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晚了。我明天还要去公司处理一点事情。明天上午我和苏瑞一起过来。”莫梵亚还是没有进酒店的意思,看他的样子,好像还要赶赴另一个地方似的。有点心不在焉。
萧萧沉默了片刻,终究没忍住道:“我刚才在这里见到苏瑞了。”
莫梵亚猛地抬头,“她怎么在这里?!你不早说。”
刚才居然敢挂他的电话!
莫梵亚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挂过电话!
萧萧本就是顺口一提,大概也没料到莫梵亚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她怔了怔,终于有点委屈道:“你声音那么大干什么?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说她和朋友约好见面。阿亚,你…你已经为了她,向我凶过两次了!”
“我哪有凶你?”莫梵亚有点别扭地辩解,但只敷衍了一句,还是忍不住问到:“现在苏瑞去哪了?”
萧萧转过头,不理他。
显然是生气了。
莫梵亚没法子,只能过去道歉赔罪,目光却忍不住朝酒店门口的马路两侧望过去,然后,他一眼便看到了苏瑞。
应该说,是苏瑞和她的朋友。
一个男人,一个颇为眼熟的、长相清秀的男人。
和他上次在左岸酒吧门口遇见的一样。
不是一-夜-情对象,难道是…男朋友?
(五十一)解围(4)
难怪会挂他的电话,原来和男朋友有约,那么,她缺的那笔钱,也自然是男人帮她垫上的吧?
莫梵亚觉得自己很可笑。
人家不过只是随便提了提,自己竟然还真的操心了那么久。其实,关他什么事呢?
他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将注意力转移到还在赌气中的萧萧身上。可是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就好像刻在了莫梵亚脑海中似的,竟然怎么甩也甩不脱。
他看到的那个男人,当然是Alex,Alex确实没有让苏瑞多等,才不过十几分钟,他竟然就到了。
当然,这个时间的交通也算通畅——可苏瑞还是强烈地怀疑,他铁定飙车了,搞不好还闯了一大堆红灯。
“其实,你不用赶得那么急…”当Alex停在苏瑞身前时,苏瑞瞠目结舌地看了看手表,擦汗道。
“没有赶…就是怕李艾等急了。”Alex的脸竟然红了红,有点腼腆地解释道。
苏瑞深以为然。
如果是李艾,肯定会催着Alex快点把自己弄过去安慰她这个一穷二白的失婚妇女。
“行,先去接李艾吧,我等会还要去一趟医院。”面对着Alex他们,苏瑞并不想隐瞒乐乐住院的事情,反正李艾马上就会知道。她今后会和苏瑞同住一段时间。
“医院?出什么事了吗?”Alex一听便急了,也顾不上腼腆害羞,一把便抓起了苏瑞的胳膊,将她上上下下地看了一番,“哪里不舒服?我们先去医院,我给李艾打电话。”说着,Alex已经打算付诸行动。
苏瑞哭笑不得,赶紧压住他正要拨号的手,“别,我健健康康的,是乐乐…就是我儿子住院了,现在也没事了。”
Alex真是一点也没变了,多可爱单纯的一孩子。以后谁能做他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真的不要紧吗?”Alex看了看正压着自己手背的、苏瑞的手,走了一瞬神,又问。
苏瑞摇头,“行了,上车吧。”
而在苏瑞阻止Alex打电话的时候,也正是莫梵亚朝他们看过来的时候,从莫梵亚的角度望过去,恰恰看到了他们“嬉闹”的样子。
莫梵亚也知道自己无权干涉,萧萧已经生气了,当务之急,他应该去哄哄萧萧,可是脚却不听使唤似的,硬是朝马路对面转了过去。
“我去打一声招呼,马上就过来。”向萧萧丢下这一句话,莫梵亚还是走向了苏瑞那边。
萧萧转过来,看着莫梵亚匆忙走过去的身影,本想喊一句什么,又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她跌了跌脚,竟然追着莫梵亚,一并走了过去。
到了中途,追上莫梵亚的萧萧很自然地挽起了他的胳膊。
“算了,陪你一起过去打招呼吧。”她很贤惠地说。
嘴巴却微嘟着,颇有点委曲求全的幽怨,让人看着生怜。
莫梵亚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萧萧的头发,歉意地微笑着,轻柔而爱昵。
(五十二)解围(5)
Alex正也要和苏瑞一起回到车上时,抬头便看见了莫梵亚与萧萧。
