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明喜想起那天去赴谢家的宴会,在谢家所看到的旖旎风光,想起谢霆君的威武风流,一时也出了神。
“至于秦天,你难道还怕她,她是什么?以后撑死了也就是个妾室!你还怕收拾不了她?且让谢公子新鲜一阵,等他新鲜劲一过,还不是让她生就生,让她死就死?不论是身份,相貌,才华,性情,她怎么和你相比?你要是为了她而放弃这门亲事,你还真是昏了头了!”说着伸出食指在庄明喜的脑门上用力一顶!
庄明喜止住了泪水,咬紧了嘴唇,缓缓握紧了拳头。
过了一会,才说,“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将秦天从大娘那里要过来?”庄明喜抬起头看向庄信川,平静地说道,“看刚才大哥的反应,可是宝贝她的很啊,难道他会放手?”
“是有些奇怪…”庄信川皱起眉头“嘶”了一声,他记得,谢霆君好像很有把握秦天会失宠似的,难道还没到时候?不过见妹妹想通,又很高兴,他搓了搓手,转动着眼珠说道:“我倒是想了个法子,或许可行…”
这边,庄信彦一直拉着秦天的手没松开,后边跟着的人瞧着都有些不好意思,慢慢的,都非常有眼色地找借口先走一步了。等快走到清音院的时候,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快进院门的时候,庄信彦忽然拉着秦天走到院门旁边的偏僻处,那里是个死角,路过的人很少能看到那个地方。
庄信彦拉着秦天来到一棵桃树下,此时,桃花渐渐凋谢,树枝上抽出嫩绿的叶芽,风一吹,落英如雨,纷纷扬扬而下,铺就一地的残红。
空气中有着淡淡的带着甜涩的桃花香
见他一直不放手,秦天有些不好意思了,轻轻一挣,便挣脱了他的手,她低下头,双手互握着,那只被他握过的手,似乎还沾染着他温热的体温。
她觉得她应该说点什么,她拿出小本子,在上面写道:“我不知道四小姐为什么忽然会这样,可是少爷,你为了我打四小姐,太太会不会责怪你?”写完拿给他看。
同时抬起头看着他,却见他正看着自己,面色温柔,目光沉静,他伸出手,在她被打的脸上,轻触了一下,就在他指尖接触到她皮肤的那一霎那,秦天有种被电流击到的感觉,她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脸上却火辣辣的烧起来,
见她躲开,他也收回了手,目光中流露出一种心疼的神色,可不一会便回复了沉静。
他瞟了她手上的小本子一眼,拿过炭笔写道:“你是我的人,我哪能让人当着我的面来打你,这不就是打我的脸吗?”
其实他想说的是,他才不会容忍别人来欺负她,不管那人是谁。
可不擅于表达的他,总是不能正常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就像是要迈过一道高坎,总是有些困难。于是写出来的话又完全变了味道。
原来是这样…秦天看着他笑了笑,也对,自己的人哪能任由别人欺到头上。虽然是如此,不过她很高兴他能为她出气,当时她可真的是气坏了,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这种下人的日子真是憋屈透了!
希望这次能够赎身顺利!
“谢谢大少爷!大少爷,我们进去吧,太太一定等着见你了。”秦天写道。
两人一起走进清音院。
屋子里,大太太坐在窗边的黄花梨圈椅上,庄信彦和秦天分别向大太太磕头问安。
秦天抬起头来,见大太太穿着一件石青色福寿纹的褙子,比之他们走的时候似乎又清减了一些,但是气色还算不错。
月娘和翠微站在她的旁边,除了她们之外,屋里并没有别的下人,就是跟着庄信彦过来的下人中除了海富外,其余的也只能站在外面。秦天以为这是因为他们接下来的谈话会比较隐秘的缘故,所以并没有在意。
庄信彦向大太太交代了事情的始末,等他写下来后,海富像往常一样想拿给大太太看,可刚走一步,月娘就说道:“福儿,你也不用走来走去的了,念出来就好。”
海富一愣,只得念出来。
大太太认真聆听,目光平静,嘴角带着微笑:“不错,不错,你们做的很好。”
庄信彦得了母亲的赞赏,很是高兴,又向秦天使了个眼色,秦天会意,拿出些吓煞人香的茶叶,泡了杯茶给大太太喝。
秦天想直接递到大太太手上,可没想到旁边的月娘却接了过去,再交到大太太手上,秦天看着只觉有些怪异,但是哪里怪异一时又说不上来。
大太太细细品味一番,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比起虎丘也不遑多让,我们的贡茶总算是有着落了。听说皇上很快就会来到杨城,到时只想办法呈献给皇上,必能成为贡茶。”
“母亲放心,这些事情儿子必会想办法。一定会让此茶出现在皇上面前。”庄信彦想让母亲知道秦天的功劳,又写下,“这次多亏了秦天,秦天帮了我不少忙,若是没有她,根本不会这么顺利。”
秦天听的心花怒放,暗道庄信彦够意思,口里还谦虚着:“哪里是我的功劳,全是大少爷能干。”却笑得合不拢嘴。
庄信彦见她脸上如此开心,也忍不住地微笑。
大太太点点头,笑道:“信彦既然能这么说,定是你帮了不少的忙,秦天,这次你立下如此大功,太太一定要好好赏你,你可知道太太想如何赏你吗?”
