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不敢问,士兵的职责是完成自己的任务,而不是打听上级的事。
傅落第一时间收回了自己的好奇心,飞快地在心里打了一番腹稿,才小心翼翼地说:“上次在地下城的时候,您不是跟我说过,我们从来不问这种问题吗?再说路……怎么会走不下去呢?即便是力有不及,也还是能走到自己的最后一步吧?”
杨宁静静地看了她片刻,轻轻地点了个头:“嗯,你还记得。”
咦?
“我希望你能永远记住这句话。”杨大校肃然盯着她的眼睛。
傅落这才愕然地发现,自己果然又会错意了,原来不是高层的信心被动摇,而只是针对她本人的一次考校。
下一刻,杨宁从兜里摸出一个小小的芯片递给她:“这是你升级以后的新卡,更换到自己的个人信息卡里,会的吧?”
傅落心情复杂地接过来,点了点头。
杨宁站起来:“走吧,下一次任务的时候你不需要随行,留在总参处,尽快熟悉各种事物……耶西那边机会难得,我不知道你怎么投了他的眼缘,总之是可遇不可求的,他脾气古怪性格也不怎么样,但是很有本事,你容让一些,能学到很多,以后就是B级兵了……”
傅落原本跟在他身后连连点头,直到听到这一句话,一口气没上来,骤然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面红耳赤地咳嗽起来。
B级兵!
看玩笑的吗?
不是说只有C级吗?
不不……C级也很好了,不能说是“只有”。
上一次敌军战舰能抵得上十年服役?!
傅落觉得自己真的可以托人去买张彩票了。
杨宁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有什么问题?”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露怯,傅落连忙活生生地把咳嗽憋住了,保持着僵尸一样的站姿,飞快地摇了摇头。
杨宁没有笑,眉头却松了一下,眼角随之微微弯了弯,似乎是有笑意一闪而过。
“回去早点休息吧。”
傅落心情复杂地回到了自己的寝室,握着芯片的手出了一手心的冷汗。她把芯片替换了下来,在寝室门口一划,头像旁边的D级兵果然变成了B级。
傅落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一样,弯着腰盯着那个“B级”字样看了良久,只觉得连自己那张从身份证上直接提取的一寸头像,看起来都高端大气上档次了很多,再也不像通缉犯了。
如果是在前线战舰上,B级别能独立指挥一艘中型二十人左右的战舰了。
尽管在总参处这个特殊的机构,级别只代表待遇,做的工作并没有什么改变,一股说不出的成就感还是从她的内心油然而生。
不过这一点飘飘然,在傅落收拾好内勤,熄灯准备睡觉的时候,就基本已经散尽了。
黑暗就笼罩了逼仄狭窄的寝室,只有墙上的环境表上,还幽幽地闪烁着一层不甚明亮的光,在尽忠职守地显示着温度含氧量和压强。
五分钟以后,已经躺好的傅落忽然翻身起来,拿过她的私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
“妈妈,我在这里很好。”
手机短信箱的智能系统很快通知她信息已经发送成功,傅落充满渴望地等待着一条回信,屏幕的荧光映照着她的脸,幽幽的。
可是没有。
后来,她就在等待里睡着了。
第二天她照常早起,做完基础体能训练以后,吃了点东西,就直奔模拟训练室了,前先吃紧,每个人都不敢懈怠,不过像她这样打了鸡血的也比较少见,傅落到的时候,模拟训练营还没开,她等了一会才等到开放时间,第一个进去,独自扎进了杨宁介绍给她的数据库。
一个半小时以后,耶西来了。
耶西没和她打招呼,径直钻进了模拟舱,打断了傅落的模拟程序进城,向她发送了对战模式邀请。
新鲜出炉的B级兵身在炼狱一样的生活开始了。
在傅落的印象里,耶西是个嘴又贫又贱的人,可是整整一个多礼拜,她愣是没听见耶西跟她说一句话,俩人几乎连招呼和照面也来不及打,老男人心黑手狠,只要来了就会开启对她单方面的凌虐,收拾完哼着歌,抬屁股就走——而那时取消了伤害阈值的傅落,通常还瘫在模拟舱里爬不起来。
有一天,她在梦里听见了粉刷匠的曲调,居然一身冷汗地活生生地给吓醒了。
很好,傅落心想,将来等她退伍,恐怕幼儿园老师这一行的大门是永远地对她关闭了,她现在听见儿歌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一天,傅落执勤完毕又跑来模拟训练室找虐。
就在她将要被耶西一颗导弹击中的时候,已经练就出“坦然面对生死”的傅落突然听见系统说:“由于特殊情况,模拟训练室紧急关闭,即将强行切断神经联系,三、二、一……”
准备中的剧痛没有来,傅落不明所以地推开模拟舱门,刚一站起来,脚下一动,仿佛地震了一样。
下一刻,她反应过来,这是……太空堡垒启动了动力系统?
