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白定了定,讽刺道:“是啊,我倒是没想到王爷也是个性情中人,居然会为了他以身犯险。”
“孤说了请殿下不要自作聪明,”郑越垂下眼睛,“你恐怕并没有指望一定要他死,杀他不成还有后手,而若蓠、舜华这些人就是你的后手,孤失了谁都如同掉一肢,你这挑拨离间用得也太是狠毒了。”
“王爷果然手段高明,在下甘拜下风。”李莫白不在意地挑挑眉,“还知道什么,别买关子都说出来吧。”
“孤有什么手段?”郑越微微一哂,“殿下谬赞了,孤手下的确是有几个能查事情的人的,前因后果也清楚了七八。你想,被同生共死的兄弟从背后捅上一刀的感觉,恐怕殿下已经感觉过了,不知道你觉得滋味如何?”
“……”
“他要是不伤心不难过,为什么一直不提这件事呢?为什么不亲自查清楚呢?”郑越不慌不忙,“莫白殿下,他的确能看到你看不见的很多东西,但是他也是人,也会有犯错的时候……尤其他有时候又是一个过于内敛情绪的人,通常会在某些事情上钻牛角尖——李莫白,你信不信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李莫白有些慌乱:“你……他是不是快要回来了?你让我见他一面……”
“殿下这是干什么呢?”郑越看着他,仿佛要敲碎他最后一线神经,“是你当时要、杀、他、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郑越!”
“我不会让你见到他的。”郑越的目光忽然冷了下来。
李莫白的手死死地握住,爆出条条青筋,两个人就像是争夺地盘的雄性动物,谁都不肯退让,这一刻,郑越再也不是温文尔雅的锦阳王,李莫白也再也不是那个静若泰山的莫白殿下。
然后李莫白的手一点一点松开,依稀可以看到他手心里沁出的血痕:“郑越,我看得出你的用心,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若说无情无义你是天下第一!你——如此丧心病狂地想独占他,最后一定会失去他。”
郑越身上的煞气不加掩饰地释放出来:“你是最没有资格这么说孤的人。”
李莫白学着他一开始的样子放松了身体靠在椅子里:“是啊,那时候我就逼自己痛下决心,尽早杀了他绝了自己的心念,结果未成,现在,那颗没有及时掐死的苗已经根深蒂固了,我是自作孽,不可活。若非是他,又怎么会让你利用方若蓠拿到我?”
郑越冷笑:“你是想告诉孤,如今你连和他有几分像的人都下不去手了么?”
“我做不到王爷那么冷血无情的地步。”
郑越看着他,忽然笑了,他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头也不回:“李莫白,有你这一句话,你就已经输了——孤爱的是他这个人,即使他全身上下什么都变了,在孤眼里,他也还是他,别说只是眉目间些许相似,便是完完全全复制了那身皮相的,只要不是他本人,孤也能照杀不误!”
李莫白呆在原地。
而这个时候,大军在回燕祁的路上,三军皆是容光焕发,包围着仪仗队和中间的华美车骑,以及里面前途未卜的菁菁公主。
李野迎着已经开始去了暑气的风,惬意地叹了口气,他们的将军冉清桓已经完全卸下盔甲,就像先前一样,一身裁剪十分简单的白缎袍子,懒洋洋地躺在马背上打盹,好像永远都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至于樱飔早就不见了踪影,不知道是跑到哪里玩去了,燕祁的高层人物啊……
冉清桓随着不急不缓的马蹄颠簸着,却并不像表面那么安宁,郑越托樱飔捎来了两句话,那天樱飔郑重地传给他,郑越说:“孤算不算是你的故人,如果算的话,能不能把燕祁当成你的故乡。”——就像是晴空里的一声雷,惊醒了所有浑浑噩噩地思绪。
其实到这个世界以后,他从来都没有设法融入进去。否则为什么碰到陌生的人不是去接触,而是每每都会有微微认生的感觉呢?可是于他自己,樱飔丫头,蓠丫头,可晴姐姐,兰大哥,余彻,尹豹子,舜华……郑越,又都算是什么人呢?仅仅是萍水相逢吗?