见到母亲这句话,庄信彦已经知道她的意思,他心中一热,看向秦天的目光也热切起来。
可没想到,大太太话音刚落,秦天便朝着大太太跪下,磕了个头。
“秦天,你忽然跪下做什么?”月娘连忙说。
听到月娘的话,大太太嘴角的笑容凝了凝,“秦天,你可是有什么事?”
“太太,秦天有一事相求,还请太太大发慈悲!”秦天说道。
此时不说,更待何时?这没有尊严,没有人权,任人辱骂的日子她是受够了,这小老婆她也真的不想当了。
大太太怔了怔:“何事?”
旁边庄信彦、海富、月娘也都一脸疑惑地看向秦天。
在大家的注视下,秦天抬起头来,看向大太太…
第116章 请求
奴婢赎身,虽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也并非不可能。据秦天从其他下人口中了解到,庄家并不是没有赎身成功的下人,一些下人的父母之前因为家境困难卖了儿女,可是后来攒了一些钱银后,也有赎回儿女的。大太太心底仁善,碰到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允了的。
不过这只是极少数的情况,大部分的奴婢安于现状,习惯了庄家的安逸生活,基本上都不曾有离开庄家的打算,对于主子的所有安排即使心中不满,也不敢有半点反抗的情绪。
这些人从出生就习惯了这种等级分明的制度,可是秦天不同,她来自一个相对开明的社会,她不可能甘心接受这种低人一等,任人摆布的奴婢生涯。
她也知道这么提出赎身有些冒险,可是除此之外,她想不出任何不用冒险的赎身之法,论玩心计,耍花招,她自问不一定是大太太和庄信彦的对手,她也不是这种心机深沉的人,她觉得以这种最直接最诚恳的方式,成功的机会反而会大些。
在大太太身边这么久,她也知道大太太的为人。大太太一直对她悉心栽培,让她接触茶行的事情,无非是以后能让她为茶行出力,茶行的伙计并不都是签了卖身契的人,一样也得到大太太的信任,相信大太太并不会在卖身与忠诚之间画上等号。
而且,她现在虽然是通房,但是与大少爷并没有任何实质关系,庄信彦虽然对她不错,但也并不是非她不可,离了她不行。一个通房而已,真的不是那么重要,很多大户人家娶了妻进来,妻子厉害一点的,就会马上将通房赶出去,或卖掉,或打发到庄子里去,可见通房的卑微真是到了可有可无的地步。
既是如此,她为什么不试一试?很多事情要试过了才知道,如果因为惧怕未知的风险,茫然不敢上前,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成功,她已经将一切的利害关系分析了清楚,怎么看都觉得有一试的资本。趁着这次立下大功,太太说不定一高兴,就准了呢?
