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mywife.”
商陵游,却一夜未眠。
————
清晨六点,天灰蒙蒙,没有光亮。
被窝中的连翘隐隐有醒来的迹象,她扭动了两下,腰间被人扣着,有点不舒服,察觉到有东西抵着自己的头顶,连翘缩了缩脖子而后侧仰,毫无征兆的,她柔软的双唇印在商陵游唇上。
他还没有醒吗?
连翘自觉主动地加深了这个吻,她甚至探出舌尖,小心翼翼地、轻柔地扫过商陵游的唇,描绘着他的唇形。
吻得忘乎所以的连翘早已遗忘昨晚临睡前的不愉快,她只觉得——他的唇,真柔软,像布丁果冻一样,软软的,q弹感十足。
一吻过罢,连翘一睁开眼,对上一双清亮的眸子,好似深夜里天际璀璨夺目的星子,“你…”
“早安,darling。”商陵游的声音温柔得滴水,他眸光缱绻地凝视着连翘,满心欢喜。
清晨一睁开眼看见你素颜,微笑着与你道一句“早安”;
夜晚闭上眼之前拥你入怀,看你恬静的睡颜说“晚安”。
这样的婚姻生活,温馨美满,令人心生向往。
额…
被抓住现行,连翘的脸颊“腾”地就红了起来,她想要冷静冷静,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啊对了,转移话题!
说什么呢?
昨天有发生什么事情吗?好像没有什么…不对!有!商陵游惹她不愉快了!
连翘终于想起来了。
她鼓足勇气、理直气壮地问道:“你昨晚去哪里了?而且,你挂我电话了。”
“去工作了。”商陵游看着连翘气鼓鼓的模样,轻笑一声,捏了捏她的鼻子,“在录音棚。”
“录音?”
“嗯。给宣传纪录片念旁白。”商陵游耐心地为连翘解释着,他言简意赅地说了清楚,连翘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
商陵游的右手臂被连翘枕在头下面,左手臂搁在她的腰上,两人姿态缠绵。觉得脖间飕飕的,连翘不由得往商陵游怀中钻了钻,“冷。”
商陵游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伸出左手帮她掖好脖颈后面的被子,将她往自己怀中更拉近了几分,连翘的脸就这样贴着他的心脏,听着他有规律的心跳声。
怦怦怦——
“连翘。”
“嗯?”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的家人?”
连翘摇了摇头,“没有啊,我只知道婆婆她已经去世多年,而公公他,你从未提起过。”
“嗯。”商陵游吻了吻连翘的额头,“那,我给你讲讲我的家人,好不好?”向来清冷高傲的男人在提及“家人”这词时,神色悲戚,就连声音都感染了悲怆之意,听得连翘心疼了起来。
“好,我听,你慢慢说。”
“云家是百年大家族,世世代代皆以传承“南音”为荣。现如今的云家掌门人云献有两子一女,我大伯云津轩、我父亲云津誉以及我姑姑云津晴,整个家族里除了我爷爷云献,其余都不是好相处的人,包括我的父亲。
而我母亲的家族,远不如云家显赫,但世代从医,家中名医辈出。因着我的曾外祖父曾经救过我曾祖父的性命,所以云家与商家订下一门娃娃亲,这门亲事的两位主人公,正是我的父母。他们因所谓的父母之命而被结合在一起,没有感情基础,就算是我出生之后,两人的关系仍平淡如水,最终逃不开离婚的命运。”商陵游的声音低沉醇厚,他像是讲故事般,给连翘整理他家族的人物关系。
“他们是在我高中毕业之后离婚的,我选择和我妈离开厦门,回了b市,再也没有踏上过这片土地。”
“所以…你触景伤情了对不对?”连翘试探着问,她的手探向商陵游的身后,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这倒不至于,毕竟八年了,这里变化很大,大到我几乎快认不清了。”
“那你…”
“今晚,我遇见了我堂哥。”
“堂哥?”
“嗯,我大伯云津轩的儿子,云初。”
“你们怎么会遇见?”
