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执礼甚恭,并不因龙隐的傲慢而生气:“我初来天启,久闻京城牡丹之美,是天下一绝,我听人说起,动了游兴,所以来此一游。”
龙隐仰天长笑:“公子你错了,这牡丹有什么可看的,眼前就有一朵最美的名花”
逐月微笑说:“那倒是我孤陋寡闻了,请太子殿下指教。”
太子在马上俯下身,望着逐月,眼神诡异,慢慢地道:“这朵花,名字就叫逐月,乃是一朵后庭花。”话音刚落,他仰头哈哈大笑。
身后的侍从们也笑作一团,街边百姓,凡是可以听懂后庭花三字意思说的人,也大多对着容貌如玉,美胜处子的逐月指指点点。
逐月脸色发青,双拳不自觉紧握起来,提高声音道:“太子殿下请自重。”
太子驱马走近,目光在他如玉一般的脸上打了好几个转,眼睛里有毫不掩饰的欲望:“逐月公子仙容神姿,容颜甚美,男女莫分,你该不会是一个女人吧?要不要当街验证一下?本宫派人帮你脱?”
此言一出,满街哗然。
逐月确实太过于美丽,方才出现时就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五官肌肤,神态风情,竟真的是女子不及,难免会引起别人的猜疑和好奇心。
逐月本来铁青的脸色,因为愤怒而涨红了,怒声道:“你不要逼人太甚。”
“我逼你什么,你若是男人,当街赤身又有何妨?”龙隐一边说,一边打量逐月,无礼的目光,简直像要直接剥人的衣服。
逐月喝道:“你…”忍不住伸手想要拉住龙隐的马缰和他理论。
半空中风声呼啸,龙隐左边的侍卫已经一鞭打了过来。
逐月在马上笑道:“你方才不是很英雄吗?怎么,被别人拆了老底就恼羞成怒了?难道你果真是个女子?”,说完,他又促狭的挤挤眼,伸出手道:“既然如此,美人就随本宫一道回府吧”
逐月深陷重围,无力逃脱,只能脸色惨白,直着眼睛,恨恨瞪着龙隐,可是,身边是刀光剑影,眼前是冷冷笑意,耳旁是无尽非议,他眼中的愤怒,渐渐化作无穷无尽的绝望。
霍水越看越窝火,本想上前阻止,可是突然想起她现在的境况,略微踟蹰了片刻,然后毅然的往前走去。
可是,霍水还没来得及介入,逐月就已经长叹一声,面露悲凉之色:“我只恨爹娘给了我这样一副容貌,纵然不想认命,也是不能了。”随着他无力的叹息声,他已经把自己的手,放进龙隐伸在半空的手中。
龙隐得意地一笑,手上一用力,把逐月拉上了马背。
逐月双足在马上一借力,复又重新跃了起来。只是他跃起之时,双手左右齐出,左取雕弓,右狭金箭,速度奇快。
龙隐只来得及惊叫一声,逐月已夺了弓箭,凌空跃起。
四周的家仆围过来,咆哮呼号,挥刀舞剑扬鞭子,马嘶狗叫之声大作,但逐月已从马上跃起,人在半空,刀剑鞭子,一样都拦不着他。
逐月跃起的身子在空中翻转,双手犹能弯弓搭箭,无比稳定。
没有人相信,一个在空中翻腾的身子可以拉得开硬弓,射得准强箭。
龙隐马鞭一指逐月:“你好大胆…”
寒光疾闪,愤怒的大吼,变作惊恐的大喊。
逐月身在半空,一弓驾双箭,射出的箭仿佛超越了时间和空间。众人之间弓弦微张,而箭已射中目标。
一箭射中龙隐手上的马鞭,箭上的力道震得他虎口裂开,鲜血流淌;令一箭射中龙隐头上的金冠,冠落发散,而龙隐更是吓得连叫都叫不出声,直接从马上跌了下来。
一片惊呼声中,龙隐手脚乱挥,在地上跌个灰头土脸,而同一时间,逐月也双足落地,犹自弓开满月,箭在弦上。
刚才他突然出手,从龙隐的箭壶中挟走了三支箭,在半空中就射出两支箭以立威,此时唯余一箭在手,遥指龙隐。
逐月这神乎其神的射术,已经把所有人都震住了。四周的龙隐收下,呼啸叫嚣,挥刀舞剑,却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他。
就连龙隐在地上挣扎着要起来,也觉一阵冷意浸骨而来。那遥遥指定自己的神箭,似是随时会穿透咽喉,使得他连要从地上站起来的动作,都无法继续下去,只是面无人色地望着逐月。
此时逐月虽仍在重围之中,但他先示之以弱,消除龙隐的防备之心,然后突然夺得弓箭,以神射立威,震住众人,此时他一箭指住龙隐,就没有人胆敢做出任何攻击他的举动。
满街光灿灿一片,日华如丝,映照在他的身上,却都不及他此刻张弓待射的风采英姿。
“你狗胆包天,敢对太子殿下无礼?”
