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的宴会也不知道几点才能结束。
苏妈妈“哦”了一声，没有责难。
挂断电话，苏瑞对着话筒发了一会呆，又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向莫梵亚的办公室看了一眼。
莫梵亚的办公室一直紧闭着，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
——
办公室里，莫梵亚的桌上，摆着一份极简单的履历。
他的手指拈起履历的其中一角，闲闲地看着。
中文名： 何晓航
英文名：Alex
籍贯：香港
学历：大学肄业
家庭背景：未知
工作经历：未知
（六十五）黑帝老A（4）
Alex果然很准时，堪堪过了半小时，便看见他气喘吁吁跑上来的身影。苏瑞好笑地看着他，又不是等着开会，何必那么守时？
“一定连早餐都没吃吧，等事情结束后，我请你喝早茶。”苏瑞迎了过去，道。
Alex有点腼腆地笑，白皙的脸上还因为奔跑泛着绯色的红晕，“抱歉，起床太迟了。我们先处理电脑问题吧。”
“你先看看吧，不过很棘手，我们公司的人都束手无策。如果你有合适的人推荐…”苏瑞其实没打算让Alex亲自出马，毕竟他没正式毕业，后来休学去美国后，听说修的也是贵族专属的哲学。
Alex根本没有注意听苏瑞的话，他已经径直走到了苏瑞的办公桌前，将电脑打开了。
苏瑞见他进入状态，自然不敢打搅，她先去前台为Alex倒了一杯水，又担心他没吃早餐会饿，正琢磨着去楼下买点面包什么的暂时压一下。
到了电梯口，便看见宋丽丽从楼下的销售部拎着一个汉堡和一杯咖啡爬了上来。
“销售部订的外卖，多一份，看看你需不需要？”宋丽丽走到苏瑞面前，一面解释，一面朝玻璃橱窗后的办公桌那边望了一眼，然后，她用手肘推了一下苏瑞，促狭地问：“喂，男朋友啊？”
“男性朋友而已。”苏瑞赶紧接过她送来的早餐，淡淡回答。
“不错诶，这男生真秀气。多大了？有女友没？做什么的？有房有车不？”宋丽丽的视线还粘在Alex那边，问题像连珠炮似的，一口气噼里啪啦吐出一堆。
苏瑞没急着回答，只是似笑非笑地问：“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不是还想着勾-搭莫总吗？”
自从莫梵亚来到公司，简直让公司女同胞的穿衣品味原地提高了三个档次。其中自然包括宋丽丽。宋丽丽现在也打扮得越来越女人味了。
“首选当然是莫总啊，可是前面不是还有一个胡娟挡着吗？现在胡娟每天上来献殷勤，露着两条滑腻腻的大腿，我怎么争得过？”宋丽丽郁闷道。
苏瑞笑，“可惜我这位朋友心里已经有人了，不然，我还真会隆重推荐他。”
宋丽丽顿时泄气，“不会吧，又被捷足先登了？那个女孩漂亮么？什么来头？”
苏瑞耸肩。
她只知道Alex心里有了人，但那个人是谁，她确实猜不到。
毕竟，她和Alex并不熟啊。只是这几天杂事纷扰，求助于他太多，莫名其妙，就混成死党了。
除了李艾，她甚至不知道Alex还认识其他的谁。
“…对了，你朋友这是在修电脑？”待她们一同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宋丽丽终于问到了点子上。
苏瑞点头，“他想先试一试。”
宋丽丽撇嘴，“还是少打击人家了，我说过，这种档次的中毒，必须找顶尖黑-客来处理。我还是强烈推荐FREESU联盟。搞不好，还能联络到A殿亲自处理呢。”
（六十六）黑帝老A（5）
苏瑞见宋丽丽又开始发花痴，也懒得吵醒她。转过身，苏瑞将汉堡和咖啡放到办公桌上，对正在键盘上打字的Alex道：“先吃点早餐吧，弄不好算了。”
“已经好了。”Alex敲了最后一个Enter键，抬起头，向苏瑞微微一笑。
仍然是腼腆而内敛的模样。
苏瑞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宋丽丽已经大惊小怪地张大嘴，“你弄好了？！”
她的话音刚落，便听见前台的小丫头高声欢呼道：“电脑能用了！”
