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门》作者:priest

文案:

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马太福音

CP详见主角栏,这回是俩字攻。

HE,小心逆=w=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徐西临,窦寻

晋江编辑评价

当徐西临是个货真价实的熊孩子的时候,窦寻也是个充满仇恨的中二转校生。
十三年前,在那次和窦寻第一次正面接触的课堂上,在窦寻挑选课桌之际,本打算伸出乐于助人之手的他,遭到的是明显的厌恶和敬而远之,按照当时两个人的状态,徐西临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人在他人生里会是什么位置。
作者语言娴熟流畅,行文大气中不失诙谐幽默。将两个学生时代相识的主角,从相互仇视到相互了解,再到互为羁绊的过程表现的真实自然,刻画人物和场景生动深刻,文章中除牵动人心感情互动外,字里行间也让读者感受到浓厚质朴的生活气息。


楔子

第1章 重逢

临近年关,细雪徐徐,匆匆回家的人都被堵在半路上。
车里单曲循环着一首颤颤巍巍的民谣,没人吭声,气氛有点尴尬。
徐西临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往前看了一眼,只见排成一列的车屁股好像已经绵延到了地平线,刹车灯此起彼伏的亮,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杀出重围;他又往旁边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窦寻先生一只手撑着头,正在发呆,多年不见,窦寻没有一点要搭理他的意思。
徐西临暗自叹了口气,突然车技高超地借着路边的小空隙调转车头,一头钻进了旁边的小胡同里。
窦寻终于被惊动,偏头看了他一眼。
徐西临余光一直瞄着他,立刻说:“走小路大概能快一点,我想……”
窦寻冷笑着接话说:“尽快摆脱我?”
徐西临:“……顺路买点花。”
上面那句话俩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徐西临皱了一下眉,似乎是想发作,然而又忍住了。
“还是那德行,跟他生什么气?”徐西临想着,专心致志地钻过鸡零狗碎的小胡同。
西北风和狗叫声相映成辉,民谣歌手唱腔虚弱,行将断气。
徐西临把车停在一家名叫“姥爷”的花店门口,摸出手机拨了个号:“喂,是我。我在你家店门口,给我搬几盆金桔蝴蝶兰什么的,过节送人用。”
电话那头有个大嗓门,声音穿透听筒,霸气侧漏地充满了逼仄的驾驶室:“小临子,你还有心思买花啊!我夜观天象,给你丫算了一卦,你就要大难临头了!”
徐西临:“……”
花店临街的窗户应声打开,钻出了一个留小胡子的非主流青年,只见这脑残店主放下手机,气沉丹田,用更高一筹的声调吼出来:“窦寻回来了,你听说了吗!”