“好巧。”莫梵亚盯着苏瑞,不咸不淡地打着招呼。
苏瑞没有做声,她向Alex身边靠近一些。
“莫总。”
“这位是?”莫梵亚的目光又挪到了Alex身上,很自然地问。
莫梵亚虽然在学校极有名气,但Alex却是一个极低调的人,所以,莫梵亚没有认出Alex,这也是常事——估计莫梵亚记得的人本来就不多。
Alex正想回答,萧萧却在此时插嘴问:“苏瑞,他是男朋友吧?怎么不介绍一下,改天大家一起吃饭。”
“好,一定。”苏瑞并没有解释,她接过萧萧的话头,顺便应了声。
“我们还有事,要先走了。改天我请两位吃饭。”Alex也并不是愚笨之人,他看出了苏瑞脸上的疲倦与敷衍,很得体地做了结束语,然后用一只手扶着苏瑞的背,小心地将她送进了副驾驶位里。
莫梵亚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和萧萧站在原地,目送着Alex驾车离开。
后视镜里映着苏瑞的脸,安静而淡然。
直到汽车驶远,萧萧才将头靠在莫梵亚的肩膀上,亲昵地依偎着他,闲话道:“苏瑞的男友长得真的秀气,阿亚,你注意到他开的车没有?那辆车被改装过。虽然外观就是一辆中档别克,可是发动机,内部设施全部是一流水平。有这种改装技术的地方不多,而且价格不菲。我看啊,你的秘书没多久就要辞职了。”
攀上了一个金龟婿,又何必还在外面拼死拼活地工作?
萧萧的猜测也不无道理。
莫梵亚并没有反驳,他同样认同了萧萧的猜测:借钱给苏瑞的人,应该就是这个男朋友吧——可既然已经有男朋友了,傍晚的时候,她为什么还要向他开口?
“阿亚,你在想什么?”见莫梵亚有点走神,萧萧推了推他。
莫梵亚淡淡一笑,“没什么。我先送你回房间吧。”
“你今晚还是不留下来陪我?”萧萧撅着嘴,幽怨地问。
“公司明天有事…”莫梵亚正待解释,萧萧已经抬起手锤了他一下,“少来,那个小公司,还需要莫少爷亲自坐镇?莫叔叔说,他只是让你过来锻炼几个月而已,真的在那里待下去,不是和发配边疆差不多了。我不管,明天我办Party,你不准再有诸多借口,一定要留下陪我。”
“嗯,明天一定。”莫梵亚满口答应下来,在转身送萧萧回酒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朝马路那边看了一眼。
——那个所谓的男朋友,可靠吗?
莫梵亚虽然不是爱玩的人,他固定的女朋友,一直以来,唯有萧萧一人而已,可是,那并不代表他不通人情世故:在他的那个圈子里,那些有钱的子弟玩-过的女人,可以论打来数。他不希望苏瑞也成为那批女人之一。
也许,应该去查一查那个人的来历吧。
莫梵亚这样想着,已经做下了结论,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这种干涉别人私事的行为,似乎有点不妥吧。
(五十三)乐乐的生父(1)
在车里的时候,苏瑞一直没有说话,当然乏陈解释。
Alex便是想问,转头看见她的表情,也问不出来。
他们很快到了Alex开的那间酒吧,李艾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在那里吵着酒保,让酒保把Alex藏的好酒全部拿出来。
苏瑞进去的时候,李艾刚刚搜刮到一瓶不错的红酒,正在那里数落酒保弟弟方才的不坦诚。
那位酒保年纪不大,毕业还没多久,被李艾忽悠了几句,耳朵都红了,窘迫地站在那里。
苏瑞看见此状,不禁莞尔:李艾好像没有被打击到,还是和以前一样风风火火。
她的恢复能力简直强悍到让人咋舌,而且…似乎桃花运也还不错呢,虽然酒保弟弟被李艾数落得接不上话,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用余光去瞟李艾的脸。
今晚的李艾眼睛有点微肿,但那张绝对无可挑剔的脸,还是让人不由得流连。苏瑞总觉得李艾像一个很著名的影视明星,后来,有一次她在八卦杂志看见了一张照片,才醒悟到:原来李艾像李嘉欣,但又比李嘉欣的五官更为柔和一些,夹了一点周慧敏年轻时的灵气。
当初商天南对李艾一见钟情,穷追猛打的原因,其实是可以理解的。
“苏瑞,你终于来了,什么都别解释,自罚三杯!”听到本侧着身坐在高脚椅上,一眼便看到了和Alex一起进来的苏瑞,她将面前的杯子倒满红酒,径直往旁边一推。
苏瑞也不推辞,走到李艾身侧的高脚椅上,坐了下来:让李艾一个人在这里等了那么久,本来就是她的失职。
见苏瑞将酒杯端了起来,Alex倒是急了,他作势拦了拦,将酒杯拿了过来。然后歉意地看着李艾,劝和道:“苏瑞等会还要去医院,乐乐好像生病了,这顿酒改天再补上行不行?”