“你还要不要命了?”
“快快放下弓箭,给殿下磕头赔罪。”
四周众人叫嚷不断,有几个人忍不住靠近两步。
逐月眼神牢牢看定萧远,声音清锐如冰石相击:“小心一点,我的力气不大,胆子更小,一受惊,这弓就拉不住,箭说不定会往什么地方射出去。”
四周所有的叫嚷立刻停止,龙隐下属无不冷汗直冒,连呼吸都不敢放大声。要是太子有什么事,他们的身家性命,自然也就跟着灰飞烟灭。
龙隐脸色铁青,在地上半撑着身子,想要起来,却只觉得整个身体被逐月的箭紧紧锁住,任何动作都会引来那一箭穿胸,竟是只能僵在地上了,脸色铁青道:“逐月,你好大胆子,竟敢在天启国都之内如此放肆?”
逐月如玉的脸上,满是凛然之色:“舞月、天启本是友邦,为天启国教训狂妄无知,冒充太子的无耻匪类,乃是分内之事,并不需要什么特别大的胆子。”
龙隐又气又急:“谁不知我是堂堂太子,你敢说我假冒,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不想活的是你才对。”逐月眼神若箭,言辞胜箭:“太子殿下,乃是天启国栋梁之才,国之柱石,岂有不爱护百姓的道理。可你却纵马与闹市中,践踏稚儿身体视若平常,又岂会容忍如此败类高居王位。你说你是太子,除了你的手下,有哪个百姓认得你这个太子?”
此言一出,一众百姓个个退后,大家心中都恼恨太子,恨不得多让他吃点儿苦,自然个个默认逐月的说法,谁也不肯为他做证。
人群之中,霍水眼看转瞬之间,情势易位,逐月以单薄之身,在众人围困中扭转局势,轻易震住所有人,又用一番话逼住了龙隐,忍不住惊叹不已。
逐月轻轻一番话,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他认为天启的太子,必是了不起的好人、贤王、贤臣,而随便践踏百姓的,肯定是坏人,坏人一定不是太子,既自称太子,就必是冒充。
他作为友国之民,当然要出手,制止冒充者败坏太子的名声。
说起来倒是一番好心肠,只有功而没有过,而且让人无法反驳。
若是反驳他,就等于承认,太子是个坏人,皇上一点也不仁爱。
这种同时得罪两个大人物的话,哪个敢说?就是太子龙隐本人,也无言以对。
可是在众人都钦佩的时候,霍水却深知他的情况并不好,逐月虽然巧妙地扳回了局势,表面上似是占了上风,但情势对他依然不利。
他用言语逼住龙隐,用弓箭慑住众人,但他终是不能真的射伤龙隐。他手中只有一支箭,身边却有二十多个敌人,虎视眈眈。
但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拉稳强弓可不是件轻松的事,只要他力量一松懈,无论是控制不住把箭射出去,还是松手让箭落下来,威胁的力量一去,其他人就会毫不留情地扑上来。而龙隐身为太子,若是中箭,天启必须追究,纵然不中箭,他受辱若此,也绝不会饭过他。
这一点,身在神箭威胁下,心惊胆跳的龙隐还没来得及想到,其他害怕得面无人色的手下,也没意识到。
正在霍水思量着怎么帮他解围,又不会与太子正面交锋时,一个身着棕色劲装的男子已经大踏步的走上前去。
他一边走,一边朗声笑道:“逐月,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呢好久,快随我回府”,众人均一脸怔怔,脸逐月本人都是满脸诧异。
男子却丝毫不以为意,兀自走上前,也不看跌坐在地上的龙隐,上前轻轻巧巧地拿开逐月手中的弓箭。
看逐月的表情,似乎他并不情愿缴械,但是无奈被那男子封住了所有反抗的机会。
霍水心中惊疑,也猜不出这个凭空冒出的男子到底是敌是友。
晾在一旁,被无视的龙隐不快的哼了一声,反正逐月手中已经没有了弓箭,他便不需要受威胁了。
