不行,总督这条路也不通…,去巡抚,布政使和按察使那边想办法打听一下,看看他们有没有走这些路子。”
“是。”
第133章 帮手
绿芜院
“你说要让我在皇上面前弹琴?”方建树惊讶地看着坐在面前的秦天,“不行不行,我这点道行如何能在皇上面前献丑,不行不行!”
双手连摆。
“我几次都听过你弹琴,挺好听的,我的沏茶表演只是需要配乐,本就用不着国手级的大师。而且除了你之外,我们也不能相信旁人。你也知道这次的事情对于茶行,对于大太太来说有多么重要,不知方公子能否帮我们这个忙…”秦天看着面前的方建树一脸恳切地说道,“不过,也必须得说,这件事情有一定的凶险,天子面前,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或许便是累及身家性命的事。”
秦天并不想在皇上面前出这个风头,但既然这是宋巡抚帮助他们的条件,唯有想尽办法做到最好,比起无用的担心与惊慌,这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
和秦天一起来的方妍杏听到这里,笑了笑,对自家弟弟说:“建树,别的我不说,太太的事情不管为着什么理由你都不应该推辞。能做的我们义不容辞,不能做的,想尽办法也要做。现在既然秦天认为你行,你就拿出信心来,不要推辞了!”虽然秦天成为大少奶奶,但是因为与方妍杏交情深厚,所以两人便没在乎那些虚礼,直呼名字。
听得姐姐这么说,又想起大太太这些年来对他们两姐弟的恩德,方建树不再犹豫,应承了下来。
秦天看着他笑道:“我也知道方公子刚过了院试,要准备秋闱,不过公子放心,我绝对不会耽误公子太多时间的,只需练习几次,培养一下彼此的默契就可以了。”
“你何必说这种见外的话,”方妍杏拉着秦天的手笑道:“建树能过院试,还不是多得太太的费心?在我们的心中,庄家就是我们的家,庄家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接着又看向方建树笑道:“而且,这对于建树来说何尝不是一个机会,能在皇上面前露一下脸,只要不出差错,总是会有他的好处。”
秦天认为这次方妍杏想得很透彻。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晚上,秦天将这件事情告诉庄信彦,“男女授受不亲,未免惹人闲话,我希望我每次都去的时候,你能陪我一起去。”
庄信彦脑海中浮现出方建树那张充满书卷味的俊秀面孔,很快便答应下来。
“每天都要去?”
“约好了每天上午一个时辰。因为他还要准备今年的秋闱,所以也不好太耽误他的时间。”
庄信彦点点头,在地铺上躺了下来。
秦天也上了床,将纱帐拉好,此时天气已近五月,蚊虫渐渐多起来。
她躺下来,看着绣着百子图案的帐顶,想着要在御前表演的事,紧张之余,也有些兴奋。
耐不住又将帐子撩开一条缝,伸出头,正巧对上庄信彦那双极漂亮的眸子,那么专注的目光几乎让秦天有种错觉,就好像他一直在盯着她瞧一样。
可是又怎么可能呢?大概是凑巧吧。
他像是没有想到她会忽然伸出头来,微微一愣,立刻转过身去。
“诶,别转过去啊,我正想和你说说话了。”秦天伸出手臂扯了扯他的衣服。
庄信彦又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她袖口中露出的一截雪白皓腕上,面上微微一热,想起现在光线黯淡,对方决计瞧不清自己的面色,这才放下心来。
“你说要是皇上一高兴,会不会有赏赐?”秦天看着他笑盈盈的问,颊边的小酒窝欢快地荡漾着。
庄信彦笑了,他用一只手支起头,墨黑的长发披散在雪白的中衣上,如此强烈的色差,被那黯淡的灯火一渲染,凭空多了一种朦胧的妖异感。
对着如此绝色,秦天心跳啊跳啊的,也就习惯了。她笑着转动眼珠,乐观地继续幻想:“皇上赏赐出手必然不凡,不知他是赏赐我珍宝玉饰呢?还是直接赏赐我银子呢?”
见她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想这些,庄信彦不得不对她写个“服”字。不过比起见到她惶惶不安的模样,他更喜欢她这种将一切视为等闲的乐观性子。
兴致一来,庄信彦也想着和秦天说两句,找小本子的时候,才记起忘记将本子放在身边了,连忙起身四处寻找。
正说得兴起的秦天见庄信彦这样,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心中即刻升起一种愧疚感,只顾着自己的感觉,却忘记了对方的不方便,看,可不是给别人照成麻烦了…
当庄信彦在桌子上找到小本子笑着转身的时候,却见到秦天满面歉意地对他说:“对不住,我只顾着我自己说话,都忘了现在已经很晚了,打扰你了吧,睡吧,我也睡了。”
说完,钻回帐子里,理了一会便睡了。
庄信彦想说什么已经来不及。他抓紧了手中的小本子,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让他意识到自己真的是一个不健全的人。
他颓然地放下手中的小本子,吹灭了蜡烛在黑暗中慢慢躺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庄信彦从练功房回来的时候,秦天便发现庄信彦脸上有几个小红包,因为他皮肤比较白,这些如同米粒尖大小的小红点就显得格外的显眼。
“是被蚊子咬的吗?”秦天走过去查看,可因为身高只到对方的肩部,不得不踮起脚、
见到忽然凑到自己面前,睁大了眼睛一脸关心的秦天,庄信彦因为昨晚发生的事而带来的失意一扫而光。他微微低下头,让她更好的查看。感觉到她温温的指尖一下下地点在自己的皮肤上,心中一阵惬意。
他转过头,正好看到大穿衣镜中映出了他们的身影,凑在一起的身影看上去是那么的亲密,心中缓缓地溢出一种甜来,
“不是点了驱蚊香了吗?”秦天一边说,一边看向他,却发现此时两人靠得很近,而他的脸几乎近在眼前。
常听人说,美人不能近看,不能细看。可这句话在庄信彦身上完全失灵。即使是靠得如此的近,他五官也是那么的无可挑剔。特别是那双眼睛,薄冰一般的质感,在阳光的照射下,漾出水一样的清浅深浓,如同一个幽静神秘的梦境,让人沉迷。
看着他眼眸中自己的清淡的影子,秦天几乎忘记了身在何处。
两人深深相望,一时间似乎能时间都停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