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击中地球表面的电磁炮利用特殊的衍射原理,对精确度要求不高,但是信号追踪则不然,”叶文林想了想,“如果假设六十倍射程单位是对方的电磁武器精确攻击范围,那么在太阳风暴大爆发之前,把我军主力部队引入其攻击范围说不定才是敌军的第一目标,所以他们才会将计就计地主动攻击木马一号。”
“我基本同意,”杨宁说,“请前锋原地待命,我请示首长——但恐怕……”
他话音微妙地顿了一下,声音放轻了些:“进攻命令不会变。”
叶文林懒散而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也是啊,”学贯古今的天才心里想,“战争不是打猎,始终是政治的一种表现形式而已。”
事实证明,杨宁常居总参部,又是二部的智囊团的主管人,嗅觉确实敏锐。
他惯于装模作样,当然也惯于揣度所有同样装模作样的人的心思,“前锋待命,谨慎进攻”的建议请求果然如他所料,没有被通过。
……即使杨宁已经尽职尽责、条分缕析地阐述了自己和叶文林的理由。
“没办法。”他的上级陈仲中将原话是这么说的,“地球联军不止我们一个国家,系统庞杂,现在的情况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已经没有哪个单独的国家或者洲际联盟能刹住闸了。你们俩的判断都只是猜测和推理,没有切实依据,哪国的将军敢听了两个下级的个人判断,就下令龟缩、错失战机的?小杨,现在全世界人民都在关注着我们,而主战派一方刚刚统一舆论,脚跟可还没站稳哪。”
“你们说得再对,在当下也是不合理的。”陈仲中将斩钉截铁地如是给杨宁的报告打了这个结论。
杨宁没有吭声,直接把陈仲的原话用语音转送给了叶文林。
叶文林听罢苦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拖着长音对着通讯器说:“好吧,炮灰们,你们冲锋陷阵的时候到了!”
他没有避讳,杨大校当然也听见了,但他并没有回,只是兀自冷静地结束了通话,这已经超出他的权限范围了,杨宁混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明白“不要做徒劳努力”的道理。
他连通随军技术专家:“反通讯追踪的方案怎么样了?”
技术专家处立刻有人回话说:“仿漫反射式系统构建完毕,三十秒钟之后恢复通讯,免疫对方追踪概率高达79%!”
79%……不高,但是在前线上够用了。
杨宁轻轻地往后一靠,等待着所有信号灯重新亮起。
三十秒钟之后,杨宁扫过太空地图,面色忽然一沉——二十架侦缉舰被击落了十二架……伤亡有点惨重啊。
他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四号侦缉舰上,代表四号的亮点已经悄无声息地黯淡下去了,那一刻,杨宁说不出为什么,心里是充满了遗憾的。
然而就在这时,他无意中扫过总参处内部植入式通讯器信号,却豁然发现傅落的信号还在!
可是很奇怪,傅落和总参处没能连通,而且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没有被纳入“仿漫反射反追踪系统”的可通话范围。
也就是说,如果通过这条线路建立联系,敌人还是会第一时间锁定傅落。
太离奇了……为什么跟她有关的事总这么离奇?
杨宁按捺住了没有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子:“她这到底是跑哪去了?”
