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讪讪地住了嘴,曼如倒是吓得脸色更加苍白了:“春儿,你别乱说…”
“我有哪里说错了?”春瑛抬眼盯着她,“若换了我们院里,哪个姐姐会对着小丫头说这种话?!那里还是二小姐的院子呢!说出去叫管家娘子们听见,看她们不罚她几板子?!”
曼如闭嘴了。她只是一时害怕,担心春瑛会说漏嘴,却忘了那个说莲姐坏话的丫头,本身就行为不妥。
她讷讷地低下头,继续做针线,偶尔抬头偷看春瑛的神色。
夏荷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又看到春瑛一脸严肃,也不敢再说笑了,忙站起身,扯了扯春瑛的袖子:“春儿…露儿姐姐叫我把做好的珠花送给大少奶奶、二小姐和三小姐,大少奶奶和二小姐都赏了我东西,你替我收起来吧?”她从袖里掏出一个绢帕包成的小包,露出里面的一小块银子和一对金花。
春瑛看着夏荷可怜兮兮的样子,心软了,放下针线,接过绢包:“你跟我过来,总要让你知道东西收在什么地方。”
夏荷高兴地咧嘴笑了,屁颠屁颠地跟在春瑛身后进了屋,看着她从窗下的柜子里取出一只缠枝莲花纹样的剔红镜奁,打开左边第二个小屉,里面装的都是碎银铜钱,而右边第三个小屉则是放的头饰。夏荷看着春瑛把东西放好,笑嘻嘻地从小屉里取出一直粉色珠花来:“我要戴这个!”春瑛依然替她簪上,道:“还有什么?趁早儿都说了吧!”
夏荷不好意思地笑着,伸手抱住她的左臂,撒娇道:“好姐姐,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乱说话,你就饶了我吧。”
春瑛心知自己只是迁怒,哪里会跟她一个小孩子计较,便放软了语气:“你不是喜欢我那对玉蝴蝶的耳坠子?借你戴一晚上,不许摔坏了!”
夏荷大喜,忙不迭地点头,春瑛便微笑着放好她的镜奁,将自己的拿了出来,拣出耳坠给她戴。夏荷喜滋滋地对着镜子显摆来显摆去,又看中了春瑛镜奁里的一朵绢花,春瑛无奈地由她去了。
一回头,春瑛发现曼如不知几时也进屋来了,倚在门边愣愣地瞧着她们,目光似乎就落在她的镜奁上。她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体,挡住了镜奁。那里面装的都是她这几个月积攒的月钱、赏银和赏赐的首饰,还有秋玉送来的几样小东西,至少也值十几两呢。说起来,她也有两个多月没回家了,还是找一天请假回去看看,顺便将积攒的东西都带回去吧。这个房间谁都可以进来,实在不太安全。
外头传来喧哗声,春瑛听到有人喊“三少爷”,便猜到是他回来了,忙小声对夏荷说:“挑好了就帮我收好放进柜里,别让人乱翻,知道吗?”
夏荷点头应了,春瑛便急急跑出门,看到三少爷果然回来了,只是似乎喝醉了酒,满脸通红,神智不清地歪在丫头怀里。兰香露儿等大丫头手忙脚乱地扶他回后院,兰香还在那里骂:“哪个不长眼的叫你喝这么多?!也不看看你才多大年纪!”
三少爷口齿不清地嘟囔一声“啰嗦”,便歪歪扭扭地撑着露儿的手回屋去了,兰香跺跺脚,决心要到二门上问问跟出门的小厮们,三少爷喝得这么醉,侯爷可知道?小厮们又是怎么侍候的!才一转身,便看到春瑛跟在后头往屋里探头探脑的,脸色一沉:“瞧什么呢?!今儿一下午都不见你,也不知道跑那里偷懒去了,还不快叫小厨房备解酒汤?!”
春瑛咬咬唇,转身去了,待她离了小厨房,正回屋时,便迎头遇到曼如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她,神色间似乎有些不自在,低头匆匆走了过去。春瑛皱皱眉,进了屋,见夏荷还在那里照镜子,头上已换了两朵绢花,而自己的镜奁还好好地放在柜面上。她上前打开放值钱物件的那几个小屉,见东西都没少,才松了口气,又问夏荷:“刚才曼如进来做了什么?”
