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洁工很快报了警,被带走做笔录,警探们加班搜查,根据清洁工的描述画出了人脸素描,新闻滚动播出通缉信息,整整三天,却一无所获,那个瘦小而其貌不扬的男人好像凭空消失了。
就算他躲在屋里,难道不用购买食品么?不用出门么?
第三天晚上,一个破旧的公寓楼上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小个子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他隐藏在黑暗里,面容模糊,只有一双眼睛,虹膜暗红,中间一点瞳孔却好像在闪着惨白的光一样,一明一灭,万分诡异。
他就像是癫痫症患者,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扭曲着,时而阴冷镇定,时而痛苦挣扎,身体却稳定矫捷地从二楼楼道里的窗户跳出去了。
他像是不知道疲惫,沿着街一直不停地走,搭上了地铁的末班车,来到了一条著名的附近红灯区的街上,流莺们还在招揽客人,很快,就有女人注意到了这个在街头徘徊的男人——尽管他看起来并不那么养眼。
这是个呆头呆脑,连话也说不很清楚的男人,不过没关系,只要他口袋里有钱就可以了,女人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她半带挑逗,本来一触即放,男人却突然猛力拉下她的脸,在她的眼睛上轻轻地舔了一下。
女人愣了愣,她脸上一直画着浓妆,劣质的睫毛膏粘在了男人的嘴角上,看起来粘糊糊的。很多人购买她们的身体,但是极少有兴趣亲吻她们。她有点兴奋起来,拉着男人小声说:“我得带你去个好地方。”
她引着他走向无人的小路,背对着他,没有看见男人突然无声地咧开嘴——那是一个人类无法达到的弧度,让人有种他的半张脸已经要掉下来的错觉。
眼睛闪烁得更加激烈了。
这样纯粹、而鲜美的肉体的味道……
第二天早晨,女人的尸体被早晨抄小路上学的中学生发现了,整个街区很快被警方拉起了黄线,尸体半/裸,嘴角有流出来的内脏碎屑,表情似乎惊恐至极——但眼睛却不见了。
斯尔鲁特州发生了第二起挖眼案,围观的人们议论纷纷,刚刚从警校毕业的年轻警员冲出去吐了。
就在这时,几个人走进了封锁圈,有男有女,身上带着某种独特的气场——然而他们既不是警察,也不是法医。
为首的正是刚刚上任的祭司先生,路易?梅格尔特。
“请原谅。”他亮出了“特别调查员”的工作证,蹲在尸体旁边的警官显然已经接到了上级通知,不情不愿地站起来给他让了路。
路易带上白手套,仔细地检查着尸体,低低地和米歇尔交代着,她在旁边急匆匆地做着笔录。
斯尔鲁特州的挖眼案涉及到一种已经灭绝的恐怖迪腐,和另一种未知的生物,非常危险,古德先生派出的先遣调查人员组合异常华丽,中间有两个金章,一个教官,由祭司带队,一旦他们有什么发现,萨拉州立刻派给他们后续支援。
路易眉头皱得死紧——如果另一种迪腐连卡洛斯也不能确定的话……
“妈妈,我们已经派人介入调查了,”伽尔对着电话说,“对,就是路易,我知道他们就住在您那里,谢谢您照顾……哦得了吧,容我提醒,您已经不是我们中的一员了,是的,我知道您有分寸……说真的,这回的死者是个妓/女,和迈克的老师劳拉小姐没有一点私人关系吧?我看您也可以不用那么担心……哦,不,不,他们两个在我这里住得挺好的,没有闯祸,卡……约翰也很喜欢他们,您放心,忙不过来的话会请保姆的……”
卡洛斯抱着一本非常又厚又重的迪腐年鉴走过来,伽尔对他摆摆手,做了个不用担心的口型,又嘱咐了两句,才放下了电话。
“说真的,”卡洛斯把那本厚厚的书拍在桌子上,“这本书的质地非凡,字体漂亮,画面也很真实,不过你确定它不是儿童读物么?”
