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场面僵持不定的时候,人群后面的道路突然纷纷被让开,一名将士打扮的人骑着匹通体发黑的高头骏马,一边敲锣一边开路,直到了幽武面前,来人立刻滚鞍落马,单膝跪倒在幽武面前,急声道:“幽将军,火焰国方面有异动,王爷请将军马上前往前线观战。”
幽武一惊,那么大的沙尘暴才不过刚刚过去,火焰国的人速度怎么那么快?何况风暴是从沙漠而来,若是他们的军队驻扎在哪里,又焉有不再遇风暴的道理?
“到底什么情况?”他此时也无心去纠缠其它人的问题了,只是一把揪起跪在地上的那个将士,厉声问。
那将士环顾了一下周围,压低声音说:“此处人多口杂,望将军先奔往前线,再与王爷详谈。”
幽武楞了愣,也深以为然,看了一眼身后的庭院,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罢了罢了,她终究不在里面,旁人要搜查,那便去搜吧。
气势一泄,旁人立刻趁此机会,一哄而入,那边城最尊荣的地方,转眼就成了边城最吵闹、最脏乱的场所。
霍水没有继续看下去,但也明白了逐月的苦心,若是自己真的回到幽王府,现在的幽武,一定又急又忙,左右为难了。
“不过火焰国,难道真的打算攻打天启吗?”方才那将士的话还在耳边回想,霍水侧过脸,望着俯身在身边的逐月,低低的问。
逐月点点头,又摇摇头,“火焰国确实在附近驻扎,他们常年身处沙漠,自然比边城人士更懂得气象风向,所以万名官兵才可以躲开了沙尘暴侵袭的路线,在边城刚刚遭遇沙尘暴后,再出其不意的给它以重重一击。”
“可是这样,对于这些刚刚遭遇破家的人,势必又是一场雪上加霜的打击啊。”霍水怔了怔,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你别忘了,他们现在正满世界的找你,还口口声声要烧死你呢。”逐月微笑道,他的目光里流溢出些许暖意。
“无论如何,心中终究不忍,我想,他们其实都是良善的人,只是遭遇了波折,情绪总需要一些出口吧。”霍水的声音已经平静,她比逐月想象的要平静太多。
逐月没有说话,又将视线挪回到纷乱芜杂的闹市之中:你这样总是为别人着想,却总是没有人设身处地的全心为你想过,你才是那么最良善的人。
“可是…”霍水没有注意到逐月脸上的沉思,兀自低头感叹了一句:“为什么叶远会发动战争呢?”
在她记忆中,那个笑容欢畅,如阳光白云般明朗的男子,不像是一个争权夺势,为了一已私欲而置万千黎民于水深火热中的人。
突然间,她很想再次见到叶远,很想再看到他脸上温润明澈的笑容。
逐月又回头深深的看着她,忍了许久许久,才终于沉声说:“是因为你啊。”
霍水吃了一惊,瞪大眼晴看着他,“为了我?什么为了我?难道他这样偷袭边城,挑起两国战乱,竟然是为了我?!”
不会吧,在她心中,她与权势已经无关了,她现在不过是边城一个名声不太好的王府闲人,又怎么会有那种能耐去让两大国为她争战?
“虽然我不是很确定,也不知道你和现在的火焰国国主以前有过什么纠葛,但是在我来这里的路上,我曾经无意间听起他们的士兵谈起过,攻打边城,胜利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王府找到一个极美的女子,性霍。”逐月淡淡的说:“你,才是这次偷袭最大的目标。”
霍水只是呆呆的看着他,心中万千思绪,却怎么也理不出来。
她的动作闹得那么大,身在火焰国的叶远,必然也知道了她的行踪。
那么,他一定是担心她了,以为她以奴隶之身来此,一定受了许多的苦,所以想来解救她吗?
可即使是这个动机,又何需要让那么多的将士,为了她,跋涉千里而来,让边城那么多的百姓,为了她,惶惶不可终日?
叶远,你什么时候那么鲁莽了?难道做了皇帝,都会如此草菅人命吗?
