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 (八十三) 谜局
锦安殿,龙释终于决定去看望太子。
他只随身带了高公公与几个心腹太监,显然是不想让更多人看到太子现在的模样,龙隐现在的情况确实很糟糕,比起上次霍水来探望他的样子,他还多了一个症状:那就是头晕体虚,浑身打颤。
想他堂堂的太子,何时受过这样的苦,现如今在锦安殿夜夜陪伴阴风阵阵,鬼哭萧萧,受了点惊吓时很正常的。
龙释看着自己形容枯槁的儿子,最后的怒火也变成了一腔怜惜之意,他弯腰探向被窝里瑟瑟发抖的龙隐,皱眉不悦的问道:“太子平时的饮食起居是由谁负责的?怎么把太子弄成这样的!”
高公公心领神会,立刻欠身道:“奴才这就去办”
可叹那个不懂审时度势的人马上就要变成高公公 掌下魂了。事实上,即使他没有亏待过太子,凡是见过太子落魄的人,又焉能活得长。
高公公下去后,龙释拍了拍被子下的龙隐,柔声说:“父皇已经不怪你了,你别害怕”
“不行,父皇还要杀儿臣呢”龙隐一边往被子里钻,一边惊惶的说。

龙释见他满脸惶恐,心中愈发不忍,连忙强调道:“不会杀你的,你现在时父皇唯一的儿子,朕怎么舍得杀你”
龙隐的脸色这才稍缓,怯生生的将头从被缝里钻出来,“父皇,儿臣知道错了,父皇以后不要生儿臣的气了”。
看着龙隐蓬头垢面的样子,龙释哪还有心思跟他计较,又见他脸色潮红,他伸出手放在龙隐额头上,果然有点微烫。
“发烧了”龙释大惊,“快,快宣太医,再多派几个人在锦安殿来照顾太子!”
后面的人连忙手忙脚乱的上前收拾,太医也被催促着匆匆而来。
龙隐的惧怕虽然是装出来的,可是病倒是真的,几个太医一合计,得出了“受凉惊风”的病状,要卧床休息一段时日,锦安殿便真的成为了太子养病的地方了。
因为皇上亲自去探望了,其他人自然闻风而动,清静了半个月的锦安殿突然变得喧闹起来,人来人往,贺礼成堆成堆的往里送,可是龙隐却空前的烦躁起来,因为这件事情,他意识到的东西很多:第一,他固然贵为太子,却仍然是父皇手中的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蝼蚁,想杀想撤,几乎是在他的一念之间,如若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父皇也许早就把他杀了。第二:人心不古,想自己遇难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来为自己说话,现在却突然间冒出那么多人一个个跟红踩白,实在可恶,第三:霍水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懂得用心,又是美人,他龙隐永远不能辜负她逆境送食的心意。
正想着,他突然意识到霍水一直没有来探望自己,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龙释倒是隔三岔五的跑过来,见龙隐气色渐好。心中也欣慰,有一次试探的讨论了那天的情景,龙隐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反而很认真的回忆了一番,最后说:“当日,侍卫说陈公公是被萧轻尘叫出去的......父皇,难道说。这一切竟然是萧轻尘的阴谋?”龙隐若有所思的说。
“萧轻尘?他为什么要找陈公公?”
他对萧轻尘的印象一向不好,再说当天的情况确实如此,也不能算他诬陷,“父皇去找陈公公核实一下就知道实情了”
“核实不了了”龙释恼怒的说:“他怕惹祸上身,早已经逃之夭夭了。那个狗奴才!”
“那反而更能说明他做贼心虚!”龙隐笃定的说:“一定是萧轻尘做的,准没错!他本来就一直处心积虑夺权,所以挑拨我和父皇的关系,父皇,你一定要好好查一查他!”
龙释不语,良久才点点头,目光划过一丝狠绝,“如果是他,朕会好好想想怎么处理的”
只是在他们父子慷慨激扬的时候,却已经忘记了事情的本质。
那些被火烧死的亡魂于他们而言原来也算不得什么。
丞相府,幽兰已经换了装束,扎了一个简单的少妇鬓,一袭淡色长裙,全身没有任何装饰。
她也无心装扮,因为看的人似乎从来没有注意到她身上的变化。
书房内,萧轻尘又是一夜忙碌,只新婚到现在,他总是忙得很,忙到......甚至没有时间与她圆房。
可是......幽兰凄然一笑,他是真的忙吗?
