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因果,苏瑞也从旁观的三姑六姨那里听说了:母亲去卖菜,因为不放心乐乐一个人在家里呆着,所以带乐乐一起去菜场。然而,在他们回家的时候,竟被一辆斜刺过来的摩托车撞了。
摩托车当初逃之夭夭,似乎没有上牌照。
苏妈妈当场昏迷,乐乐求了好久,才有人叫来了救护车。到医院后,乐乐又请护士给苏瑞打了电话。
——才不过四岁的小孩,在外婆被撞后,还能硬撑着做这么多事情。
乐乐真的长大了,懂事了。
可是他的懂事,只是让苏瑞更觉心痛。
她快要痛得无法呼吸了。如果可以,她真想揍自己一顿:她真的太幼稚,幼稚得以为自己一个人可以撑得下去,可以照顾好妈妈,可以让乐乐健康快乐地长大。
可是事实呢?
妈妈一大把年纪了,身体不好,还总得为她操心。乐乐总是一个人在家里,帮外婆做家务,独自去处理许多同龄小孩根本想象不到的事情。
房子在贷款,每月的开支捉襟见肘,乐乐的医药费没有着落,请不起钟点工,在重要的时候,没有人可以倚靠。他们孑然影只,孤立无援,连医院的工作人员,都可以任意起欺负轻视她在乎的人。
这就是她给他们的生活?
这就是她拼到胃出血、靠咖啡与强颜欢笑努力构建的未来?
苏瑞从未像现在这样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如果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无法保护,她所做的,所坚持的,都是——扯淡!

整整四个小时,手术室的门一直没有打开,红色的灯闪烁刺眼。
苏瑞已经将自己所有的存款,甚至房产证,全部拿到了医院。可是,没有医生过来向她了解情况,甚至没有人催她付费。作为两位病危患者唯一一位亲属,她仿佛被人遗忘了一般。
四小时又十分钟,一位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快步走了过来,他的步子很大,行走如风,白色的大褂扬了起来,颇有气势。
在他身后,许多小护士甚至医生都忍不住尾随着他,他们交头接耳,好像在小声地议论着什么。
苏瑞只隐约听到一两句。
“是许少白,哇,是许少白真人诶?”
“不是吧,真的去年提名诺贝尔奖的那个许少白?他可是心脑方面世界性的权威。他怎么来了?之前没听到通知啊。难道今天有讲座?哇…本人比照片还帅。真不敢相信他有三十五岁了。”

(三十七)她的决定(3)

苏瑞也听说过许少白,因为乐乐的缘故,她对心脏方面的书籍阅读了不少,当然也读过许少白的论文。
不过,乍见到许少白的真人,苏瑞也觉得吃惊。她当然也奢求过,乐乐的手术可以让许少白这样资深的医生来主刀。可是,那高昂的手术费与许少白繁忙的档期,让她望而止步。
然而现在,许少白就这样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身材在医生中略显高挑,戴着一副无框的眼睛,看上去儒雅斯文,只是气质显得稍许冷淡,“你是苏乐乐的母亲?”
苏瑞点头,“我是。”
许少白又问:“带了他的病历本吗?以前苏乐乐的主治医师是谁,经常吃的药,如果方便,现在能不能简单地说一说?”
苏瑞原本有点将信将疑,摸不准状况,此时才敢真正确定,许少白确实是为了乐乐而来。
虽然事情还有诸多疑点,不过,苏瑞已经大喜过望,疑点什么的,压根不打算去追究。她很快从包包里拿出乐乐这些年来的资料——每次来医院,苏瑞都会将病历本随身携带——许少白将资料拿了过去,大概翻阅了一下,又问了些关键性的问题,这才推开手术室的门,大步走了进去。
“请问,现在就要做手术吗?我是不是要先去办理什么手续?”在许少白即将进门的那一刻,苏瑞终于后知后觉地问。
许少白亲自出马,费用少说也要百万。箭在弦上,慢说百万,便是千万,上亿,她都要想法子弄出来。
这世上,不会有什么东西会比乐乐更加宝贵。她甚至可以在此刻将自己的灵魂卖给魔鬼,只为了乐乐能平平安安地从手术室里走出来。
“现在做手术还太仓促,我只是检查一下他的病况,至于手续——我不太清楚,你问问院方,如果你询问的是我个人的费用,这个手术是完全免费的。”说完后,许少白终于走了进去。
苏瑞怔怔地站在外面,似乎还在消化许少白的话。
完全免费?
为什么?
她搜肠刮肚,也想不起自己与许少白有什么瓜葛或者交情,在今天以前,他们甚至都没有见过面。
“抱歉,请问一下…”既然自己想不出头绪,苏瑞只得去求助院方。这一次接待她的人,竟然是医院的护士长。苏瑞也不废话,非常直接地问道:“关于我儿子与我母亲的医药费,我想咨询一下,大概范围是多少?还有,除了许大夫外,现在我母亲的主治医生,听说也是刚刚从外地赶过来的。真的非常感谢。你们为他们的病情这么费心,
我之前还误会你们…”
如果真的是院方的安排,苏瑞简直要为自己之前的无礼脸红了。
可是率先脸红的人,却是坐在对面的护士长。护士长先摆出一个标准的笑容,然后不好意思地回答道:“医药费已经由您的朋友付清了,至于许大夫他们…我们便是想请,只怕也请不来。他们也是你朋友邀请来的。”