“你凑合一下吧,很多古卷因为无从考证,都已经失传了,现在收订的迪腐年鉴里面,这一本是现存最全的。”伽尔给他倒了一杯汽水——自从这家伙迷上了可乐以后,就不肯再喝没有气泡的水了——又瞟了一眼桌子下面几乎空了的糖盒子,颇为不赞同地说,“说真的卡洛斯,我觉得你不该那么宠孩子,对他们提出的无理要求,应该拒绝就要拒绝,这个年纪的小孩吃糖太多,换了牙以后都会蛀。”
卡洛斯:“……”
他没好意思说大部分是自己吃的,只能蹭了蹭鼻子,默默地让迈克和莉莉背了黑锅。
伽尔在他对面坐下:“我妈妈说又有一个女人被杀,眼睛被以同样的手法挖走,死者是个流莺,和劳拉小姐一样,死于内脏破裂。”
“流莺?”卡洛斯问。
“嗯……是以卖/淫为生的娼/妓,”伽尔说,“死者是比较低等的站街女,每天晚上会浓妆艳抹地站在街头招揽客人,客人一般是体力劳动者或者收入较低的人群。”
卡洛斯皱皱眉。
“路易已经带人过去了。”伽尔说,“看起来对方很危险,所以后续很有可能出动金章支援,我大概会争取一下,顺便带着埃文去见见世面……”
卡洛斯眼睛一亮:“能带我一起么?”
伽尔沉默了一会:“抱歉卡尔,这可不行。”
还不等卡洛斯说话,伽尔就解释说:“上回艾美没有同意给你签字,他的意见是,你身上的伤虽然已经得到了治疗,恢复状况良好,但是身体情况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健康,通过一系列的检查,他认为你之前的生活十分没有规律,导致肠胃非常脆弱,旧伤也很多,那些伤疤很多不是摆设,它们给你的肌肉和骨骼造成了很大的负担,如果不好好调理的话,等你年纪大了,会吃很多苦头。”
“什么?艾美?”卡洛斯心情很不好地剥了一颗巧克力扔进嘴里,“为什么我需要他的签字?我敢说他还不如我熟悉治疗师法典。”
“是的,”伽尔面带微笑,耐心地说,“但是他至少在实习期间没有被医院赶出来,你觉得呢?”
卡洛斯:“……”
“而且阿尔多大主教也不同意你继续活动。”过了一会,伽尔才半带试探地说,“呃……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他看起来很关心你。从地宫出来以后,他第一个过眼的文件就是你的身体检查报告,这对于他来说有不小的阅读障碍,但是他把艾美叫过去,一条一条地要他详细地解释,十页的报告足足看了半天。”
卡洛斯沉默。
伽尔心里有点没底,尽管这家伙一直嘻嘻哈哈的,但无论是他的名字还是经历,对于现代人来说都显得太扑朔迷离。
虽然他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会透露出只言片语的经历,不过不但没有让人弄出一个大概的轮廓,反而觉得更迷茫了些。而这种时空的隔阂,并不体现在卡洛斯抱着电视不放手,问一些诸如“被传染了电脑病毒要怎么医治,会死么”之类的蠢问题,而是当他突然沉默不语的时候。
这片大陆上有无数兴衰,而封建社会早已经成了历史,再也没有那么多满大街乱窜的贵族老爷们,而传说无数的糜烂奢华的城堡,到现在也有很多已经不再归私人所有。弗拉瑞特的血脉虽然还在传承,旧时的荣光却已经湮灭在了历史的深渊里,除了出了不少优秀的猎人以外,他们不再是拥有庄园和城堡的显赫贵族,每一代都像是普通的孩子一样在大街小巷里长大。
所以他们谁都没有卡洛斯那种被流浪的生涯洗练过,反而更加纯粹的贵族气质。
每到这时候,伽尔才会真真实实地生出一种“这个人是长辈”的感觉。
“你和……阿尔多大主教关系不太好,是吗?”伽尔问。
“不,”卡洛斯耸耸肩,“其实还可以。他是个挺值得尊敬的同事,也很适合大主教这个职位,反而是我这个编外人员不大喜欢服从指挥,给他找了不少麻烦。”
呃……不是那么回事啊?
伽尔问:“那你们为什么一见面的时候打起来了?”
卡洛斯笑了笑:“这个……太惊讶了吧?当时大家脑子都不大清楚,我也没想到他会……用自己守护结界,实在是个很让人佩服的决定。”
伽尔一针见血地问:“那么除了共事关系以外的私交呢?那我之前问你的时候,你说过你讨厌他。”
“谈不上有私交。”这个问题让卡洛斯沉默了好一会才回答,他说完立刻站了起来,看来是不想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另外讨厌他和认为他值得尊敬,是两码事——迈克,你不是说要吃麦当娜,叫上莉莉,我们出去!”