满公司的蓝屏，都在一瞬恢复到原状，刚才因为网络瘫痪而停顿的公司，立刻喧嚣起来，然后很快投入到工作状态中去。
苏瑞不可思议地看着一脸淡淡的Alex，半天才蹦出一句话，“Alex，你太牛了，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
公司的技术人员明明都束手无策的呢。
“因为我的电脑也常常死机。久病成医而已。”Alex不以为意道，那轻描淡写的表情，好像真的只是小毛病而已。
宋丽丽瞅了瞅他，又瞅了瞅屏幕，顿时擦汗，将公司网管办的人全部鄙视了一遍：“切，那些拿工资不做事的人，苏瑞，你得带着你这位朋友好好去寒碜他们。”
苏瑞连连点头：必须的。
Alex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了，他红着脸，赶紧劝阻道：“不是他们差，而是——”话说了一半，正不知怎么接下去呢，莫梵亚的办公室终于有了动静。
大概他的手提电脑也恢复了工作吧。
办公室的门被拉开，莫梵亚站在门里，看着正与苏瑞谈笑风生的Alex。苏瑞正要将咖啡递给Alex，Alex的手伸到半空，头微微低着，唇角的笑容美好缱绻。宋丽丽在桌边百思不得其解。那边的氛围随意而亲昵。
“莫总。”宋丽丽赶紧站直。
“莫总。”乍见到莫梵亚，苏瑞的动作也免不了一滞。
莫梵亚淡然地看过来，他的目光疑虑地停在Alex的身上，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请朋友过来修电脑。”苏瑞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好像不希望将Alex扯进来似的，下意识地维护了一句。
“嗯。”莫梵亚还是一脸淡淡，并没有说什么。
“你还要工作，我先走了。有事再电话联系。”Alex见气氛有点莫名尴尬，他不想给苏瑞增添麻烦，索性告辞道。
“可是——”人家风尘仆仆地赶过来，替你解决了一个老大难的问题，就这样放他走了，苏瑞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就算Alex并不缺那么一点报酬，好歹要一起喝个早茶，道声谢谢吧。
他上来后，连一口水都没顾得上喝。
“何先生，介意进来聊一下吗？”莫梵亚也在同时开口，很客气地邀请道。
Alex有点惊异地看着他，眸光微动，随即一片宁然。
“可以。”他没有拒绝。
至于为什么莫梵亚知道他姓何，Alex根本没去追究。香港那边确实不怎么习惯用中文名，他对外的名字一向是Alex，但对自己的中文名也没有保密——可如果不是有心人，大概也不知道吧。
譬如此时的苏瑞。
（六十七）筵席上的暧昧（1）
直到Alex进了莫梵亚的办公室，苏瑞还在抓脑袋。
Alex姓何吗？
厄，不知道。
反正从见面初始的自我介绍开始，他就一直用Alex这个名字，苏瑞也不是什么刨根问底的人，她脑子里其实一向少根弦。
倒是宋丽丽，从最初的惊诧里回神后，立刻揪住苏瑞不放了，“喂，苏瑞，是朋友就帮我调查一下情敌是谁。你这朋友真不错，姐看上他了！”
苏瑞瞟了她一眼，“怎么，不迷恋你的那位A-殿了？”
“嘿嘿，两不误，两不误。”宋丽丽哂笑一声，还想继续扯白，胡娟不知何时也上楼来，见到宋丽丽，胡娟不客气地喝了一声：“现在是工作时间，苏秘书也很忙，丽丽你上来有公事？”
胡娟现在分管销售部，也是宋丽丽的顶头上司。
闻言，宋丽丽虽然满心不情愿，但也不敢公然违逆，她向苏瑞吐了吐舌头，张唇做了个“狐狸精”的口型，然后匆忙下楼了。
胡娟也没有追究宋丽丽的事情，只是抱着双臂，望着苏瑞：“如果事情忙完了，我们就去准备宴会的事情。萧萧小姐刚才打电话来，说会过来吃午餐，你先去定位置。最好是个干净安静点的包厢。萧萧可是千金大小姐，吃不惯差的地方。”
这一点，不用胡娟交代，苏瑞也知道。
萧萧和莫梵亚是同一个世界来的人。精致，奢华，对细节苛刻到自然而然的程度。
对于胡娟的颐指气使，苏瑞也没有去计较，只是——
莫梵亚找Alex会有什么事情呢？
说起来，Alex也进去一段时间了吧…
…
莫梵亚的办公室里。
搁着厚实的楠木办公桌，Alex双手交叉，抵住下巴，很闲逸地坐在莫梵亚的对面。