李艾听闻乐乐生病,早忘了罚酒这回事,而是担忧地望向苏瑞,“不会是心脏病发了吧?”
关于乐乐的身体状况,李艾一直是知道的。
苏瑞点头,虽极力掩饰,眉宇间亦藏上了一缕忧色。
李艾也沉默下来,等了片刻,李艾抬起头,很豪气地拍了拍苏瑞的肩膀,“没事,我现在虽然不是少奶奶了,但是我离开商家的时候,好歹也开了一辆车出来了。——那边又叫不到出租车。这辆车如果卖掉,可值不少钱哦,我估计商天南不至于找律师,再把车要回去吧。”她说得轻松,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转眼便去安慰苏瑞了,“乐乐的手术费,包在我身上。”
苏瑞静静地回望着她,“是前些天你生日时,他送给你的礼物吧。就因为你看图片时多看了几眼,他就特意为你买的那辆法拉利吗?”
李艾放在苏瑞肩膀上的手微微一顿,脸上的笑容已经有点僵硬。
苏瑞心底轻叹,先从Alex手中把那杯红酒拿了过来,仰头饮尽了,再倾过身,伸手轻轻地搂住李艾的肩膀。
“不用帮我,这样就可以了。真的。”
(五十四)乐乐的生父(2)
Alex在旁边看着两个女人之间的友谊,并没有插嘴说什么。李艾既然知晓了乐乐的事情,当然不会拖着苏瑞不放。她拎起自己放在脚边的包,便要和苏瑞一起去医院。
那个小小的旅行包,便是李艾离开商家时带着的全部财产。
“最好里面全是钻石金条。”离开酒吧的时候,苏瑞看了一眼,笑着调侃道。
“是比钻石更贵重的东西。”李艾嘿嘿一笑,将那个LV的旅行包拉链拉开,苏瑞探头一看,当即趔趄倒地。
竟然是一堆限量版的布娃娃。
“现在市面上可都买不到了哦。”李艾得意地拿起其中一只,递到苏瑞的面前道:“她的名字叫做trggle,传说,是一位能让人找到幸福的女巫,全球只有三只。她的制作者在做完那三只后便神秘失踪了。还有这个,这个的名字叫做…”苏瑞看着李艾在那里如数家珍,不由得擦汗。
哎,果然是少奶奶当久了,虽然现在一穷二白,可还是不懂人间疾苦啊。
“好了,先把你的宝贝收起来吧。”苏瑞帮她将娃娃塞回箱子里,一面走,一面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随身带着全球限量的布娃娃,开着一辆法拉利小跑,可李艾确实是一名没有收入的失业人员。她需要工作。
“我想好了,等过几天,我就来Alex这里驻唱。好歹我以前是乐队主唱吧。”李艾信口回答。
苏瑞愣了愣,大概也觉得并无不可。李艾以前很喜欢唱歌,而且唱得很好听,成为少奶奶后,反而没有什么机会唱了。
就当散心也好。
“嗯,到时候别把Alex的客人吓走就好了。”说着,他们已经走到了Alex的那辆普通的别克商务车前。李艾喝了酒,那辆法拉利就暂时停在酒吧这边吧。
Alex自告奋勇当司机,将她们一路护送到家。
她们先去看了乐乐他们,在加护病房,母亲和乐乐都睡得很熟,苏瑞没有吵醒她们。
苏妈妈的情况已经好转许多,再观察几天便能出院了。乐乐的手术定在后天。后天刚好是周六,她不需要额外请假,也省掉了对莫梵亚的一番解释。
三人隔着玻璃看了一会,Alex提醒道:“你明天还要上班,先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李艾也是同样的意思,他们离开医院,Alex于是开车将苏瑞送到她家的楼下,苏瑞先下车,她转过身,正想替李艾将旅行包拎出来,一扭头,却看见了不远处停着的另一辆车。
非常眼熟的车。
眼熟,并不是因为这种黑色奥迪的低调与尊贵,而是在于它的车牌号。
那个车牌号以天价拍出的新闻,苏瑞也曾不小心瞟到过,当时还小小地腹诽了一下,顺便仇-富。所以记忆深刻。
而也在刚才,当安雅越过她,走向那辆等着的车时,苏瑞再次见到那个车牌号。
于是她知道,它属于斯冠群。
这是斯冠群的车。
在她的楼下。
(五十五)乐乐的生父(3)
苏瑞心口一跳:斯冠群能查到自家的住址,关于这一点,苏瑞并不吃惊。只是,斯冠群应该已经离开了这里才对。为什么他的车会停在自己的楼下?