在大家的注视下,秦天抬起头来,看向大太太,说道:“太太,秦天自从卖身入府以来,一直得到太太的恩惠,秦天感激太太的恩德,可是秦天在乡下长大,一直都野惯了的,庄家千好万好,可是却少了秦天最喜欢的自由…”
秦天看向大太太,用一种很诚恳的语气说:“太太如果真想赏秦天,秦天不要金,也不要银,只求太太允许秦天为自己赎身,秦天愿意成为茶行的一名小伙计,忠心耿耿地为茶行,为庄家做事,以报答太太对秦天的恩德。”
如今,她存下的银子,除了赎身银外,还略有剩余,如果能留在盛世做事,那是最好,吃住都不成问题,月银也比较丰厚。如果大太太不让她留在盛世,她也可以去别的城市,别的茶行做事。相信以她现在的本事,找个活干完全不成问题。虽然说女子单身有些风险,可只要小心些,多长些心眼,也不会有多大的问题,现在太平盛世,也不会说什么坏事都让她遇到。
不过,她倒是很有把握,如果大太太真的肯她赎身,就一定会将她留下来,太太对她的看重可不是假的。
说完这番话后,秦天低着头,伏在地上,紧张兮兮地等着大太太的答复,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地上铺着的‘吉祥福寿’纹样猩红驼绒毡毯,一颗心碰碰的跳。
屋子里寂静一片,静得几乎能让她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静得让她觉得有些异常,大太太长时间的沉默让她的心吊起来,
其实说白了,不就是放一个丫头出去吗?能有多大的事?以太太的性格,秦天还真没觉得这事有多么困难。可现在太太的态度却让她的信心一点点的消失。
她慢慢抬起头来,看着大太太,却见她面色苍白而又冷沉,目光也不知是落在了哪里,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般,
秦天很是不解,喃喃了一句:“太太…”
大太太端着茶杯的手一颤,手中粉彩豆绿釉的西施茶盅发出细小清脆的撞击声。一旁的月娘连忙将茶盅接了过去。
秦天分明看到月娘怨责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又用一种担心的目光看向她的身后,秦天回过头去,却见到身后,庄信彦的脸色与大太太如出一辙,只是他的目光中更有一种复杂难懂的神色。
她又看向海富,却见海富看着自己,一脸愤愤之色,就好像…就好像她是一个背叛者。
秦天心中疑惑更深,她不过是想赎身,怎么弄的她好像犯了滔天大罪一般?
她回过头,又看向大太太。
“秦天,你知道你现在的身份吗?”大太太忽然问,声音轻得就像是连绵不断的叹息。
秦天心中一凛,可是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索性也就直说了:“秦天现在是知道了,可是当初,秦天并不知道太太的意思,以为太太只是让我去照顾少爷…”
秦天看着太太,“太太,秦天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秦天也知道这是太太在抬举我,可是秦天不愿给人做小…”说到这里,秦天轻笑两声,自嘲道:“我也知道我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可是这确实是我的心里话,秦天现在虽然是奴婢,可是曾经也是父母手中的宝贝,秦天从不觉得自己低贱。秦天的想法和所有姑娘们一样,只愿嫁一个心地良善,知冷知热的人为妻,那人无需大富大贵,却必须一心对我,然后我们两个同心协力地将日子过好…”她停了停,又道:
“太太,秦天感激你的恩惠,可是这一点上,秦天只怕要让你失望了…还请太太看在秦天尽心尽力为庄家,为太太的份上,答应秦天的请求!”
秦天低下头来。
大太太沉吟了一阵,又道:“秦天,你想赎身是因为不想为妾?”
秦天愣了愣,然后回道:“这也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秦天想自己安排生活。”
大太太听到这里,舒了一口气,忽然就放松了表情,她转头对月娘说:“月娘,去将这个傻孩子扶起来,她要是肯听我将话说完,也不用浪费这么多时间了。”
月娘也笑了,上前将秦天扶起来,一直扶到大太太面前,接着将秦天的手交到大太太手中。
秦天看着两人的笑脸,只觉莫名其妙,她又回过头看向庄信彦,却见他正看着她,目光温柔,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让秦天更是一头雾水。
“傻孩子,谁要你做妾了!”大太太握着秦天的手,笑着说:“太太刚才就是要和你说,我想择一个好日子,让你和信彦成亲!”
“成亲?”秦天傻眼了,因为太过惊讶,忍不住叫出声来。
什么叫成亲,那是娶妻才有的程序,纳偏房是绝对用不上这两个字的,虽然她从不认为自己低贱,可是她真没想到过自己一个小丫头可以做庄家大少爷的妻子,那可是正妻!连那么嚣张那么霸道的二姨太太也不过是个妾了!