徐西临恨不能胳膊能再长两丈,将此人一巴掌拍进窗户框里。
正对花店的副驾驶那边车窗缓缓落下,窦寻露了脸:“听说了。”
店主的面部表情活像被掐住脖子的野鸡。
然后噤若寒蝉的花店店主和面沉似水的窦寻一起,帮徐西临把几盆花搬到了车后备箱里,临走,花店店主抓耳挠腮好久,才小心翼翼地拉住徐西临:“那什么,下礼拜咱们班有个聚会,你去吗?”
徐西临现在就想赶紧摆脱这些尴尬的人,掀了掀眼皮,他心不在焉地回答:“再说吧。”
店主:“去吧,这么多年你就没露过面。”
徐西临看他就来气,没回答,摆摆手,开车走了。
半个小时以后,徐西临总算把窦寻送回了他落脚的酒店,窦寻一言不发地下了车,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
徐西临暗地里松了口气:“那行,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窦寻先是点点头,随即摸了摸大衣兜,摸到的烟盒已经空了,他下意识地叫住旁边的人:“哎……”
徐西临把溜了半米的车刹住:“嗯?”
窦寻把“有烟吗”仨字又咽了回去,因为他想起来,徐西临不抽烟。
徐西临不抽烟,非必要应酬不喝酒,不捅自己收拾不了的娄子,连小时候打架都知道注意分寸——他从小就是这么个看似不怎么靠谱,其实四平八稳从不出圈的人。
徐西临:“还有什么事吗?”
窦寻微微垂下眼:“聚会你从来不去,是因为不想看见我吗?”
徐西临:“……”
窦寻这根棒槌,这辈子恐怕都学不会怎么给自己和别人留余地了。
徐西临生硬地说:“前几年太忙,我没顾上。”
“那今年不忙了吧?”窦寻逼视着他,“我也去,你去吗?”
窦寻说话的时候,带起一层薄薄的白汽,而他站在冬天里,就像一副缺红少绿的白描,好看是好看的,只是眼神带刀,舌尖含刃,是一团优美肃杀的人形凶器,徐西临险些要被他刺伤了眼,只得模棱两可地敷衍说:“说不准,看看有没有别的事吧。”
窦寻再没有话说了,沉默地站在原地,看着徐西临客客气气地再次道别离开。
“回头看我一眼行吗?”他心里默默地想,“你回头看我一眼,现在让我爬到楼顶跳下来都行。”
可惜别人不会读心术,徐西临合上车窗干净利落地走了。
窦寻这个楼没跳成。
难听的车载民谣还在没完没了地车轱辘,徐西临穿过暮色四合的周遭,感觉视野有些模糊——似乎是起雾了。
这是他和窦寻认识的第十三个年头,好过也掰过,想一生一世过,也想老死不相往来过。
到如今,拿着手机打顺风车的归人与恰好下班想捎个人的过客冤家路窄,乍然相逢,一愣之后,除了“看头像有点像,没想到还真是你”,居然也没有什么蒙尘的爱憎好阐述。
……手机响了一声,徐西临一看,窦寻还给了他一个好评。
这时天还是清的,地还是厚的,交通还是拥堵的,地球还没有毁灭,余下的年岁也依然丰盈。
而当年的校舍房屋、书本纸笔都已经放旧。
唯有旧人成了新。
作者有话要说:  类似的题材我写过bl的《一树人生》和bg的《流光十五年》,都很难看,所以根据历史统计数据来看,这篇有很大可能也很难看。