经历离奇的傅落从维修舰里钻了出来。
维修舰停靠舱就像一个地下停车库,没有人,空荡荡的。
傅落怀疑里面有摄像头一类的监控设备,因此没有轻举妄动,她拎着维修工具箱,故意走得很慢,飞快地用扳指拍摄自己经过的路径,不动声色地扫过每一个角落。
走到了尽头,傅落找到了一个更衣室,她走进去,把门插好,果然看见更衣室里挂着两套浅橙色的舱内制服,应该就属于被她宰了的两个倒霉鬼的。
傅落换下宇航服,从中挑了一套相对比较合身的,套在了自己的制服外——她不想打草惊蛇把自己的个人物品留下。
感谢罗宾老师的紧急减肥训练,尽管包在保鲜膜里被逼着在瑜伽球上滚来滚去,让傅落受够了毫无意义的洋罪,但针对过度肌肉确实有奇效,至少这个时候,她窄了好大一圈的肩膀显示出了男女肩宽上的差距,刚好能允许她在套着两层制服的情况下,不因为衣服太紧影响行动。
傅落戴好帽子,扣好那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单镜片,把帽檐压得低低的,走出了维修区。
她用戴着仿指纹手套的手和假虹膜信息镜片的眼睛骗过了门禁,正式走进了大舰内部。
傅落松了口气——看来他星系的战舰,也并不比汪仪正关她禁闭的那个门禁系统高级到哪去。
到了大舰里,傅落才见到了真正的他星系人类。
她没敢大喇喇地走进去,而是在角落里躲了片刻观察起来。
他星系的大舰真是复杂得不可思议,分为很多层,最下面的一层都穿着和她一样的浅橙色制服,大概都是维修兵,从她的角度,可以往上看见二层与三层,二层是深橙色制服,三层则是棕色制服,不知道都是什么兵种的。
再往上的楼层却观察不到了,但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整个大舰内部,就像一个巨大的蚁巢,彼此间只用光信号交流,人员众多,但悄无声息,看起来竟然比地球军的大战舰还要有素。
随着她走进大舰内部,傅落右眼上的镜片开始更新信息,很快,显示了一排排滚动的字条。
他星系的发展历程特殊,当初在逃亡初期,各国人类不得不结合成一体,因此演化出的语言文字有各国语言的影子。
这个混杂的语言系统让傅落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在最上面的一个滚动字条中,夹在在一堆她半生不熟的语言里,傅落先是看见了英文的“维修”字样。
而这个词后面,竟然是一个用汉语写的“中”。
整个大屏幕上,用到中文的只有两个字,一个是“中”,一个是“待”。
是简体中文,不是繁体或者日本人写的那种,意思也很好猜测,大概已经完成的维修任务会自动滚落屏幕,而“待”是指待领取的任务,“中”则是维修中的。
傅落的目光落在了唯一一个待维修的任务,试图弄明白那是让修什么,可是随即,她就悲苦地发现,除了“待”和“维修”之外,她基本上什么都看不懂了。
但是那个任务条的角标是黑色的。
每个维修任务后面都有五颜六色的角标,可能代表不同楼层——这几乎是他星系大舰中的一个特色,不同的兵种用不同颜色的制服来区分,一种比一种鲜亮,乍一看,几乎能和地球上疯疯癫癫的春节晚会现场相媲美。
唯独那一块肃然的黑色分外扎眼。
傅落犹豫了一下,没有应,她猜测,“黑色”也许代表了某个非常特殊的部门,她现在以偷到舰艇、返回地球堡垒为第一要务,身上还带着载有重要信息的芯片,不想冒险接触这些明显不简单的东西。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她溜边装不存在的时候,一个高层下来、穿绿色制服的人突然从直梯上走了出来,倒霉的傅落正好经过那部直梯,还没等溜,对方已经冲她招手了。
一道信息光随即传来,傅落知道,自己再躲避,只会引起怀疑,只好接收,光信息瞬间抵达她的大脑,对方在说:“跟上。”
傅落没吭声,低着头,顺从地跟了上去,随后,她看见那人做了某个操作,自己右眼镜片上那条“待修复”的信息立刻显示为“修复中”。
哦,这是那个她避之唯恐不及的“黑色”维修任务。
傅落一边走,一边暗自留心着周围的路径,开始思考脱身的方法,她现在身上有新补充的氧气胶囊,又是对方在明自己在暗,唯一的问题是,她并不清楚敌军这个大舰是如何运转的。
这里的人可不是好糊弄的普通民众,全都是狡猾的他星系敌军。
领路的绿制服是个男的,瘦高,不怎么吭声,但神色倨傲,他一路把傅落领到了一个仓库,向她发来了第二条光信号:“冷却系统坏了。”
而后,那个男的就等在了一边,像个包工头。
地球人类文明发展到了这个阶段,除了等级森严的军方,社会其他领域中,人权已经上升到了一个相当敏感的高度,如果不是战争的特殊时期,叶文林随从舰上的记者们完全可以告军方违宪。
可他星系不一样,他星系环境恶劣,完全是用血的代价建立起来的一个太空避风港,他们的第一要务永远是活下去,对高效能的要求近乎变态。
经过叶文林那么久的熏陶,傅落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这样的地方,直线型的自上而下统治结构是必然,在他星系战舰这个大生态系统里,恐怕她假扮的这个维修兵是食物链的底端。
傅落知道自己不可能把这个人支开,只好磨磨蹭蹭地拿着工具箱,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余光计算着自己和对方的距离。
一击可以弄死他吗?手枪不能用了,舰舱里的声音可是能传播的,那么激光刀?
