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勒醒悟到自己刚才说漏了嘴,立时闭口不言。后面跟来的几名大臣却已经听了个正着,都用责备的目光看他。杰达见状,冷哼一声:“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王太后那么疼爱你,你居然下毒害死了她?还妄图毒杀陛下,嫁祸给我。等待你的,只会是公平的审判!”
劳勒怨毒地瞪着他:“我才没有这么做!奶奶…奶奶不是我下的毒!”
“那为什么王太后和陛下中毒的症状是一样地?”敏特插了嘴,他已经问过王太后身边的侍从了。
劳勒闭口不言,只满眼仇恨地瞪着杰达与敏特,过了好一会儿才冒出一句:“一定是你们做了手脚!”
盖尔二世不想再浪费时间了,淡淡地吩咐:“押下去吧。”门外便走进几个卫兵,想要将劳勒押解出去。劳勒摔手挣开他们,恶狠狠地道:“别以为你们赢了!我父亲带着五万大军在城外呢!他们马上就会进城,到时候,看是谁笑到最后!”
敏特皱了皱眉,有些担心地看向盖尔二世。后者却一脸淡然,毫不为这个消息所动。杰达则是稍稍吃了一惊后,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劳勒本以为说出这件事,会让他们惊慌失措,见状十分意外:“你们…为什么不怕?!那可是五万大军!”
“就算是十万,我们也不放在眼里。”门外传来一把苍老的声音。敏特立刻记起,这是那位被盖尔二世称为叔叔的老人。接着,他果然看到一个拄着拐杖满头白发的瘦老头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年轻男子。
那老人继续道:“军需处的头头是我的人,已经断绝了对马里奥大军地粮食供应,武器、马匹和装备也不再提供。哼,别说他只有五万人,就算他有十万、二十万,饿着肚子。也没力气攻进城来!”
劳勒自从老人进门,就一直瞪着他,脸色越来越苍白。
杰达心头一阵快意。又添上几句:“而且,一旦我们公布了你劳勒王子毒杀王太后的消息,那五万大军中,还有多少人愿意继续听从你父亲地调遣呢?那可是诺嘉军队,不是马里奥亲王地私军!”
劳勒猛地转头去瞪他,杰达毫不在意地再上前一步:“就算他们仍愿意服从你父亲,可是…如果马里奥亲王知道你这个儿子毒死了他的亲生母亲,他还愿不愿意为你出头呢?别忘了,你还有三个兄弟!”
劳勒地脸色已经白得象是个死人了。他地妻子在旁边尖叫一声。晕了过去,侍女们顿时乱成一团,唯有他继母眼中发光,望望左右,又低下头去。
萨金特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盖尔二世身后,低头道:“陛下,已经把马里奥亲王家的几位公爵控制起来了,连同他们的女眷、管家和仆人在内,都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平时和他们来往密切的几家人。也都被请到他们家里一起等候您的命令。”马里奥亲王妃闻言也发出一声尖叫,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没人理她,盖尔二世微微点了点头:“好。”一挥手:“将他押下去吧,别关在一起。”萨金特应声走向劳勒,后者忽然高声叫道:“伯父!您把我们都除掉,是想让杰达继承您的位置吗?我告诉您,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会帮你。只不过是想要坐上那个位置而已!“
盖尔二世面无表情:“我从来不在意晚辈们有野心。只要这野心对国家有利。”他又挥了挥手,萨金特便招来数名高大壮实的卫兵。围住劳勒。劳勒怨恨地看着他,又将视线移到早已死去的祖母身上,眼圈一红,便在卫兵地押解中离开了。
杰达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忽然又觉得不妥,回头看到盖尔二世怔怔地看着王太后的遗体,不知在想什么,便收敛了神色,低头走过去:“您没事吧?”