【第一卷:青葱】

第2章 不良开端

十三年前,开花店的小青年还没留出横平竖直的胡子,窦寻还只是个仇恨世界的中二转校生。
而徐西临,不管他自己承不承认,他确实是个货真价实的熊孩子——
“一边去一边去。”徐西临用脚尖踢开他们家狗,从狗嘴里抢下书包,把包里露出一角的烟盒塞了回去。
狗可能是闻到了什么,歇斯底里地冲他嚎叫。
狗叫“豆豆”,是只串,粗略一看,大概有狐狸犬、牧羊犬以及中华田园犬等多重血统,是只各种意义上的小杂种。
有道是“人分三六九等,狗有忠奸贤愚”,豆豆,它就是一条狗中瘪三,这孽畜精通欺软怕硬与撩闲挑衅,徐西临烦它烦的不行,每天都恨不能偷偷掐死它:“哪都有你,管得倒宽。”
可惜,家里有人给这破狗撑腰。
它一叫唤,屋里外婆就出了声:“小临,你又欺负豆豆是不是?”
“我哪敢呢。”徐西临背上包,“姥姥我上学去了啊。”
“走这么早啊?”一位中年妇女应声从厨房跑出来,一看徐西临的装束,立刻大惊小怪地喊叫起来,“你怎么又不穿羽绒服,里面穿的什么?穿秋衣了吗?拉索拉开我看看。”
这是杜阿姨,是他家请的保姆,跟徐西临他妈那边有点一表三千里的亲戚关系,据说按辈分算,徐西临得叫她一声“表婶”,他无可奈何地把外套拉链拉开,又飞快地拽上,转身就跑:“穿了,我学校有事呢,阿姨拜拜。”
杜阿姨眼比针还尖,一眼看见他薄外套里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立刻在他身后爆发咆哮:“你回来!秋裤也没穿是不是?大冷天的你又耍飘,看我回头不告诉你妈!”
徐西临跑得飞快,转眼就消失在了她的话音之外。
真是的,谁家年方二八的帅哥穿秋裤?
学校下午两点二十上课,要求学生两点到校,这会还不到一点半,徐西临下楼四下看看,招手打了辆出租,背着一书包软中华去“月半弯”给人送礼。
“月半弯”是当地一家娱乐场所,尽管经营还算正规,但依然流传着不少糜烂香艳的“都市传说”,也属于中学生行为守则里禁止出入的地点之一,徐西临一路顶着司机师傅欲言又止的谴责目光,只好权当没看见。
徐西临有个大哥,叫宋连元,宋连元小时候家里受过徐西临他妈的恩惠,所以每到逢年过节,都要拎点东西到徐家看看,风雨无阻,把自己看成了徐西临半个大哥。跟大哥本来不用这么见外,但这回不是宋连元一个人帮的忙,徐西临不能让宋大哥因为自己欠别人人情。
这回的事是因为他同桌。
徐西临的同桌名叫蔡敬,非常有才,作文习作经常被语文老师拿出去投稿,性格也好,每次拿回稿费都不吝啬,会给平时接济过他的同学买饮料——就是命不大好,他父母死得早,把他托付给了叔叔一家,叔叔吃喝嫖赌,老婆带着孩子把他踹了,蔡敬没别的地方可去,只能凑合跟着叔叔过,利用节假日做做小零工,或者跟着语文老师写些豆腐块的小文章,赚点零用钱勉强度日。
但是最近连凑合都凑合不下去了,因为他的王八蛋叔叔欠了高利贷。
要账的堵不着正主,叫了几个小流氓,每天在六中附近堵蔡敬,班里男生三五个一组,每天轮流陪着他。可是总这么陪也不是办法,蔡敬周末连门都不敢出,原来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肯给他排周末班的麦当劳,现在也不能去了。
徐西临考虑了一下,感觉流氓的事还是只能用流氓的方式解决,于是自掏腰包搬出了他那资深混混宋大哥。
跑完这么一趟,徐西临到学校的时候已经迟到了。
刚开学不到俩礼拜,学生们的心普遍还沉浸在寒假和压岁钱里,六中走读生又多,每天中午都有迟到的,以至于下午第一堂课课堂纪律极差,十分不像话。
于是学校每天中午派老师在门口守着,两点整预备铃声之后进校门的一律关在外面扣分写检查——不但要抓迟到的,还抓男生奇装异服和女生披头散发的,很多女生都会预备一个发套,进校门前绑个松马尾,“过关”以后再伸手一撸,现出原形。
“小票不要,谢谢您。”徐西临抓起空书包跳下车,定睛一看,学校门口已经站了一排倒霉蛋,正排队登记自己班级姓名。
这时候一头撞过去束手就擒就太傻了,徐西临趁大腹便便的年级主任训话,偷偷摸摸地溜到校门口西侧——那边没有围墙,只有一排一人多高的铁栅栏。