“太太,秦天只是个丫头…”秦天小声地提醒一句,据她所知,奴籍是不能与良民通婚的。太太莫不是糊涂了?
大太太笑了笑,摇摇头,“丫头有什么关系,我立刻就去官府给你办理脱籍,你成为良民后,便可以嫁给信彦了!你听清楚了,是要你做妻不是要你做妾,这下你可满意了吧。”说着,又叫道:“信彦,你过来。”
月娘笑着向着庄信彦招手,庄信彦脸上发热,不好意思过去,海富笑嘻嘻地推了他一把,庄信彦这才走到大太太的身边。
月娘笑着拉着庄信彦的手交到大太太手上,大太太面带微笑,将秦天的手和庄信彦的手合在一起。
感觉到庄信彦手中的热度,秦天轻轻一颤,转过头向他看去,却见他低着头,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目光,可是耳畔脖颈处却悄悄地染上了一片潮红,如同晚霞一般的颜色。
嫁给他,以后成为他的妻子?
秦天心头乱糟糟的,说不出是什么情绪,但绝对不是惊喜。
“高兴地傻了吧!傻丫头,还不快谢谢太太,谢谢大少爷,这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月娘在一旁笑着催促。
是啊,在所有人眼里,她秦天真是高攀了,她一个小丫头,竟然能够成为大少爷的正室,那真是太太和少爷的恩德,
可是…可是…
秦天脑海中忽的涌入很多画面,庄信彦冲着她发火的面孔,无缘无故生气的面孔,然后便是一个个的背影,中秋灯会上她为了追他,摔倒后所看到的背影;集市上,她被人拉走,惊慌失措时所看到的背影;在山上,她用尽全力也召唤不回的那个的背影…
秦天心中黯然,一点点的抽回自己的手,庄信彦和大太太感觉到,嘴角的笑容慢慢凝住,诧异地看着秦天。
秦天却只是看着大太太,因为她心中忽然涌起一个很大的疑团。
即便庄信彦身有残缺,按常理,大太太也不可能让一个丫头成为他的正室,这其中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就在秦天疑惑的时候,大太太接下来的一句话正好给了她答案。
第117章
大太太道:“秦天,不但如此,等你们成亲之后,我还会将当家之位传给你,从次以后你便是茶行也是庄家的当家人!”她笑了笑:“这样,你便有足够的权利安排自己的生活。”
“当家?”秦天睁大了眼睛,今天的让她震惊的事情实在太多,以至于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中的震撼。
当家?她哪里有这么大的野心,她的要求一直很简单,她不期望大富大贵,荣贵至极的生活,因为她从来知道,得到的越多,付出越多,相应的,失去的也就越多。她不过是想在盛世有份稳定的收入,然后找一个条件相当的人成亲组建家庭,生儿育女,简单而愉快地过日子。就和她前世所渴望的生活一样。
当家,听着好像很威风,可是哪有那么容易?不说茶行运营的艰辛,光是来自二房的压力就足够她受的了,看看大太太就知道,她还是临危受命,在茶行根基稳固,却仍被后台硬实的二房逼到如此地步,何况她这个丫鬟出身的当家,她完全可以想象二房那些人张牙舞抓地向着她扑过来的情景。之前她敢跟他们对抗,是因为她背靠大太太这棵大树,是因为她根本微不足道,不够资格成为他们的对手,可是现在,如果她成为当家,而大太太退居幕后,她便是那立于人前的箭靶子!
“太太,我何德何能?”秦天轻轻地说了一句,“哪里能当此重任,而且,二姨太太他们怎么可能会让我成为当家…”
大太太笑了笑,缓缓说:“秦天,你无需妄自菲薄,我既然敢将当家之位交给你,自然是肯定你有这个能力,而且还有我和信彦帮着你,你一定能行的!”
“是啊,秦天,太太注意你很久了,否则哪里敢将如此大的重担交到你手里,你要有信心!”月娘也笑道。
“至于二姨太太那边…”大太太声音一沉,“你不用担心,茶行的继承人本来就由我来指定,不管说到哪里去,也轮不到他们来反对质疑!”