盖尔二世摇摇头,转向老人:“这次多谢您了,叔父,不过…希望您能约束下属,尽可能不要和马里奥起冲突,不管怎么说,双方都是我们国家地军队,一旦互相为敌…”
“这个您不用担心,陛下。”老人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开口了,“我们知道要做什么,不会乱来。”
老人也点点头:“你也不用担心他们会趁机夺得王城控制权,我们没那个兴趣。马里奥的作法已经给几个大领地造成恶劣的影响了,我们出手,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不会给你拖后腿的。”他看了王太后几眼,叹了口气:“想不到大嫂会是这么个结局,如果她不是…”
盖尔二世抬手制止了他:“母亲已经过世了,请不要再责惫她吧。”他转向杰达:“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就说是我的命令,王太后去世,让马里奥亲王独自回宫奔丧。”顿了顿,“对于他,能不伤害就不要伤害,但如果他不肯妥协…”叹息一声,“一切…都以国家利益为重。”
杰达领命退了出去,萨金特急步跟上。敏特稍一踌躇,留了下来,静静陪在盖尔二世身边。
女眷们都被赶了出去,大臣们都忙碌起来,有人去报信,有人去构思面向大众的公告草稿,有人互相聚在一起商量接下来地行动,也有人惶惶然回家去等待清算,一时间,卧室内就只剩下两个活人和一具尸体。
过了好一会儿,盖尔二世才从丧母的悲痛中清醒过来,回头见到敏特,扯了扯嘴角:“好孩子,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
敏特摇摇头:“该休息的是您,别忘了,您还病着呢。”
“是吗?”盖尔二世顿时感到倦意涌了上来,支持不住,便歪向一边,睡着了。
敏特松了口气,悄悄收起手中的针,向门外招招手,宫廷总管与科尔夫人立刻走了进来,后者手上还拿着国王的披风。他们仍旧用魔法将盖尔二世送回了国王寝宫,王太后宫中的侍从才开始准备丧事。
第二天,敏特从短暂的睡眠中醒过来,就得知了最新的消息:马里奥亲王得知消息后大怒,带了四名卫士进宫奔丧,对着王太后的遗体大哭一场,后来还去见了被关押地长子。据说他狠狠地揍了劳勒一顿,把儿子打了个半死,没见盖尔二世就出了宫。有人说他曾对王宫方向放过狠话,但不知为什么,回到家后只过了两小时,他就带着简单的行李搬离亲王府,住进军营,却没提出要带走妻子和几个小儿子的话。
原本的五万大军中,有三名高级军官投向了国王一方,另有两名仍在观望,马里奥亲王的几个死忠下属不停的怂恿他教训那几个背叛者,同时跟国王和支持国王的大领主们来场硬仗,他却反把那几名下属大骂一顿,赶出门去,还扬言再有人说这种话,就会砍下对方的头送进王宫。
尽管马里奥亲王表现得十分退让,杰达还是不太放心,派了不少人到军营处监视,但回报的消息显示,马里奥亲王表现很正常,完全没有特殊举动。
这让杰达感到十分迷惑,总觉得这不象是马里奥亲王会做地事。敏特听了他地话,嗤笑道:“你不就是担心他会凭借大军反叛吗?那就断绝他造反的一切可能好了,让他搬离军营,去别地地方住,再把忠于他的军官调离原本的岗位,打散了分布到各地去,或者别让他们继续担任关键职位。方法有的是,你光在这里烦恼有什么用啊?”
杰达哑然失笑,转身去吩咐属下几句,回来后神情轻松了许多:“陛下这两天怎么样?情绪还是那么低落吗?”
敏特点点头。盖尔二世再次失去至亲,又不得不对仅剩的亲弟弟动手,他心情怎么好得起来?
“对了。”敏特突然想起一件事,“陛下说了,当天那壶毒酒,既然不是我们做的,劳勒又不可能对王太后下毒手,那么王太后又是怎么中毒的?最好是把酒壶的残骸找回来,说不定能查到线索。”
杰达叹了口气:“哪有那么容易?我已经叫人到山谷底找过了,一点碎片也没有。现在还有几十个人在那里找呢。”
杰达派出的人没找到酒壶,但酒壶却在第二天早上,神秘地出现在前宫的正殿里。
(对不起,又晚了…><)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二十九、密探(上)
负责打扫的侍从一发现酒壶,就立刻上报杰达,杰达赶过去一看,正是那个壶,立刻叫人去查,到底是谁把壶送回来的,昨晚到今早之间,有什么人曾经出入过前宫。
敏特仔细看着那个酒壶,发现它比正常的酒壶要重得多了,虽然它是黄金镶宝石的,但这个重量…他晃了晃壶,里面剩下的酒碰撞壶壁,发出清脆的声音,闻闻那酒的味道,再用试毒棒点了点,这酒…似乎是没毒的啊?