激光刀的话,为了谨慎起见,只能照着脑袋砍了。
人在特殊极端的环境下,成长和转变真是惊人的,转眼间,傅落仿佛就已经从杀人手哆嗦的菜鸟,变成了一个面不改色的刽子手。
拜她修理各种机器人的经验所赐,傅落掀开冷却系统外壳的动作非常专业,对方似乎没有察觉什么,观察了她片刻,就开始无所事事起来。
傅落往里扫了一眼,错综复杂的冷却系统让她当场有点眼晕,她毕竟不是真正的工科技师,修理个简单的家用机器人已经是极限了。
傅落遗憾地想:“如果这样的话,那也就只好弄死他了。”
就在她一只手已经摸上腰间,打算拔/出便捷式的激光刀时,忽然,她发现自己右眼镜片的界面变了,镜片似乎自动对面前的冷却系统开始了扫描。
傅落一愣,下一刻,只见一堆数字飞快地从镜片上划过,最后停在了一个画面上,她小心地顺着镜片指引的位置扒开了错综复杂的管线,果然看见一根热力管泄露了。
这……这也可以!
这样傻瓜式的操作、这样客户友好型的维修辅助,让傅落觉得三观再次开启了新纪元。
第三十九章
他星系人类,这个一百六十年前与地球人同源的同胞,百年间,在历史的拐点处与故乡背道而驰,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傅落所不熟悉、也不理解的新物种。
他们的社会变态地追求效率,随着第三次工业革命进程走到尾声,人与物都表现出某种惊人的一致性。整个制造业如同一个严谨的兵工厂,一环扣一环,任何一个不起眼的、小小的零件从生产到装配,全部都要严丝合缝地符合统一的规程。
这样生产出来的东西,其所有可能出现的故障,都在设备出厂前投入使用的那一刻,就配好了相同的维修系统——好像地球服装厂给新衣服配备用扣子一样。
傅落猜测,刚刚镜片上飞快闪过的数字,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穷举扫描”——计算机把数据库里所有的故障备案全部扫一遍,一一对比后给出最接近的答案,准确率很高。
把这种故障解决方法运用于普通制造业的相关论文,其实在地球的科技创新活动中也出现过,不过最后因为不为民众接受而胎死腹中。
没办法,地球上从大约二十世纪开始,就有了反垄断的概念,哪怕是做一把吃饭的勺子,也要鼓励大大小小的厂家相互竞争,电子产品更是一家赛着一家更新快,一部手机里每一个零件都是不同厂家的,这么多年了,地球联合国连各国插头型号都没能完成统一大业,别说大规模的生产数据了。
而这个神一样强大的维修系统不但给傅落指明了故障,还提示了她维修工具。
到了这个步骤,终于需要一点人工操作了,好在工具给力,只是稍微清理干净一点,然后把断的地方焊接上就可以了——这个她还是会做的。
怪不得维修技术人员在这里地位最低,原来工作内容是如此的没有技术含量,如果不是设备细节维修对维修人员的肢体灵活度有一定要求,说不定这个工种早被机器人取代了。
直到眼镜片上彻底显示故障排除,傅落才若无其事地重新把冷却系统的盖子封好,默默地转过头来,等着对方发话。
神色倨傲的绿制服男人却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信息光一闪,对方无声地说:“刚才没看出来,你竟然是个女人。”
难道他星系的系统里还存在性别歧视,比如维修兵种不收女兵?