迈克呼啸着从楼梯扶手上滑了下来,直接蹦到了卡洛斯怀里,被高高举起来转了一圈,小男孩哈哈大笑起来,莉莉却矜持地从楼梯上走下来,一本正经地纠正说:“我想你的意思是麦当劳,卡尔。迈克,奶奶说那是垃圾食品,你会变成一只猪猡的!”
迈克扒眼皮,对她做了个鬼脸。
卡洛斯笑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拉起他的小猪爪:“不要紧,变成小猪猡我也背得动你——莉莉小姐,你不是想要那只没有嘴巴的大脸猫咪玩具么,快来!”
莉莉嘟嘟囔囔地扯了扯自己的小裙子,屈尊降贵地跟上来:“那是凯蒂猫,才不是没有嘴巴的大脸猫咪玩具,男人真是没意思透了。”
伽尔连忙补充说:“你的钱包里我按照钞票额度排了号码,中间夹了标签,不会混成一团数不清了——另外大多数地方你把信用卡交给收银员,签个字就可以了,用不着现金。”
卡洛斯?阿甘兄弟?弗拉瑞特先生学着迈克的样子对他做了个鬼脸,带着两个小孩出去玩了。
这三个闹腾鬼一走,屋里立刻清静了好多。
伽尔这才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对着一楼的会客间微微欠身:“阁下。”
第二十三章未知的迪腐二
没关严的会客间门开了,木呆呆的埃文跟着阿尔多走出来,埃文左脑想着“我和卡洛斯一起称兄道弟地逛过街”,右脑想着“我和阿尔多大主教一起听过别人墙角”,这些激荡的思想在他的脑子里四处乱窜,可惜没有创造出任何哲学价值——它们只是要在他的脑子里烧出短路的火花来。
好在,伽尔和阿尔多非常有默契地忽略了这个“经历不凡”的倒霉孩子。
阿尔多诚恳地对伽尔说:“谢谢你照顾他。”
“不,这是应该的,”伽尔一边请他坐下,一边说,“我们有血缘关系,不是吗?”
阿尔多在沙发上坐下,他显然也不能适应那过于柔软的坐垫,那模样比卡洛斯第一次坐在沙发上企图弹两下的傻样好不到哪去——伽尔觉得大主教就像是勉为其难地、把他尊贵的屁股放在了刀刃上一样,动作僵硬并且小心翼翼,优雅挺直的后背呈现出某种半身不遂状的僵硬。
然而……好吧,无论是僵硬还是细微地调整自己坐姿的动作都显得非常不动声色,乃至于不仔细观察的话,还以为他是自如的。
卡洛斯你这个天生的乡巴佬……
一开始,无论是花园的雕像版本还是阿尔多本人,总让伽尔觉得他身上有种根深蒂固的忧郁和冷漠,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固执地守着自己那方寸大的坟墓,仿佛别人的呼吸对于他来说都像是个噪音源一样。
然而这时候再见到这个人,伽尔却惊讶地发现,阿尔多好像是脱了一层石头壳,从里面走出的新长成的肉体一样,眉眼依稀,气质却天差地别,如同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
他有礼却并不谦和,说话的时候,即使声音轻柔得像是在耳语,却也总能让人听出里面带着命令、控制和主导的意味。可这偏偏并不让人觉得厌烦,反而像是理所当然一样。
……那确实是理所当然的,鉴于这个男人做到的事,全世界没有第二个人做到过,这个男人的功绩,全世界没有第二个人能重复。
即使他坐在那里努力地适应着沙发的模样,也让伽尔非常清晰地感觉到,这就是千年前黑袍一战的总指挥,那个杀伐决断,绝不退缩的男人。
阿尔多安顿下自己,眼神柔和地看着伽尔家楼梯走廊,忽然笑了一下:“迈克是个好孩子,他总让我想起卡尔小时候,很多学徒一起去上课,大家都好好地走路,只有他喜欢特立独行地从楼梯上滑下来。有他的地方就有乐子,每个人都喜欢他。”
“独特的人格魅力,对么?”伽尔问。
阿尔多眯起眼睛露出一点怀念的神色,下一刻,他转过头来文:“我听说你会带着实习生去斯尔鲁特州?”
