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豌豆公主。”苏瑞仰起脸,噙着笑,悠长地看着他,“从前,有一位公主,她一直生活在皇宫里,有一天,她出门了,在一户人家里借住。那户人家想考验她是不是真的公主,所以,就在床垫上放了一粒豌豆,豌豆上,又放了十张褥子,十床天鹅绒,第二天,主人家问公主,‘你昨晚睡得好么?’公主很委屈地回答说,‘不好,床里有一个东西,膈应了我一晚上。’”
斯冠群本是极聪明的人,在苏瑞的话音落时,他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的眸底突然觉出一缕疼意,为她此刻漫不经心的微笑,为那个豌豆公主的故事。
苏瑞的顾虑,他已经懂得:和他在一起,苏瑞确实能得到世间女子所能得到的一切。财富,特权,便利,华衣美食,可这些东西,都是会让人上瘾的。
就好像他教会她品酒一样,如果她学会如何品鉴真正顶级的红酒,之后,又怎么能忍受寻常劣酒的味道。
他此时给她越多,将她宠得越厉害,就越是会让她站在高高的地方,无法下来,她将住在他的皇宫里,有朝一日,如果这个皇宫不在了,也许一粒豌豆,都会让她疼痛不已。
苏瑞就这样小心地保护着自己,不肯,也不敢,去追求她自己还无法支撑的生活与品质。
没有安全感的女子。
斯冠群低下头,浅浅一笑,然后,再重新望着她。俊朗分明的脸上,虽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但又觉得异常可靠,“只要一辈子住在皇宫里不就好了?”他说。
苏瑞眼睛一热,很快扭过脸去,她挥挥手,站起来道:“算了,皇宫的问题再说,先去试试衣服吧。”
斯冠群宠溺地由着她故作轻松的打岔。并不揭穿她刚才一闪即逝的怯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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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事,李艾和苏妈妈回家住,苏瑞则在医院陪乐乐。从明天开始,李艾也可以正式去乐队当主唱了,乐乐这边,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上次许少白提起的特别看护,苏瑞已经开始着手联系,再过十天,等乐乐出院后,估计看护就能直接上岗。生活仿佛往越来越好的方向前行,晚上的时候,苏瑞倚着床头,给乐乐念小人书,那本童话书里,刚好收录了那则豌豆公主的故事,苏瑞念到那里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她想起斯冠群的那一句话。
那就一直住在皇宫里吧。
他的城堡。
这实在是一句太诱人的承诺,以至于苏瑞此时想起来,亦忍不住面露笑意。
“妈妈怎么不念了?”乐乐在床上不满地嘟哝道。
苏瑞索性放下书,将身体俯低一些,对乐乐笑道:“妈妈在想以后的生活,等乐乐的爸爸回来后,我们要一起住在一栋房子里,每天呢,爸爸妈妈上班,乐乐就去上学,等放学后,妈妈会给你们做饭,爸爸就陪乐乐打球,玩游戏,周末的时候,我们就带上外婆,一家人出去旅行。你说,这样的生活好不好?”
“好啊。”乐乐的神情也忍不住雀跃起来。
这些都是其他小朋友们拥有的生活,虽然乐乐一直没有提过,但是心底并不是不羡慕的。
见乐乐这么开心,苏瑞也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的选择并没有错。
期待一份普普通通,安安稳稳的生活,或许没出息,但怎样,都不会是错吧?
“对了,爸爸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他会给我带礼物吗?”乐乐已经开始憧憬了。苏瑞正要回答,手机却在此时响了起来,她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那边没有人说话,沉默。一直沉默。
苏瑞不得不又“喂”了一声。
她已经将电话卡补了回来,不过,原先的通讯录都存在手机上,所以,苏瑞不太确定,对方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人,她不敢随意挂断电话。
之前丢失的手机,大概是找不回来了吧。
那边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浓重但克制。
“你好,如果没什么急事,我现在有点忙,先挂电话了。”乐乐还在眼巴巴地望着她,苏瑞实在不想再继续耽误时间。
“我看到了你手机里的照片。”对方终于开口了,“乐乐的父亲…到底是谁?”