“你又是何人?”龙隐对着那人的背影大声斥责了一句,棕色的身影慢慢的转了过来,霍水看见一张端正英挺的脸,年纪也不过25岁上下,只是脸上的坚毅之色,风沙之尘,倒像一位久经沙场的将军兵士。
“是你?!”龙隐吃了一惊,手指着来人,语气说不上的惊奇还是忌惮。
青年男子微微点点头说:“这位逐月公子是在下的朋友,初来天启,许多事情不甚了解,还望公子爷海涵”
他没有直接称呼龙隐为太子,显然也是因为方才逐月的那番话。
龙隐愣了愣,脸色自然石极其不甘的,但是他似乎很敬重面前的男子,所以摆着一副怒而不言的样子。
“幽武在此谢过了”男子欠了欠身,抓起逐月的手就往人群里走。
“慢着!”看来龙隐还是不肯放过他们,只见他神色一冷,厉声说:“既然是幽将军的朋友,本宫自然不会再追究,但是他伤了本宫,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却不知公子爷要什么?”幽武一脸的镇静。
“他不是很会射箭吗?本宫要他的一条手臂”龙隐阴残一笑,望着逐月的脸说。
逐月略微皱了皱眉,但没有丝毫惧色。
见有个叫幽武的男子并没有反驳的意思,霍水心中惊惶,来不及细想,径直走上前去。
脚步一踏前,霍水的脸上立刻换上了一副轻松至极的笑容,盈盈的望向龙隐,俏声说道:“太子殿下,怎么今日那么巧,竟能遇见殿下!”,她的声音是欣喜的,好像真的是刚刚经过此处,不经意看见他,所以上前打招呼。
龙隐怔了怔,然后不自然的笑笑。
霍水心中也暗自觉得好笑,她的一声太子殿下,便是坐实了逐月方才的话,也算是间接骂龙隐无良了。
可是不知者无罪,龙隐固然心里不舒服,也无可奈何。
“怎么有那么多百姓围观?难道天启的百姓都在争着目睹太子殿下的风采么?”霍水巧笑嫣然,神色明媚无暇,把一句天大的讽刺说得天衣无缝。
饶是龙隐脸皮再厚,此时也不免觉得窘迫,只是讪讪地看着他,并不回答。
“遇见太子真的太好了,水儿正准备去一个地方,不知太子殿下有没有兴趣同往?”霍水一边说,一边慢慢的靠到逐月他们身前,然后背着手在身后摆了摆,示意他们快走。
逐月愣了愣,望着那个纤细苗条的女子背影,乌云般的青色拢在颈间,侧脸处,笑颜如花。
龙隐果然心中一喜,霍水身边没有随从,那就应该是一个人,孤男寡女同去一个地方,难道…她是在说私会吗?
色心一起,找逐月麻烦的心思立刻消散了不少。
正在龙隐权衡的时候,幽武已经带着逐月往人群里钻了出去,龙隐还想喝停他们,但是美人当前,万一她问起原因,自己岂不是自讨没趣?
这样想着,他们两人已经消失在人群里了。
“不知水儿要去哪里?”龙隐索性不再追究,转头笑吟吟地问霍水。
倾城祸国(六十八)清风逐月(下)
霍水心思电转,浅笑道:“水儿正要去拜祭三殿下,不知太子愿不愿意同往?”
龙隐的脸色变了变,尴尬的笑笑。
“太子不愿意去吗?”霍水紧逼一句,不过语气还是清淡的,没有丝毫咄咄逼人。
“本宫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龙隐轻咳一声,讪讪地说:“看来不能随清河公主同去了”
心虚了吗?霍水心中讥诮的笑,面上只是浅浅一弯,她对着他欠了欠身,柔声说:“如此,水儿就不打扰太子殿下做正事了”
说完,轻灵的身子翩然转开,在龙隐郁闷的目光里飘然远去。
那个叫逐月的男子应该走得很远了吧。
正想着,大街旁的小巷子突然斜插出一个士兵模样的人,到了她面前,来人恭顺的拱手道:“这位姑娘,世子请姑娘去楼上一叙”
“世子?”霍水狐疑地望着他,又顺着他的视线望向街道上方,一扇淡雅的窗户已经被推开,方才的那个幽武正在上面挥手,而他的对面坐着的,正事逐月。
霍水笑了笑,欣然而往。
进了雅间,那里面已经摆了一壶清茶,三个软榻,雅间外,侍卫林立,个个龙行虎步,一看就是出身军旅,久经沙场之人。
这个幽武到底是何许人士?