(三十八)她的决定(4)

苏瑞诧然听完,虽然不愿承认,但是,她已经想到了一个人。
她所认识的人,没有一位在医学界也有如此影响力。即便是李艾,她可以为苏瑞送来几百万,但却请不来许少白。
苏瑞沉默了下来。
这一招欲取先予,她甚至没有办法拒绝。斯冠群戳到了她的软肋上。
也在这时,苏瑞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拿起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来电,显示着‘李艾’的名字。
苏瑞心中一紧:她今天颠倒反复,忘记自己还有一位刚刚失婚的朋友需要安慰了。
“喂。苏瑞。”不过,接起话筒后,李艾的声音还是如往常一样风风火火,“姐失婚了,今晚过Alex的酒吧来,不醉不归!”
苏瑞怔住,李艾的爽朗让她悬着的心轻轻地放了下来。
“我今晚可能很晚才能过去,不过,这顿酒,我会给你补上的。你现在在哪里?”苏瑞安静地问。
“在Alex这里。今晚你一定要过来哦,我还等着你收留我呢。姐已经无家可归了。”李艾又呵呵笑了起来,“等你忙完了,就来酒吧接我吧。”
“无家可归?”苏瑞捕捉到一个关键的词。
难道她竟是被商天南只身赶出来的?即便离婚,也不带这样绝情的。
“姐办了一件很傻-逼的事情,居然没要他的一分钱。哈哈哈,自尊真他-妈贵!”李艾还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可是,她的话,却让苏瑞哭笑不得,到最后,终于变成一抹不由自主的微笑,心疼而爽利。
“你本来就是笨蛋。”她溺爱地骂着李艾。
之前还口口声声说,为了物质生活不能离开商天南,可真的到了情尽的那一步,她却是比谁都洒脱了。
笨蛋女人。干嘛要一直欺骗自己。
“那就这么说定了,晚上等你把我领回家哦。”李艾说完,就要直接挂断电话。
“李艾…”苏瑞叫住她,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听说过斯冠群吗?”
看商天南与他的交情,也许李艾知道那个人的来路。
“当然知道。你见到他了?”李艾一惊一乍,“天南…哦,不,商天南可是千方百计都见不到一面,他好像很少会客。”
苏瑞避而不答,继续问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不太知道,我只知道,想在华人圈里混,有两个人,是绝对不能惹的。第一个,是至今也不知道真面目的黑帝老A。第二个,就是斯冠群了。”
“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词,深不可测。听说家世背景就很了得,他本人更是摸不到底。我说,你干嘛问起他?不会是和工作有关吧?”
李艾不禁又追问起斯冠群与苏瑞的关系,被苏瑞含糊地敷衍了几句,终于挂断了电话。
斯冠群,有这么深的背景吗?
这越发提醒了苏瑞一件事:她绝对绝对不能与他挂上关系。不然,也许真的无法脱身。
可是,欠下的人情,该怎么偿还?