这边,庄信彦也转过头看着她笑了笑,神情目光充满安抚,好像在说,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看着面前笑着的三人,电光火石间,秦天什么都明白了。
忽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太太,从你将我调到大少爷身边开始,你就有这种想法了,是吗?”秦天看着大太太,轻声问。
大太太微微一怔,然后点头笑道:“我就知道瞒不了你。”
秦天笑了笑,又看向月娘,“月娘一定也是知道的。”
“我也是最近才听得太太说起。”月娘看着秦天的脸色,愣了一会才说。
秦天转头面向庄信彦,双眼幽幽地看着他的眼睛,像是要看到他心里去:“不用说,大少爷一定早就知道了。最起码,去洞庭山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庄信彦看着她的眼睛,静静的看着,那双眼睛幽暗幽暗,如一泓清泉般宁澈,可眼底深处,却又一种奇异的光泽,似乎是愤怒,似乎是失望,又似乎是一种忧伤,明暗交替,变幻莫测,让他难以自己。
他的心中忽然有种不安的感觉,觉得有什么东西正慢慢地脱离他的控制,朝着一个他无法企及的方向而去。
他无法回答她的话,可是他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看着她那如清泉般明澈的双眼中浮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她眨了眨眼,再抬起眼时,那抹雾气已经消散不见,就好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太太,我不愿意。”秦天看着大太太一脸平静。
“你说什么?”正微笑着的大太太以为自己听错。
“我不愿意,我不愿意嫁给大少爷,更不愿意成为当家,请太太让秦天赎身。”秦天缓缓说道,
原来从很久以前,大太太就打着这个主意,怪不得她对自己那么好,怪不得她这么容忍自己,原来是想将自己推出去与二房对抗,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有这个能力和勇气。
秦天轻轻笑了笑,心中麻麻的疼
他们全都知道,只瞒着自己一个,他们安排好一切,决定好一切后,再来通知自己,自己还得要感恩,还要觉得好福气。
不过是因为自己地位低下,自己是个奴婢嘛,所以他们觉得连事前知会自己一声都没有必要…
想起自己曾经对太太的依恋,想起自己曾经自以为是的温暖,秦天就想笑,可是嘴角却僵硬无比,怎么都笑不出来,她只觉口中发酸,喉咙发苦,胸口像是被什么堵得死死的,非常的难受。
她不介意和他们并肩作战,但是他们必须是将她当成战友,而不是将她当成傀儡,当成棋子。他们在利用她,算计她。
这一刻,她不想管她拒绝的后果是什么,人总有自己的底线,她如果因为惧怕后果而接受他们的安排,她知道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开心。
谁能接受利用自己,算计自己的家人?
旁边的庄信彦看着她逐渐苍白的脸色,一颗心像是沉到了谷底,心痛之余,也感觉到一种惶恐,她神情中的决然,她目光中的冷漠,都让他惶恐。
“秦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月娘陡然激动起来,“太太和少爷如此厚待你,你怎么还能说出拒绝的话?你可知道…”
话还没说完,太太便伸手阻止了月娘,她看向秦天的方向,面色冷沉无比,“秦天,能告诉我理由吗?”在她看来,她所给秦天的,是多么的丰厚,她实在想不通,秦天怎么会拒绝自己。
秦天摇摇头,轻声道:“没有什么理由,只是我不想做当家,不想嫁给大少爷。”那些理由哪里和他们说得通,在他们的眼中,丫鬟是没有人权,没有感觉,甚至都不应该有人格!说出来他们只会觉得可笑。
“你知道拒绝我的后果吗?”大太太冷然道
“太太是要将我卖出去吗?”秦天立刻回道。
大太太怔住,忽然无话可说,她曾经满腔的热血,顷刻间化为乌有,她只觉无限疲惫。她曾经最欣赏秦天性格中的那点硬气,那处于逆境也绝不轻易屈服的性子,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所喜欢的这种性子会用在自己的身上。
她垂下头,无力地挥了挥手,颓然道:“你们先下去吧,让我独自静静。”
秦天向着大太太福了福,慢慢退出屋子,她走出明间,一道阳光正好射在门口处,直射入她眼睛里,她只觉头晕眼花,身子稍稍晃了晃,就在这时,身后忽然有人扶住她的手臂,一股淡淡的混杂着茶香的清新气息迅速包围住她,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