还有龙凛呢?他是天启国的皇帝,他也了解叶远,为什么不来阻止他,为什么不修书告诉他,霍水其实很好,所有人都在尽力去帮她。
霍水还在屋顶发着呆,幽武已经领着几人匆匆的往前线赶去,而那些在府中搜索,本应该全无所获的人,却突然发出了一阵欢腾,一大群人簇拥着一个被破布包着头的女子,推推搡搡的从王府中走了出来。
“霍水找到了”, “妖孽找到了!”,…一声声欢呼,如海浪般涌了出去。
已经纵行数里的幽武也似听见了,猛地拉住缰绳,侧耳听去:“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身后的副官连忙拱手道:“将军,边关告急,王爷可在等着你呢。”
幽武脸色凝重,面上浮现出一丝痛苦之色,迟疑片刻后,仍然继续策马向边关赶去。
而屋顶上的逐月与霍水被这突然状况惊得面面相觑,真的霍水还在屋顶上旁观呢,那个被绑着的人,是谁?
红颜祸世(八)人性之叹(下)
闪入他们脑中的第一个念头自然是:他们抓错人了!
看着霍水准备大声呼出,逐月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低低的说:“先不用着急,等他们看清楚了,自然会放人。”
霍水点点头,可是他们似乎并不急着将女子头上的布袋解开,而是换了几个壮汉缚着她,一路往边城的后山走去。
逐月带着霍水轻轻的跟在身后,等他们终于在后山山头停住时,逐月寻了一个靠近山顶的大树,搂着霍水跃了上去。
透过婆娑的树叶,可以清楚的看见前方的景象,所有人都自觉的围成了一个圈,而圈子中间,是一簇已经干枯的灌木丛。
“烧死她,烧死她。”不知谁叫了一句,一石惊起千层浪,一时间,所有人都如中魔一般,将这句话反复吟唱。
霍水身上莫名的浮起一身寒栗,将一个活生生的人烧死,为什么他们脸上会出现这样迷乱的欢喜,即使他们打算要烧死的人多么罪大恶极,但是也是他们的同类啊。
逐月却显然见多了这种情况,至始至终没有丝毫表情。
终于有人将绑在一旁,还在奋力挣扎的女子带了上来,然后拉开蒙在她头上的布袋。
女子不过是幽王府一个中等之姿的婢女,此时嘴上塞上破布,满脸恐惧的看着众人,她唧唧呜呜的试图解释,可是现场太喧闹,她的声音很快被掩理在那整齐划一的吟唱中。
“难道他们还没有发现抓错人了吗?”霍水皱皱眉,小声问。
逐月轻轻的摇摇头,沉重的说:“有些人已经发现了,但即使发现了,他们也不会放过她的。”
霍水愕然,凝目望去,果然,站在前面的人脸上都无一例外的浮现出一丝诧异,却很快的掩饰了过去,又迅速的将布袋套上了那个可怜的、还在挣扎的女子头上,显然打算将错就错了。
“为什么。”她低低地自语,不知是该震惊,还是该愤怒难过。
“因为他们不在乎烧死的是谁,而只需要一个人,去平息老天的怒火,平息他们自己嗜血的欲望,”逐月的声音还是清清淡淡的,完全不为所动,“这个道理,你原来比我清楚,现在又怎么突然不知道了。”
是,这个道理她清楚,可是突然身临其境,却觉得如此荒谬,如此可笑。
“我不能让他们烧死她,她是无辜的。”斩钉截铁的一声后,霍水便打算从树上跳下去。
逐月手快,猛地拉住她的手臂,深深的望着她:“那你呢?难道你就不是无辜的吗?”
“可是…他们本来只是要烧死我,为什么要另一个无辜的人为我而死? ”霍水的脸色划过刹那迷茫,又复而归附平静。
逐月愣了愣,然后微笑的摇摇头,暖暖的看着她,“如果你坚特,我可以救她,但是你要单独一个人在这里等一会,不要让别人发现你,可以做到吗?”
“会很危险吗?”霍水又看了一眼外面疯狂的的人,逐月此去,必定会惹起众怒,他不会对手无寸铁的百姓发难,也就说明行动会处处受牵制。
“如果危险,你就会放弃吗?”逐月仍然含着笑,静静的看着她:“如果你跳下去,你认为我会坐视不管吗?”