中国太空堡垒集体搬家?
耶西的模拟舱打开,金发的老帅哥收敛了嬉皮笑脸的神色,正对着他自己的通讯器说:“你们这些傻逼就自毁长城吧。”
说完,他身手敏捷地从模拟舱里跳出来,脸色依然不好,扫了傅落一眼,匆匆地说:“模拟训练室会暂停十二个小时,估计你们总参处一会也要开会,回去吧。”
就在他离开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通讯器里传来杨宁的声音,通知二部总参处全体人员到会议室来。
傅落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二十三轮联合国大会之后,始终无法通过谈判达成共识的联合国各国首脑们,终于在这样七嘴八舌的环境里,投票通过了一个紧急情况下的“可行”方案——他们决定把整个太阳系分为多个战区,打散各大洲联盟,只有平时经济政治都已经完全实现了一体化的小国才共同进退,其他大国均各自领一个战区,独当一面,仅在一级紧急的情况下,有向临近战区求援的权力,从此各自未战,自负盈亏。
地球联军共同进退的局面就像昙花一现,只一场战役,就分崩离析了。
整个地球联军的太空堡垒都需要重新布防,各国的堡垒都在整体移动,十个小时候,地球外围的保护伞就会呈现出新的格局。
傅落听着通讯器里机械声平平板板的简报,在会议室外遇到了正往这边走的杨大校。
“以后打起来的时候,好歹各国不会相互推诿,互扯后腿了。”杨宁边走边说,走得极快,冷冷地嗤笑一声,“就是以后大家各管各的,唯恐不能配合他星系人把我们逐一击破的大好战略。”


第四十八章

傅落从来没有见过杨宁这样的脸色——连当时地球受袭,他们误闯地下城的时候都没有。
她吓了一跳,以为他会破口大骂或者暴跳如雷,然而……他没有。
杨宁的脚步猛地刹在会议室外面,面壁而立良久,眼睛里像是有两团火焰要夺眶而出,而后他刀刻般的两颊渐渐苍白起来,神色在一片勉强的压抑中缓缓平复,眼睛里的火光也一点一点地熄灭了下去,最后化成了灰烬似的平静。
还有冰冷。
他甚至没有在墙上打一拳,甚至没有任何发泄。
片刻后,杨宁回过头来,对傅落露出了一个有点难看的笑容:“抱歉,我最近心浮气躁,刚才有点失态,希望别影响到你,思想上有什么问题,一会一定要说出来,大家在会议室里共同交流,别藏在心里。”
连傅落都听得出他语气中的生硬,就像是在背标准发言用词。
杨宁轻轻吐出一口气,伸手推开了门,率先走了进去,等待他们的是整个总参处的群情激奋。
“杨大校,为什么太空堡垒布防调整这么重要的事,事先连个通知都没有?”
“说动就动,当这是公共汽车吗?”
“要是敌人借机偷袭该怎么办?”
“联合国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样下去,以后难道我们的军舰驶入友军管辖区,还要提前打报告吗?”
“为什么要在这种情况下拆伙?还打不打了?干脆大家一起投降算了!”
二部军纪整饬是出了名的。
傅落始终记得木马一号上,张立平叮嘱过她的话——不问缘由,执行任务。
而现在,总参处尚且如此,其他地方应该已经炸开锅了吧?