傅落不懂风俗,所以没有贸然回复。
绿制服男人的神色却变得暧昧起来,多变的人类表情配上冷冰冰没有声调可言的光信息,显得十分违和:“很少有女人愿意做这种脏兮兮的底层劳动,特别是我发现你长得并不难看,应该不难找到一些途径来换个工作吧。”
这种时候,傅落就算再蠢,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经历还比较新鲜。
她努力回忆着自己小时候带着汪亚城在游戏城玩的经历,再努力把对方当成一台电动机,终于磕磕绊绊地用光信息发了她的第一句话。
“我会举报你的。”为了不然自己看起来人格分裂,她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表情和传输的语言一样不屑。
对方被她这“不识抬举”的态度恶心到了,恶狠狠地瞪了她片刻,似乎打算把这个胆敢得罪自己的小维修兵记下,以伺将来报复。
“麻烦死了,还不如刚才冒点险,直接干掉他。”傅落心想,“比在这傻乎乎的大眼瞪小眼强多了。”
终于,对方一脸“我不会咽下这口气”的表情,甩给她一条光信息:“跟上。”
果然,黑色维修任务还没完。
他星系男人领着傅落乘坐特殊的直梯,一直往上走,直升电梯是透明的,傅落摩挲了一下手指——这里的场景都被一点不漏地被记入她的多功能工具扳指里了。
一直升到了顶层,电梯才停下。
顶层透着一股森然幽静的感觉。
门刚一打开,还没走出电梯,就是虹膜和指纹检查系统。
傅落提心吊胆地通过后,又走了不到三十米,遇到了第二道管卡,需要刷自己的工作卡,傅落注意到关卡旁边的标识上,代表维修师的浅橙j□j块旁边有三道杠,刷卡的时候,三道灯光同时黯淡了一下,大概对来这里的维修师还有级别要求。
幸好被她打劫的那一位勉强达到了三道杠标准。
再往前走不到五十米,到了第三处关卡,这里有人站岗了。
傅落悄无声息地打开扳指上的屏蔽功能——据说这玩意能屏蔽地球上的激光刀、枪支和刀具等武器的安检系统,不知道在外星这里管不管用。
她开始有些后悔跟上来了。
傅落把工具箱交给安检人员检查,心里七上八下走过了安检器,二部的工具扳指质量果然非常靠得住,安检器竟然给面子的没响。
她一口气刚要松懈。
就在这时,傅落豁然看见带路的那个男军官伸开双臂,被安检人员手工搜身。
卧槽,坑爹了!
只要他星系人类的手不是神经末梢坏死,不可能摸不出她腰间藏的枪。
两个人距离她一米,一个人稍远,在这里杀人就别指望不被发现了,傅落破罐子破摔地想,她可以先拿枪干掉那个远的,然后趁着离她比较近的那俩人没来得及拿起武器,再解决这两个,顺着直梯的索道溜下去。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找到舰艇上停靠小战舰或者小侦缉舰的地方,运气不好……
这时,安检员向她发来一条光信号,命令她往前。
……那就只好含着氧气胶囊再次太空行走了。
她这么光棍地想着,松了松领口,走上前去。谁知对方扫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意外:“女的?”
傅落适时地露出了一个有点紧张的笑容。
安检员年纪不大,迟疑了一下,大概是不好意思,出乎意料地没有动手搜她的身,只是隔着一段距离,拿检测仪在她面前随便扫了一下,居然就把她放过去了!