苏瑞怔住。
“…梵亚。”她叫着那个人的名字。
莫梵亚的声音,从未像现在这样脆弱而疲惫过。
原来,那台手机,是被他捡走了。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手机里,确实存着乐乐的照片,在家里无聊的时候,偶尔会用手机拍一些好玩的照片,譬如乐乐的午睡图,譬如他将西瓜汁撒到全身的摸样…莫梵亚,定然是看到了那些。
然后,他就会发现…乐乐是那么地像自己。那一张一张的照片,宛然是莫梵亚的翻版,你对着真人,也许只是觉得相似而已,可是,一旦成为了硬照,他会细细地端详双方的眉眼,神态,那可爱的小动作。莫梵亚不是傻子,他能猜得到。
苏瑞紧紧地抓着话筒,她无法回答,无法抵赖。
“乐乐…是我的儿子吧?”莫梵亚的声音变得小心翼翼,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都仿佛变得无比艰难,听不出清晰,苏瑞辨不清他是惊喜还是惊奇。
这次,唯有她沉默以对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瑞…”莫梵亚却已经从她的沉默里得到了答案,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姿态,默认的姿态。
“斯冠群,已经,向我求婚了。”苏瑞终于开口了,却说了一句与乐乐毫无关系的话,“而我答应了他。”
莫梵亚并不言语。
苏瑞却只觉得,鼻子突然酸的厉害。
他沉默了,是的,莫梵亚沉默了,他什么都不能应承,什么都不能辩解,他甚至连一句“别嫁给他”也说不出来。
可是,她还能期待什么呢?
这本是他们各自的选择,人生就是一场一场的选择,一旦选择,那就不要犹豫,无论遇到怎样的诱惑,怎么样的风波,都要一路到底。
“那就这样了。”苏瑞垂眸,终于说了结束语。
“苏瑞。”莫梵亚忙忙地叫住她,用一种近乎乞求的语气,低低道:“让我见见他,我想见见他。”
苏瑞握着话筒,鼻子真的酸的厉害,以至于视线再次模糊了。
乐乐大概也察觉出不对劲来,他歪着头,在床上好奇地问:“妈妈,你在和谁打电话?”
妈妈的表情看上去好奇怪哦,好像被什么人欺负了似的,就要哭了。
苏瑞勉强笑了笑,道:“没什么人,就是一位…一位…一位…”她莫名哽咽,她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莫梵亚,她已经不能让莫梵亚以父亲的身份与乐乐有所交流了。从今往后,乐乐的父亲只能是斯冠群,他不是莫家的私生子,不是他的母亲一时任性的孩子。他要有一个正常的家庭,一个受人尊敬的地位。
乐乐仍然歪着头,等待着妈妈的后文。
“一位很关心乐乐的人。”苏瑞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措辞,然后,俯下身,将话筒放在乐乐的耳边,“来,向这位叔叔打声招呼。”
乐乐眨巴着眼,很自觉地将脸凑过去,“你好。”清脆的童音,带着友好与好奇。
莫梵亚的喉咙突然堵住。
再一次听到这个声音,他几乎不能自抑。
可是,他不能开口,不能说话。
“你好?”乐乐又迟疑地叫了一声,他惊疑地看向妈妈,不明白电话那头的叔叔为什么会保持沉默。
苏瑞又将电话拿了过来,对着那头的莫梵亚,极轻极轻地说:“那我挂了。”
“嗯。”莫梵亚的鼻音很浓,即便只是一声轻应,都让苏瑞心酸难忍。
她很快掐断电话,她怕自己的哽咽暴露自己的情绪。
乐乐还是好奇地看着妈妈,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不说话的叔叔,会让妈妈的眼睛变得红彤彤…
“妈妈去一趟洗手间。”苏瑞敷衍了一句,很快离开了病房,在医院的洗手间里,她再次泣不成声。
——可是,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为他而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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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梵亚也将电话放了下来,在他的面前,是无数张乐乐的照片,已经用数据线导进了电脑。他滑动着鼠标,一张一张地浏览着,直到手指发颤。然后,他站了起来。
迟了吗?当他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吗?
胡娟的话,仍然还响在耳侧。他突然恨那个女人,莫梵亚一辈子,从未像此时一样恨过一个人。
在没有确定自己的健康时,他甚至没有拥抱乐乐的资格。
他怎么能在放任他们母子五年不管后,又以一个疑似艾滋的身体去重新拥有他们?
还有…
天啦,如果乐乐是他的儿子,苏瑞,当年与他一夜后的苏瑞,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生下他的?
他有太多不明白,太多事情想做,却已经,来不及了!