不过这酒真的是那天倒剩的吗?香气清洌,实在不象是几天前的残酒。
敏特忽然觉得有些古怪,再晃一晃酒壶,又敲敲壶身,立刻发现了端倪。打开壶盖,沿着壶口边沿仔细检查了一圈。
杰达发现他的动作,便抬手让萨金特先别说话,走到他身边看。
敏特掏出匕首一撬,把壶沿撬了下来,原来那壶口是可以和壶身分离的,一拿开,就显示出里面的夹层来,而这夹层中,还有酒剩下。敏特将试毒棒伸进去,拿出来时,那银制的棒头已经完全黑了。敏特皱了皱眉。
萨金特睁大了眼,倒吸一口凉气:“原来毒是从这里倒出来的!”杰达默默地接过酒壶,打量了一番,忽然伸手扳动酒壶把手附近的一块宝石,只听到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壶内通往壶嘴的洞就被一块深色的金属封了起来,而壶里还能倒出酒,不过已经是壶壁夹层内的毒酒了。
杰达吁了口气:“看来劳勒就是打算用这个壶给王太后倒正常的果酒,取信于我,然后再让我倒毒酒给陛下了。我记得他把壶递给我的时候。手指就不停地摸挲着把手附近地地方,当时没留意,现在想起来,肯定是在那时候做的手脚。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他倒给王太后的酒也带了毒呢?”
敏特拿起壶盖看了看,又瞧一瞧壶身,皱眉道:“这个宝石旁好象有些轻微的伤痕,是不是被人损坏过?还有,那个封壶口地金属块,好象跟这个壶不太协调,任何人看到,都会觉得有古怪吧?”
杰达想了想。就放下了壶:“这些琐碎的事情就不必多想了。现在已经有了物证可以证明,劳勒的确有意谋杀陛下,还是害死王太后的真凶,那些传播流言的人也该闭嘴了!”
自从劳勒王子被收押后,贵族中有传言说。他是被冤枉的,因为他不可能对疼爱他的祖母下毒手。他只是王室权势斗争的牺牲品,连劳勒王子在王太后宫中说漏嘴地话,也被说成是某些人别有用心地趁他伤心难过神智不清时故意引导着说出来地,话里话外,都暗示着杰达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由于近来有大批亲马里奥亲王的官员落马,那些心怀不满的人更是助长了这种谣言的传播。
萨金特道:“已经确认过。那些话是劳勒妻子地娘家传出来地。他们只不过是害怕我们追究他们仗势夺产、逼死人命地罪名。想要垂死挣扎而已。可笑地是偏偏有人相信。还帮着传播。现在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阁下别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了。”
杰达点点头。转头对一直在苦苦思索地敏特道:“你也别想太多了。陛下最近心情不好。又中过一次毒。我怕他身体会出问题。你要多用点心。好好照顾他。”
敏特点头应了。但心中还是满怀疑惑。这酒明显不是那天地。连毒都不是同一种。究竟是什么人将壶送回来。又为什么要在壶里灌上新酒呢?而且。他隐约察觉到。那壶上沾有魔法气息。记得侍女们说它是被劳勒从走廊上丢下山谷地。现在它完好无损。很有可能是在坠落过程中。被人用魔法救了下来。这个人又是谁?
至于说本该没问题地果酒变成了毒酒。害得王太后死于非命这件事。他有些怀疑娜姆。因为侍女们说“劳勒王子地情人”曾经检查过这个壶。身为威沙秘谍。她对壶做手脚地可能性很大。但劳勒王子被擒后。他所有情人都逃走了。其中就包括娜姆。他根本没法确认这件事。
敏特抬眼看了看走在前面地杰达。想了想。还是决定瞒下侍女们所说娜姆曾经碰过酒壶地话。
酒壶地出现让流言不攻自破。王子妃地家族灰溜溜地闭了嘴。大众对劳勒王子地谴责更深了。马里奥亲王却对外面地传言毫不理会。在王太后地葬礼上更是一言不发。连王子妃好不容易托人送到他手上地信。他只扫了几眼就丢到一边。还对送信地人大骂。让他们乖乖等候国王地处置。不要妄想图谋不轨。消息传出。民众开始对他起了同情之心。觉得是坏儿子拖累了好父亲。加上马里奥亲王多年地勇武威名。舆论渐渐倾向了他这边。
杰达面对这种局面,眉头大皱,但有些事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他只能尽最大努力让大臣、贵族们和民众认同他。到目前来说,成果相当不错,只是马里奥亲王始终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正当他烦恼于怎么削弱马里奥亲王的影响时,萨金特突然来了,悄悄递来一封信。杰达打开一看,顿时睁大了眼:“这是哪里来的?!”