“没什么呀?”夏荷有些疑惑,“她说那个粉色的珠花跟我身上穿的衣裳眼色不配,叫我戴别的,还替我挑了两朵绢花呢,不过都是十儿的。”
绢花手帕之类不值钱的东西,她们三人向来是共用的,春瑛心底虽然不太习惯,但她和十儿两人对年纪最小的夏荷一向很纵容,便没放在心上。仔细想想,她可能是太敏感了,夏荷再小,也不是笨蛋,怎会看着曼如翻她的镜奁呢?于是她将镜奁重新放好,不再提这件事。
三少爷这一醉,直到晚上才醒过神来,只是头还在痛。
老太太和太太都分别派人来传话,让他不必去请安了,就留在自己屋里吃饭。正屋中大丫头们来来去去,春瑛几次想找机会跟三少爷说话,都没成功,只好等道第二天早上再说。
所幸次日一早,春瑛才起床,便听到正屋传水洗漱。她忙忙梳洗妥当,连头饰也来不及戴,就冲到后院去,偏偏撞上晨儿捧着水盆手巾出来,一脸傲慢地将东西塞给她:“去!把水倒了!”春瑛忍住气接过水盆手巾,转了一圈回来,晨儿已经和另一个二等丫头守在了门口,根本不可能放小丫头进屋。
春瑛郁闷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深深怀念起梅香来。如果梅香在,她早就见到三少爷了,何必这么烦恼?
十儿凑到她跟前,笑道:“瞧你这一脸沮丧,愁什么呢?快打扮好了,等三少爷出门,咱们就串门子去。”
春瑛勉强笑笑,拖过镜奁,懒洋洋地找着今天要戴的首饰。她身上穿的是一件藕合色的衫裙,最好是配那对粉紫双层莲的珠花,想到珠花是曼如做的,她心里就觉得别扭。
咦?珠花怎么少了一个?春瑛翻遍整个镜奁,都只能找到一个珠花,她昨天早上明明还见到两个的。她回头问十儿,十儿想了想,也有些拿不准:“早上夏荷出去时,好象就戴了珠花,可我不记得是你的还是她自己的了。”
春瑛看着那只珠花,实在想不明白,却听到外头有人在喊:“梅香姐姐回来了!”她心中大喜,忙随手将那只珠花插在头上,收好镜奁,冲了出去。
梅香脸上还带着一抹绯红,嘴角含笑地递过一直扎了红绳的竹篮:“家里炸的小面果子,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大家拿去玩吧。”小丫头们一哄而上,分抢蓝中的点心去了,梅香朝迎出来的兰香和露儿点点头:“昨儿我不在,偏劳你们了。”
兰香扯了扯嘴角:“哪里,这原是我们的本份。”说罢便默默地回转。露儿上前拉着兰香的手说笑,曼如也面带笑容地走到旁边听。春瑛几次想要插嘴,都不敢造次,忽而看到曼如头上就插着一枝粉紫双层莲的珠花,和她不见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只可惜花芯处是紫色的珠子。曼如察觉道她的目光,不自在的扭过头,春瑛也没心情多理会她,寻空给梅香打了个眼色,后者便会意地支使开露儿等人,走到角落里,春瑛忙过去把周念要见三少爷的事说了。
梅香立刻传话给三少爷,不多时,便带回消息,说他午后会过去一趟,叫她届时跟着去。春瑛心里稍稍定勒令一些。
到了时间,她提着一个食盒,随三少爷重新进了花园,还没走到周念的临时住处,便看见二少爷李敞从那里走出来,身后还跟着那个脸上长了黑痣的潘老六。三少爷皮笑肉不笑地向哥哥问好,二少爷也皮笑肉不笑地关心了弟弟几句,目光无意中扫过后面的春瑛,顿时定住了:“这丫头是…”
春瑛低头不语,双手握的紧紧的。
“做粗活的小丫头而已。”三少爷面带嘲色地歪歪头,“怎么?二哥最近换了喜好?不爱美人,却爱干瘪货色了?”二少爷拉长了脸,回头对潘老六说了个“走”字,便气冲冲地去了。
三少爷冷笑一声,回头对春瑛道:“今儿真晦气,往后见了他,记得绕路走!”
春瑛心道你不说我也会的,只是你刚才也贬得我太狠了吧?她点头应了,随着三少爷继续前行,心里还忍不住嘀咕。
二少爷李敞没走多远,便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弟弟与春瑛的背影,若有所思:“那丫头带的…似乎跟那只珠花一模一样?”