“姑娘请坐”见她走进来,幽武起身招呼道。
霍水也不客气,坐在他们之间的那个位置上。
“方才还要谢谢姑娘,若不是姑娘相助,幽某今日可真的为难了”幽武落落大方地说,他的神情有种来自北方的大气与亲切,在军旅中,也应该是一个坡受士兵敬重的将领吧。
“应该是逐月谢你们两位,我们素不相识,你们又何以担着冒犯当朝太子的危险…”逐月淡淡的笑道。
“那小孩与你不一样素不相识吗?你又何以冒着生命危险相救?”霍水笑着打断他的话。
“我的理由更简单,幽武是一个习武之人,所以见到武艺好的,就不免惺惺相惜了,若太子真的把你怎么样了,我们还怎么较量?”幽武豪爽一笑。
逐月愣了愣,随即笑道:“逐月自小身子极弱,不适合习武,所以武艺很粗浅,怕拂了幽大哥的意”
“只是箭法却了得,舞月国的风王爷清风逐月,月为弓,风为箭,可逐风,可追月,舞月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幽武洞悉的望着他,一字一句的说。
“愿为清风,逐君之月”霍水暗暗地呢喃了一句,清风逐月,世上竟然有这样美的名字。
逐月并不惊奇,只是淡淡的笑道:“原来幽大哥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不是我聪明,只是这世上有如此容貌的男子实在太少”幽武感慨 了一句。
逐月的脸色友变了变,霍水突然发现,他似乎很介意别人提起他的容貌。
原来男子长得太漂亮了也不是一件好事。
幽武显然也察觉到他的敏感,爽朗的笑道:“幽某实在是心中倾慕,并无他意”
逐月也礼貌地笑笑:“幽大哥仗义相助,逐月又岂会误会大哥,逐月见太子对幽大哥颇为忌惮,看来幽大哥也是天启国的栋梁之臣吧?”
霍水也殷殷地望向幽武,她也想知道他到底是谁。
能让太子顾忌的人。
幽武正待回答,门口突然疾步走进来一个侍卫,附在幽武耳边说了点什么。 幽武脸色微变,起身抱拳道,“幽某有急事先走一步,两位海涵”
“正事要紧,幽大哥不用客气”逐月立刻抱拳回礼,幽武转身走了一步,突然又转过身,灼然的望着霍水,很认真地问:“还没有请教姑娘芳名?”
“霍水”
“霍姑娘,幽某再次谢过了,希望还有再见的机会”他很慎重地丢下了一句,然后大步走开。
外面的侍卫也一并跟了出去,队形整齐,不散不乱,可见其训练有素了。
待幽武走后,雅间很快只剩两个人了,逐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重新做定,各自饮茶。
霍水突然觉得那个名字真的很适合他,面前的男子确实如风如月,优雅高贵。
“你的耳环”霍水也瞥见了被他的发丝遮住的暗紫色的宝石:“好漂亮”
逐月愣了愣,然后笑着说:“在舞月国,每个男子在成年时都会由父母赠与一对耳环,算是成年仪式。”
“是吗?”霍水轻笑道:“好别致的习惯”
以前总觉得男子戴耳环并不甚好看,可是若那耳环在逐月身上,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与他如仙似幻的容颜相映生辉,泛着淡紫色光芒的黑曜石与他白皙纯美的脸色互补互衬,没有一丝阴柔之气,只觉得高华。
“可是为什么只有一只呢?”霍水又问,他的左耳垂上并没有。
“哦,还有一只在这里”逐月莞尔一笑,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锦盒,递与了霍水。
霍水接了,慢慢的将盒子打开,里面红绸托起的那粒小石头,与逐月右耳上戴着的是一模一样的。
看得出来,这种材质很珍贵,因为指尖触到它时有一种温润,雕刻的也极为精细,在贴近耳垂的地方设计成一个小小的半月形,方便与耳垂契合,黑曜石中间有一点镂空,里面似气似水,氤氲不清,也不知是怎么做出来的。
“对了,为什么这块石头没有紫光?”霍水突然意识到它们的不同,诧异地问。
手上的这粒耳环虽然颜色形状皆一样,但是却看不见那种柔和高雅的紫光。
“因为还没到时候”逐月笑笑:“黑曜石又称为许愿石,是有灵性的,它找到主人才会泛光”
“是吗,这么神奇?”霍水又举起来仔细看了看,石头里那团雾气在渐渐暗下的光线下游走不定,好像有什么想喷薄而出,却一次次被拦了回去。
“你喜欢?”逐月望着在下午微红的光线里仰着脸的霍水,她眸中的光彩分明在说她对这枚耳环的喜爱之情,“喜欢就给你吧”
“不要”霍水连忙将石头放了回去,推还给他说:“它没有发光,那我就不是它的主人了,还是留给它真正的主人吧”
逐月突然邪邪一笑,他笑的时候唇角勾出一个很俏皮的弧度,让霍水瞬间怔忪,“难得你真的相信吗?”