徐少爷的翻墙神功俨然已经大成,伸手一攀就把自己吊了上去,千锤百炼地纵身越过栅栏,裤脚都没碰着铁栅栏尖,落地轻盈得让学校里闲逛的野猫都不由驻足欣赏。
他整了整外套,大摇大摆地穿过操场,离老远还冲门口排队等扣分的那一帮招了招手,谁知乐极生悲,年级主任正好回过头来,徐西临反应奇快,撒丫子就跑。
年级主任眯细了小眼睛望着徐西临的背影,疑惑地问:“那个学生是怎么回事?”
门口那几位死道友不死贫道,齐声出卖了方才臭显摆的那个人:“跳——墙——”
无组织无纪律!太不像话了!
年级主任听完先愣了一下,随即怒发冲冠,扯着嗓子咆哮:“你给我站住!哪班的!”
徐西临龙卷风似的贴地飞行,心说:“二百五才站住。”
这时,教学二楼东侧,窦寻正百无聊赖地插着兜闲逛,他爸正在跟那位洒了三斤花露水的女老师互相吹捧,听得他十分烦躁,对未来的校园生活毫无期待,而且很想找根烟抽,于是溜出来寻找僻静的厕所。
经过长长的楼道时,他看见几个穿着运动服的男生聚在那,可能是刚结束训练的体育生,他们跟窦寻心有灵犀,也正在僻静的楼道里分烟。
其中一个忽然伸长了脖子往外看了一眼,用胳膊肘捅了旁边的人一下:“哎哎,吴涛,你看那个……怎么有点像你们班徐团座?”
叫吴涛的板寸头把脑袋伸出了窗外,正看见徐西临狂奔而至,大约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徐西临一仰头,百忙之中冲楼上的人飞了个吻,然后头也不回地冲进了一侧的教学楼。
好一会,教导主任球状的芳踪才姗姗来迟,吊着嗓子嗷道:“站——住!”
偷偷分烟的坏小子们爆出一阵哄笑:“牛逼!”
窦寻围观了这么一场闹剧,心想:“脑浆不够嗓门凑吗?吵死了。”
他漠然地塞上耳机,推门进了楼道尽头的小卫生间,关上最里面一间隔间的门,就着耳机里的林肯公园慢条斯理地摸出烟来。
完事以后窦寻弹干净烟灰,正打算走,谁知手刚将隔间的门推开一条缝,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而后只听“咣当”一声,一个人横着就飞了进来,后背正撞上卫生间墙角的暖气片上,那人连声惨叫都没有,喉咙里短暂地“呃”了一声,四肢抽动几下,摔得起不来了。
这男生穿着六中的白校服,长得面黄肌瘦,衣角泛黄,是多次过水后洗不出来的模样,手里还抱着个破破烂烂的布书包。
方才在外面大声喧哗的那几个男生走了进来,一个领头的,两个跟班,那个叫“吴涛”的双臂抱在胸前,靠在门口把风。
窦寻的瞳孔微微一缩,脚步顿住了。
领头的蹲下,歪着头端详着地上那位挣扎,然后一把薅起那男生的头发,把他拎起来,又伸手拍拍他的脸,问:“几个哥哥对你不薄吧?”
男生哆嗦得说不出话来。
领头的连拍了几下男生的脸,一下比一下重,最后基本是扇他巴掌:“没招过你吧?也没惹过你吧?你说昨儿晚上哥儿几个打两把牌的工夫,前后总共没他妈十分钟,是哪个孙子把宿管的老王八招来的?啊?”
被拎起来的男生使劲梗着脖子,极力想减轻头皮的痛苦,脖筋支楞八叉地浮出表面:“不……不是我!”
领头的嗤笑一声,突然揪着他的头发往暖气片上撞去,连撞了四五下:“不是你是谁,我啊?”
门口的吴涛突然冷冷地插嘴说:“快上课了,痛快点。”
这句话好像一声令下,本来在一边看热闹的几个人纷纷围拢上去,你一脚我一脚地对那男生又踩又踹,揍一会就问他一次“是不是你”,最后男生受不了,语无伦次地胡乱承认了,几个施暴者才仿佛大功告成,完成了审讯。
“认了就行,别着急,以后慢慢收拾你——先走了。”
说完,随着上课预备铃声响起,这群年轻的暴徒们一哄而散,被打的男生好半天才踉踉跄跄地爬起来,他伸手摸了一下脸上的鼻血,低头弓肩地来到水龙头下面,打开一条细细的水流,小心翼翼地挫揉着他方才蹭在地板上的校服袖口,手有点捏不住袖口,一直在哆嗦。
然后他猛吸了一下鼻子——不是哭了,还是在流鼻血。
他抹平湿了的衣服角,麻木不仁地走了出去。
直到外面安静良久,窦寻才悄无声息地从小隔间里出来,看了一眼地上滴的鼻血,他伸脚将凝成一点的血珠碾开。
“市重点,免会考学校?”他对着一条扫把星形的血迹冷笑了一声,心想,“狗屁。”