“他是录音棚的老板,是他请孟湛让我来接这份配音工作的。”
连翘:…她虽不言语,却内心早已将自己哥哥骂了千百遍。
“你堂哥这是蓄谋已久啊。”憋了很久,连翘憋不出安慰的话,只能找别人的茬儿了。
“我知道。”
“我大哥这只老狐狸竟然胳膊肘向外拐帮外人,哼哼…”连翘咬牙切齿的模样逗乐了商陵游,他刮了刮她的鼻尖,“小尾巴。”
“诶?”
连翘身后仿若真的有一条无形的尾巴,在空中一摇一摆。
“你要不要,去见见我的家人?”
连翘懵了。
一脸生无可恋。
传闻中的见家长,没躲得过去。丝毫没有经验,只能找外援求助了!
起床后,商陵游出去酒店公园晨跑,连翘坐在卫生间的马桶盖上,拨通了楚恬的电话。
先是一声肉麻的“honey”,但是下一秒,连翘就怂了。
因为,接电话的人是她大哥,孟湛。
只听见她大哥说:“你最好给我有重要的事,要不然,你会真有事。”嗓音沙哑中带着蛊惑的魅力,被威胁了的连翘脑袋中瞬间空白,同时,又传来一声“哎呀,你压到我了,快点起开,重死了”,还没听完,电话就被无情的挂断了。
“嘟嘟嘟嘟——”急促的声音传来,连翘如梦初醒,她是不是打扰她大哥“晨练”了?
会不会已经箭在弦上,却被她一通电话打扰了?
完了!
连翘握着手机,手足无措地扒拉着自己的头发,现在打电话过去认错来得及吗?会不会再次坏了她大哥的好事?
…会不会害得她大哥不举?危急时刻,连翘还不忘暗藏小坏心,想到“不举”这个字,她捂着嘴巴偷笑了一小下。
忽然,手机振动起来。
来电人,楚恬。
“大嫂?”
“嗯,是我,你这么早打电话有事吗?”楚恬推了推将头搁在自己肚皮上的男人,没推动。
“…我大哥有没有发怒?”
楚恬垂着眼睑看了眼对着她白花花的肚皮笑得正开心的男人,“没有。”
电话另一端的连翘这才松了一口气,“呼,这就好,我打电话也没事,就是想问问你第一次去见我大哥的家长时是怎样的场景。”
楚恬一怔,心想:这个小尾巴估计是被吓傻了。她心直口快地说了出来:“你个笨蛋,我和你大哥是青梅竹马,双方知根知底,直接步入婚姻的殿堂,哪里需要见家长这个环节!”骂完之后,楚恬又问道:“等等…见家长?你家商陵游难道不是父母双亡?”
连翘:“…”

第8章 南音(2)

南音(2)
父母双亡,有车有房。
这话怎么如此耳熟呢!
连翘“呸”了一句,之后,她听见楚恬说:“半年前你们结婚时,商陵游家亲戚只有他舅舅一家,所以,我以为…小尾巴,你懂得。”
连翘算是彻底明白了,找楚恬询问,根本毫无用处,还不如早点挂断电话,这样还能省点话费呢。“哦,我懂你,我当初也是这么以为的。算了,我先挂了,我上网百度去。”
“嗯。”
结束了与楚恬的通话,连翘继续坐在马桶盖上打开百度搜索了下见家长的注意事项,她看见其中一条写着“少说话、多微笑、多做事”,感觉比较靠谱,她很有信心能办到,所以她这才站起来刷牙洗脸。
等连翘洗漱完毕从卫生间走出来时,商陵游亦是晨跑回来了,他手中拎着一袋打包盒,对着连翘扬了扬,“我买了麻糍、炸枣回来,过来趁热吃吧。”
一听到有好吃的,连翘双眼放光,“蹬蹬蹬”地就跑了过来,“厦门特色早点?”
“是的。”
“好香啊…”刚一打开打包盒,香气扑鼻而来,连翘使劲的嗅了嗅,她对炸枣的第一印象是——色泽金黄、令人食欲大开。然后她捏起一只炸枣,指尖微微发烫,还是热乎乎的,她吹了两口气,这才咬下第一口。
“咦,是花生甜味哒。”又咬了两口,一颗炸枣很久就被消灭了,连翘食欲被勾起,她捏着第二颗炸枣,说:“外壳脆生,有股酥香,但是咬在口中,糯糯粘粘很有嚼劲,除了有花生的香气还有丝丝甜香萦绕在口腔内,久久散不去,感觉很熟悉,却又说不出是什么。”
“是芋香。”
“芋头?”