第二卷 契约关系第(一百四十四)大婚,大婚(上)

第二天,苏瑞的情绪一直怏怏的,大清早,斯冠群便接到她的电话,请他帮忙找胡娟的下落。
斯冠群倒也没多想,那件事,想一想苏瑞当时受到的委屈,其实他是不想善罢甘休的,只是苏瑞不肯再深究了,这才不了了之。现在,苏瑞决定去找胡娟的下落,斯冠群自然也会不遗余力。
到下午的时候,胡娟的住址与近期的行踪便已经摆到了斯冠群的桌上。他随手传真了一份给苏瑞,然后,拿起资料,逐行看了一遍。
乍一看,似乎没有什么值得深究的地方,离开博雅公司后,胡娟在另一间公司找到了工作,每天就是家、公司、商场、KTV或酒吧。只是前日去了一趟医院。昨天,似乎去了莫梵亚所在的那个小区。
那个小区的方位,让斯冠群稍微留意了一下。
他直觉地认为,苏瑞之所以急着找胡娟,与莫梵亚一定有不小的关系,可是,待他真正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斯冠群反而不想去管了。
就像上次,放任她与莫梵亚一起离开一样,在对待莫梵亚的问题上,斯冠群采取了最冒险的态度。
信任。
他信任苏瑞的承诺,她是一个负责的人,也定然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另一边,苏瑞收到了那份传真,她看着胡娟的住址,并没有马上找上门去。等会就要准备商天南的婚礼了,她想找胡娟对峙,也得等到婚礼结束。
这样想着,李艾已经打来电话,开始催促她,“好了没有?我和Alex都已经出发了。”苏瑞只得将那个地址抄到便笺上,在塞进随身的小提包里,“我也要出发了。那到时婚礼见。”
“现场见。”李艾匆匆地挂断地电话,苏瑞则转过身,看着镜子里穿着礼服的自己,平心而论,这件衣服比起上次斯冠群为她挑选的,尚有一段距离,但高级定制的衣服就是有一种魔力,它总能将着衣者的气质穿出来。镜子里的女子温婉大方,美丽不可方物。
苏瑞也渐渐觉得,也许被人宠着的女子,才是最美的吧,当她换上礼服的那一刻,她看见身后的苏妈妈欣慰而激动的眼神,那表情,活像她现在穿的是婚纱。
“我女儿真美。”苏妈妈由衷感叹。
苏瑞微笑。
此生最好的事情,就是在最美的年华,遇见你…以及你们。
斯冠群的车早早就等到楼下了,在苏妈妈的强烈要求下,在苏瑞没有正式引荐时,苏妈妈便探出头远远地看了一眼,斯冠群正下了车,依着车门,淡淡然地等着苏瑞。
“怎样?”见苏妈妈伸着脖子看了许久,苏瑞有点惴惴不安地问。
好像丑媳妇见公婆一样。
苏妈妈却满意地连连点头,“不错,长得好。气度也好。”
苏瑞这才放下心来,转念一想,又觉得很好玩楼下的斯冠群必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丈母娘给挑选了一番。这样的笑意一直维持到她下了楼,钻进斯冠群的车里。
这次斯冠群并不是亲自开车,司机在前方正襟危坐,穿着西装的斯冠群则等在后车位,见到苏瑞笑容满面的摸样,他也不由得笑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苏瑞此时的笑容实在有种说不出的狡黠。
苏瑞忙忙地摇头,“没有。就是觉得——你今天真帅。”
这是实话,因为参加宴会的缘故,斯冠群穿了一件正儿八经的西装,他穿西装的感觉,仿佛这天下的西装都是为他定做的:严谨、笔挺、服帖,又不失个性。
他简直可以为西装这种服饰做代言了。
斯冠群愣了愣,然后,摇头苦笑。
苏瑞的嘴巴开始变甜了,可是,这种露骨的恭维,他听着却并不觉得反感,反而觉得很受用啊。然而在平时,他是最厌烦这样的话语的。——“你今天也很漂亮。”想了想,他很认真地说。
苏瑞先是怔怔地眨眼,然后,大笑出来。
所以说,他们现在是在互相吹捧吗?