他同样在猜测这次谈话的目的。
“虽然这样谈话，会让何先生觉得很唐突，不过，有一些问题，作为苏瑞的上司以及老同学，我想向何先生确认一下。”莫梵亚也不是拐弯抹角的人，他坐在办公桌后，一只手拿着笔，笔尖抵着那张几乎空白的履历，心平气和道。
Alex微笑，神情还算友善。
“你们，现在是在交往吗？”莫梵亚探寻地问。
Alex正要否定，蓦然想起那晚在酒店外、苏瑞的举动，踌躇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是。”
这应该是苏瑞希望的答案吧。
莫梵亚的笔尖顿了顿，墨水在纸上晕开，留下一个黑色的污痕。
“…她好像最近遇到了什么财政问题，如果可以，不知道能不能让我知道？我是她老板，知道下属的状况是应该的。”等了一会，莫梵亚又道。
可是这个话题，扭转得有点生硬了。
Alex蹙眉：他没听说苏瑞有什么财政问题啊。
就算是乐乐的医药费，他凌晨时还专程去查过，数据上显示已经付清了。
（六十八）筵席上的暧昧（2）
莫梵亚见到Alex的表情，大概也猜到了他并不知情。
可是，如果苏瑞并不向男友求助，又是用什么办法解决危机的呢？
话题很快陷入了困局，还好，莫梵亚的电话也在此时响了起来，他随手接了起来，淡淡地叫着对方的名字，“萧萧，起床了？”
极关怀的语气。
不知道那边说了些什么话，莫梵亚一味地“嗯”了数声，然后，他挂断电话，转向Alex，“何先生这次帮了我们公司一个大忙，等会介不介意一起用个午餐？”
Alex想了想，大概也觉得并无不可，“那就一起吃个便餐好了。”
他既然承担了苏瑞男友的身份，就一定要把戏演全吧——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在莫梵亚面前的苏瑞，并不是平时的她。
对她而言，这个人的存在是与众不同的吧。
等他们一同出了办公室，苏瑞正忙着给餐厅打电话定位置，莫梵亚在旁边提醒道：“何先生会和我们一起用餐。”
苏瑞先是一怔，然后对着话筒道：“不好意思，再加两位。”
她之前没料到莫梵亚和Alex会一起参加。
“现在是十点半，我们十一点半下去，萧萧也正从旅馆赶过来。苏瑞…”莫梵亚忍了忍，有点勉为其难地吩咐道：“你招待一下何先生。”
苏瑞求之不得，答应得很爽快。
莫梵亚瞧见她眉宇间的喜色，不知为何，竟又小小地郁闷了一下。
其实，有什么好郁闷的？她有一个固定男友，总好过夜夜笙歌。可是——在那么一刻，他却宁愿她夜夜笙歌。
送出Alex后，莫梵亚重新转回办公室去。
苏瑞则将Alex带到茶水间，让他在沙发上看看杂志。她则把已经冷掉的面包和咖啡用微波炉稍微加热了一番，送到他的面前。
Alex慌忙将杂志放了下来，伸手去接杯子，“小心烫。”他很自然地担忧道。
苏瑞捂嘴笑。
可爱的男孩啊。
“等会吃饭，你如果觉得不自在，可以随时离开，莫总只是心血来潮，想谢谢你而已。”苏瑞挨着他坐了下来，好心的叮嘱道。
她知道Alex其实并不怎么喜欢交际，在学校的时候，虽然是最拉风的贝斯手，可一直腼腆害羞，遇到聚会的场所，能躲则躲。
按照李艾的说法：这就是一位隐性宅男啊。
苏瑞已经麻烦他帮忙了，不能再让他去勉强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Alex歪着头看着她，手指摩挲着咖啡杯的杯沿，轻声道：“莫梵亚请我吃饭，好像并不是想谢谢我。而是…”
莫梵亚的话题，根本就是绕着苏瑞打转。
对那个人而言，苏瑞同样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存在吧。
“而是什么？”苏瑞等着后文。
Alex却将头转了回去，低下头，浅笑着摇头，“没什么。”
顿了一下，他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对了，我刚才自作主张，假装…那个，假装我是你男友。”
（六十九）筵席上的暧昧（3）
“…假装我是你的男友。”Alex弱弱地坦白，唯恐自己的鲁莽，给她增添了麻烦。
苏瑞却没有多在意的意思，只是笑道：“你这样帮我，万一被你喜欢的那个女孩知道，岂不是横生枝节？”