“嗯,这家店的炸枣外壳与其他店不一样,他是用芋头做的,比普通的木薯粉做的炸枣多了一份芋头的香甜。”
“…原来如此。”一吃就停不下来,连翘边听商陵游解释边将魔爪伸向打包盒里的炸枣,眼中冒着晶亮的光芒。
“吃吧,等你吃完我们就出门。”
“…去哪里?”
“半山云宅。”
连翘:“…”
————
云家派了司机来酒店接人。
因着商陵游的话,连翘在吃炸枣时一不留神被噎到了,现在坐在驶向位于半山的云家老宅的车上时,她一直在打嗝。
“怎么办…嗝,我这样…嗝,怎么见你家人嗝。”
连翘眉头紧锁,她此刻内心极为忐忑,如果以这副模样去见长辈,她很想狗带。
“下次吃东西时,记得细嚼慢咽。”商陵游边说,边为连翘解开羽绒服拉链,将她毛衣领口往下拉了拉,“乖,闭上眼,放轻松。”说完,商陵游的中指点压连翘的天突穴十八下,之后,他将双手绕向她耳后,找到她的耳窝,双手手指同时点压十八下。
连翘握紧的双拳又慢慢松开了,等她再次睁开眼时,已经不再打嗝。
“好神奇啊!”打嗝如此轻松就被治愈了,连翘惊叹不已,“老公,你真棒。”说完,她抱着商陵游的头,蹭过去在他脸颊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唇印。
商陵游波澜不惊,他早已习惯了连翘的癖性,知道她从来不按照常理出牌,所以习以为常了。
连翘趁着商陵游不注意,偷偷地找好角度,对准他修长白皙的右手拍了张照片。纵使是白昼,车内光线亦不是很足,连翘使用in软件给这张照片加了层清新风格的滤镜,配上文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商陵游装作浑然不知的模样,他任由连翘躺倒在自己怀中笑得眉眼弯弯,趁她不注意,将一颗已经剥好的巧克力塞入她口中。
甜丝丝的巧克力融化在口中,对着刚p完的照片,连翘捧着手机看不厌,越看越觉得…这双手太有魔力了,好看得让人想流口水!
好东西,要分享。
于是,连翘毫不吝啬地将这张足以令她珍藏一辈子的照片po在了微博上,配文字“神之右手”,很快,评论与转发、点赞纷纷涌来。
“一大早就虐狗,一整天心情都不会好了。”
“z神的手骨节分明、手指纤长,一看就…嘿嘿嘿,活儿好。”
“楼上你太污了!叉出去!【不过你说得很有道理”
“咦,我的屏幕怎么这么脏,让我来舔干净!”
“好想摸一摸…”
“…”
连翘坏笑着看着热门评论,她眼角的余光瞥了眼拥着她的男人,都说红颜祸水,这男*害起人来,威力可真是不同凡响。
很快,车在半山老宅门前停下。
连翘端正了坐姿,将微微皱起的衣角拉平,她紧张兮兮地问商陵游说,“我的妆有没有花?要不要再补一补?头发乱没乱?诶,早上就应该将头发扎起来,这样会清爽利落点。”
絮絮叨叨,如同小老太婆一般,连翘已经没了主意,而商陵游则是气定神闲的模样,他握着连翘的手,捏了捏她肉肉的掌心,“一切有我。”
简单的四个字,令连翘心安。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如同有魔咒一般,令连翘深陷其中,她看向商陵游的眼神中,满是信任与柔情。
“嗯。”
八年时光,物是人非。
经过洒满落叶的庭院时,商陵游瞥见在院落墙角处有一株枝叶繁茂的树,他的步伐登时顿住。
连翘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她到了嘴边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因为她从商陵游眸中读出了“忆往昔”的情感。
松开了握着连翘的手,商陵游鬼使神差地朝着那颗树走去,连翘随着他一道,待走近之后,她才发现,原来这是一株金桂树。
今年的冬季尤其寒冷,许多树木早早地败了花叶,唯有庭院内的这一株,仍是枝头常绿,很是惹眼。
寒冬时节,金桂枝繁叶茂,傲立在寒风中。
凝视的时间久了,商陵游的思绪逐渐飘远,远远地,他仿若看见一温柔的女子坐在庭院的藤椅上,身旁依偎着一小男孩。
“桂花,味辛、可入药。秋季采花、春季采果、四季采根,花辛、温;果辛、甘、温;根甘、微涩、平…根,祛风湿、散寒。
陵儿,你可记住了?”