“早上有人丢进我家院子。”萨金特笑了笑,“马里奥亲王当年为了控制王城而布置的暗哨网络,没想到今天反而帮了我们一把。我已经叫人去查,到底是谁往我家里丢这个东西的。阁下别管这些了,现在的关键是,信里的东西,是不是真的?”
杰达嘴角一翘:“虽然不知道是谁送来的,但如果是真的话,那么…”
他与萨金特对视一眼,都笑了。
敏特陪在盖尔二世身边,小心留意着他的身体状况。新上任的宫廷医师是那位王叔推荐来地。有点兢兢战战的味道,不敢表达自己的意见,敏特只好多费点心,又逼着医师表态。才让盖尔二世的身体渐渐恢复过来。
他有些心绪不宁,已经有好几天没回小院了,不知道安全署地同事有没有新消息传来?照现在的局势来看,诺嘉应该不会再开战了吧?他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机会回国呢?但看着盖尔二世那副隐隐哀伤憔悴的样子,他又有些放不下。
盖尔二世见他手里拿着本书,还频频望向自己,勉强笑了笑:“怎么了?我没事,是你们太紧张了。”
敏特扯了扯嘴角:“您还是节哀吧。事情还有很多。您要早点养好身体,才能处理国事啊。”
盖尔二世摇摇头:“我老了…这个国家就交给年轻人吧,杰达他们做得很好。”神色间似乎十分灰心。
敏特皱了皱眉,想要再劝他几句,却被进门的杰达打断了。杰达掏出一封信。递给盖尔二世,小声说了些什么。后者打开信看了两遍,皱皱眉,道:“你去吧,让萨金特协助你,但要记得,一定要掌握住关键证据,不要让他们有机会回到军营里煽动士兵们。”
杰达大声应了,正要转身离开,却又被盖尔二世叫住,犹豫了一会儿。才说:“至于马里奥…他毕竟是我的亲弟弟。王太后刚刚去世,你…”顿了顿。叹息一声:“算了,你只要记住,照现在的局势,你做得太狠,是会引起民众反弹的,要维护好自己的形象,更要对自己有信心。”
杰达原本有些不甘心,听到后来,神情豁然开朗:“我明白了,谢谢伯父您地提醒。”说罢面带微笑地向敏特点头示意,便转身离去。
敏特走近盖尔二世,见他盯着那封信发呆,便拿起信封一看,上面只写着转交杰达公爵几个字,扫了一眼那信,隐约看到上面写地是马里奥亲王跟什么什么人约好了在什么什么地方密会,企图利用军队发动政变,还列出了几个名字,敏特看得很清楚,最下面的一个,是前宫新上任的卫队长,还有一个,是负责守宫门的军官,也是新补上去的,接替萨金特死去地副手,自己每次进出宫门,对方还跟他打招呼。
难道这些人都是马里奥亲王埋伏下的人手?!
再往上看,那名单上还有好几个军官地名字,还在后面注明了职衔和所属部队的番号,很多都是属于国王、大领主和王族手下的,虽然这些人只是副手,但如果他们要架空上司,夺得军队控制权,即使不能说服士兵攻打王城,至少能阻止他们成为国王的助力。
敏特暗暗心惊,马里奥亲王的势力居然已经渗透到这个地步,杰达能在事情发生前得到这份情报,真是太幸运了!
盖尔二世叹息一声,收起信,敏特忙缩回脑袋,装作没有兴趣的样子,将信封递过去,见他一脸恹恹的,知道他一定是为马里奥亲王这个弟弟不肯罢休、自己却不得不对付他而难过,便小心翼翼地说:“您累了吗?要不要休息?”
盖尔二世摇摇头,拄着拐杖走到书桌旁,将信锁进抽屉:“我要看一会儿书,你下去吧。”
敏特扶他到壁炉边躺椅上坐下,便退了出去,一个人走在走廊上,手摸着下巴,思考到底是谁送那封信来的?