早晨起床,她亲自下厨做了几色家乡的点心,然后用托盘端着,缓缓地走向书房的方向。
门没有关,只是虚虚的掩着,她迟疑了一下,然后轻巧的推开来,往书房里望了一眼。
宽大的红木椅上,萧轻尘和衣而眠,手中的书卷松松的垂在他的膝盖上,头靠着椅背,略略往右侧着,而右额上的散发也落了下来,半遮着他的脸。
幽兰心中一酸,成亲后第一次见到他的睡容,竟然是在这样的境况下。
他似乎瘦了许多,因为熬夜的缘故,眼圈下也残留了一道淡黑色的印记,却也让整张脸更加清晰起来,刀削斧凿的轮廓俊朗如常。
幽兰蹑手蹑脚的靠过去,将托盘小心的放在桌上,然后怯怯的伸出手:她想抚摸一下他的脸,她心心念念了许久,即使是成亲后仍然觉得遥远的脸。
萧轻尘的睡容并不平静,眉头微微簇起,似乎在睡梦中仍然在忍受着什么莫大的痛苦似地。
可是纤白的手指还没有触到他的面庞,萧轻尘已经惊醒,右手豁然抬起,如铁钳般抓住幽兰的柔夷。
“怎么是你?”待看清来人后,萧轻尘愕然的松开手,他的声音有点沙哑,显然是因为睡眠不足的原因。

幽兰委屈的看着他,莹白的手腕上已经多出了一道紫痕。
萧轻尘自然也注意到了,他歉意的望了望她,然后起身说:“我去拿点祛淤活血的药来”。说完,也不等幽兰说话,身影已经消失在书房的门口了。
走的那么快?连安慰的话都没有吗?幽兰怔怔的看着窗外走过的影子,心中涌起一阵苦涩。
他再回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只青底百花的小瓷瓶,扭开,散着淡淡的薄荷味。
“来,把手伸出来”他轻声说,客气而温和。
幽兰慢慢的把手伸过去萧轻尘握住了,然后用另一只手挑了一点药膏涂在她的伤痕上,冰凉的触觉将疼痛缓解了些许,却也渗入了她已经不知道奢望的心。
“轻尘”她望着蹲在她面前的男子,轻唤了一声。
萧轻尘低低的应着,手仍然兀自忙活着。
“以后还是回房休息吧。在椅子上睡觉,很容易累”她缓缓地说。
萧轻尘手中的动作略略顿了顿,然后又应了一声。
只是里面又会有多少诚意呢?幽兰从上面看着他沉静至极的容颜,那丝涌上来的苦涩越来越浓。
他对她是真的很好,礼貌而尊重,有时候也是温柔的,可是太完美的态度却是另一种疏远,一种比打骂更残酷的冷遇。
她该怎么才能让他正视她的存在?如果一开始,她只是因为是幽家的一份子而被他接受的话,是不是让自己继续成为幽家的化身,才可以让萧轻尘不至于无视自己?
幽兰美丽的眸子微微敛起,用心感受着被萧轻尘握着的温度,座下的男子,举手投足的那份孤傲与飘逸,让她沉沦,也不想自拔。
凛哥哥,对不起,虽然我答应你不会让幽家帮他,可是当你真的爱一个人的,哪怕只是为了他一瞬的眼神,也值得你放弃所有。
所有,我要食言了,我要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去帮他。
“轻尘”她又喊了一声。
萧轻尘抬起头,深邃的眼睛静静的停在她的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探寻。
“明日,陪我去趟幽府吧”幽兰咬咬下唇,定定的看着他。
萧轻尘愣了愣,然后低低的“嗯”了一声。
“也许,你会有很多事情要和哥谈,而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幽兰继续说。
萧轻尘已经将涂完药,似没有注意到她的话,松开手,直起身说:“以后记得要叫醒我,不然我还会不小心伤了你的”
幽兰垂下手臂,眼神淡淡的投向窗外。
伤害早已经造成了,却是在心上,药膏无法企及的地方,你知不知道。

倾城祸国(八十四) 做客幽府(上)
一晚飘雪。
天启国的冬天来的似乎很早,前几日还是初秋的沁凉,转眼就是大雪纷纷的冬日了。
霍水一大早就去了幽府,上次在宴席上应承说等祭祀完后便去幽府做客的,但是后宫走水的事件一闹,行程便被耽搁了,可是幽武却没有忘记,再次盛情邀请了许多次,龙释虽然觉得为难,却也不得不点头答应,不想因此拂了他的意。
霍水倒是没有怎么抵触,因为钟林对她说过:若是天启国没有幽家百万大军在边防保家卫国,则江山危矣,那么,若龙释他们没有了幽家的支持,会不会皇位危矣呢?