(三十九)她的决定(5)

苏瑞一直在医院外面等着,等着许少白从手术室里出来。
苏妈妈倒是没出什么事,虽然脑部受到了撞击,好在不重,没留下什么后遗症。
乐乐的情况也已经稳定了下来,手术约到了后天,这两天时间里,先做一些前期准备。
心脏的捐赠方也确定了,那是一个前不久因为从楼上摔下来、造成脑死亡的儿童。苏瑞当时在院方的安排下,与那个小孩的家长见过面,希望他们可以捐出心脏。不过,那时的小孩家长断然拒绝了她的请求。
苏瑞也能理解他们的想法:孩子都没了,如果心脏再给别人,对于他的父母,情何以堪。
苏瑞没想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人与人之间的羁绊与执着,有时毫无道理可讲。
不知为何,他们竟然改变主意了。
“听说是你朋友给了他们一大笔钱。”显然看出了苏瑞的疑虑,在旁边说明手术要点的护士小声地告诉她。
苏瑞听到这番话,已经不再惊奇了。
许少白并没有久留,他说话一向言简意赅,简单地交代着这几日的注意事项,便匆匆离开了。听说他今天还要赶往其他地方,有一个重要的讲座。
苏瑞送走了许少白。母亲和乐乐都在高级病房里休息,并且有专业的看护在照顾他们,相比之下,她倒显得无足轻重了。
苏瑞精疲力竭,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她抬头看了看大厅的时钟。
时钟指向六点半,从她接到电话赶过来,已经过了六个多小时了。
苏瑞突然想起斯冠群对她说的话:他十点便会离开旅馆。
如果她不在十点前将钱还给他,他们之间,就会成为一种心照不宣的关系。这是成人世界的法则。
这世上,并没有白吃的午餐。
可是,需要多少钱呢?苏瑞简直不敢去想,稍微计算一下,至少也要一百万吧,对,她起码要还给他一百万。其实一百万是不够的,他给那位捐助者的钱只怕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 一个足以让父母亲手葬掉对亡子思念的数字。
不过,算了吧,就当成一百万吧,她不是计较固执的人,也不想在这方面逞强。对斯冠群而言,她就是弱者。
既是弱者,那只要倾尽全力,就不算丢脸。
苏瑞站了起来。
她将电话号码留给医院的看护,终于离开。
晚上十点前,一百万。
这似乎是不可能完成之任务,不过,总能想到办法的…苏瑞在医院门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定下心,大步向中心医院后面的永安街走了去。
那是一条保留了明清建筑风格的古街,街道两侧的建筑,也不约而同地延续了明清的风格。譬如银行会做成古时银号的样子,有高高的、褐色实木柜台。药店、商店,饭馆,皆是古色古香。
很多风格独特的小饭馆,甚至比高级会所还热门,需要提前几个月才能定到位置。
其中,还有一些很古老很古老的行业。
譬如…

(四十)她的决定(6)