偏偏斯冠群还摆出这样一副严肃的表情,那简直太有喜感了。
斯冠群斜着身,靠着车门,看着那个笑得前仆后继的丫头,唇角微勾,淡淡莞尔。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像个白痴。
可是,当白痴的感觉,却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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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到婚礼现场的时候,宾客已经进场一大半了。
商天南在郊外有一间不错的别墅,这里也是他这次婚礼的现场。别墅外面的游泳池边被装饰得五颜六色,草坪莹绿,彩灯高悬,白色的玫瑰花棚依次搭开,整个装修风格仿照古希腊祭司的摸样,而伴娘也一律穿着白色的纱裙,头戴花冠,每一位进会场的女宾客,也被配发了一顶白色的玫瑰花冠——平心而论,这场婚礼还是极别致的,单单这比玫瑰花的费用,便已是不菲。
相比之下,商天南与李艾从前的婚礼,则显得简单很多。
“新娘不同,待遇果然不同。”一进场,苏瑞便开始为李艾抱不平了。
商天南这次明明是二婚,居然还要弄成世纪婚礼那么高调,好像唯恐别人不知道他刚刚才抛弃发妻似的。
斯冠群牵着她,听着她愤愤不平的碎碎念,他微微一笑,握着苏瑞的手紧了紧,“来,说过去向新人打个招呼。”
“哦。”苏瑞赶紧追了两步,待与斯冠群并肩的时候,他们已经停在了商天南与新娘面前。
新郎新娘今天都不错,商天南其实长得不赖,收拾收拾,也算一青年才俊。新娘更是漂亮的像一只小白鸽一样。乍一看,确实是天造地设,般配至极的金童玉女。
“斯总,谢谢你的到来。”见到斯冠群,商天南当然欣喜,他本来不太确定,斯冠群会不会出席这次婚礼。事实上,他的出席意义重大。
斯冠群很自矜地回了一句“恭喜两位”,然后,介绍苏瑞道:“这位是我的未婚妻。”商天南当然认识苏瑞,她是斯冠群女友的事情,也早听说了,所以,倒也没有多少惊奇。
“苏小姐,你好。”
“你好,又见面了,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参加你的婚礼了呢。”苏瑞笑眯眯地说着恭喜,“再次祝两位白头到老。”
她说的客气,可是,却句句讽刺,商天南的脸色并不好看,只是碍于斯冠群的面子,他仍然保持着微笑,倒是新娘子,素白的小脸立刻沉了下来。
其实,苏瑞自己说完后,也觉得不太妥当,她只是不耻商天南的为人,对新娘子本身是没有恶意的。
“不管怎样,真心希望你们幸福。”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句话却是转向新娘的。
新娘的脸色这才稍霁,她礼貌地向苏瑞点了点头。
寒暄完毕,新郎新娘还要迎接其他宾客,也顾不上专程招待了,斯冠群又是一副性质缺缺的样子,商天南并不敢随意邀请他参观或者聊天,只能任由两人走远。
待走出一段距离后,斯冠群淡淡道:“你的心太软。所以,其实不太适合做报复这种事。”
刚才面对商天南如此便使枪夹棒,可是,一旦转向新娘,态度又软了下来。连讽刺都下不了狠心,可不是心软吗?
苏瑞眨眼,很无赖地说:“我也没打算报复…”
斯冠群只是看着她,用那种特有的、洞悉的目光。苏瑞于是缩了缩脖子,很自发地将目光移开了。
她心虚。
果然没有什么能逃得过他的眼睛啊,那么…难道说,他愿意陪着她来婚礼现场,就是给她制造一个大施拳脚的机会?
这样一想,苏瑞离开探寻地望向斯冠群,可是斯冠群已经错开目光,礼仪端正地与旁人打着招呼,绅士而威仪,压根看不出他的立场,苏瑞也不得不接受着别人的注目礼,只是,斯冠群一直紧紧地握着她,那么那么紧,以至于,苏瑞可以什么都不怕。
去他的考量与探究,她只要倚靠他,就够了。
果不其然,苏瑞的出现,其实是引发了轩然大波的,知道她就是传说中的那位斯冠群的未婚妻后,也许大家对她的兴趣,比对新娘还浓厚,然而全程都有斯冠群体贴相陪,目光动作,全是丝毫不加掩饰,或者说,甚至是让宾客膛目结舌的宠爱与温柔。这就好像一张大大的保护网一样,牢牢地挡在苏瑞的四周,让她无所畏惧。
虽然,对其他人而言,她嫁给斯冠群,也是一个其他阶层的闯入者,可是,苏瑞表示毫无压力。因为…他一直接着她,一直一直。
李艾也在随后紧跟而来,她的到场,同样在宾客中引起了不小的反响。盛装的李艾魅力非凡,就好像一盏随时移动的射光灯一样,苏瑞看着她进来的时候,只觉得这满场的灯火,满场的霓虹,全部不由得黯了黯。
商天南大概也注意到这样的天渊之别,目光忍不住微敛,身上的表情极为复杂,也不知道是惊艳还是羞恼。
不过,李艾是个美人,这是大家都公认的事实,大家此番来婚礼,真正担心的,也许,还是李艾的男伴。
今晚陪李艾来的男伴,得多有勇气,才能站在她身侧,却接受大家的好奇甚至恶意的探究?