他现在微微有些迷惑,萍水相逢么?最近这段日子,想凤瑾和那个世界的似乎越来越少,会不会时间长了,那些事情便都成了前生的一场梦,只成为模模糊糊的一点痕迹?
老头啊,你看,我都快把你忘了,那你在那边,岂不是很孤独?
冉清桓把手伸进怀里,剥了一颗糖扔到嘴里,不明原因的乏力感又一次袭来。
忽然,他的马被李野刹住,冉清桓半睁开眼睛,看到众人停下来,便明白了怎么回事:“那丫头又开始闹了?”
菁菁公主这一路上找的麻烦已经快比她庞大仪仗的人还多了,这小姑娘似乎上了瘾,不是饿就是渴,不是嫌车太快就是嫌车太慢,怎么都伺候不好。冉清桓用别人听不见的音量嘟囔了一声:“嫁给郑越有那么难受么,我看北蜀公主不也欢天喜地的?”
“将军,公主叫停车。”
“问她怎么了,”冉清桓又打算把眼睛闭上,“车上有虫子什么的你就叫人替她捉下来。”
“将军,公主说想更衣。”
“更啊……哦,你说她是想……”冉清桓微微皱皱眉,“樱飔呢?”
“特使……”李野摸摸鼻子,表情有点无奈。
冉清桓翻了个白眼,这丫头,太不着调了:“算了算了,让她找几个丫鬟陪着,我们等会儿。”
菁菁公主矜持地把手搭在自己的小侍女身上,高高昂起下巴,看都不看旁边的燕祁士卒们一眼,脸上蒙着面纱,身后跟着二十多个低垂着头的女孩子。
冉清桓从远处看见了,半坐起来,拍拍李野肩膀,小声说:“这小姑娘也不容易哈,你看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上个茅厕都能弄出这么多妖蛾子。”
李野无语。
菁菁公主是听不见这些话的,她那隐藏在宽大袖子里的小手微微有些颤抖,身边的侍女轻轻地捏了她一把,女孩子们渐渐远离了燕祁人的视线。
直到确定没有人监视,扶着“公主”的小侍女这才抬起一直低着的脸,竟然是异常的明艳。
“菁菁”公主和旁边几个女孩子压低了声音:“公主,怎么办?”
原来这女孩子才是正牌。
身着侍女衣服的菁菁深深地吸了口气,色厉内荏地说,“还能怎么办?都到这一步了,本宫不走也得走了,难不成让我去嫁给仇人不成?!”她的话音里有了点哭腔,但是很快抑制住了,“听好了,我们这么多人出来,等会回去的时候,他们是不会注意到少了两个不起眼的侍女的,月凤跟本宫走,至于你们姐妹,量冉清桓自负一代名将也不会为难你们几个弱女子的,到时候我们在商量好的地方会合,本宫不信了,没有这些臭男人和什么狗屁家国我们就活不下去!”
“公主……可是……”一个小侍女急得快要哭了,“可是……”
“可是什么?!小繁,你别婆婆妈妈的,否则谁也走不了,听着,回去的时候千万别露出破绽,否则就前功尽弃了,我们再想走也不行了。听到没?!”菁菁低声干脆地吩咐。
“公主千万小心,月凤,一定要照顾好公主啊!”
“公主保重啊!”
“公主……你可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呜……”
菁菁被她们一通哭闹自己眼圈也红了,少女挥挥手:“去吧去吧,我们会再见的,一定会的。”
关于这次逃离,她已经计划了两天,其实所谓的公主并不像人们想象地那么风光,她只是个侧妃的女儿,从来没有得过势,一生中最受人瞩目的时刻恐怕就是这次代表西戎屈辱的远嫁他乡。
如果真的是一呼百应的金枝玉叶也便罢了……到如今,你们男人没用打了败仗,又有什么资格来要我这个从没有享受过你们一天关心的人来牺牲?!