Alex轻轻摇头，“不会。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那就好，万一她真的误会，我可以出面解释。不过，等一会…”苏瑞不好意思地抓抓头，还是请求道：“还请继续装我的男友。”
她必须给萧萧吃一颗定心丸。
不管他们三人之间从前有什么罅隙，现在恩怨两清，大家各有各的归宿，苏瑞同样不希望，莫梵亚会因为那两夜，而对她另眼相加——那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好的。”Alex果然够义气，几乎想都不想地答应了。
这个话题结束后，两人都莫名地沉默下来。苏瑞想起自己还有一些工作没有处理，很快起身告辞了，留Alex一个人在那里看杂志。
他真的是一个很安静的男生，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看那种枯燥的杂志，似乎也不觉得厌烦。他低头看书的表情专注得让人心底发软。
这种安静的性子，和乐乐倒是蛮像。乐乐应该会喜欢Alex吧。苏瑞在合上茶水间的门时，这样想到。
…
一个小时的时间过的很快，等苏瑞将莫梵亚最近的行程表打印出来时，才赫然发现已经十一点四十了。她把Alex一个人丢在那里将近五十分钟。
她先给莫梵亚打了个电话，提醒吃饭的事情，然后匆匆赶往茶水间。
透过半透明的毛玻璃，那个人仍然维持着最初的坐姿，不急不躁地翻阅着杂志，在他的身边，已经看完了厚厚一摞。
苏瑞松了一口气，随即满心歉意，“Alex，可以去吃饭了。等急了吧？”
“还好。”听到她的声音，他抬起头，向她微微一笑，柔软而青涩，“我刚才给医院打过电话，乐乐他们都很好。检查结果大多很正常。只是有点贫血。”
苏瑞愣了愣，然后莞尔，“多谢多谢，你比我还快。”
她本来打算在下楼的时候给李艾打电话的，没想到Alex已经先她办妥了。
“吃饭去吧。”Alex很仔细地将刚才看过的杂志全部放回原位，走了出来。
另一边，莫梵亚也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他的表情不像早晨那样生人勿近了，但总觉得有点点萎靡。
胡娟则早早地等在了写字楼下，恭候萧萧的驾临。
萧萧还没来过公司，可能不知道道路，莫梵亚又是一个路痴，当然不能指望他去接人。
“吃饭的地方很近，我们直接走过去吧。那边的车位可能有点紧张。”在一起坐电梯下楼的时候，苏瑞很职业地建议道。
莫梵亚有点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七十）筵席上的暧昧（4）
苏瑞三人决定先去餐厅，胡娟等会带着萧萧过去会和。她和Alex一路走在前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当初在学校的乐队，也聊了一会李艾去左岸驻唱的事情，等到餐厅门口，回头一看，却发现莫梵亚跟丢了。
苏瑞这才记起，在方才转弯的时候，莫梵亚好像看见了路边报摊的一幅杂志封面，为此稍微驻足了一会。她只顾着陪Alex，竟未留意莫梵亚没有及时跟上来。
那个路痴，可能到了分岔口，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苏瑞哭笑不得地嗔了一句，只得抱歉地对Alex说：“不好意思，我得先去找找莫梵亚。你在这里稍微等一等，或者先点菜？”
Alex点头，和顺地“哦”了一声。关于莫梵亚是个大路痴的传言，他从前在学校也是有耳闻的。
没想到那么严重。
苏瑞安排Alex坐好后，连忙朝原路折了回去，她先是试图给莫梵亚打电话，对方倒是很快接了电话，电话那边传来喧嚣的人声与汽车的轰鸣，他应该还在这条大街上。
“你在哪？”苏瑞劈头问。
莫梵亚沉吟了半天，然后不太确定道：“应该在公司的东面吧。”
苏瑞抬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公司大楼。
“我现在就在公司的东面。”
“…嗯。…”