第3章 窦寻

徐西临冲进楼道,蹿上二楼,一脚踹开一班后门,从后门钻了进去,顺手把不知哪位兄弟挂在后门的一件校服外套摘下来,草草将上面沾的灰尘抖了抖就换上了,然后把自己的外套卷起来塞进包里,往桌子底下一扔,一只手扒拉头发,一只手摘下蔡敬的眼镜,往鼻梁上一扣——成功改头换面。
蔡敬:“……大变活人啊?”
徐西临:“好说——这衣服谁挂后面的?”
蔡敬:“好像是‘姥爷’的。”
“姥爷”是前桌那位兄弟的外号,姓老——就是《笑傲江湖》里“老头子”的“老”,全名也很省事,就叫“老成”,《康熙王朝》刚开始在中央八播的时候,老成同学追得如痴如醉,从此染上了自称“爷”的毛病,久而久之,他的辈分连升两级,成了全班的“姥爷”。
“姥爷”其貌不扬,长着一脸里三层外三层的青春痘,闻声一回头,他撑开自己“红尘翻滚”的脸皮,冲徐西临挤了挤眼,捏着嗓子说:“此乃女国王所贡之物,若是别人我断不肯相赠,二爷请把自己系的解下来给我系着。”
徐西临面带菜色:“好琪官,您那脸上的‘青春美丽嘎巴痘’都够炒一锅了,能别整天惦记着染指美少年吗?”
老成一颗玻璃心被这些只会看脸的凡夫俗子伤得体无完肤,“嘤嘤嘤”地捂着胸口面向黑板疗伤去了。
打发了闲杂人等,徐西临这才压低声音对蔡敬说:“你那事摆平了,以后追债找也是找你叔,不会再纠缠你,要不今天放学,你再跟上回那家麦当劳商量商量吧,看看还能不能去,不行让他们把班排在晚上,我找几个人轮流替你去。”
蔡敬的眼镜被徐西临摘去了,眼睛一时有点对不准焦,显出几分茫然来:“谢谢。”
他顿了片刻,又好像觉得光说个“谢”字未免太轻易,于是扣了扣笔杆,说:“西临,以后你要是……”
“打住,”徐西临笑眯眯地打断他,“千万别以身相许,我还是清白的。”
蔡敬勉强笑了一下,眉头却没打开,又小心翼翼地问:“你花钱没有?”
徐西临非但花了钱,还花得快倾家荡产了。
他平常零用钱虽然多,但是自己是个买单王,大手大脚惯了,没有储蓄意识,而新得的压岁钱都在银行卡里,虽然可以取,但是不敢随便取——因为那张卡是以前用他妈的身份证办的,她手机上有余额提醒,一下有大笔支出,五分钟之内就会遭到太后老佛爷的审问。
这会他身上总共剩下二十六块五——下午还要一笔额外的印刷费十六块,实在是捉襟见肘。
然而徐西临对蔡敬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将自己的窘境一笔勾销了。
他说:“花三块钱请我哥吃了根冰棍,你别瞎操心。”
倒不是他做好事不留名,这要是别人也就算了,蔡敬那日子实在太穷困潦倒,他交班费都能交出一把毛票,要是一下让他知道欠了这么大一笔人情,这会他虽然会感激,但过后未免不好在一起玩。
蔡敬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抬手搭上徐西临的肩膀:“兄弟……”
还没等他发表什么感言,怒气冲冲的年级主任就破门而入,打断了蔡敬的满腹思绪。
全班瞬间鸦雀无声,年级主任一路追得心脏病都快犯了,四下一扫,愣是没把变装的徐西临认出来,只好邪火四溢地寻衅咆哮:“都快上课了,就属你们班最闹腾!明年就高三了,都想干什么?啊?你们有没有实验班的样子!下节什么课,老师怎么现在还没来?投胎去啦?”
刚夹着教案走到门口的英语老师迎面中了个当头炮。
年级主任恶狠狠地瞪了无辜的老师一眼:“有些年轻的同志也要注意一下工作态度,你自己都吊儿郎当的,怎么管理学生!”
说完,他甩着膀子,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英语老师无端受了牵连,当即一甩马尾辫,拎起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道:“menopause”。
“上课前我们先进行今天的大纲要求外单词拓展,”英语老师扶了一下眼镜,“‘menopause’——更年期,可以这样应用‘menopause symptoms’……”
全班哄堂大笑。
前半节课,英语老师和同学们一起同仇敌忾,欢乐得很,不过师生间同舟共济没有多久,老师很快就暴露了阶级敌人的本性,她发了一套“完形填空专项训练”,一共十篇,全是长篇大论,作为今天的英语作业。
下了课,除了上厕所的,班里基本没人动弹,都想抢在下节课上课前好歹做完一篇。
窦寻就是这时候跟着班主任进来的。
他双肩包跨在一边,灰色的夹克里露出一尘不染的衬衫领子,走路的时候头也不抬。
有人嘀咕了一句:“高中还有转学的?”
上面班主任敲了敲讲桌,笑容可掬地拍了拍男生的后背:“大家静一静,今天我们一班来了一位新的家庭成员。”
班主任外号“七里香”,又叫“三步必杀”,热爱味道浓烈的香水,夏天等闲蚊子不敢近身,她说话爱用抑扬顿挫的排比句,还喜欢各种过期的心灵鸡汤,心情仿佛总是在澎湃。
不知道一个教物理的为什么老是这么不冷静。
不过这天,没人对她那“家庭成员”起鸡皮疙瘩,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新来的男生身上,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用了一眨眼的功夫就集体达成了共识,这男生长得好帅——他不但有双整整齐齐的浓眉和黑白分明的眼睛,还挂了满脸又酷又拽的爱答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