“对,我父母住的地方。”伽尔说,“哦,如果您担心卡尔会…
第二十四章未知的迪腐三
这种远距离传送的滋味绝对不好受。
一手抓着衣服、拎着剑的卡洛斯扶着墙站了三四秒,眼前才不再是一片花,他按住不断翻滚的胃,终于勉强承认了艾美有可能是对的——他也许真的在长时间不规律的生活里,对肠胃造成了某种隐性的伤害,而自己还没来得及发现。
路边黑漆漆的,只有一盏快要寿终正寝的路灯影影绰绰地闪着,卡洛斯不知道这是哪里——但是从周围的平摊的地形,他判断,这里大概已经离开萨拉州的山区了。
一阵寒风吹来,顺着他睡衣开得大大的领口钻了进去,卡洛斯打了个寒战,只得先钻进路边的灌木丛里,用最快的速度把碍手碍脚又不保暖的睡袍换下来,穿上衣服,然后拎着他的重剑光着脚走出来。
他的手背上露出一个小小的法阵图样,闪着黯淡的光,那是一个触发型的法阵,肖登夫人临走的时候,他莫名其妙地突然有点不放心,于是在享受她的拥抱的时候,顺手挂在了她身上。
法阵的触发条件是,当她受到致命的危险的时候,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把他传送到她身边。
对此卡洛斯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这么做本来就是以防万一,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多虑——毕竟肖登夫人早就退休,被卷进一线猎人们战斗中的可能性很低。可他没有想到,这个法阵竟然这么快就被触发了。
听说她和路易他们在一起,那么路易呢?圣殿派来的那群调查员呢?
这里的夜晚比萨拉州要寒冷好多,凉意从卡洛斯脚底下升上来。漆黑的地面上不时有碎石子和碎玻璃,但他显然对此有丰富的经验,虽然没有低头,却准确无误地避开了它们。
四下一片寂静,卡洛斯低声念了一个咒文,白色的、浓重的雾气显现出来,在周遭大量的城市绿化里蔓延,隐隐传来腥臭的味道。
卡洛斯低头看了一眼手背上的法阵标记,还在发光,这说明肖登夫人现在还活着,那么她究竟是遇上了什么事?
林子里的阴冷气息越来越浓重,他尽量放轻的呼气离开人体立刻就变成白雾,卡洛斯调整了一下手腕的动作,整个人处于一种奇异的绷紧又放松的状态,就像是一只随时准备攻击的猎豹。
他循着腥臭的味道走进灌木丛中,忽然,脚下碰到了一个东西。卡洛斯低下头,发现自己踢到了一个人的身体,男的,体格健壮,仰面朝天,一双眼睛已经被挖走了,嘴角流出血迹,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扁了一样,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不用细看就知道他已经死了。
卡洛斯谨慎地蹲下,轻轻地掀开了死者的袖子,发现他的袖口处有一个十字勋章——那是正在执勤的猎人的标志。
卡洛斯抿抿嘴唇,半跪下来,伸手在这个死去的同事身上摸了摸,找出了他的勋章收好,然后沉默地看了一眼他支离破碎的脸,迟疑了一下,脱下了男人脚下的鞋子穿在脚上,又悄无声息地站起来往前走去。
我会为你杀了它的,不知名的兄弟——他默默地想着。
月亮也不见了,紧接着,是第二个死者,第三个死者……
每个人的眼睛都被挖走,死于内脏破碎,卡洛斯确定,这不是一只迪腐,但是它们当中一定会有一只是打鼓师。
他走在这条宛如通往地狱的路上,一路收集着死者的勋章,一只手揣在外衣兜里,走动中,指尖和冰冷的勋章相碰,偶尔会染上粘稠的血迹,并不是他心冷如铁熟视无睹,实在是因为这样大规模地在战斗中死亡的猎人们尸体横陈,对于卡洛斯来说,是再习惯也没有的场景。
漫长的流浪生涯里,他有无数次独自一人行走在无人的野外,沿着沼泽,穿过那些大片的带毒的植物,踩着满满的瘴气和迪腐的臭味,这样冷静而几不侧目地路过同类的尸体。
一声尖锐的啼声,猫头鹰从树枝上笔直地往天空飞去,那一刻卡洛斯几乎想也没想,猛地一挥手,一根本来已经枯萎的树藤陡然间长出三四米长,像一把利箭一样追了上去,毫无悬念地贯穿了鸟类的心脏。
猫头鹰的尸体笔直地掉了下来,同时掉落的还有它的一对眼珠,肖似人类,赤红赤红。
卡洛斯蹲下来,撕下自己衬衣的一角,隔着布料捏起了那颗狰狞的眼珠,来回研究了一阵,才轻轻地呵出一口气:“狗屎一样的进展,竟然是藏珠蚌。”