永安街里有许多胡同,很多胡同表面上看着平平无奇,但是走进去后,会发现里面别有洞天。许多特色的小店或者餐馆,都藏在胡同里,如果不在网上查清楚路线,甚至很难找到。
苏瑞要去的地方,并不是特色小馆。她停在了一条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前。楼梯口平平无奇,旁边有一个小小的杂货店。
杂货店里,懒洋洋的店主翘着二郎腿,正看着一个脑-残的古装剧。
苏瑞低下头,她在权衡。
一旦走下去,也许会是一场漫长的、无法摆脱的噩梦。
她犹豫了很久,又转过身,离开了那里。
现在已经是晚饭时间,橱窗里,各色的餐馆都坐满了客人,川菜馆里传出辛辣的香味。苏瑞开始慢慢地往医院走。
她需要再回去看看乐乐她们。然后,给自己一个下决心的动力。
“阿亚。”等走到医院前街与永安街相交的地方。她听到一个声音,在身侧不远处响起,“不是已经订好了位置吗?为什么又要跑到这里吃晚餐?这里离中心医院那么近,总觉得能闻到药味似的。”
“你这么久没回国,当然要试一试中国本土的东西。这里的小吃不错。”回答的人,正是莫梵亚。
苏瑞下意识地停住脚步,诧然地望了过去。
而说话的两个人,也显然发现了她。
苏瑞又听见萧萧的声音,非常愉悦而惊奇地传了过来,“阿亚,那不是苏…苏瑞吗!就是现在给你当秘书的苏瑞,真巧啊!”
莫梵亚没有做声,不过,苏瑞却不能装作没听到。
她朝那两人转了过去,向莫梵亚很客气地打了一声招呼,“莫总。”视线又很快转移到莫梵亚身边的那个人,“萧萧,好久不见。”
整整五年,确实好久不见了。
不过,眼前的萧萧与记忆里似乎没多大区别,仍然是一副小女孩的模样,烫着齐肩的卷发,妆容很细致但并不明显,衣着同样有种低调的优雅:齐膝小吊带连衣裙,配上针织外套。外套上别着一枚式样简单、但是耀眼非凡的别针。
乍一看,就算说她是一名二十岁的清纯少女,估计也没人反对。
她和莫梵亚确实是天造地设一双啊,两人站在一起,便好像芭比娃娃的招牌似的。被玻璃橱窗保护得那么美好无缺。
相比之下,苏瑞就显得太过老道,眉眼染着风尘,那种学生气的纯净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的是苏瑞啊,阿亚说你现在正为他工作?你过得怎样?你离开学校后去了哪里啊?你变了好多,我刚才都没认出你。”萧萧已经跑了过来,非常自来熟地拉起苏瑞的手,欣喜地问。
不过,她的问题那么多那么快,苏瑞甚至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回答。
也许,萧萧本来就不需要自己的答案吧。
所以,苏瑞只是微笑。不语。

(四十一)她的决定(7)

“对了,你怎么在这里?”萧萧终于在最后一句话后,将那机关枪一样的问题停了下来。
苏瑞略微松了口气,敛神道:“我到医院有点事。你们正要去吃饭吧,那我先不打搅了。回头还有机会细聊。”
明天的宴会,她还有许多细节要向萧萧确认。
他们还会有时间叙旧。
可是现在,在马路上,在莫梵亚面前,在她焦头烂额的时候,她实在不想多说什么。
“原来你在医院有事…”萧萧将这句话莫名地重复了一遍,然后转过头,颇为深刻地看了莫梵亚一眼。“难怪阿亚你…”她说了一半,又兀自笑了起来,手挽起莫梵亚的胳膊,“那行,我们再找时间聊。看你的样子也蛮着急的,我们就不耽误你了。”
苏瑞点头,“不好意思”,说完,便欲转身。
一直沉默着没有开口的莫梵亚却在此时叫住了她,声音冷硬得有点别扭了,“苏瑞,你…不要紧吧?”
如果不是遇到了麻烦,平白无故,谁会去医院呢?
不过,苏瑞的脸色虽然苍白了一些,但并没有羸弱的感觉。现在生病的人应该不是她吧。
苏瑞收住脚步,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些,“没事。谢谢莫总的关心。”
莫梵亚还想说什么,但是欲言又止了片刻,终于将话忍了回去。
苏瑞微笑。
莫梵亚其实不算一个坏人,他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她还记得大学的时候有一场慈善晚会,那个臭屁得让所有人都讨厌,但最后捐款最多的匿名者,正是莫梵亚。
他还一直以为没有人知道呢。
她爱过的人,终究有他值得爱的理由,苏瑞并没有对此后悔过分毫。
“那我走了。回见。”她终于离开了那对金童玉女,她能感觉到,在她转身的时候,他们也很快转身离去。一南一北,从来不同道。
这样走出一段距离,她有点绷紧的身体才略微放松了一些。苏瑞抬起头,看着头顶碧蓝的天空,眼睛不知为何开始发涩。
也在此时,她的胳膊突然被人拉住。
那人略一用力,将苏瑞整个人转了过来,她踉跄一步,差点跌在那人的身上,还好站稳了。
站稳了,也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英俊的,骄傲的,让整条永安街哗然失色的脸。
“莫总…”苏瑞心口一滞,很快低下头,将手臂从他的桎梏了拉出来。
他追了过来,便代表萧萧也在不远处。
这里已经没有她的空间了。她在他们之间,已钻过两次空子,就像一只偷食的老鼠。
既是老鼠,就得有自知之明。莫梵亚的记忆是她偷回来的,乐乐是她偷回来的,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她偷回来的。那些,原本都属于萧萧。
莫梵亚怔了怔,低头看着已经空掉的手,也恢复了一贯的样子。
“你是我的员工,我不希望我的员工带着心事上班,这样会影响上班效率。告诉我,你是不是遇见什么事了?上午走得那么急…”眼见着语气又变得柔软,莫梵亚硬生生地打住了话头。