女孩子们转回去的时候,她拉着月凤没命地奔跑起来,风呛到她的嗓子里,她觉得胸口很闷很难受,少女的手渐渐握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全都后悔的!全都后悔的!
等浩浩荡荡的女孩子们返回的时候,冉清桓漫不经心地又瞟了她们一眼,忽然皱皱眉,脸上的困倦之色仿佛一瞬间就撤下去了。
李野有些诧异:“将军?”
冉清桓坐起来,伸手接过缰绳:“跟兄弟们说原地休整,我去遛遛马,樱飔回来以后叫她别乱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星期有献血,没有想象中的恐怖哈^^
嗯……这章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以后交待,先买个关子……亲们看起来会不会觉得莫名其妙啊?
请假条:
小P下周去杭州开会三天,回来的周日晚上又有数分考试一港……
宽限下下,偶下下周三前会更哦^^
三十二 菁菁公主
长途的奔跑毕竟不是养在深宫里的娇弱女子擅长的,即使心里有多么的不甘,现实和理想之间的差异也不是轻易就能一语带过的。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出去多远,月凤脚下一软,重重地摔倒在尘土纷飞的地上,剧烈的疼痛从膝盖上窜起来,女孩子精致的脸庞皱了皱,终于没忍住哭了起来,她是世家之女,进了西戎王宫后也只是做一些精细的事情,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菁菁在她旁边喘着粗气,脸色苍白,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弯下腰去,试图拉她的同伴起来,可是月凤摔伤了,身体的重量不是她纤细的胳膊能够负担的,她用力去拉,反而把自己也带得摔倒在地上。
月凤说道:“公……公主……你先自己走吧……我我……呜呜……”
菁菁坐在地上稍稍休息了一下,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再一次用力拉住月凤的手臂,少女清脆的声音有些嘶哑:“起来,这才到哪里?快起来!”她回头看了眼,四下荒芜得要命,偶尔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一声什么动物的声音,她不禁打了个冷战,“快起来,眼看天就黑了,我们得找个安身的地方,否则万一有什么东西……”
月凤努力想爬起来,可是稍微一动,脚腕和膝盖上蹭破的地方就钻心地疼,她试了两三遍都又摔回地上,这实在已经大大地超出了少女的忍耐限度,她失声痛哭起来:“我真没用……只能拖累公主……公主你快走吧,让月凤死了吧……月凤没用……”
菁菁又气又急,偏偏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在原地直打转,天色渐渐暗下去了,很快地,连余辉都已经看不见了,大地开始冒出凉意,风吹得各种植物发出古怪的声音,两个女孩子风声鹤唳地背靠背坐在一起。
“公主,”月凤低低地唤了一声,“冷不冷?月凤觉得……觉得……”
菁菁抱紧了双臂,不知道是在安慰月凤还是在自我安慰:“没关系,忍一晚上,不就是一晚上么?我们轮流睡一会儿,没有多长时间就天亮了,到时候我们想往哪里走就往哪里走……”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一种强烈的恐惧感抓住了她,明天,明天以后又会怎么样呢?
她意识到这次仓皇出逃的不智了,两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以后要以什么为生呢?而眼前,也许就连熬过这可怕的晚上都成了问题,没有人知道这荒郊野外会有什么潜在的危险,没有人能帮助她们……
忽然,一阵马蹄声顺着风传过来,月凤周身一震:“公主……”
菁菁跳起来堵住她的嘴:“小点声……不知道是敌是友。”话虽如此,但她的声音已经激动得有些发颤了,她现在甚至觉得即使被燕祁人抓回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没有尊严也好,没有自由也好,至少不至于为生存发愁。
“公主,怎么办?”