可是,所有深意的目光,全部止于Alex。
苏瑞从未见过这样帅的Alex。Alex一直很低调,总是未语话先回,腼腆羞涩,苏瑞时常会觉遗憾,总是低着头的Alex,也许对方连他的容貌都看不清,可惜这一场花容月貌…
然而,今天的Alex,却出奇坦然,他任由李艾轻轻地挽着他,不逊于李艾的身高,虽然没有斯杰那样出挑,可是,反而有种别样的华贵,就好像巡游中的公爵:优雅、从容、淡定。
面对大家的目光,他也不过淡淡地回望过去,没有任何不悦或者拘谨,他的目光是平静的,然而平静中自有一番力量,淡薄疏离,让人几乎不敢盯着他看太久。就好像没法一直盯着灯光一样。
苏瑞顿时觉得讶异:这样的Alex让她陌生。当然,这个转变是可喜的,她对此感到由衷的欣慰。
不论Alex是不是真的与她疏远了,她希望他好好的。
“我过去打一声招呼。”在李艾进来后没多久,苏瑞转头对斯冠群说。
斯冠群这才松开她,“好,我在休息室那边等你。”
宴会上的人太多,商天南此番大婚,几乎宴请了所有的社会名流,摩拳擦掌的人们,虽然个个光鲜亮丽,但是,因为实在太多,还是有种菜市场般的感觉。
斯冠群显然并不想在人群里周旋。
苏瑞点点头,大步走向李艾。
而李艾与Alex,也在万众瞩目中,停到了商天南的面前。
“恭喜。”李艾的表现落落大方,她今天穿着一件非常复古的米色长裙,上前用碎钻镶嵌着几幅凤尾的花纹,华贵雅致,犹如一位真正的皇后。在这样的李艾面前,新娘只是一个及笄之年的公主:美丽但是青涩,毫无味道。
所以,李艾虽然只是淡淡地道了声“恭喜”,却仍然有种高低立分的气势。
苏瑞远远地看着好笑:李艾到底还是选了一套‘皇后’装。
也对,前任若想保持骄傲,那就永远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更为美丽。不仅是外形…还是心情。
“谢谢、这位是…”商天南的目光在Alex身上略微凝了凝,终于忆起Alex的身份,“左岸酒吧的老板吧?”
闻言,李艾不由得多看了商天南一眼。
她原以为,商天南并不怎么理会她的事情,没想到,他居然还认识Alex。从前在左岸聚会的时候,商天南那个家伙,可是一直没有参加过的。
“你好,我是何晓航。”不等李艾回答,Alex已经将手伸了过去,“商先生,恭喜。”
商天南握住他的手,摇了摇。他又觉得不太确定了:Alex的仪态太过自然,那种贵族般的气质仿佛天生的一般,倘若是普通的小开想来专程模仿,似乎也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难道是这位何晓航,还有什么不一样的背景不成?
“卫小姐,不,现在应该是商太太了,恭喜。”与商天南寒暄完毕后,Alex又很自然地转向了新娘,他微微一笑,笑容在俊秀白皙的脸上漾开,直让人莫名地想起一个词来——如沐春风。
新娘的脸颊一红,礼貌了回了一句,“谢谢。”
“对了,我曾在优品婚纱店恰好见过商太太这次会穿的婚纱的款式。当时便觉得极美,商太太穿上去后,却比我想象中的更美,所以,可不可以允许我在这份美丽上尽自己的一份力…”Alex一面说着,一面在新娘诧异的注视里,递过去一份用红色锦盒装着的新婚礼物,“新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