潘老六摸了摸下巴:“我也瞧见了,但花芯不一样,并不是一对。只是两只珠花如此相象,说不定就是同一个人做的。回头我把那丫头弄来问问就知道了。”
李敞点了点头:“做得隐秘些,别叫老三起疑。”
(终于提早更新了…各位轻拍…)
第三卷 高门 九十二、闷棍
李攸听完周念的叙述,便陷入了沉默。周念也不去催他,只是低头喝茶。春瑛站在门边,看着屋里的情形,双手握了拳又松开,心嘭嘭跳个不停。
周念放下茶杯,又补充道:“我事后让三清悄悄去探听过,府上的管家果然对人说那丫头是失足摔死的,将尸首运走时,有几个围观的人还在议论,说了那丫头许多坏话,认定她死有余辜。那丫头虽说确是自寻死路,但死者为大,这般泼脏水,也太过了。”
李攸嗤笑道:“那丫头品性如何,旁人心里自然有数,二哥叫人故意抹黑她,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他也不怕别人起疑心!那丫头虽是自己找死,他也不聪明,先把人稳住,再悄悄儿寻个罪名把她解决了,岂不干净?亲自动手,真是蠢到家了!”顿了顿,又问周念:“三清当时离得近么?可看清楚其中细节?若是真的出面作证,可要经得住盘问才好。不然被二哥反咬一口,反连累了你们主仆,我怕父亲会生气。”
春瑛心中一惊,不等周念答话,便脱口而出:“是我看见的,不是三清!”
周念飞快地转头看她,李攸倒是满脸讶异:“你看见的?!”又回头看周念,后者皱起了眉。
春瑛咬咬唇,道:“我昨天拿做好的衣裳过来,半路上…见桃花开得好,一时贪玩便跑去假山那头,看到二少爷带着莲姐过来,我怕他看见我,就躲起来了。他们离我不远,因此说的话我都听得一清二楚。念少爷是担心我才说是三清看到的,但三清跟这件事没有关系!”
话一说完,她就觉得一阵发虚,心里又开始后怕。昨天周念建议让三清替她作目击者,她回去想了想,始终觉得不妥。看到二少爷行凶的人是她,想为莲姐打抱不平的人也是她,如果因此而必须面对二少爷那方的攻击,那也是她自找的,为什么要让三清替代自己去承担风险?而周念…不管他是否让她失望了,始终是无辜之人,他还要依靠侯府去给全家平反呢,如果自己的决定到头来害了他,那躲在别人庇护下的自己,岂不是比陌然冷对莲姐死去的曼如还要卑鄙?!她还有什么立场去责怪他人?!
周念沉声道:“春儿,你跟三清不一样,昨天不是都说好了吗?!”
春瑛正色对他说:“可事情是我看见的!”她声音有些发颤:“我…我不能连累无关的人…如果…如果我倒了霉,请三少爷关照关照我家里人…”她开始发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傻了,也许过后想清楚,她会后悔,但此刻她只觉得,不应该把没关系的人拉扯进来。周念和三清都没有欠她,还一直对她很好…
李攸没吭声,春瑛站在边上,心跳得越来越快,害怕地等待着他的回应。她好象已经开始后悔了,莫名其妙地穿过来,当了家生子,整天担惊受怕地,难道还要为了给一个不太熟悉的人打抱不平,就冒这么大的风险吗?可那一瞬间的动摇过后,她又开始唾弃自己。她在想什么呀?那是人命!人命啊!二少爷那种变态,胡作非为,对亲兄弟都敢下毒手,她明明知道他干了什么,明明可以证明他犯了罪,却因为害怕而放任不管,那他以后再继续害人怎么办?!说不定有朝一日,她也会被他害了的!
李攸忽然笑了笑,惊醒了沉思中的春瑛与周念,两人迅速抬头看向李攸,只听得他说:“这到不好办了,若是三清看到的还好,既是春儿看到的,反而没法指证二哥。”他转向春瑛:“你是我的丫头,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即便是真的,也会有人说你是受了我的指使,故意中伤他,吵将起来,我反而落得一身腥。但若说是三清见到的,他又未必能说清楚,万一叫人抓住了纰漏,念哥儿跟我都落不了好。”
春瑛张张嘴,忽然觉得内心空了一块。原来…她那些犹豫担心都是白费?从一开始她就没有作证的立场吗?