“再看看。”菁菁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怎么办,她怎么会知道怎么办,不过听马蹄达达的声音,至少能肯定来得不是什么猛兽,这是再好也没有的消息了。
夜色中,一匹马从前面逼近过来,菁菁眼尖,很快看清那是个穿着燕祁军装的男子,看样子品级还不低,可能是因为什么原因掉队的军士,她失望紧张之余又有些庆幸,至少燕祁人还能以礼相待,不会有什么危险,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瞒过去。
少女再一次酝酿起自己的小聪明。
男人很快发现了路边瑟瑟发抖的两个女孩子,他刹住马,跳下来,谨慎地打量了她们两个一番:“两位姑娘这是……”
“我们是……”
“我们是附近的人家,出来玩得晚了,现在天黑了,我们找不到回去的路……”菁菁打断了月凤,楚楚可怜地看着男人,“这位壮士,不知道能不能劳烦你帮我们一下呢?”
男人眯起眼睛,忽然别有深意地笑了笑:“在下荣幸之至,不知姑娘家住何处啊?”
“家……”菁菁顿了一下,“我们迷路了,应该是……应该是在往西,对往西走吧。”
“往西?”男人端起下巴,“往西的路可是不好走啊。”
“我们必有重谢,必有重谢!”菁菁慌忙在周身搜索值钱的东西,可惜匆忙出来,除了一些女孩子戴的饰物她什么也没找到,她忐忑不安地取下自己的耳坠和手镯,双手递了上去,“壮士,行个方便吧。”
男人接过来,眼睛一亮,即使是普通侍女佩戴的饰物,也有好多称得上是珍宝了,可惜菁菁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懂得人情世故。男人表情为难:“这……姑娘,恐怕不大方便吧,在下还有军务在身……”
“壮士,求求你了,你送我们一程,到了家,我们自当送上厚礼……”菁菁几乎是低声下气地哀求了,男人手执火把,火光下少女的脸就像是精致的瓷器一般,美艳得惊人,即使狼狈,也掩盖不住绝色。男人的瞳孔一点一点地收缩起来:“其实……唉,算了,也没有那么为难,二位这么漂亮的姑娘相求是在下的荣幸,又哪里好收什么报酬呢?”
菁菁和月凤大喜:“多谢壮士,多谢壮士!”她们对望一眼,都有劫后余生的感觉,没有看到男人猥琐的笑意。
“至于报酬么,在下虽然不方便,也不大好要求太多……”男人的声音在菁菁耳边响起,随后一只粗糙的手摸上了她的脸,“姑娘如果肯赏脸……”
菁菁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目瞪口呆地看着不怀好意的男人,月凤尖叫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无礼!”
“嗳,怎么是无礼呢,两位姑娘只身荒野,说是正经人家的女孩,只怕……”
“你放肆!”菁菁回过神来,厉声喝道,女孩子身上突然升起的威严让男人顿了一步,随后他意识到这只是一只小猫在对他色厉内荏地挥爪,造成不了任何威胁。
“这是你们的情趣么?”男人的手又伸了上来,不理会菁菁的挣扎,“还是只小野猫呢……”
“你走开!走开!”菁菁不停地后退着,一个趔趄摔在地上,“要是在西戎,本宫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公主!”月凤的脚腕摔伤了站不起来,她徒劳地扑在地上,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
“公主?”男人轻佻地吹了声口哨,“这小样还真嫩得像是个公主。”
“本宫……啊!”男人撕开了她的纱衣,白玉一样的皮肤□在空气中,那么一瞬间的时候,菁菁想谁都好,就让她这么死了吧,不要再面对这个丑陋的世界了,这个丑陋、肮脏的世界。
忽然,男人惨叫了一声,菁菁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骤然轻了,冷风吹到她身上,她瑟缩了一下。
“操!”男人跳起来,脸上有一道重重的鞭印,白衣的骑士表情冷峻的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他未着甲胄,未束冠,鬓角的长发被夜风吹起,略长的刘海轻微地浮动,露出一双凌厉的眼睛,听到男人出言不逊,他手一扬,重重的一鞭不偏不倚地打到了男人的另外半边脸上。
男人被抽蒙了,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一鞭落在身上。