霍水沉默,她心中当然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救人,如果危险的只是自己,或许不会有丝毫犹豫,即使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但是对于生命,她比古人认识的深刻,也更加尊重。
可是,若因为这件事情将逐月也置于危险之中,那也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逐月拍拍她的肩膀,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霍水抬起头,正准备说什么,底下一直萦绕耳边的吟唱突然消失了,而变成了四处逃散的喧闹。
他们惊疑的望过去,不知何时,山顶上除了那些普通民众外,多了百余名全身铠甲,手持利剑的士兵,那些士兵似乎是悄无声息的上来的,在逐月与霍水谈话间,迅速的包围了山顶几百人等,剑光森森,山顶顿时满是杀伐之气。
“火焰国的装束。”逐月低低的说了一声,下意识的将霍水拉向自己旁边,手臂环过她的肩膀,伏低身子。
站在最前方的是一个带着头盔,装复也颇为繁重的将军,应该也是这百余士兵的首脑吧,只见那人踏前一步,长剑一指,双目冷冰冰的望过去,被围在中间的民众立刻配合的抱头蹲下,只留下那个被蒙上布袋,还不知发生什么事情的王府婢女,在中间兀自挣扎着。
“霍姑娘在哪里?”那将军开口的第一句,竟然是问她的下落。
霍水又是一惊。
所有人的目光都无不例外的朝布袋望过去,那将军也会意,大步朝婢女走去,伸手解开了她身上的绳索,摘下了她头上的束缚。
“你就是霍水?”那将军的脸上似乎有一丝失望,狐疑的看着婢女。
毕竟霍水声名在外,又被自己的主上时时挂在心上,即使没有倾国倾城的相貌,也应该气质脱俗,荣华高洁吧,为何面前的这个人非但没有丝毫尊荣之色,反而让人觉得反感。
此时将军的反感也不无道理,那婢女遭此一劫,心中的恐惧早已经变成了冲天的怨气,面色扭曲,眼神更是诡异至极,她也不管那将军说什么,只是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手指着跪在旁边的众人,咬牙切齿的说:“他们,他们…”
“他们冒犯了霍姑娘,怎么处罚,但凭姑娘。”将军的的态度突然变得恭敬,无论那个女子怎样,只要她是主子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他就得好生对她。
那婢女也不争辩,迟疑片刻后,竟然就此默认了自已的身份,扭头森冷的说:“把他们都杀了!”
将军也微一怔讼,虽然他并不在乎杀人,但是屠杀这样的老百姓,他还是觉得太过于血腥。
在战场上,杀再多人不过是自保,因为你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你,可是现在,面前跪着的、瑟瑟发抖的男女老少们,不过是一些对他们没有威胁的人而已。
“姑娘。”他下意识的又请示了一声。
“不是任我处置吗!”那婢女满心怨气,又第一次有这样颐指气使的机会,眼中竟然也迸射出,同方才的众人一样的狂热。
“这就是你方才准备用性命相救的人”,逐月轻叹一声,“而她转眼,也将别人置于刀俎之上。”
霍水没有答话,只是身上有点发冷。
那将军犹豫了一下,终于将手重重砍下,转过头,挤出一个宇:“杀!”
众将士闻风而动,霍霍的抽刀声在静谧的山顶回荡,一时间,连风都冷了,泛出阵阵死亡的气息。
“不可以!”一声女子的骄喝骤然而起,逐月微微一笑,然后飞身下树,扶住在空中双手乱挥的霍水。
傻女人,难道不知道这么高的树是不能乱跳的吗?
众人的目光都被这一声呼喝吸引了过来,可是看清声音来源的一刹那,所有人都刹那失神。
在树下翩然站定的一男一女,仿佛从九天而下的神子仙人,只是闲闲的一站,便将这山头的风、草、花、树全部变为了他们的背景。
其实逐月他们在进入边城的时候,就各自寻了件平常百姓的衣饰,饶是这样的粗布衣衫,也挡不住两人的高华,最简陋的衣服在他们身上,也如锦缎般华贵,丝绸般飘逸,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那将军是最先回神的人,费了好大的劲才将目光从两人身上挪开,“你们是谁?”