她本人却还有点茫然,思维好像还陷在模拟室里的对战中,隐约听了个大概,知道是出了大事,却还没来得及仔细思量个中利害——傅落还没能适应总参处的视角。
杨宁却没有出声,他肃立于会议桌前,一言不发,等着其他人最激烈的情绪过去。
杂音逐渐消失,直至鸦雀无声。
“都坐下。”他的声音平静如一桶凉水,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
杨宁虽然年轻,但个人威信犹在,其他人依然不约而同地执行了命令。
“我国太空堡垒布防移动的事,是联合国会议之后,由中央直接传达下来的,上级要求对正师级别以下严格保密,以免造成人心不稳。至于联合国各堡垒分区的权责范围,会在今天晚饭之前传达到诸位手里,以后军舰驶入友军管辖区,理论上确实要提前打报告,但是程序并不复杂,盟军依然是一体的,我们只需保证对方的知情权就可以——紧急情况下,允许先斩后奏。”
杨宁说完,目光从所有人脸上扫过:“还有什么问题?”
或许是受他的态度影响,总参处的一干人也冷静了下来,有人停顿了片刻,开口问:“联合国为什么会做出这么不智的决策?”
“因为数轮谈判过后,始终无法达成统一的合作意向。”杨宁回答。
另一个人忍不住说:“杨大校,说明白一点行吗?到底什么事无法达成合作意向?”
那人后半句声音情不自禁地高了起来。
杨宁看了他一眼,提问的人自动坐直了,微微一颔首:“对不起,长官。”
杨大校这才不慌不忙地开口说:“日本方面提出了‘军费与物资共担’的概念,他们认为这是联军紧密团结的基础。”
众人安静了片刻,傅落努力思考,试图用她不怎么灵光的理论知识跟上大家的话——她听说了,日本损失惨重,刚开始的时候还要求过联合国的赔偿金,后来不知是没人理他们,还是他们自己“深明大义”,反正被迫退了一步,不提赔偿的事了。
那么他们要求军费与物资共担的理由也非常好理解。
这样一来,以后的各国的战争损失与风险,就都由全人类一起承担了,不是非常公平吗?
傅落知道日本人是私心作祟,但单就这句话来说,她不得不承认,对方提出的话是相当有道理的。
如果没有办法平摊成本和风险,就以现在这种空前庞大的战争水平与战争规模来看,地球联军根本没有办法长期一起合作。
这次日本人认为不公平,下次或许就是美国人、欧洲人甚至中国人。
这次不拆伙,总有一天复杂的矛盾挤压在一起,到时候也许就不是拆伙,而是内乱了。
“别开玩笑了。”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军需官突然低声嗤笑了一声。
董嘉陵伸手拢了拢鬓角一缕梳不上去的头发,语气轻缓地说:“当年我军购买曲率驱动器的核心技术使用权,经过了六年谈判,做出了不知多少让步,美国方面才同意‘有保留地租用’,年租金高达六个亿的地球通币,后来中央给空间科学院的人下了死命令,秦院长亲手写了军令状,财政资金前后直接间接搭进去多少,我这里都已经没有准确数字了,这才算有了自己的曲率驱动技术。还有,上一次赵将军跃迁成功的实验数据,俄罗斯出价三千组远距离精确制导导弹,我们都没同意,双方还在谈,现在日本人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想搭便车,凭什么?”
她的话似乎打开了一个开关,杨宁不再做解释,总参处敏锐的精英们已经自发地讨论了起来。
“还有美国人的轻型发射架技术,每一架巨舰的造价比我们低一倍还要多,那是拿技术工作者的命搭出来的,碍于美日表面的友好关系不表态而已,不可能同意共担。俄罗斯的空间装备出口支撑了他们GDP近三分之一,半壁江山,现在你跟人家讲‘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那小国呢?”