菁菁觉得身上一暖,低头一看,一件男子的外衣搭在了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新的味道,她忽然有些脸红,裹紧了站起来。
骑士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马,把马鞭挂起来,走到猥琐的男人面前,挥手给了他一个巴掌。
猥琐的男人怪叫起来:“你知道爷爷是谁吗……”
又一个响亮的巴掌。
“你敢……”
骑士一只手提起衣摆,一脚踹在猥琐男人的腿弯处,男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骑士提起他的领子,正正反反地打了几十个大嘴巴子,生生把一张人脸打成了猪头,然后踏在猪头背上,踩着他给菁菁和月凤磕了几个响头。
猪头嘴里含含糊糊地求着饶,骑士面无表情地把他丢在一边,拿出块丝巾擦了擦手,回头对菁菁行了个礼:“冉清桓御下不严,请公主责罚。”
菁菁呆呆地望着他:“你你……”
冉清桓顺手把猥琐男人的马牵过来:“请公主上马,夜深风寒,望公主保重。”
“公主,回去吧……公主……”月凤已经泣不成声了,冉清桓低头看了她一眼,俯下身,道声得罪,抓住月凤的脚腕,微微一用力,把她的关节合了回去,月凤惨叫一声,当即晕了过去,菁菁忙伸手抄住她,冉清桓叹了口气,打横抱起月凤,对菁菁低了下头:“公主,回去了。”
菁菁咬咬嘴唇,踩着瘫在地上的猥琐男人上了马,冉清桓安放好了月凤,回头冷冷地瞟了猥琐男人一眼:“自己找个地方死了去吧,别让我费事。”
菁菁看着他挺拔的背影不禁咂咂舌,轻夹马腹追了上去,心里暗暗感叹了一句——这个男人,实在是太有味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对不起,最近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小p最终还是食言了,本来说好是周三前更新的来着~~~大家继续无视我吧
三十三 归去来兮
一路无他话,经过了这一番事故,菁菁也老实了很多,樱飔渐渐被李野行军行伍的故事吸引,不再乱跑,归程顺利起来,眼看着就要到锦阳了,但是这一夜,冉清桓是被胃里的一阵绞痛唤醒的。
他皱着眉坐起来,披上衣服,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一只手顶住胃,慢慢地喝起来,他至今也没有想明白身体的突然状况百出究竟是因为什么,没有什么典型的中毒或者中蛊现象,就连来自遥远的马来西亚的降头他也从凤瑾那里系统地学过一些,不是,都不是,好像真的就只是正常的衰败而已……
怎么回事?
突然,一阵不大正常的细微的风吹过来,冉清桓一机灵,刀片立即扣在手上,低低地喝了一句:“什么人?!”
没有得到回答,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向他靠近,冉清桓神色一凛,能避过外面的侍卫无声无息地潜进来,大概不会太好对付,对于自己明显戒备的喝问不予答话……应该也没有什么好意……只是这样犹豫又缓慢的靠近速度……是吃准了自己在黑暗中看不清东西么?
冉清桓眉一扬,刀片飞快地脱手而出,出乎意料地,竟没有打中任何东西,只有刀片划开空气的声音!他浑身的肌肉绷紧起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叹息一样的男声疑惑地响起来,好像就在他耳边,又好像充斥了整个空气,他说:“你……听得到我的声音?”
居然还是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冉清桓一下子僵在原地,原本冷厉地眯起来的眼睛蓦地睁大,好半天,他才找回了自己的神志:“皊卿?”
“天意么……清桓,你居然是这世界上最后一个能听得到我声音的人……”男子的声音里有了哽咽的味道,冉清桓站起来,仔细看去,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站在他面前,他揉揉眼睛,伸手去摸火折,想要点起灯来,却被男子的惊呼叫住。
齐皊卿——或是李莫白似乎想抓住他的手腕,透明的手指直直穿过了冉清桓的身体,就像一缕微风,冉清桓愕然地看着那惆怅着收回的手:“你……”
“别点灯,别点灯……我再看看你,点上灯就再也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