“你要找的人。”霍水往前一踏,静静的看着他。
将军一愣,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因为面前这个女子,容颜如画如玉,傲气暗隐,淡定如莲,虽身处险境,面上仍然清清淡淡,没有丝毫畏惧和谦卑。这才是值得被主上挂心的人,这才是在天启演绎了无教传奇的人。
“那她就是假的了。”将军的目光突然一凛,而那婢女早已经吓得蹲在了地上,身上抖个不停。
“放了他们吧,”霍水突然叹气道:“他们都不过是一些无辜的人。”
“她呢?”将军指了指那个缩头缩脑的婢女。
“也放了吧。”霍水微有点怜悯的看着她,她本是倒霉,被别人当成了牺牲品,可是却也可恶,将这百名生命当成儿戏。只怕被放回去后,这在场的边城百姓也不会轻易饶了她。
果然,那婢女也意识到自己以后的惨状,脸上煞白一片,整个人瘫软在地。
霍水走上前,伸手扶起她,轻声说:“你也不要太担心,他们毕竟也不会太为难你,毕竟是他们理亏在先…”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只看见白光一闪,那婢女脸上最后的血色都褪得干干净净,怔讼了很久,方才惊恐的蹦跳起来,惨叫声此起彼伏。
她的手上,鲜血淋淋,一只箭羽挂在手背空洞的伤口上。
而箭头,深深的嵌入一块砖石,弄插入土中,埋了半支,箭尾仍然在萧萧作响。
回头,逐月已经放下了弓箭,眼中冰寒一片。
霍水这样好心的去安慰她,那婢女竟然打算用砖石偷袭她!
即使是淡定如逐月,也有生气的时候,特别是有人试图伤害她时!
婢女的尖叫声仍然不断,逐月已经转身,看了不看其它人一眼,“我们走吧”。
他甚至不忍去看霍水,他能猜到她心中必然是难过的。
她如此真心实意、不计前嫌的为他们,却反被恩将仇报。
“请问这位公子,”看着逐月意欲离开,将军急声问道:“是不是舞月国的风王爷?”
如此迅捷的箭术,如此耀人的容华,除了清风逐月,他想不到第二个人。
逐月回过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算作默认。
面前的将军也属于人上之姿,修眉朗目,年纪也颇轻,一身铠甲在上,又凭空多了几分勃勃英气,也算是人中俊杰了。
“在下火焰国杜子谦,有幸遇见风王爷,不知风王爷可否赏脸赴火焰一游。”杜子谦风仪甚好,比起其它一些出身兵戎的将军,多了几分世家子弟文绉绉的斯文气。
“没兴趣。”逐月淡淡的回了一声,重新看向还呆在那里的霍水:“走吧。”
“慢! ”杜子谦大声喊道:“风王爷可以自便,但是霍姑娘却一定要跟我们回去。”
“我若一定要带她走呢。”逐月眼神一冷,无畏的看着众人。
“若是姑娘一定要走,那我只能将在场的人全部杀了。”杜子谦慢条斯理的说。
不是他卑劣,是他必须将霍水带回去,而清风逐月声名在外,他这样卓越的轻功,若是真的打算带走一个人,似乎并不是难事,无奈之下,只能出此下策。
“你杀吧,”逐月走到霍水的旁边,执起她的手,漫不经心的说:“这些人本来也不值得救。”
杜子谦默然,显然也同意逐月的观点,但是他仍然胸有成竹的看着霍水,不知道为什么。他知道霍水一定不会轻易的放弃他们。
即使,她的恶名如此不堪,但是,自他见她第一眼,就能感觉到她的善良。
果然,霍水抬起眸,眼神中已经没有了方才的迷蒙。
可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逐月已将张弓,冷冷的箭簇直直的对着杜子谦,他的动作如此之快,似乎在执她的手时,就已经将箭囊置于他的气机之内。
杜子谦能看穿霍水的心软,逐月又何尝猜不到!
所以他只能先下手为强,在杜子谦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张弓,待射。
风起翩跹,箭弦绷得铮铮作响,世界为之停顿,那只从来就例不虚发的箭头,仿佛死神的眼晴,带着森森的寒气,冷冷的看着他。
“放人。”玉石相击的声音,无比凛冽,没有丝毫回旋余地。
红颜祸世 (九)焰国之行
“放人。”玉石相击的声音,无比凛冽,没有丝毫回旋余地。
杜子谦僵硬的站在原处,他不是没有想过躲开,但是那闲闲的一指,却似封住了他所有的退路,所有的反抗。
逐月之箭,既可追风,又怎么会射不中一个比风粗笨的人呢?