“黑曜石确实是许愿石,但是它本来就分为发光与不发光两种,只是发光的极其珍贵,所以我们通常只戴一粒发光的,那枚不发光的,便赋予它一个传说,如此而已”逐月浅笑道,“那只是一个传说”
霍水愣了愣,然后有点不甘心地说:“有时候传说未必不是真的”
“传说是真的吗?”不知为何,逐月的脸色一黯,“传说中,我可是妖孽转世,你信不信?”
“信”霍水望着他似真似假的眼睛,笑着说:“传说,我就是妖孽,你信不信?”
“我是认真的,所有和我亲近过的人都受到了厄运的诅咒”逐月的神色变得一本正经。
霍水也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正色说:“我说的也是真的,不过我不需要诅咒,因为我就是厄运”
“你怎么一点都不怕?”逐月略微忧伤的说:“别人总是怕我”
霍水还是一脸笑意,“是啊,怕死了”,口中这样说着,可是脸上却没有丝毫在意之色,逐月望着她云淡风轻的笑靥,欲言又止。
“如果你身边的人呗厄运侵袭,那也是因为他们自己种下的因,万事有因就有果,怨不得别人,所谓的厄运之人完全无稽之谈,他们若是将自己的最过强加在你身上,那只是他们的自私,而不是你的过错”良久,霍水才轻声说了一句。
逐月望了她一眼,然后抬起茶杯轻抿。
他们一起走出酒楼时,夜幕竟不知何时已经悄悄降临了。
大街之上,逐月白衣黑发,容颜如画,映着长街灯光,漫天星月,竟似月中神子降落尘世,风华绝世。
“霍姑娘”逐月叫住正准备离开的霍水说“我欠你一份情,若有机会,一定会还与你”
霍水浅笑道:“随缘吧”
“这个你收着”他从怀中掏出那个盒子,递与霍水道:“若是你到了舞月国,不妨来清风馆找我”
“我不戴耳环的”霍水摇摇头,她甚至没有穿耳洞。
逐月愣了愣,随即笑道:“还是先收着,你也许会用得上”
霍水见他说得殷切,而且自己也是真的喜欢那块石头,索性不再推辞,笑着道了声谢,然后转身走开。
她身后,逐月温润地笑。
倾城祸国(七十)钟林的谋略
到了天一阁的时候,夜已经很深,天一阁大门紧闭,上面悬着两盏灯笼,映着匾额上的字样。
霍水心中微暖,原来不知不觉,这里已经是她的一个家了。
她拍了拍门,里面很快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一个凌乱的脚步声愈来愈近,然后大门被拉开,七月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看着访客。
见到是她,七月惊呼一声:“水儿姐姐!”然后双手拽上她的衣角,也不知是悲是喜。
霍水牵起她的手,笑着说:“五月在吗?”
“主子!”正说着,五月已经从里面冲了出来,也惊喜地停在她的面前。
霍水含笑点点头,然后又往后望了望,神色黯然的问:“其他人…都走了么?”
七月点点头说,“是啊,都不在这儿了”,看着霍水的面色更是惶惶,七月心中暗笑,当初说的那么决绝,却原也是舍不得她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