“怎么了?”察觉到苏瑞神色的异常,Alex在车内问道。
“没事,看到一个熟人,我过去打个招呼。Alex,麻烦你和李艾先上去。这是钥匙。”苏瑞将大门的钥匙交到Alex的手中,又向李艾打了个招呼,很快朝那辆车走了去。
Alex的视线也顺着苏瑞望向了那边。那辆车隐在小区的绿荫下,苏瑞的身体刚好挡住了车牌。他看不出什么端倪。
李艾刚才喝了太多的酒,已经倚在后面昏昏欲睡了,Alex只能停好车,和李艾先行上楼。
苏瑞则走到了汽车边,径直拉开了车门。
她坐了进去。
车里只有一个人。
他坐在驾驶位里,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车窗上,车窗被摇了下来,凌晨一点多的风清爽怡人。偶尔浮起他的发丝。撩过那张深刻俊朗、宛如雕刻般的脸庞。
“你不是已经走了吗?”苏瑞则有点不自在地坐在旁边,很直接地问。
“我将会议推迟了。”斯冠群淡淡回答。
“为什么?”苏瑞诧异地问。
就算他真的不打算放手,也不需要急于一时吧。这可不像斯冠群的作风——那个男人,一直以来,就是运筹帷幄,从容不迫的。
“唔。”他抬起手肘,手指贴着唇,低吟了片刻,然后有点自嘲地回答道:“临上飞机时,我知道了一件事,那件事让我很介意,甚至担心。所以…想务必见一见你。”
…
圩田机场,斯家私人飞机里。
安雅不住地拨打着电话,语气也因为对方的身份,而适当调整。
“会议延期,再等通知。”
…
“嗯,斯总吩咐,会议延期一天。”
…
“Hi,I am so sorry but …”
…
“是的,斯总临时有急事,不能与会了。希望能延期一天。”
…
“Je suis désolé, la réunion reportée…すみませんが…”
安雅是一个很称职的助理,关于这一点,斯冠群从未怀疑过。所以,他可以直接起身离开,将余下的烂摊子,交给安雅一个人去摆平。
安雅不得不各方安抚,为她的老板寻一个最得体的理由,用最无懈可击的姿态向大家解释道歉。
待挂了电话,她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然后扭头望向窗外:机场零星停着几架小型飞机,除此之外,只有荒芜的一片空白水泥地。
现在,斯总应该已经在苏瑞那里了吧…
安雅露出一抹苦笑:能让斯总为之延期会议的女人,到底是何等三头六臂呢?
(五十六)乐乐的生父(4)
“临上飞机时,我知道了一件事,那件事让我很介意,甚至担心。所以…想务必见一见你。”斯冠群道。
苏瑞探寻地看着他。
她不明白,自己身上有什么事情,能够让斯冠群去担心?
“苏乐乐,你儿子的父亲,是阿亚吧?”斯冠群的声音不高,手指依旧贴着唇瓣,眸色清淡,他甚至没有看她。这一句话虽是用疑问的语气问出来,却已经是一句陈述句。
斯冠群从来没有收到过错误的情报。
苏瑞怔住。
乐乐的生父到底是谁,这个世上,除了她自己,连莫梵亚都不知道。
她知道斯冠群手眼通天,可是,他到底是怎么查到的?