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将手指凑到鼻下大力闻了几下,确定刚才不是自己的幻觉!手指头沾上的香气…是信封上来地吗?好象在什么地方闻过…
他从小就接触过各种香料,又学了魔药,鼻子本来就比一般人灵敏些,一闻出这股香味,马上在脑海中搜索着,是在哪里闻过这个味道,很快,他心中就浮现出一个紫红色地身影。
在诺蒙卡西城区,有一个威沙人聚居区斯比林街,这里的居民都是侨民,是领了定居证地威沙裔诺嘉人,当中不乏已在这个国家繁衍近十代的家族,他们大都从事制造业,以出产精美的高档刀剑著称,偶尔也会做做器皿首饰之类的,但最有名的是精钢武器。诺蒙卡城内的贵族子弟,都喜欢来这里买上几把以金银宝石装饰的精钢匕首,带在腰间显显威风。
这个街区的72号,住着一对搬到诺嘉不足十年的夫妻,男人从事的是珠宝生意,在这条街上还算有点名气,威沙裔公民在诺嘉虽然会引人侧目,但还不至于受歧视,因此他平时过得相当自在。
然而,眼下他却兢兢战战地站在自己家的客房内,向面前的女子报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目光时不时地瞟向站在一旁的妻子,后者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
“很好,你回店里去吧,一旦乌纳德回来,就立刻叫他回来见我。”说这话的正是敏特想要找的娜姆。她现在穿着一身诺嘉年青妇女夏天爱穿的乳白色麻纱长裙,头巾完全裹住黑发,脸露了出来,一点妆容也无,显得有几分端正清秀。如果不是很熟悉的人,根本无法认出这就是那晚在星星火光中舞动的美人。男人点头哈腰地应了,转身离开前,又看了妻子一眼:“老、老婆,我出去了,孩子…还是早点接回来吧,不然你去陪他也行,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别人家里…”他妻子咬咬唇,没说话,但眼圈却红了。
娜姆淡淡望了她一眼:“去吧,我这里用不着你。”那女人忙道谢,看一眼丈夫,犹豫片刻,还是握住了他的手,拖着他出门,她丈夫一脸狂喜,回头看娜姆的目光,也带了感激。
娜姆却觉得有些无趣,即使是忠诚无比的下属,嫁人生孩子以后,也会把丈夫儿女看得更重吧?这个密谍,恐怕不能再用了,即使用也不能担当重任。
她摸摸腰间的腰带,硬挺的触感让她心中安定了很多。之前已经让人把重要的情报送回国了,现在,只要再把手头上的送出去,她在这个国家的使命就完成了。这个秘密据点,以后就废了吧,让这对夫妻自己过小日子去。
她抬头望望窗外的天色,时间已经不早了,同伴乌纳德一早出去送信给王宫卫队总长萨金特,应该不是什么难办的事,为什么大半天了还没回来?难道他被人发现扣住了?
如果是那样,就糟了!
想到这里,娜姆有些不安地站起身,在房间中来回踱着步,忽然有人撞门进来,原来是这家的男主人,见他一脸惊慌,她眉头一皱:“发生什么事了?”
“士、士兵在街口搜查,听说要挨家挨户搜一遍,您…”男人已经有些六神无主,只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让这个女人留在这里。
娜姆也知道这点,只好先行撤退了,叮嘱男人传话给同伴后,她匆匆收拾了最重要的几样东西,便用大头巾盖住头,从房子的后门溜进小巷,向邻居街区跑去。
刚跑过两个路口,她眼角瞥到几个士兵的影子在不远处的地面上晃了晃,忙刹住脚步,退回原来的巷子,却发现刚才经过的入口处也有士兵经过,她只好躲在路旁的大树后,借树干遮掩着自己的身影。眼看着前方士兵的影子越来越靠近,而后方的士兵却没有离开的迹象,她抬头望望四周,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冷不防从斜后方伸出一双手来,捂住她的嘴,将她拖进了黑暗的角落。
(猜猜这人是谁?)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三十、密探(下)
娜姆起初十分惊慌,但很快就镇静下来,感觉到那人身材并不高壮,力气也不算大,自己应该可以应付,便顺从地任由那人将自己拖进一个小门,悄无声息地关上了锁,然后就听到门外脚步声响过,士兵们互相交谈,没发现有可疑的人,很快转移到另一条巷子里去了。
外面的脚步声一消失,娜姆发觉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松了一点,忙用手肘向后一撞,将那人撞开,然后灵活地跃前几步,转身一看,不由得有些吃惊:“是你?!”