傅落木然地拿回工具箱,一口提起的杀气就这样被憋了回去,她这才注意到方才太紧张,背后的冷汗已经湿了一片,多亏穿了两层衣服,才没透出来。
“有点浪费感情。”这货得便宜卖乖地想。
领路的男人把傅落带进了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
毕恭毕敬地敲了敲门,给屋里的人传了一条光信息。
“长官,维修员带进来了。”
屋里的男人回过头来,点了个头——他身上穿着黑色的制服。
原来是“黑色”是敌舰高级军官的颜色。
军官的目光在傅落脸上停留了一秒,指了指一边亮着红灯的水源净化机,就不再理会他们了。
修理这个并不难,地球也有类似的生活日用小机器,傅落估计,就算没有那个故障排除神器,她自己如果能有鼓捣半天的时间,应该也能磕磕绊绊地修理好。
此刻,在修理神器的帮助下,她开始有余力分来观察敌军高级军官的办公室了。
很快,傅落就发现军官正在指挥战斗——虽然都是光信号来来往往,但是她只瞥了一眼光屏,心就往下一沉,平剖图她当然是看得懂的,这是前线打起来了。
多功能戒指忠实地把光信号都记录了下来,傅落一方面不想走,想多记录一些信息,一方面又急于想知道那些飞来飞去的光信号都有什么内容,心情简直比谈场恋爱都复杂。
可惜,净水机修理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傅落也不敢让人看出她在故意拖延时间。眼看着机器上的灯由红转绿,傅落低下头收拾好工具箱,再没有理由逗留下去了,只好跟着带她来的人离开。
结果那绿制服无耻地让电梯往下走了三层,就利用权限把直梯停了,这里大概是他工作的地方,傅落注意到这一层的标识也是绿色的。
男人把她领到了楼梯口,神色怠慢而厌烦,甩了一条“自己从楼梯滚下去,别浪费电梯能源”的光信息,就指了指一圈一圈长长的楼梯,示意傅落不要在这里碍眼。
傅落低着头,看似敢怒不敢言地没吭声,兀自走下了楼梯,楼梯口的男人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往楼道里走去,就在这时,突然,他觉得后颈一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傅落借着他的身体掩住了自己的动作,有意无意地低下头,似乎是很亲热地跨上了男人的胳膊,把人拖走了。
她其实暗暗有些肝疼,扳指里只有一根麻醉针,就这么浪费给这个人用了。
尽管傅落家境并不贫困,她却不明原因地有一些说不清的小农意识,什么东西一旦只剩下一个,不管有用没用,她都会觉得宝贝得不行,一旦迫不得已地用掉了,就会十分没有安全感。
傅落把男人给拖进了男厕所,把他扔在了隔间里,锁住门——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安全不受监控的地方了,而后她坐在马桶上,把扳指接在了顺来的光信号解调接收器上,方才刻录下来的几条光信息立刻被解读传入她的大脑。
“现在还不是时候,对方主力并没有进入‘视野’。”
“嗯,我知道,对方打开了‘漫反射式’通讯,大概是侦缉舰里有敏感的人注意到了通讯追踪,但是影响不大——真正应该担心的是太阳风暴。”
“是……但是‘**’电磁脉冲场因为特殊原因,从未实验过,直接搬上战场,是不是太冒险了。”
“是,长官。”
“缩小攻击范围,减弱火力,引导敌军火力,把他们引入‘##’里。”
由于光信息被解调后,直接接入傅落的神经系统,所以她本人不能理解的概念是无法被她的神经系统完全接收的。
“视野”“漫反射式”这些加了引号的概念,是在她的认知范围里调出来的最相近的解释,而后面的星号和井号应该是她闻所未闻的概念了。
但是星号后面的“电磁脉冲”四个字却傅落是熟悉的,古代就有电磁脉冲攻击这种被称为“第二核武器”的武器装备,地面应用虽然起源于美国,却很快被中国后来居上。后来几百年,在这个领域内,中国也一直是领先于全世界的。
所以在军校里,电磁脉冲的概念是和“四大发明”一样,被第一个当做我军光辉历史灌输给学生,以提高其民族自豪感。
可是到了这个战场上,电磁方面远远走在了前面的,显然不再是地球联军中的中国太空部队,而是他们共同的敌人——他星系人类。
晚了就来不及了,傅落猛地站起来,冒险打开了自己耳朵里的植入式通讯器。
请求接通的声音响起。
傅落没闲着,她把腰间的激光刀抽了出来,做好了玩命的准备。
一定快点接通,快点接通……
她从没有觉得己方指挥人员的动作这么慢,而此时,傅落已经听见了卫生间外面传来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