这是一种即使在卡洛斯的年代也极其少见的迪腐,大多喜欢附在人或者动物的身上,极少有人能看见它的真身,它吃人的眼珠,但喜好非常特别——只偏爱“看见罪恶的眼睛”。
眼睛是心灵之窗,很多远古的部落甚至迷信眼球具有某种特殊的力量,而在藏珠蚌看来,这确实是真的,看得见罪恶的眼球里面散发出让它心驰神往的香味。
这样想来,无论是□还是猎人,都非常符合它的品味……至于一开始那位劳拉小姐,有可能是另有隐情。
“藏珠蚌和打鼓师,真是绝配的死亡组合。”卡洛斯叹了口气,心里迅速判断着周遭的情况,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调查过程中,猎人本身的味道吸引了那畜生——看他们集体出动,身上勋章和武器佩戴整齐,在密林中以这样的阵势分布开,很可能是正在搜索什么东西,中了对方的圈套。
卡洛斯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打鼓师和藏珠蚌有什么共生关系,那么它们为什么会一起行动?
他感觉到脊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是一种对危险的本能感应,就在这时,不远处蓦地传来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那是垂死的人才会发出的惨叫,卡洛斯头皮一炸,飞快地往那个方向狂奔而去。
人说话的时候声音或许有所区别,尖叫起来差异就相当小了,卡洛斯那一瞬间心都提了起来——是……是她么?
他穿过灌木丛,视线瞬间一片开朗,随即,卡洛斯清楚地看见了一个被吊起来的陌生女人,她头朝下,长发盖住了整张脸,身上满是血迹。
卡洛斯瞳孔皱缩——不对!打鼓师能在瞬间震碎人的内脏,她怎么可能有时间发出尖叫?!
在奔跑的脚步还没有落地的刹那,卡洛斯就无声地念诵了一个咒文,紧急中一个保护加持从他身上辐射出去,造成空气的隐隐波动,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成形,那被吊起来的女人突然抬起头来,睁开一双血红的眼睛,手握成拳,猛地往自己的胸腹处敲打下去。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然而巨大的能量波动笔直地向卡洛斯撞过来,最外层的保护咒文瞬间支离破碎,卡洛斯往后退了十几步,重剑挡在胸前,手指飞快地在小范围内画出了一个法阵——这是最节省时间的应对,然而需要准确地知道对方那看不见的攻击位置,并且只能依靠刚刚被击碎的咒文判断,稍有差池,基本上就可以和之前那些躺在地上的兄弟们作伴了!
下一刻,法阵和攻击彼此相撞,发出“嗡”的一声,震得人头皮发麻。
女人浑身痉挛着尖叫起来,身体仿佛被吸干了一样快速地枯萎,然后像是个破布娃娃一样地挂在树上,方才仿佛充满鲜血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光芒——那不过是一具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
竟然跑了。
卡洛斯的胸口在刚刚的撞击中有些闷痛,他咳嗽了一声,走过去把女人的尸体放了下来,对方的眼睛就像那只猫头鹰一样,笔直地掉了下来。
看来猎人们就是被这种伎俩吸引的,卡洛斯想,那么肖登夫人呢?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雾气越来越浓重,两只迪腐并没有走远,卡洛斯知道,它们只是在附近逡巡着,等待时机罢了。
阿尔多早晨就搬来了伽尔的家,古德先生亲自开车送他过来的,他优雅地对等在门口的伽尔点点头说:“麻烦你了。”
伽尔干笑一声:“哪的话,卡洛斯还没起床,我先带您去客房。”
阿尔多“嗯”了一声,随口问:“他的身体怎么样,平时是不是没什么精神?”
“哦,不,”提到那位旺盛的精力以及无止无休的好奇心,伽尔苦笑了一声,“正相反,我觉得他完全不相信伯格治疗师的判断是有根据的,事实上他看起来也的确非常健康,称得上活力四射。”
阿尔多脚步一顿,皱了皱眉:“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