周念叹道:“最初我也是想到这一点,才说是三清看到的。想来三清跟你们府上并无干系,总让人可信些,但你的顾虑也有道理。只是…难道我们就没法子了?真的要瞒下真相么?我倒不是想借此机会坏了你家跟梁家的亲事,只是敞哥儿做了什么,总该让侯爷知道才好,免得日后被外人揭破,你们家仓促间想不到应对的法子。”
“这个好办!”李攸一击掌,“这种事用不着明公正道地辣证人出来告状,那就落了下乘,一不小心还会被人反咬一口。只需暗地里叫人散播些小道消息,自然而然的,就能传道我父亲母亲的耳朵里。”
周念皱眉:“就怕外人知道,梁家有借口驳回皇上的赐婚。”
“等些日子就好了,谁希罕她家女儿?”李攸摆摆手,“眼下正是定亲的时候,且放二哥轻松两日,带纳采结束,宫里又定下了择选的名单,便没了顾忌。他是一时激愤杀的人,事先并无万全准备,他与那丫头进花园,总有其他人看见…”
春瑛插了句嘴:“昨天陈家送聘礼道梅香姐姐家,许多人都去贺喜了。”她当时进园,除了守门的婆子、跟踪的曼如以及二少爷和莲姐,就没遇到其他人了。
“又不是人人都去了。”李攸有些不以为然,“就算真没人看到,也要弄出这么一个人来,还要不止一个!横竖是小道消息,谁也说不准的。他跟那丫头一起进园子,事后一个人出来,那丫头却死在园子里了,难道不可疑么?只要有一两个人议论,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起疑心,说不定还会有人寻根究底,万一牵扯出他好南风的事,又正好犯了父亲的忌讳。这种小道消息都只在私底下传来传去的,待他发觉,已经来不及了。他若惊慌失措,急着要掩住悠悠众口,反倒坐实了传言。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传出去,只说是一时失手就完了,对我家名声影响有限,但二哥终究输在一个‘仁’字上,更让人觉得他性情冲动不堪大用。有了这个污点,他日后科举出仕,在朝廷里也不会地重用的,父亲更是会对他失望至极!”
他翘起嘴角,笑得意味深长:“最近二哥实在是有些得意忘形了,连潘老六那样的爪牙也敢带进内宅来,真让人看不过去。他难道以为自己能只手遮天?他有人使唤,我手底下又何尝无人?”
周念提醒他:“别让人发现是你下的令才好。”
“放心,小道消息,自然是寻不到源头的。”李攸胸有成竹地道,他从小在侯府长大,这些伎俩早就看熟了,自然知道其中诀窍。只是他踌躇一下,又盯着春瑛警告说:“你可别给我泄了口风!除非我发话,你不许跟人说一个字!等道父亲要找人查问时,我再告诉你该怎么做,知道么?!”
春瑛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周念看着她,顿了顿,又对李攸道:“那死了的丫头…她家里…是不是多赏些银子?”
李攸有些意外:“你是说那个莲姐的家里吗?赏他做什么?万一她家嚷嚷出去了,倒叫人起疑心。”歪头想想,“也罢,等父亲罚二哥时,我再进言就是了,也算是行善积德。”
春瑛在旁听得木然,默默地咽下了心中的那一丝不平。她早已有了觉悟,又还在纠结什么呢?
门外,三清叫了周念一声,周念告了罪,出去与三清低头交谈几句,又回头看了看春瑛,脸色便难看起来,高声喊:“春儿,过来。”
春瑛依然走过去,便听到周念问:“你…你前些日子过来时,我记得是戴了一对珠花的,今日怎么只戴了一只?”
春瑛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怎么忽然问起了这种事,但还是照实回答:“原本是想要戴一对的,但不知怎的,有一只不见了,所以只戴了一只。”
周念倒吸一口凉气,再次追问:“怎么不见的?是不是昨日掉在园子里了?!”
春瑛眨眨眼:“怎么会呢?我昨天都没戴它出门。”
周念一愣,低头想了想,又问:“这对珠花…除了你还有谁有?相似的或是一模一样的?”
“曼如有一个,只有花芯的珠子跟我的不一样。”春瑛小声道,“就是昨天跟我一起看到二少爷杀人的那个丫头。”
“你可知道她的珠花是否丢失了?”