“母亲,能再说一遍吗?”
于是,温柔的妇人又轻声细语地讲述了一遍,语速轻柔缓慢,如细珠落入玉盘的声音。
半晌之后,回过神来的商陵游深情地看了眼这颗金桂树,久久之后才转过身,半拥着连翘,“走吧。”
连翘心底知晓,他大概是触景伤情了,于是她乖巧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进屋后,管家让人端来桂花茶,“二位稍等片刻,我去请老爷下楼。”
商陵游神色晦暗不明,他的唇紧抿着,眉头拧的很深很深,连翘伸手指腹按了按他眉间的细纹,“你还好么?”
商陵游无声地点了点头。
鼻尖萦绕着桂花的香气,久久不散,看着漂浮在茶水面上的小朵桂花,商陵游的眸色暗了暗。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愈想,商陵游心中愈发愤懑不平,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与愤怒,扬手一甩,红木茶几上的两杯桂花茶应声而落,地上一片残骸。
恰巧此时,有人从门外走进屋内瞧见了这一幕。
“哟,这是哪里请来的贵客,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说话的是位中年妇女,虽保养得好,但仍能看出她额间与眼角的细纹,她的口吻尖酸刻薄,令人一秒钟都听不下去。
“三小姐您回来了。”有佣人上前接过她的风衣与手提包,同时还有人在收拾茶杯碎片。
“谁让你们收拾的?”那位三小姐眉头一挑,昂起尖尖的下巴,话虽是对着佣人说得,但是她犀利的眼神却落在商陵游身上,“这位先生是初次来我云家吧?一来就打碎主人家心爱之物,难道不应该给个说法吗?”
商陵游倏地站起身来,他比三小姐高出近一个头,后者被迫仰视他,盛气凌人的气势登时就弱了几分。
“心爱之物?”商陵游嘴角勾了勾,玩味一笑,“云三小姐莫不是忘了,这套明成化斗彩鸡缸杯的主人究竟是谁,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
云三小姐?
难道眼前雍容华贵,长相刻薄的女人就是她老公的姑姑,云津晴?连翘琢磨着。
云津晴登时心虚,她诧异地看着商陵游,“你是谁?!你还知道些什么?”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
这一刻,商陵游褪去了往日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模样,他神色凛冽,周身散发着寒气,“生人勿近”的气场着实强大,惊得云津晴咋舌。“你…”
“明成化斗彩鸡缸杯,是云津誉的前妻商氏陪嫁之物,从前视之如草芥,怎么,在商氏离去之后,这转眼就成你们云家心爱之物了?”
商陵游一步步向云津晴逼近,后者被逼的无路可退,后背猛地撞上冰冷的大理石墙面,“你到底是谁?!”
“姑姑,八年未见,你仍是如此,张扬跋扈得令人心生厌恶。”
云津晴如同被雷劈中,站在原地,僵硬的无法动弹,她颤颤地指着商陵游,“你…你…”
连翘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看她家颜值爆表的老公如何与他家姑姑斗智斗勇,看着看着,她突然好想嗑瓜子。
尤其是在听到商陵游一字一字从口中冒出来,似咬牙切齿,声音带着寒意似从冰天雪地里飘来,那一刻,连翘觉得她老公是全宇宙最帅的husband!

第9章 南音(3)

南音(3)
云津晴扬起的手还未落下,就听到轻斥声从楼梯处传来,“住手。”苍老的男音中带着点沙沙声。
倏然,客厅内死一般的沉寂,佣人们自觉地退让至一边,头低垂着看着鞋面,大气不敢出,毕恭毕敬的模样。而连翘,则是遵从着“少说话、多微笑、多做事”的原则,她在一片静寂之中,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茶杯碎片处蹲下,拿起佣人丢下的mini版扫帚与簸箕,将瓷器碎片都扫干净。
众目睽睽之下,连翘端着簸箕走到云津晴面前,眉眼弯弯,莞尔一笑,甜甜地唤了一声“姑姑”,而后在云津晴未有反应之时,簸箕被送入她怀中,只听见连翘说:“破镜不能重圆,但至少我不能令它有所缺失,所以,这算是我们给你的说法。”
说完,连翘微微侧首歪着脑袋,“可是姑姑,按照陵游所言,这明成化斗彩鸡缸杯是我婆婆的陪嫁之物,那它的主人应该是我婆婆,如今就算我婆婆已去世,主人也应该是我婆婆的嫡子陵游,陵游他心情不悦,一怒之下打碎自己的所有物,这应该,不犯法吧?”