(四十二)她的决定(8)

“莫总放心,我不会将私事带进工作里,也绝对不会影响到工作。”苏瑞克制地答了一句,略微欠了欠身,便要脱离他的气场范围。
他们站得太近,她有点喘不过气,胸口莫名地难过起来,竟然有点隐隐发痛。
“我并不是责备你公私不分,我是担心——”莫梵亚的声音再次戛然而止,他有点恨恨地看向苏瑞,好像她总是在为难着他一样。苏瑞不明白他的怒气是从何而来,反正接下来,莫梵亚的情绪变得很强硬。
“你怎么回事,就不能好好地回答问题吗?我现在是你的老板,过问员工的状况并不算过界吧。你既然公然逃班,就有义务回答我的问题。”
斩钉截铁,不容丝毫转圜。
苏瑞蹙着眉心,勉力维持着自己的仪态。
“抱歉,我愿意扣除当天的工资。”
她确实是在“上班”途中,突然离开了,如果按照公司的条款,莫梵亚的责备并没有错。
“该死,你知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听到苏瑞云淡风轻的回答,莫梵亚简直有点气急败坏。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就是不肯直接回答!
在打听到她直奔医院来之后,他就一直猜测着她出了什么事情,因为担心,还莫名其妙地将本来已经订好的会餐地点,挪到这种脏兮兮的大街上。
那些混杂在一起的食物香味,闻着便让他倒尽胃口,至于小吃,莫梵亚其实也没多大兴趣。他自己都弄不清楚,为什么要追过来。大概,还是担心吧…虽然鄙视自己,但仍然是担心的。
现在他已经放下身段一再追问了。可是,她居然还在那里矫情!
苏瑞怔怔地看着他,半天才冷淡着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莫梵亚言语一哽,正想回答,在他身后,果不其然响起萧萧的声音,“阿亚!你的工作交代完没有?快点,人家要饿死了。”
骄嗲的声音,但并不让人讨厌,就好像一只猫爪子挠在心上,让人痒痒的。
那是萧萧的特权,她本来就是众望所归的公主,一直是,他的工作。
“原来莫总有工作要交代。”苏瑞了然地看向他,努力让自己维持着公事公办的姿态。
他是借着公事的名义追过来的——也本该如此。她还在指望着什么呢。
什么都不过是奢望的幻象。
“苏瑞,我想帮你。”莫梵亚干脆丢下一句话,并不多做解释。
“阿亚!”萧萧又在催促着,“苏瑞有事呢,什么工作一定要现在交代?你这个上司太没人性啦!”她开始为苏瑞抱起不平。
“马上就好了。”莫梵亚转头敷衍了一句。
苏瑞低头笑了笑,轻声重复着他的话,“你想帮我?——那么…”她抬起头,几乎挑衅地看向他,“你现在有钱吗?借我。”
莫梵亚没有马上答复,他皱了皱眉,“你要多少?”
苏瑞正要将数额说出来,催促得不耐烦的萧萧已经跑了过来,拽着莫梵亚的胳膊,嗔怪道:“都说别谈工作了,人家苏瑞有要紧事呢。”

(四十三)她的决定(9)

萧萧跑了过来,拽着莫梵亚的胳膊,嗔怪道:“都说别谈工作了,人家苏瑞有要紧事呢。”
苏瑞看了他一眼,将后面的话又忍了回去。
“具体情况,我再给莫总打电话吧。”想了想,她说。
她不能在萧萧面前提出借钱的事情,莫梵亚那么辛苦才让萧萧成为自己的未婚妻,她的要求,只会造成他们之间的误会。
莫梵亚没有异议,他显然也是紧张萧萧的。
“也好,先去吃饭吧。”他转过身,手扶着萧萧的背,如此说道。
萧萧却没有马上走,而是慢了一步,反而去推莫梵亚,“阿亚你先去点菜,我还有点话想对苏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