“没有呀。”春瑛受他的语气影响,也感到了一丝紧张,“我今天早上还看到她戴呢,怎么了?珠花有问题?”
周念脸上神色变幻,却闭口不言。春瑛不解地扭头看三清,三清却只是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不一会儿,周念飞快地走回屋里,对李攸说了几句话,又郑重向他行了大礼。李攸一脸诧异地扶起他,又看了春瑛一眼。
春瑛感觉道,似乎有什么与自己相关的事正在发生,而且是很不好的事。那只丢失的珠花…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李攸皱眉考虑了好一会儿,才点了头,周念神色一松,又向他行了一礼,回头看向春瑛,视线却无意中落在她身后的一点上,脸色顿时大变,立刻提高声音道:“春儿,你去邻屋替我找一本《大诰武臣》来,就在那只榆木箱子里。”
春瑛回头看看身后,除了一片树丛,什么也没有,她迟疑地挪动脚步,觉得周念的这个吩咐有些古怪,他是故意支开她,还是想要做什么?不过他总不会伤害她的,于是她便依然道旁边的小屋里,从一堆箱子里找他要的那本《大诰武臣》。
这些箱子里装的大都是竹梦山居里的藏书,匆匆搬运道此处,还未整理过,要从中找出一本书,可不是件容易事。春瑛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箱专放律法书的,正一本本查找间,她听到背后有声响,正想回头,忽然感到后脑上一阵巨痛,接着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大过年的,春瑛挨了闷棍,打击还一个接一个地来了,真够郁闷的,大家轻拍吧~ ~ ~马上就要进入虎年,祝大家新春大吉,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 )
第三卷 高门 九十三、她到了什么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春瑛才从昏迷中醒过来,却感觉道自己身上动弹不得,一挣,手脚都被绳子捆住了,想发出声音,偏偏嘴巴里也塞了布。她吓出了一身冷汗,睁大了双眼看向四周,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这是一间小小的屋子,只有一面墙上方有个一尺见方的小窗,昏暗的光线从窗外照进来,大概已经到了傍晚。她是歪在墙角的麻布袋堆里的,周围散发着淡淡的面粉味,对面是一扇门,正紧紧地锁着。
春瑛晃了晃仍有些昏沉的脑袋,不安地看着四周。她这是在哪里?!她明明是在小屋里找着书,周念和三少爷都在邻屋,三清也在屋外,怎么可能胡被绑到这种地方来?!她拼命挣扎了几下,双腕上绑着的绳子却捆得十分紧,她只觉得自己的皮都快磨破了,也没能挣松半分。想了想,便屈起膝盖,想要将嘴里的布弄掉,再用牙咬手上的麻绳。
门外传来开锁声,她顿时停了下来,只听得门上一声吱呀,走进来一个陌生的青年,年纪大约二十来岁,穿着一身简单大方的蓝绸直裰,头顶蓝缎的六合一统帽,白袜皂靴,长相倒还端正,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瞄了春瑛一眼:“醒了?”瞥向她的双膝:“别挣扎了,你逃不掉的。”
春瑛猛然挣扎起来,想要质问他是什么人,却看到他走到自己面前蹲下,淡淡地道:“你别怪我,我也是奉命行事,主子发了话,你就别想抵抗了,趁早儿乖乖听话,对大家都有好处。”
春瑛停下动作,两眼睁得老大地蹬着他,他笑了笑:“瞪我做什么?怪只怪你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事,又叫人知道了。”见春瑛双眼露出恐惧,又开始挣扎,忙制住她:“行了!我又不是要杀了你,怕什么?!”
春瑛愣了愣,这是什么意思?
那青年道:“你如今不方便在府里,且在外头待上些时日,等主子发话了,兴许还能再回来。可别妄想能逃走,你一家子都在府里呢。”春瑛死死瞪着他,眼里都快冒出火来了,他还一脸不在乎地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得心里有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头做了什么事,要是叫我听到一句闲话,不用主子吩咐,我就先结果了你!”
他说最后一句时,语气中带有一丝杀气,春瑛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背脊后慢慢升上来,立时顺服了,垂下视线不敢再瞪人,只是紧握的双拳仍泄露出她心中的愤怒。
青年笑了笑,回身走到门外,不一会儿,便有另一个人快步走了进来。春瑛再度睁大了双眼。那居然是她老爹路有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