所以他没有动,只是站在那里,一眼不眨的看着箭头。
“放人。”逐月的手指轻轻勾起,似威胁般,往箭杆上弹去。
杜子谦叹息一声,颓败的回头喊道:“将他们都放了。”
这样被人威胁,心中到没有什么不敢,他自认为武艺不高,擅长的本是带兵打仗而已,更何况,被逐月之箭挟持,传出去,未必就丢脸了。
“等一下,告诉他们,回去之后不要说起霍姑娘还活着的事情,就说她已经死了。”逐月突然加了一句。
“没必要。”不等杜子谦回答,一直静默的霍水淡淡的说:“我们何必要做一些自己都不知道不可能的事情。”
这么多人,要想保密,除非全部杀了。
她救了他们,但是他们未必就感激她,这点自知之明,虽然未免惆怅,但是也容不得人回避。
逐月望了一眼她,没有再说话。
人群很快散去,他们应该会很快通知守城的将领,说火焰国来袭的事情,兴许还会说,霍水本来就是火焰国的奸细之类的话。
他们,是断然不会承认自己要烧死的人会救下自己的,即使,那是事实!
“你们也快点离开吧。”霍水转而看向杜子谦,神色不变的说:“转告叶远,我已经不在边城了,让他不要担心我,也不用再寻我。”
“姑娘!”杜子谦突然双膝一屈,跪地说道:“请姑娘随在下回去见主上一面。”
霍水颇有点动容的瞧着他,可是没来得及相问,劲风袭来,逐月已经带着她,纵身往山下跃去。
逐月的速度很快,霍水猝然回首间,杜子谦的身影已经在百米之外,他任然跪着,身形微动,目光却犹自随着她,眼神中甚至带有一丝祈求。
难道叶远出了什么事情吗?
霍水心念转动之际,人已经离山顶老远了。
等他们轻飘飘的落下后,逐月不知是怨是笑的说:“现在可好了,不仅不能遁世,估计你的烦恼会越来越多。”
霍水没有回答,只是怔怔忪忪的,挂念着叶远。
逐月看了她半日,突然挫败的叹口气说:“你果然喜欢管闲事,好了,我随你去火焰国看一趟。”
霍水猛地抬头,眼眸里泛出欣喜的光芒:“真的吗?”
逐月翻翻眼,无比郁闷的说:“总不能一直看着你心神不宁的样子吧。”
他本是最怕麻烦的人,现在却不得不往麻烦之地去,心中烦闷一下很正常吧。
“其实…”霍水垂头低低的说:“其实你可以不用管我…”
“何必说一些自己明知不可能的事情。”逐月学着她方才的口吻说:“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他又凑过来,神色暧昧的贴近她的耳边,吹气 道:“我和你是有契约在身的。”
“契约?”霍水满脸狐疑,转头看向他,只是两人贴的太近,她这一扭头,唇便不经意的从他的脸颊划过。
霍水倒不觉得什么,逐月反而吃了一惊,往后退开一步,讪讪的嘀咕了一声,“是耳环啦。”语罢,便转身往前走去。
霍水好笑的跟过去,伸手拽住他的衣角,笑吟吟的说:“反正你是天下最大的闲人,就当一起结伴旅游好了。”
逐月只是往前走,不去看她,然后眉梢眼角,却早已洋溢了淡淡的笑意。
虽然怕麻烦,但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与人结伴而行,心中,却也是盛着暖意的。
毕竟,即使可以游戏人间,笑谈世情。孤独,也是一件并不让人欢愉的事情。
走了一段路程,逐月突然停住脚步,若有所思的说:“现在火焰国的关防很严。我们只能在晚上潜进去了。”
“不用。”霍水笑着说完,然后低下头,在自己怀中探了探,掏出一块圆润夺目的凤型美玉,“有这个就能畅通无阻了。”
逐月诧异的接过来,在戈壁耀眼的阳光中,细细的观摩,玉质清透,在眼光中折射出五颜六色的绚烂光彩。
“这是…难道这就是传言中可以再火焰国行使王命的凤影?”逐月的目光一凛,神色突然凝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