所以她来幽家,而且还在龙释面前摆出一副无奈至极的神情。不情不愿的去幽家,应该会引起龙释对幽家的不满,而猜忌一旦开始,就会引发矛盾。
果然,霍水出宫后,龙释心中老大不舒服:为什么他对幽家要那么容忍呢?难道连女人都要让给幽家吗?
马车里霍水却是一身轻松,这几日游走在龙释暧昧至极的关切中,让她很累,现在又理由出宫来,她一定要在幽府多住些时日,因为住得愈久,那两父子心中的疑虑就愈盛,对幽家的不满也会更深。
再说,幽武虽然莽撞,霍水却并不讨厌他,因为他直接坦率,为人也很够义气。
不然当日他也不会冲撞太子,只为了一个仅闻其名的逐月,也不会在上次的谈话中尉逐月辩解,说他不是妖孽转生。
总之,她这次是执意要将幽家一并拉进来,不过以幽家在朝堂中的势力与地位,想在这一场动乱中抽身,也似乎是不可能的。
现在唯一要确定的是......幽王会站在哪一边?是保皇上,还是帮萧轻尘,或者......帮钟林?

相较之下,帮萧轻尘显然是对家族最有利的,因为萧轻尘若是夺权成功,自家的女儿就堂堂一国之后了。
霍水倒是不介意他们是怎么想的,只要确认他们不保龙释就行了。
但也不是她不想帮钟林,只是争权夺利之事,她只会旁观,而断不会参与。钟林与萧轻尘之争,只一场纯粹的权利之争,所以她只是置身一旁,冷眼相看而已。
她只做她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
听说她要来,幽武一大早就开始准备了,现在早已经领着众人等候在幽府的门口,看见霍水的马车,他忙忙的迎了上去,掀开帘子,伸手将霍水扶了下来。
“真是千呼万呼啊”幽武爽朗一笑:“可把清河公主请来了”
霍水也是浅浅一笑,然后缓步走近幽府堂皇的宅院里。
可是他们还没有走进大门,另一个方向也响起了马车的咕噜声,马车也停在了幽府的门口,跟着马车后面的萧轻尘猛地扯住缰绳,翻身下马,礼貌的叫了一声:“大哥”
幽武更是高兴,又上前去将自己的妹妹也扶下来,“今日怎么想起来探望为兄了?......难道,难道是报喜的?!”
幽兰面色一窘,低头不语,萧轻尘的脸色也显得有点不自然。
跟在幽兰身后的一个陪嫁的小丫头快嘴道:“世子,郡主才嫁过去不足一个月,焉会......”
“是是”幽武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大声笑道:“看我这笨脑袋,来,妹妹妹夫快进屋,今天真是好日子 ,还是我来京城最热闹的一天啊”
萧轻尘伸手接过幽兰的手,很体贴的扶着她往府内走去,走到大门的时候,他才看见了站在家丁后面的霍水。
两人都是一怔,然后不约而同的移开眼神。
幽武早已跟了过来,和方才一样走到霍水的身边,笑着介绍说:“你们读认识吧,这位是清河公主”
“哥,清河公主和我们是故识了”幽兰轻轻的打断幽武的话,深深的看了霍水一眼。
霍水回以一笑,然后重新转向幽武说:“这一次水儿可要多叨扰世子几日了,因为宫里有点事,所以......”。霍水没有说完,早已经莫大喜中的幽武接过口区:“你想住多久都行,这实在是幽某的荣幸,”说完,他也不至于冷落自己的亲妹妹,也回过头说道:“小妹你也多住几日吧,哥可好几年没有好好看你了”
幽兰本是打算来娘家住一段时日的,但是现在霍水也在,她反而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原因很简单,她害怕,害怕萧轻尘与霍水朝夕相处,会再次引发旧情......可是,旧情也许从来就没有消散过,又何来引发之说?