“抱歉,我不是故意去侵-犯你的生活。只是…想知道。”他补充了一句。
苏瑞哑然失笑。
能让他这样道歉,似乎已经不容易了吧。不过,这算什么解释?
只因为他想知道,便可以随便去获取别人深藏许久的秘密。这个男人,真的被权力宠得太过火了。
“乐乐的父亲是谁,和你有关系吗?”苏瑞的态度突然变得强硬起来,她知道自己应该服软,她欠着他的,可是,在听到莫梵亚的名字时,她还是忍不住失控。“这件事,与你无关,与莫梵亚无关,与任何人都无关。乐乐是我的儿子,仅此而已!让你产生兴趣的人是我,请不要再把我的家人牵扯进来!”
斯冠群转过头,静静地看着发火的苏瑞,他眼中并无责难,当然,也毫无歉意,只是平静的,幽深的,洞悉一切又置身事外。
苏瑞高声说了一通后,也沉默下来,她将脸扭向窗外,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你为什么会在意这件事?”
终于言归正传。
她听见斯冠群犹疑的呼吸,然后,是一句堪称迷茫的回答,“…我不知道,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对你太没有把握。你现在在阿亚身边。这让我觉得…不安。”
苏瑞没有回头看他。现在的他,是真诚的,可恰恰因为他的真诚,让苏瑞更加无语。
他在患得患失吗?
像任何一个陷入爱河中的恋人一样?
可是——
“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她终于笑出声,将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转身面向着斯冠群,“如果我激发了你的挑战心,如果你只是——只是想跟我上-床。那么我答应你。”
对面的男子眉心微簇,神情却还是看不出丝毫端倪。
苏瑞则低下脖子,手绕到背后,拉下那件由他买单的洋装的拉链。
八千多的衣服,布料是质感的,拉链散开时,肩膀已经滑落了一半,露出一截白皙美好的柔软。
苏瑞没有再动,她抬起头,重新看向他,“拿走你想要的,然后,不要再为我做任何事情。不要再试图窥-探我的生活。我很谢谢你这次的仗义相助。即便别有用心,仍然谢谢。告诉我,做多少次可以让你厌烦一个女人?既然你不肯与任何一个女人维持长久关系,那新鲜期应该不长吧?”
(五十七)乐乐的生父(5)
斯冠群依旧没有做声,可是神色不再云淡风轻,他看上去竟有点受伤,似微恼却又惘然。
他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身体吗?
当然,是想要的。
可是,他并不想就这样占-有她。即便此时衣衫不整的苏瑞,比任何时候的任何人,都让他感到渴-念。
“没关系,我并不是良家妇女,也不是三贞九烈的牌-坊卫士。你其实不用花那么多心思。”苏瑞继续说着,继续将滑到肩膀上的衣服褪下,眼见着就要褪到腰侧。斯冠群终于有了行动。
他伸出手,轻轻地放在苏瑞的脸上,干燥的、带着一丝烟草味的手,摩挲着她冰冷的肌肤。
苏瑞僵硬在原处,她的背后浮起一层寒栗,口中虽然逞着强,可是心底却是害怕的。这些年,碰过她的人,只有莫梵亚而已。
第一次的时候,莫梵亚那么青涩,其实并没有给她多美妙的印象。她只觉得疼痛,那种想交出自己的冲动,让疼痛也变得麻木,记忆中的身体是空浮的,唯有莫梵亚的脸,被汗水濡湿的头发贴着他的额头,他的眉睫恹恹的,呼吸的热度灼烧着她所有的感官。
第二次,则全然是酒醉的晕眩,药物让她变得疯狂而主动。她索取着他,重逢的喜悦沉淀成最彻底的绝望。
——无论哪一次,都绝对谈不上美妙。
虽然苏瑞说话时大大咧咧,好像开放随-便至极,实际上,和未经人事的少女没什么两样。
按照李艾的说法:你啊,就是一外强中干的雏。
所以,斯冠群的抚摸对苏瑞来说,其实很陌生,但很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让她反感,没有像其他那些动手动脚的客户一样,让苏瑞有种想踹人的冲动。
在他面前,她变得很渺小,他身上有种力量,让她没法子逞强到底。
斯冠群的手,就这样顺着她细腻的脖颈,滑到了她赤裸的肩-膀上,然后是胳膊,然后,落在了坠在她手腕边的裙子上。
他倾过身,他的脸几乎贴到了她的耳朵。苏瑞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