轻轻松松说出这样一番咄咄逼人的话,偏生连翘她双眸澄澈,面上笑容纯真,令人不忍呵斥。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
现任云家掌门人云献拄着拐杖从二楼走下来,他步伐沉缓、却又有力,一双布满沧桑痕迹的双眼,眸色犀利地扫视着客厅内的连翘与商陵游。
在云献眼中,身穿橘红色薄型羽绒服的连翘,她虽面上画着淡淡的妆容,可举止投足间尽显孩子气。与之恰恰相反的是,站在她右侧的商陵游一身修长款风衣,休闲裤搭配着皮鞋,风度翩翩。
看着商陵游的模样,云献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他八年前离开时的场景,那天风大雨大,他背着黑色的双肩包搀扶着他母亲上了的士车,再也没有回来过。
回忆起曾经伤心的事,云献这个已入古稀之年的老人不由得热泪盈眶,心中感叹一声:真是个硬心肠的孩子。
其实,在转身看见站在自己身后的老人时,连翘就怂了,但她倔强,觉得人一定要有骨气,所以就故意挺直了身板,一副“天不怕地不怕,你奈我何”的模样。
直到——
云献抬起拐杖,直直地向连翘招呼过去,连翘整个人都懵逼了。
这是能动手就不bb的节奏?
太凶残了!
“爷爷!”
商陵游大步向前一跃,将连翘护在身后,而后他抬手轻易地挡住了云献的拐杖,怒目相视。
“你还记得我是你爷爷?改姓时怎么不想想我是你爷爷呢?”
云献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他情急之下抽回了拐杖,下一秒,拐杖就落在了商陵游的小腿肚上,“说离开就离开,八年了,你有回来看过我吗?啊?!”这是一位气急伤心的老人家,他此刻如同孩童般,诉说着自己满腹的委屈,他又说:“怎么,我的拐杖还没落在她身上,你唤我爷爷了,要是落在她身上了,你是不是要和我断绝爷孙关系?”
商陵游抿了抿唇,也不躲开,默默地承受着。
那位老人哪里真的狠得下心用力敲打呢,只是做做样子罢了。现在他想收场,商陵游不给他提供一个台阶,他如果独自撤手,就有种唱独角戏的感觉,怎么办呢?
于是…
云献对离他最近的连翘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口型说着“ok”,下一秒,连翘…
扑倒在云献身边,抱着他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爷爷,请你放过他吧…”
连翘的戏做的很足,足得有点过了。
就连云老爷子都被这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小妮子给惊着了。
————
虽然云老爷子被连翘吓得不轻,但他却越看这个小姑娘越觉得合眼缘,这个孙媳妇,他是越看越喜欢。
以至于,接下来情况有点失控。
云津轩、云津誉两兄弟被云老爷子命人叫了回来,云初本不想回来,但在听闻管家说情况有点危急时,他才极不情愿地赶回来。
云家的长辈们端正地坐在红木座椅上,云献为首,依次坐着云津轩、云津誉、云津晴三兄妹,而云初则是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坐在藤椅上。
商陵游与连翘两人,则是坐在他们一群人对面。
连翘好奇的视线落在云津誉身上,她仔细打量着他,发现如果不细看,会很难看出商陵游与他是父子关系。云津轩的双眉又粗又黑,双唇微厚,整体看来给人粗犷坚毅之感,而商陵游眉头淡淡的,双唇浅薄,宛若是丰朗俊逸的公子。
果然,商陵游是像母亲多一点,所以才会与母亲缘深,父亲缘极浅淡。
“是谁允许你改姓的?”云津誉声线浑厚,如同古钟被撞响发出的嗡鸣,他粗黑的眉毛一拧,看起来,有点像三国志里的张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