她一边想,一边偷眼看向萧轻尘,萧轻尘的脸上仍然是那种沉静至极的表情,没有一丝端倪。
“怎么,现在嫁人了,还要看夫君的眼色啊”幽武粗中有细,早已发现了幽兰偷眼打量萧轻尘的举动,笑着打趣道:“那我邀请妹夫在我府下多盘桓几日,以慰我思妹之情”
“萧轻尘自然不会拒绝大哥的好意”萧轻尘微微欠身,平静的回答。
幽兰的心中猛地顿了一下,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他留下,是不是幽武清河公主也在府中的缘故?
幽武显然无法体谅妹妹的心思,见萧轻尘也同意了,心中更是欢喜,连忙招呼着仆从准备佳肴款待客人,自己则领着他们一道儿往后院里赏雪喂鱼。
到了后院的亭台,熊熊的炉火早已经在四周燃起,四人围着一张石桌各自落座了,幽兰正好与霍水毗邻,她本是一心想比过她,此时看着近处的湖光山色、美景如画。禁不住转头望向霍水道:“幽兰一直听说清河公主才情了得,不知此时的美景可否引起清河公主作诗的雅兴?”
幽武虽然有点诧异平日里温婉柔顺的妹妹为什么会劝人作诗,但是自己也对霍水的诗词只能颇为感兴趣,所以没有出言解围。
而萧轻尘至始至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闻言,只是端起面前的茶盅,轻抿了一口,并不言语。

霍水淡淡的一笑,她固然可以搬出以前的诗句来个一鸣惊人,可是聪颖如她,又焉能不知幽兰的用意。所以她只是推辞道:“水儿实在是胸无点墨,又哪有赋诗作词这样的才情呢?”
“清河公主过谦了,是不是觉得我们这等粗人不配与公主和诗啊”其实幽兰也觉察自己言语里的无礼,可是她就是忍不住,一个月来累积的委屈,全是因为面前这个女子。你让她怎么能继续保持名门淑女的风范呢?
“小妹此话差矣”幽武连忙纠正道:“你哥虽然是俗人,妹夫可是天启国数一数二的才子”,他为人率真,对这种复杂的女儿心思实在不懂,反而在这里就事论事的评说着。
幽兰嗔怪的瞧了幽武一眼,却也答不上话来。
幽武显然还对幽兰刚才的提议很感兴趣,又笑着转向萧轻尘说:“反正在座的都是自家人,权当消遣好了,妹夫,你就出题限韵好了。”
既然幽武开口,萧轻尘自然不能推辞,他环视了四周一番,昨晚的初雪已经将四周的景色染得通体素白,远山青黛,也被雪色映的朦胧淡雅,他淡淡一笑,然后说道:“既然是寒冬之日,不如以寒为押韵吧”
幽武拊掌称好,然后又巴巴的看着萧轻尘说:“不知怎么开头?”
萧轻尘看了一眼霍水,然后手指了她后面的一个普通的仆从,认真的说:“我们就随便找一个人说出第一句,然后再挨个接下去,这样可好?”
“有趣,有趣!”幽武又是大声应和,霍水心中了然,萧轻尘之所以让一个仆人来起头,大概是担心她接不上去,反而被幽兰奚落了,若是一句全然狗屁不通的上联,别人若是接不过来,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的心思依然那么缜密。
站在霍水身后的仆从诚惶诚恐的站上前来,本想摆手称不会,可是看着幽武圆凳的眼睛,只得咽咽口水,望着远方那些他不懂欣赏的雪景,耐着头皮说:“大雪好似桂花糖”。
因着桌上刚好有一盘桂花糕,所以他这就算是借景。

幽武本欲喝茶,闻此言,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这也叫诗?
果然,连幽兰也禁不住蹙了蹙眉,要将这一句大俗之句变成大雅之句,实在困难。
“怎么样?妹夫,既然是你挑起来的,可要你接下去!”幽武似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连忙抓着萧轻尘不放,逼着他将后面的句子接下去。
天启国第一才子,他幽武倒是要见识见识了。
萧轻尘并没有丝毫为难之色,只是望了他们一眼,淡淡的问:“如此,轻尘可要献丑了”
幽兰本是有意在霍水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可是现在她自己都应付不来,只得“恩”了一声,温婉的说:“还是相公把这诗做完吧”
“大雪好似桂花糖”萧轻尘沉吟片刻,然后剑眉一轩,眺望着远处的幽幽青山,皑皑白雪,继续念道:“一夜青山改素装,愿借北风生双翅,银翼伴我飞九江”
众人皆是一怔,良久,幽武才爽声大笑道:““大雪好似桂花糖,一夜青山改素装,愿借北风生双翅,银翼伴我飞九江。好诗,好气魄,好意境。”
幽兰也是满眼崇敬的望着萧轻尘,目光闪闪动人。
唯有霍水心中一黯,诗句虽然豪气冲天,却也藏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名利之心。
萧轻尘,在这场皇权之争里,你是会得偿所愿,还是会万劫不复?