“小国家财力和技术都跟不上,在太空战争中从来只是支援作用,一般他们堡垒位置近地,不是冲在前面的,偶尔有损失也在承受范围内。但是如果公担军费,可能一场战役下来,这些国家就会破产。”
“不要说小国了,就连欧盟在上一次遇袭之后,计算了直接经济损失后,不也开始向美国支付高额的‘设备维护费’么?直到现在,还有美军舰队在欧盟堡垒,谁也不是不会算账的。”
总参处从成本讨论到了各国经济体构成、资金流动、国家与国家内部的利益团体间的龃龉,甚至是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辛——以二部总参处的级别,可以接触到很多谍报信息。
到后来,他们谈的东西傅落几乎有些听不懂了。
她偏头看了一眼杨宁,杨大校在引导了话题之后,就再也没有吭过一声,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边,就像一尊石像。
莫名地,傅落从他平静无波的眼神里读出了某种深沉。而呼之欲出的悲哀,她的心突然也沉了下去,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其他人已经发泄出去不少的怨愤。
傅落的思维逐渐飘远,想起付小馨不肯回的短信,想起寒冷的夜色中痛苦的欣然,想起了满目疮痍的地下城。
她不知道站在这里的其他人付出了什么,总归……比她自己是只多不少的吧?
可是他们这样艰难,站在这样险恶的宇宙中,真的有什么意义吗?
他星系敌人第一次交火险些打掉地球人战与和的信心,第二次交火,直接打散了地球联盟。
傅落终于明白,为什么明知道自己已经将信息传回总部,他星系总司令依然笃定地下令按原计划开炮——引力炸弹的机制恐怕就像眼下一些专家猜测的,只是极高频率的电磁波,表现出来一些暗物质性质,能在一定范围内产生负压而已,确实可怕,然而可怕得有限,不可能把整个联盟一锅端了。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只够打掉一个先锋——至于是哪国的先锋,他星系人其实并不在意。
而联军这边,讲究“知己知彼”的各国,当时未尝没有想找替罪羊试水的想法……
傅落脑子里越来越乱,想得事情越多,她越是心惊胆战,似懂非懂间,忽然有些惶恐起来。
也许这一次的敌人不可战胜,归根到底……是因为他们曾经是人类吧?
一阵突如其来的心寒向她袭来,而总参处内的讨论声,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他们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懂的道理,每一个人都懂,自己的愤怒,每一个人都在分享着同样的份。
然而……又有什么用呢?
各国堡垒已经在路上了。
“诸位还有疑问吗?”许久后,杨宁问。
这一次,没有人再开口。
“好,那么散会之前,我来做一个简短的总结。”杨宁说,“新的布防格局马上就会成型,二部作为主力军,依然任务重大,现在我传达一下短时间内,组织需要诸位全力完成的工作——首先是尽快熟悉新格局的关卡……”
傅落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拿出了电子阅读器,打开会议语音系统,杨宁简洁而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任务简报,会被电子阅读器的会议专用软件自动转成文字格式记录下来,同时,每个人都可以各有侧重地把和自己有关的事做重点标记。
就好像方才流传的悲愤都从未发生过,大家短短的十来分钟后,就都收敛了心神,井然有序地投入到了下一段战斗里。
心要像石头一样。
看着自己的同事们,傅落忽然如同醍醐灌顶,在这个万分讽刺的时候,恍然大悟了。
这一天,她从会议室离开,又在压抑的气氛里结束了自己日常的执勤任务,第二次拿出手机,想给付小馨发一条短信。
“堡垒布防格局改变,联合国……”
傅落停下来,犹豫了一下,把这条信息删除了——涉及军情信息,虽然已经不是什么机密信息,但还是会被拦截的吧。
她重新输入:“这里跟我想象得不一样,我觉得有点心寒。”
然而这一条最后也没有发出去,傅落来回读了几遍,再次删除了。
这么说不太好吧?她想,不管会不会惹妈妈担心,但总觉得……站在这个位置,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显得自己太出尔反尔了。