“…算了，说说你旁边有什么建筑。”苏瑞有点泄气道：“大一点的商场，或者车站站牌，然后站在那里不要动，我去接你。”
莫梵亚大概看了一眼，报出了一个超市的名字。
“城乡仓储的旁边。…”他刚来得及说出这几个字，手机“叮”了一声，竟然直接关机了。
他好像很久没有换电池了。
苏瑞重新拨过去，已是对方用户已关机的提示。
她顿觉郁闷。
城乡仓储是这座城市里最常见的超市，即便是普通的小区，都会在大门处设一个城乡仓储的门面店。公司附近也是四五处，他到底在哪里？
没奈何，找到老板，是她这个秘书的职责所在。
苏瑞只得一间一间地去找。
…
莫梵亚站在路边，看着已经成为黑屏的手机，当时的第一个想法，便是临时换一台新手机。或者去买一块电池。
可是，脚动了动，又挪回了原地。
他想在这里等着。
苏瑞已经听到了城乡仓储的名字，她会来找自己。她说：不要动。
明明只要乘一辆出租车就可以去那座餐厅…可是莫梵亚就是莫名地想等在这里，站在超市的门口，望着来路的方向。
况且——出租车？他从醒事起就不曾搭乘过。那个座位每天被那么多人坐过，上面沾满了汗味油脂，封闭的空气里留着残存的烟味。想一想都觉得满心不悦。
于是，那天的收银员便看到一个清隽惹眼的年轻人，静立在超市车水马龙、人头攒攒的门口，宛如迷途的孩童。
（七十一）筵席上的暧昧（5）
苏瑞是在半个小时后赶到莫梵亚面前的，这已是她最快的速度了，之前已经找了附近的三家超市。苏瑞也担心他会等得不耐烦，一路小跑，待她真的站在莫梵亚面前时，她的脸因为急剧运动变得红扑扑的，弯腰大口地喘着气，平时的矜持与端重全部消失无踪。
“怎么那么慢？”莫梵亚果然等得不耐烦了，匍一见她，就毫不客气地训了一句。
苏瑞一口气没喘匀，闻言，一言不发地转头就走。
丝毫不客气。
——她又不是保姆！
莫梵亚几乎想也未想，伸手便抓住她的胳膊，急声道：“怎么又是这样！为什么你就不能好好听我说话？”
苏瑞低下头，看着被莫梵亚抓住的胳膊，压着情绪，淡淡道，“如果莫总确实在好好说话，我自然会听。”
可是，他这是好好说话吗？
这么大个人了，连如此短的距离都会走丢，害得她一顿好找，找到后，还讨不到半点安慰的话，竟然是一句责骂。
她不过是打工而已，又不欠着他，为什么要卑微到如此地步？
“…对不起。”莫梵亚怔了怔，竟然将态度放软，有点别扭地道了歉。
苏瑞也不是那种任性的人，她心底深处一声轻叹，同样放低姿态道：“没关系，让莫总等这么久，确实是我的失职。”
“不是——”莫梵亚摇头，那张过于醒目的俊脸露出迷惘而踌躇的神情，“我有话想对你说。”
“嗯？”苏瑞仍然看着自己被抓住的胳膊。他似乎并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你的男友，Alex，我查不到他的背景。你最好多留点心眼。还有——你上次问我借钱的事情，最后到底怎么解决的？”他真的厌倦了猜测，索性直接地问她。
苏瑞先是一愣，随即哭笑不得。
他竟然去查了Alex？！
为什么？
“Alex的人品我可以保证，所以，应该不需要莫总担心。”她没什么好气地说完，突然又好奇了，“莫总怎么会突然在意Alex？”
如果她没记错，他们才见第二面吧。在大学的时候，这两人应该没有任何交情。
莫梵亚固然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Alex却低调得好像不存在似的，这两个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南辕北辙，压根没有丝毫交集。
“你…我总不能完全不管你！”莫梵亚先是一哽，随即有点气恼地回答道：“我们之间，一定要成为最普通的上下级吗？”
苏瑞惊异地望着他，许久后，才低下头，极轻极轻道：“可我并不想成为你的朋友。”
当你爱着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成为他的朋友？
苏瑞自认她没有如此伟大的自制力与情-操。
维持生硬的上下级关系，也许，是她给自己划下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