倾城祸国 (八十五)做客幽府(下)
亭中吟诗以萧轻尘的惊才告终,还没有等幽兰想出其他与霍水相较量的法子,仆人已经上了通知用餐了。
饭桌上倒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幽武对霍水的殷勤是有目共睹的,只差把全桌的菜都夹进她碗里了。
所以幽兰很不开心,因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为同一个女人而颠倒。
她有点不满的看着霍水堆成小山一样的碗,然后低声说:”做人不要太贪心,吃不了就不要尽放在碗里“。说完,有忍不住看了一眼萧轻尘。
她对霍水的印象一向不好,因为和她有过纠葛的男人太多,而霍水显然更无名声可言。
萧轻尘没有说话,仍然自若的夹着菜,他的举动一直很得体,谦和、温柔,沉静。
所以幽武可一点也没有看出来他们之间有什么过往,也正因为如此,对幽兰的频频挑衅,幽武倒有点为霍水鸣不平了。
”小妹!“他轻斥一声,对于幽兰的屡屡失常,幽武心中也甚为奇怪。
幽兰又气又急,气自己的心乱,也气幽武的维护。
他们同是客人,所以一并安置在后院的偏房里,那是一个独立 小院子,挨着有四个房间,分别坐落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上。
萧轻尘他们住东房,霍水则是北房。
因为做客的缘故,萧轻尘没有忙做借口,也意味着,他必须正视与幽兰的关系,正视他拖延了太久的新婚之夜。
房间里,红烛下的幽兰一脸娇羞,她的容颜也是美的,端庄恬静,他本不该不知足。
萧轻尘站在屋里静静的看了她良久,终于还是转过身,丢下一句“我去外面走走,你先休息吧”,然后,也不去看幽兰的表情,径直往门外走去。
不是他狠心,是他能猜到幽兰的反应,她一定是伤心极了气极了,满眼委屈了。
他原以为自己可以给幽兰幸福,原来竟做不到,这样的抵触情绪还会持续多久呢?他分明已经放下了,为什么还会抵触别的女人?
院子里,初冬的寒风瑟瑟的吹,连天上的月亮都似风吹冷了,吹白了脸。
月光惨淡。
而在这惨淡的月光中,那人如仙似梦的身影就这样俏生生的出现在他的眼前,在一瞬间,他以为那不过是自己的一个幻觉。
可是幻影不会说话,不会那样清清淡淡的笑。“怎么还没睡?”
萧轻尘愣了愣,如此和气吗?如此礼貌而疏远的问候?
“风很大,你应该多穿点衣服”虽然知道不合时宜,可是看着霍水单薄的长衫,和长衫上披着的薄薄的披风,萧轻尘仍然忍不住的叮嘱了一句。

“多谢”霍水欠欠身,然后转身往房间走去。
萧轻尘没有追上去,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她远在的背影。
怅然,心怀。
厢房内,倚靠在窗户边的幽兰将头偏了过去,泪悄然落下。
第二日,霍水还没有起床,就被一阵喧哗声惊醒,细一打听,才知道是皇宫那边来人了,说皇后日益思念清河公主,请清河公主尽快回宫。
已经开始着急了吗?霍水心中暗笑,竟然以皇后的名义召她回宫,龙释可谓费尽心机。
幽武显然也不大相信,诧异的问霍水:“怎么皇后会思念你?你才不过出来一天而已”
霍水好笑的摇摇头,望着一脸疑惑的幽武说:“皇后岂能不听皇上的”
幽武恍然大悟:“竟是皇上!那清河公主之前说的宫里的事,难道是......”
霍水没有回答,只是颇有深意的望了他一眼,幽幽的说:“所以水儿不 能与世子走得太近,不然就是害了世子”
“那你愿意吗?”幽武急问。
“如果有选择,水儿宁愿寻求心中所爱,而不是被禁锢在那深深宫宇之中”霍水悠悠一叹,然后福了个礼说:“如此,水儿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