她想起离开会议室的时候,总参处全体人员与平素无异的脸,认为自己有点软弱。
“妈妈,我在这里很好。”
最后,她发了一条与上一次一模一样的话。
并且意料中的,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这一年年底,在全军一片压抑的低迷中,经过了几次三番短暂的试探、挑衅、回应与刺探,战火再次被点燃了。
他星系派出前锋舰队,企图登陆木星,当时距离最近的美军总司令反应不能说不快,第一时间意识到了敌军登陆行星的危险性,向全球发出紧急警报的同时,趁对方没有落下脚,发动了主动攻击。

 


第四十九章

2430年,春。
这一场针对木星系统的拉锯战从年初开始,到此时,已经打了将近四多月。
木星这个次棕矮星是太阳系中一个特殊的存在,自成系统,早在第三次工业革命之前,地球上就有无数将木星变成另一颗行星的幻想,先前已经因为战备状态而停摆的远地矿产计划,就是在木卫二上进行的。
考虑到由于木星引力吸引撞击比较频繁的问题,为了谨慎起见,地球联军的堡垒布防与木星系统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并没有在争议较大的木星系统中设防控堡垒,但木星始终在地球联军的布防区内,是整个地球联军的第一道防线。
而这一次,他星系人舰队瞄准了引力最低的木卫四,企图以木卫四为跳板,从木星系统里硬生生地插一颗楔子,破坏地球的远地防线,史称“卡里斯托计划”,又被叫做“登木行动”。
当年傅落在杨将军家里见过的那个险些被刺杀的北美空军总司令,在北美联盟随着地球联军一起各奔东西的时候,就滑头地病退辞职了。
已经退休的老将军罗伯特先生临危受命,以一百九十六岁的高龄担起了美军太空军总司令一职。
正是这位被尖酸刻薄的西方媒体讽刺为“老得只能用牙床进食”的男人,为这场战争添上了短暂而光辉的一笔,也为全人类埋下了最后一颗火种。
年初,在这位老牌鹰派军事家、政治家的带领下,美军严格地贯彻了联合国“最短时间内让地球脱离战争状态”的宗旨,对企图“登陆木星”的他星系敌人先下手为强
在精良的装备、有素的军队、与杰出的指挥官三者综合作用下,憋屈已久的人类,终于在太空前线上表现出地球联军应有的战斗力,为气势低迷的联合国打了一剂强心针。
半年以来,各国之前的关系如履薄冰,而几次三番的战场失利,几乎掐死了地球联军必胜的勇气。
要知道,地球联军胜利的关键就是“快”——快速控制战场,快速获取和谈机会,快速结束这个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的战争时代,关于这一点,各国都心知肚明,联军耗不过他星系的疯子们——想要做到这一点,联军必胜的勇气不可或缺。
罗伯特将军恰恰是太明白这一点。
他发动对他星系的主动攻击就是先斩后奏,既没有得到美国政府的批准,也没有第一时间向联合国求援。
前线消息传到地球,美国国内一时几乎炸了锅,地面上一个礼拜掀起了三轮游行,指责罗伯特是个丧心病狂的老疯子。
罗伯特将军顶着来自国会的巨大压力,近乎一意孤行地以重兵抢占了木星争夺战的先手,他在拼命试图用狠狠的反击,来粘合四分五裂的联军。
为此,老将军遭到了来自本国的无数弹劾,据说当时对他的撤职与逮捕命令已经签署通过,就在还没有来得及发布千钧一发间,加拿大以北美联盟的同盟军身份,加入到了战局中。
而后几天,其他几个盟友国家先后给了或多或少的增援,罗伯特将军多年的国际好人缘,在这个至关重要的时刻帮了他一把。
也算是帮了地球联军。
同年二月中旬,联合国发布一级通告,要求所有国家立刻出兵增援,在形式良好的情况下,各国纷纷积极响应。
中国派特种部队尖刀与太空一部精锐赶赴,由赵佑轩少将作为负责人。
就连元气大伤后,还没来得及喘过一口气来的日本都掏出了自己压箱底的家当,支援木星。
并不是各国分居之后又无私地“旧情复燃”,而是联军太需要这一场胜利了。
二月底,近乎辉煌的战绩通报联合国,世界沸腾了。
地球联军仿佛转了运。
三月初,中俄空间科学院联合发表了“关于引力炸弹”的研究报告,通过多方考证,证实了所谓“引力炸弹”确实就如民间科学家猜测,是一种超高频率的电磁波,衰减得很快,攻击范围有限,且在实战中不分敌我,只适合中长距离攻击,无法实现精确制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